我在东宫写小说 金推番外篇——by今夜无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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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2上夹子,所以明天更新推迟到晚上,我正好去个打个新冠疫苗(约了好久终于约到了,不容易)。
下章种田文刊登。
第36章 《穷书生种田》上刊
听政殿内气氛一阵凝滞,周承弋有些发懵:什么叫房观彦身上流有前朝皇室之血?难道房丞相?
不对,如果房丞相有问题的话,他现在根本不可能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当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爷,且并未受到牵连,多半在此事件中还立了功。
如此,那就只能是……
周承弋突然想起至今为止他都未曾听人提起过房观彦的母亲。
周承弋没有猜错。
十二年前夏,陛下南巡遇刺中毒经久不愈,遂三月未朝,其政务交由丞相主理,三省六部协理。
然机密不知如何泄露,孽党劫狱,入刑部大牢如入无人之境,后因钟离元帅恰逢而败,贼寇尽数自尽,无一活口,此事不了了之。
约半月后入秋之时方开朝,房丞相却突然表奏听审,其发妻孙氏近来形迹可疑,与妄想反萧复启的前朝余孽党羽隐有牵扯,要求彻查。
帝允,命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审查,终查出孙氏乃是前朝皇室之后,自封公主,自一开始接近还只是状元郎的房丞相便是另有图谋,还查出其背后组织与先帝之死亦有牵扯。
孽党伏诛,房丞相自摘官帽意欲引咎辞职。
皇帝仁慈,念其对孙氏所做之事皆不知情,为官多年兢兢业业不曾懈怠半分,改制推进新税法更是劳苦功高,虽有疏漏致使机密泄露、布防图被偷、刑部被劫,幸而未造成多少损失,又大义灭亲揭露此事请求彻查。
故只降职发配沧州又罚俸三年,驳回辞官之陈词表奏。
如此五年后,终得以还京述职,再度挂相。
还京当日,帝率百官亲自出城数里迎之,曰:“朕之左膀今日复归矣。”
房丞相当即泣不成声,跪地谢恩久久未起。
只是房丞相虽官复原职再次得以重用,曾被誉为“小甘罗”的其子房观彦却是被逐出族谱抹除名姓前途无望。
——但这已经是房丞相能为他求来的最好的结果。
房观彦当时已有十四五岁,少年本骄傲的背脊硬生生被打碎折弯。然他知其因由,心中悲戚却怨无可怨,也只能无可奈何随师远走他乡,自此数年不得归。
而世人只知唐公之徒子固,千金欲求他一幅字画,以为他随师姓唐,哪里得知当年《讨胡试檄》意气风发的房观彦。
今日之景与当年何其相似,一样的群起而攻之,一样的有一人为他申辩。
只是那日的是父亲,今日的是殿下。
不过此事周承弋暂且无从得知,他只能怀着一腔心思安静的站在一旁化身懵逼的猹,试图把瓜吃明白。
房观彦坚定的回上首,断言道,“陛下,房观彦是生养于萧国沃土的子民,此生甘愿庸碌无为,也绝不会做那通敌叛国不忠不义之事。”
“望陛下明鉴。”他字字铿锵。
皇帝垂眸喜怒不辨的瞧了他须臾,突然开口道,“当年朕问你的那个问题,你还是一样的答案吗?”
“是。”房观彦抿了抿唇,声音微哑带着几分艰涩,“草民生母有负于国,有负于君,有负于吾父,有负于这江山社稷,可唯独于草民只有恩而无负矣。”
“天下诸君皆可厌弃之,唯独草民不可。”他苦笑了一声,又道,“若草民真罔顾人伦孝道做出那等割血还母之事,陛下与诸君只会看低我,怎容我在此放肆。”
周承弋听到一半大概明白皇帝当年问的什么话了,估计是同“割席”相关的问题。
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寻常的难事便能叫恩爱夫妻离散,更莫说是弑君造反此种要杀头的事情。房观彦无辜受累,却并未同生母割席,而是以选择独自承担其责任,这种坚韧可见一斑。
其实非要说还有点傻。便是你只是嘴上说割席,他人也窥不到你内心所想,又何必如此固执呢。他不相信房观彦这么聪明会想不到,更是因此,周承弋才更觉佩服。
周承弋余光还捕捉到房丞相神情复杂又欣慰的点了点头,眼中含着一汪雾水,赶紧仓促的撇开头去用袖口擦了擦。
沈太师也看到了,悄悄撞了他肩膀一下,露出揶揄的眼神。
周承弋眉梢一跳,突然觉得房观彦应该稳了。
这边皇帝又问了句杀人诛心的话,“这些年,可曾怨过?”
“既知其因,如何怨憎。”房观彦依旧非常诚实朴素的回答了问题,甚至还反问了句,“倒是陛下,可曾怨过?”
皇帝意外的挑起眉:“想听真话?”
房观彦抬头飞快的扫了一眼圣颜,似乎是确定了什么,周身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陡然散去许多,整个人都更加光亮许多。
他摇了摇头,如实道,“陛下若怨,臣也只能认命。”
皇帝笑了,“都已经自称为臣,还说什么认命。罢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俞卿最是护短,他既瞧中了你,朕从中作梗,怕是要遭到俞卿埋怨,反倒不美。”
俞仲翎不慌不忙的开口,“臣不敢。”
皇帝不客气的揭穿他的敷衍:“嘴上说着不敢,转头就来朕这哭诉无人可用要请辞,这向来是你擅长的。”俞仲翎能屈能伸,有着文士的才气,却无文士的傲骨,为人机敏会来事,不达目的不罢休,就没有他不敢的手段。
堪比三国贾文若是也。
“朝中市井,泼皮无赖之流。”皇帝揶揄的喊出他被朝中对手安上的名号。
“陛下英明。”俞仲翎对这个评价欣然应允,一边给房观彦使眼色。
房观彦难掩喜色的上前谢恩,眸光流转间,眉眼的锋锐之气越发的明朗难档,令人都不敢逼视。
沈太师捋着胡子笑问房丞相,“你家小子落到俞泼皮手里,丞相公心中滋味如何?”话语中还带着两三分试探。
房丞相见皇帝并无不妥,遂配合的叹气,“五味杂陈。”
“得了便宜还卖乖。”皇帝笑起来,其他人也只能附和的笑,方才还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圣上金口玉言,已然再无回旋余地。其他还持有反对意见之人也只能识相的跟一句,“陛下英明。”
皇帝挥了挥手,朝臣们如潮水般退去,周承弋这个站的只比皇帝低的皇子自然是最后的,自然随着沈太师等重臣一道,却听房丞相被留下。
周承弋眨了眨眼,决定在外等一等当事人,把这个惊天大瓜给理顺了,没想到一转头房观彦就站在他跟前。
“房观彦谢殿下三番举荐维护,无以为报,他日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殿下尽管吩咐,我必当全力以赴。”这容貌极盛的青年认真的说着,再次深深鞠了一躬行礼。
“言重了。”周承弋赶紧伸手扶起,笑着道,“是你值的。”
待人皆尽数退出听政殿,房丞相一撩官袍便跪了下去重重叩首,“臣谢陛下恩典!”
“朕有何恩?不过都是顺水推舟。”皇帝说着叹了口气,“云郁,朕早前便想同你说这些话,只是不曾找到合适时机。那一案已过去十二年之久,逆党尸骨都化作尘土,已经了却许久,何必再耿耿于怀。”
云郁是房丞相的名字
“你当年许诺此生再不续娶,朕便当从不曾听过。”
当初孙氏一案尘埃落定后,房观彦离京时主动承诺了两件事:一是遣散房家族人,再不通往来,从此只做纯臣;二是再不娶妻生子。
房家家风严谨,绝不纳妾,唯一的儿子已经逐出门下,因此可以说无异于是断子绝孙的狠话了。当时在场之人闻之无一不顿首掩面,倍感惊讶又动容。
这也是为什么房丞相官复原职一事,朝堂之中多是称颂之声。
房丞相沉默片刻却是道,“回禀陛下,请恕臣难以从命。臣之诺,即是许给陛下,亦是许给她的,当年互许终生之时我答应过她,此生只执一人共白首。”
皇帝忽而想起当年孙氏被下狱后,久久不愿言语,后丞相去见了她一面,孙氏一夜白头,认罪招供。
果然就听一声轻笑,他的臣子低声喃喃般的道:“她已经做到,臣怎么毁约。”
皇帝皱眉良久,“爱卿何必如此。”
“臣心中有她。”房丞相如此郑重。
皇子沉默许久,终只能长叹一声,“朕知道了。”
房丞相走出乾元宫,就见他儿子与太子在一旁说着话,看神色似乎还不是一般的事,他便没有立刻上前,而是打算等两人说完话。
其实周承弋只是按捺不住问起房观彦的身世,房观彦也没有隐瞒,只是在之前说了句提醒,“说来惭愧,具体情况我亦知之不详,大多都是从旁处听得的。”
然后将自己得知的前因后果悉数告知。
周承弋颇为唏嘘,尤其是听得房观彦说他印象中父母情深恩爱,以及他母亲一夜白头的事之后,只觉得造化弄人。
两人方说完,便见房丞相立刻都拱手做晚辈礼。
房丞相走过来郑重还礼,“殿下之恩义,老臣没齿难忘……”
周承弋侧身不受,不待他说完便无奈道,“莫非你也要‘无以为报,唯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些话?那还是免了吧,一个房使节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叹了口气气,语气带着两分幽怨,“丞相公,总觉得你俩不是来报恩的,是来叫我为难的。
房丞相一愣,明白太子是指他们臣子的身份,旋即笑起来,“殿下说的是,是老臣逾矩了。”
心下大赞其敏锐聪慧。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便各自要分开,离去前房丞相想到什么,突然道了一句,“对了殿下,《狐梦》已然刊完,新文不知何时上刊?”
周承弋猛然顿住,瞳孔一阵紧缩。
房观彦欲言又止。
房丞相意识到什么,立刻找补了句,“此文殿下看过没?写的很有新意很不错。”
房观彦:“……”
周承弋:“……”
我马甲呢?我那么大一个马甲,刚刚还在这里的!
后来回程路上,房丞相忍不住疑惑的问儿子,“殿下不想让我等知道其笔名吗?”
“……”房观彦罕见的沉默不语。
草长莺飞二月天,早便定好内容的《长安副刊》第一册 终于踩着春日的伊始上刊了。
长安的二月还有些冷,太学院里种的桃花都争相盛开,挂在枝头,在微寒的春风中轻颤,伸展着娇嫩的花瓣。
骆异走进学堂,发现今日有些过分安静了,转眸一瞧,就见往日总拿着本《长安》兴冲冲与人高谈阔论的蒋羽生今日安分极了,正拿着一本策论端坐在角落里翻看。
他走过去问起,那晓得蒋羽生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道,“《狐梦》上期便刊载完了,那《长安》上又没再登载止戈子固两位先生的文章,我还买他做甚?”
“我是个有原则的人。”蒋羽生强调。
“……”骆异提醒他,“你先前还在《读者评论》上刊载了文章,与曾经的自己割席。”
蒋羽生言辞凿凿:“我是为止戈先生与那些酸腐打擂台,至于长安书坊,哼。”
这个轻哼就很说明问题了。
“……确实很有原则。”骆异抽了抽嘴角,在一旁空桌坐下,还是忍不住道,“其实今日出的副刊,有一本叫《穷书生种田》的书也是不俗。”
蒋羽生还没反应,从骆异旁边经过的人反倒停下了脚步,“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它在《长安》上已经连载了两期连环画我都看了,今日竟然在副刊上载了?”
那人很是激动,“你不知,《狐梦》开篇惊艳,到了后期难□□俗,我是完全看不下去的,若不是此作,《长安》我必定已经不买了!依我之所见,《穷书生种田》此文何止不俗,其精彩甚强于《狐梦》也!”
“大放厥词!”蒋羽生听到这忍不了了,立刻怼上去,“不知道是什么不入流的靡靡之作,岂敢与我止戈先生相较,当真是心比天高!”
那人张了张嘴要反驳,已经有另一人站了起来——此人名叫楚添,家中三代为官,其父在户部任职。他先前因为《女尊之国》与蒋羽生闹的很不痛快,最听不得他说这些。
“蒋生这话说的当真放肆,止戈那般辱没圣学,竟反叫人称颂?哈!滑天下之大稽耶!”楚添嘲讽完,又挑衅一般的问那学子,“你说的那文叫什么?谁写的?我立刻就叫人买来瞧瞧,指定比那止戈的好。”
学子在蒋羽生怒视中不敢答,骆异大抵和符谦待久了,一听有钱赚就脱口道,“四公子所写《穷书生种田》,文刊载在《长安副刊》上,今日正巧发行第一期。”
楚添挥手叫书童去买,另旁有人迟疑道,“种田?此文是写农学的——不过农学乃民生根本,倒也却是经世之作。”
他见楚添看过来,赶紧改口。
“可是农学,有甚好看的?”
“听闻长安书坊过稿甚难,尤其是长篇,此文能在其上连载,兴许是有其他过人之处吧。”
大多数人都保持怀疑态度。
“一听就枯燥乏味。”蒋羽生顾名思义的评价道。
那个学子立即反驳:“是好看的!一点都不见乏味!它虽名为种田,却并不是你以为的那种!”
蒋羽生质问,“还能是哪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