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宫写小说 金推番外篇——by今夜无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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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丞相没忍住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结果又被沈太师看到,戏谑的碰了碰他的肩膀。
周承弋和房丞相离得近,余光自然也瞥到了他的动作,心中也很是感慨,可以说他是亲眼看着房观彦从籍籍无名走到如今离功成名就只差一步距离的。
他甚至也曾亲手将他往前推,想要让他的才华不被埋没。
如今房观彦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迎来了这个机会。
周承弋忍不住侧眸望去。
容貌极盛的青年对着上首拱手作揖,眉眼间带上了他该有的自傲,朗声斩钉截铁的回道,“房观彦必不负期望。”
其后,皇帝又借由此事,说周承弋三番举荐有功,正式解除了那早就隐形透明的禁令,只是恢复太子身份并没有提及,皇帝当众也是对他喊老四。
此话一出,周承弋和周承安同时松了口气。
“……?”周承安满脸疑惑的转头看着周承弋,仿佛看他像是有什么大病。
周承弋是真的巴不得不当太子,上辈子就是九九六社畜,这辈子拒绝再当九九六太子,更别说皇帝了。
两次听政殿和这一次上朝就已经够他咂摸的了。
皇帝听着生杀予夺很是霸道厉害,但想想他便宜爹每天凌晨四点就要起床,有时候办起公来直接通宵,还要防着这个防着那个的,要操心的事情也太多了,言行举止还都会被人记录揣摩。
累不累啊。
周承弋自认就是个写小说的,没有那个金刚钻也不揽这个瓷器活,当条偶尔挺尸翻身的咸鱼真的很快乐。
这种快乐,是红眼病成精的周承安所不能体会的,他只觉得周承弋肯定背后有阴谋。
散朝之后,朝中不少人都在恭贺房丞相,感叹父子十二年终于能相认,逢年过节的他也终于不必再孤苦伶仃了。
没有人不识相的去提孙氏之事,尽管不少人心中都颇有微词。
周承弋将房观彦从那虚假逢迎中解救出来,请他去喝庆功酒。
房观彦欣然应允,随他前去东宫。
席间,房观彦又谢周承弋自饮三杯,喝的又急又凶,脸上很快就见了红。
周承弋拦都拦不住,对此颇为无奈,“观彦莫非打算以后见我一回谢我一回?其实不必如此,若非你真有这般本事又怎能因我的举荐就翻身呢。”
他认真的放缓语调说道,“我当初便说过,是你值得。”
房观彦听到“值得”二字,心中微暖,却也坚持己见道,“韩愈《马说》中曾道:‘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殿下便是房观彦的伯乐,若非殿下当初举荐,房观彦只怕还在哪个山庄隐居,当一个只会卜卦相面,写些游记文章的书生。”
“你还会卜卦相面?”之前就知道他师承唐公在天文地理这方面造诣很高,朝堂上也知道他帮船队看了天象避免了很多损失,没想到在周易卜卦这方面竟然也有涉猎。
周承弋倒是不信这些,只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都算些什么?”
“什么都可以。”房观彦直接拿出三枚铜钱来,“殿下要算一卦吗?”
周承弋端起酒盏,扬起眉梢问,“准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这些东西,殿下看个热闹便是。”房观彦并不是那种靠算命跳大神骗钱的人,师父教他卜卦相面之时便同他说过,这些东西至多用以求个安慰,全信的是纯傻子。
房观彦深以为然。
周承弋听了他说的过去笑起来,赞叹道,“唐公大智慧。”
“相不走空,殿下要算什么吗?”房观彦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手指有些紧张的蜷了蜷,不自觉地将铜板在指尖翻转把玩。
周承弋也很配合,“那你便随便算一卦好了。”
“……卜一卦姻缘如何?”房观彦说道,“陛下膝下皇子,除却八皇子和九皇子外,便只有殿下不曾有婚配,不若便看看殿下的良配在何方。”
周承弋两辈子的单身狗,还真有点好奇起来,面上一派随意的点头:“可。”
周承弋假装喝酒,余光却直往那里瞟去,然后不自觉地就从铜钱落到房观彦的手指上。
如玉般的白,骨节分明,手指很长,指甲修剪的齐整干净,指尖透着淡淡的红,手背能看到青色的脉络,能明显看出来是男人的手,但非常的漂亮。
是让人见了,忍不住想抓过来仔细再看看的程度。
叮当当——铜钱落在桌面上的声响,房观彦“咦”了一声,似乎有些疑惑。
周承弋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随意的问道,“怎么样?”
“让我再算一次试试。”房观彦说着便又再算了一次,三枚铜钱落在桌上,他手指将铜钱拨弄了一下,仔细看了看,皱起眉头来请罪道,“殿下,我算不出来。”
“无妨,算不出便算不出吧,本来也就是个消遣。”周承弋无所谓的举了举杯。
“观彦敬殿下。”房观彦也跟着回敬,心中却在思考:算不出来的情况只有两种,一为窥天机;二为与己身相关。
难道殿下是真龙天子,所以算窥天机?
房观彦想到这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忙将此危险想法甩出脑海,殿下说的对,不过一个消遣,没必要这么较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房观彦:算不出来,肯定是我的问题。
周承弋:确实是你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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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长安大阅兵
“观彦?房观彦……你别看我脸,看这。”周承弋伸手拦住房观彦歪倒的身体,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房观彦直直的盯着不言不语。
“得,还真醉了。”周承弋无奈的打算收回手指,却被一双玉白的手猛地抓住。
房观彦凑近一些,将周承弋的手指摆弄出三根,然后抬头粲然一笑,自己比出个二,认真的回答,“是二!”
“……噗,是挺二的。”周承弋没忍住笑出了声,伸出蠢蠢欲动的手在他头顶摸了摸。
其实一开始周承弋真的没发现房观彦醉了,这人喝没喝醉从表面完全看不出来,都不怎么多话,直到突然一个猛栽往地上而去,把周承弋吓得酒都洒了,赶紧伸手将他捞了回来。
这才有了上面的事情。
房观彦慢半拍的歪了歪头,似乎才反应过来被摸了头,后知后觉的露出一个好看的笑来,眼睛晶亮的看着周承弋。
周承弋本来就是给他办的庆功酒,结果没想到房观彦酒量这么差,几杯酒下肚就醉的人神分离了,剩下他一个人喝自然没什么意思,他叫长夏和凛冬进来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了。
“殿下,房大人今日要留宿吗?”长夏说道,“需要的话,奴婢这就去把偏殿打扫出来。”
周承弋想了想正在洗漱,摇了摇头,吐出口里的盐水,“现在也挺晚了,你们早点去睡吧,这床榻挺大的,睡两个人足矣。”
“是。”长夏应声退下。
周承弋洗漱完,就见房观彦主动的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乖乖的也把自己收拾了干净。
两人躺在床榻上,周承弋还是第一次和人睡一张床,虽然床榻够大,三个人肩并肩躺着都没问题,但身边有他人的呼吸,他一时之间还真睡不着。
突然,房观彦出声道,“止戈先生,你那篇种田文后面是怎么样的啊?”
周承弋这时还没意识到什么不对,下意识便回问,“你看到哪里了?”
“第一册 结束,我印了一份带在船上看的。”房观彦这时候脑子倒是转的快了,将剧情的节点说十分清楚了,“主角江海潮开启了新的功能,是养殖。”
周承弋想了想,组织好语言刚准备讲后面的剧情,猛然发现不对,扭头幽幽的看着面向他侧躺着的房观彦,“你刚刚……问我什么?我好像没有听清。”
“我问……我什么都没问。”房观彦却突然闭嘴,翻身双手交叠十分规矩的放在被子上,面朝着床顶喃喃自语的道,“不能问,问了更想看。”
“……”周承弋默默的看着他,脑海里萦绕着一个问题:掉马了?还是没掉马?
他明明喊的止戈,问的却是《穷书生种田》,这到底是喝醉了之后的意识紊乱,还是机缘之下的巧合?
周承弋有很多想问的,但总觉得面对一个醉鬼又问什么都白搭,他看着醉鬼眼皮子打架,最终打算趁着他思维最薄弱的时候开口试探一下,“观彦,你为什么觉得这本文是我写的?”
房观彦努力撑起眼皮看着他,眼神已经涣散了,“……什么?”
周承弋凑近了一些,将问题又问了一遍。
房观彦“唔”了一声,尾音拖的长长的,却原来只听清了自己的名字,他含含糊糊的道,“其实……我更希望先生叫我……子固……好像……”我能和先生距离更近一些。
他撑不住闭上眼,最后的话含混在唇齿间,周承弋凑得那么近都没有听清。
青年陷在金丝软枕里的脸眉目如画,呼吸平稳,显然睡得十分安详。
周承弋咬牙切齿的小声念叨:“……扒了我的马甲就睡,你是子固也不能这么为所欲为!”
他话音一顿,突然反应过来——等等,子固?是我知道的那个子固吗?在长安书坊投稿的那个,和我做笔友的那个夸夸群群主子固吗?
周承弋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仔细的用目光去打量房观彦的长相,又恍然想到之前喝酒时他曾说只能做一个“卜卦算命,写些游记文章的书生”。
房观彦说他之所以会掌握这么多语言,是因为他的师兄都像师父唐鹤年游历山川;还有子固有《长安》的股份,而上回醉春楼房观彦和符谦一起吃饭,还能拿到种田文的印刷本带上船,这显然是关系相当不错的朋友……
周承弋这时一一回想起来之前忽视的细节,猛然发现房观彦和子固的重合度其实很高。
这两人系为一个人也说得过去。
只是,我的马甲怎么掉了??
他用四公子的笔名写文,特意换了一种字体,每回都要将稿子押后几天再找驿站寄送,怎么这都能猜到!总不会是他写文的某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细节给暴露了吧?
周承弋冥思苦想直到后半夜才堪堪睡着。
翌日他一觉睡醒已经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而床榻上只有他一个人了,问起长夏,说是房观彦寅时就起了,洗漱了一番便出宫回府去了。
后来周承弋特意起了个大早去上朝逮人,却得知房观彦接下来将专心备战科举暂时不会上朝,最后还是在南书房碰见了,房观彦神色自然主动与他打了招呼。
周承弋委婉问起,他似乎是喝断了片,完全不记得醉酒后发生的事情了。
房观彦有些紧张的问,“我难道发了酒疯?”
“发了。”周承弋眸色深沉的点头,一本正经的道,“你不仅扒了我的衣服,还扒了自己的衣服。”
房观彦好像被这个答案惊住了,懵了一瞬才迟疑的缓缓开口,“我早上起来的时候,衣服好像是完整的……”
“是的,完整的,穿的好好的。”周承弋认真的回答听起来那么的意味深长。
叶疏朗和因为儿子成绩下滑而再次被请家长的定国公从旁路过,看他们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后来因为使节团入京,史称“敲山震虎”战役的长安大阅兵在璋台山如期举行,周承弋期间再没有和房观彦过多接触,关于四公子马甲的事情暂且就此不了了之。
大阅兵举办的那一日,是一个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日子。
周承弋和朝官们跟着皇帝和使节团站在高高的祭台上,底下空出来的这片辽阔的地方即将容纳十万京中将士,临时搭建的四座瞭望台上,上面的士兵挥舞手中各色的指挥旗帜传递指令。
红旗出,喊杀震天,裴炚带领着千人手持□□整齐如一的杀出来,气势恢宏却恍若置身万人战场。
双红旗交叉,马蹄阵阵,领头的大胡子将军声若洪钟,将士们战甲下飞扬的衣袍划出视死如归的弧度。
红旗下蓝旗出,车轮碾动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沉重,抬头望去最先看到的是巨大□□和投石车,随车的士兵各个腰间都别着先进的冷兵器器械。
冷兵器之后便是萧国所拥有的热武器,鸟.铳、火炮、三眼枪……然后是重骑兵,斩马队等。
“天启军冲锋营……”
“天启军骑兵营……”
“羽林军兵甲营……”
“羽林军火器营……”
“……”
一个一个营地报出名字,众人都等着裴将军上前汇报总体人员,然而他却转头看向了天边,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也跟着看过去,只看到万里晴空,云卷云舒。
“你在干什么?”有沉不住气的别国使节用蹩脚的萧国话问道。
裴昇亦道,“我们在等。”
使节奇怪,“等什么?”
“等我们的统帅凯旋。”
周承弋听到这话心头一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朝着天边看去,在场和他有着同样动作的人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