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昏君成了万人迷番外篇——by虞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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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自己可以。”
殷誉北将手垂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面色不明。
殷怀出宫的消息到底是瞒不住,更何况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监视着。
慈安殿内,鎏金仙鹤炉徐徐升起佛香,殷太后正双手合十,闭眼虔诚的对着神像,面前摆了一本经书。
这时,一个嬷嬷凑到她跟前耳语片刻,她缓缓睁开了眼。
“出宫去了?去了何处?”
听了嬷嬷的回话后,她又闭上了眼,“他就这个性子,无非就是去寻欢作乐,由着他去罢。”
嬷嬷听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目光落在殷太后正参拜的神像之上,心中一动:娘娘,如今朝堂上我们的人不少都被那英国公拉拢,依老奴之见,我们何不如借机拉拢那位国师大人……”
“你以为哀家不愿,要拉拢他也得先见上他再说,可国师常年不出明镜台,哀家用什么借口。”
“..也是。”
“除非……”殷太后思忖片刻,忽然一笑:“话说回来,怀儿的身子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这……”嬷嬷本想回最近倒没听到,不过当她对上殷太后的眼神,顿时福至心灵,连忙回道:“是,陛下这几日又犯了咳疾,药石无用。”
殷太后满意颔首,捻动手上佛珠,又闭上了眼。
殷怀身子刚好利索不久,不知为何这几日又开始犯了咳疾,浑身乏力不愿动弹。
他本以为是太后捣鬼,可他在吃食上一向小心,不可能在这上面出了差错,只能归咎于自己的体弱气虚。
重苍默不作声的给躺在榻上的殷怀递着水,见他不小心呛到忙轻拍着他的背,沉声道:“小心。”
手下的人实在过于单薄,和他们北戎的人比起完全不一样,他们那就算是女人也没有身子骨如此娇弱的。
他感受到手下的人咳的浑身发颤,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东西。
平喜看在眼里急的直跳脚,“定是那日出宫染上了风寒,幸好太后娘娘请了国师入宫,不然这样拖下去可如何是好。”
谁不知道明镜台的国师大人对医理颇为精通。
“……什么?”殷怀一脸讶异。
平喜说的果然没错,没过多久释无机入宫的消息便传到了他的耳中。
下人进来通传时他正在半躺在塌上,背上枕了软靠,病恹恹的没了精神。
“让他进来。”
门口随即便出现了一道雪白身影,来人一袭白袍,银线交缠。
而后抬脚缓步踏入殿内,周围宫人跪拜一片,而他面色沉静淡然,眼神毫无波澜,就这样直直的落在殷怀身上。
第21章 21
“国师大人可是贵客。”
释无机看着殷怀面色苍白,语气平静,“圣上不用起身,我此次受太后所托入宫,既已答应,便会全力而为。”
“那就有劳国师了。”殷怀说完咳喘了几声,苍白的脸颊浮现出病态的嫣红。
释无机抬眼静静的注视着他,目光似洞悉了一切,神情悲悯。
临走之前,释无机看了一眼香炉内焚烧的熏香,垂下眼,“圣上病中还是不要焚香为好。”
殷怀也没有多想,便吩咐宫人将那香炉搬走,夜里果然安稳了许多,嗓子也不再干痒,一夜好梦到天明。
别的不说,释无机好像真的有几分本事,不是什么糊弄人的神棍。
释无机就住在龙鸾殿的侧殿内,离他的主卧没有几步路的距离,可以随时照料他的身体。
自从他住进去后,侧殿内整日门扉紧闭,也不需要宫人伺候,门口守着的都是白袍裹身的明镜台神侍。
侧殿内药香缭绕,释无机微微垂眼,面前摆放着一块方匣子。
旁边近身的神侍面色复杂,“大人,当真要把乌定草用在圣上身上吗……”
乌定草乃前任国师精心培育而出,全天下只此一株,据说包治百病,药到病除。
释无机缓缓点头,“圣上眼下需要这个,不过药效过猛,需慢慢调理身子。”
神侍欲言又止,他不知为何释无机会被请动下山,因为明镜台历任国师都几乎不会插手朝堂之事。
犹豫了一会,神侍还是忍不住问出声,“大人为何会救圣上?”
释无机将盒子盖上,垂下眼睫,“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死去。”
神侍一怔。
释无机浅淡的眸子里浮现出悲悯,“他应该在适当的时候死去。”
神侍惊讶抬头,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深深地把头埋下。
“小的知晓了。”
……
吃了释无机开的药,殷怀这几日精神都好了些,便趁着今日日头正好,跑到御花园里晒太阳。
他翻了翻折子,一看又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重要的事基本都没机会送到自己手里,全往慈安宫送去了。
于是顿时没了兴致,搁下折子后捏了块葡萄喂进嘴里。
不过没过多久就被人扰了清静,有人来通报柳泽前来觐见。
随即视线里便出现了一道青色身影,不得不说柳泽确实是个光风霁月的人物,望之便让人心旷神怡,如沐春风。
他在殷怀面前站定,温润如玉,清隽俊雅,拱了拱手。
“参见陛下。”
“听闻陛下身体不适,特来探望,还望陛下保重龙体。”
殷怀心中诧异,柳泽竟然会关心自己,要知道对于他这个抢了他皇位的人,说恨不得把自己除之而后快都不为奇。
“爱卿有心了。”殷怀懒洋洋的眯着眼看着他,没什么精神。
柳泽又是微微一笑,提起了另一件事。“今年秋闱殿试,不知陛下会不会露面。”
殷怀闻言心里暗自揣测这多半才是他的目的。
往年殿试大多都恰逢原主有病缠身,便由摄政太后代劳,大家也就习以为常没有什么异议。
不过今年他为何要鼓动自己,莫非是想离间他和殷太后吗?
殷怀百思不得其解,于是随便扯了个话题敷衍了过去。
回了龙鸾殿后不消片刻,便有人通报说国师送药来了,殷怀一听这个就愁眉苦脸,释无机不知道是用的些什么药材,比宫里御医调的不知苦了多少倍。
心思思忖着,视线内便出现了一道雪白的身影。
今日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一旁立着的宫人,看样子有自己要亲自喂药的意思在。
只见他微微垂眼,缓声道:“圣上,今日的药与往常有些不同,还请忍着些。”
殷怀心中疑惑:“有何不同。“
可等他喝下去便知道有什么不同了。
释无机立在他身旁,一只手扶起他无力的脖颈,另一只手执碗朝他的嘴里灌入。
的确是灌,因为殷怀抗拒的十分激烈,神情痛苦,这不单纯是苦的问题,药入了喉咙后顿时觉得浑身上下筋脉仿佛烧起了似的。
旁边的重苍见状立刻神色猛变,连忙就要上前打断喂药。
被平喜给拦下了,他明显是知道些什么,连忙道:“国师大人不会害陛下的,你别冲动。”
因为身体已经快不受自己控制,殷怀控制不了吞咽,不停吐药,释无机轻轻捏住他的下颔,因着距离凑的近,他的乌发倾泻下来,两人的发丝缠绕在了一起。
“圣上,请忍一忍。”
等到药碗终于见底,释无机才终于刚开殷怀,松手的那一刹那殷怀顿时瘫软在床上。
他显然又处于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双眼紧闭,面色微微苍白。
释无机见状眉间微蹙,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仿佛一尊石像终于有了些许人类的感情。
他没想到殷怀的身体会虚弱到这样的地步,为了顺利熬过乌定草药效,他还特意调理了一段时间身体,没想到药效对他还是太猛,承受不住。
“这……国师大人,这……这不会有什么……”平喜见殷怀如此,心里也没了底,神色慌乱。
重苍早在殷怀无力倒下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上前扶住了他,冷冷的注视着释无机,眼里有毫不掩饰的敌意。
“无碍,不会有性命之忧。”释无机语气平和,解释说,“不过应该这几日有些难熬,熬过了这病变好了,连同先天不足,从后圣上与常人无异。”
服下药之后殷怀果不其然发了几日高烧,药石无用,好几次在鬼门关口徘徊,重苍衣不解带的守在他跟前伺候着。
殷怀病重的消息也很快就传开了,他本就身体羸弱,有病缠身,这回不知怎得咳疾加重,药石无用,请了国师进宫治也没能治好,反而更严重了,私下里都在传这回他恐怕是凶多吉少,
王府暖阁内,殷誉北懒洋洋的倚靠在临窗软塌上,肩上松垮垮搭了件黑色外套,漫不经心的翻着手中的书,听着属下汇报。
“方阁老派人传来消息说他女儿已经到了蘅州。”
殷誉北眼皮子也未抬,语气淡漠,“盯着她些。”
“主子是怕……”
他手上缓缓翻了一页,“柳泽不可能那么轻易相信她自尽的。”
“……那主子是如何说服方阁老的?”
要知道方阁老对柳泽一向观感十分好,巴不得把自己女儿嫁给他。
“方阁老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柳泽这人有心机深不可测,即使是方阁老也没发现他的真面目。
不过到底是三朝元老,没点本事也不会在一代代君王手下混的如鱼得水,儒生也以他为尊,门下学生桃李满天下,难怪殷太后会如此看重他。
殷誉北又不冷不热道:“只是没想到方沉荷会做的这么绝。”
本以为最多只是逃婚私奔之类的,哪里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招。
现在那方沉荷应当已经在蘅洲和情人双宿双栖了。
这时江伯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复杂,禀告道:“宫里的那位似乎有些不好。”
殷誉北手上翻页动作微顿,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继续说。”
江伯顿了顿,看了看殷誉北的脸色继续说,“……据说都病了好几日了,听太医院的人说情况有些不妙。”
殷誉北闻言骤然抬头,眉头紧蹙,沉声问:“病了?”
“是,这回连国师大人都被请动了,这几日太医院灯火通明,急得焦头烂额,因着皇上一直不醒,太后彻夜未眠的求神拜佛,还是没有丝毫用处。”
他这话说的十分委婉,事实是太医院已经有人连夜准备身后事了。
殷誉北没有作声,微微垂着头,看不清他的神情,视线不知落在何处。
半晌才缓缓抬头,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奴才告退。”
等人走后,殷誉北将手上书册一扔,目光投向了窗外,那是皇宫的方向。
第22章 22
丞相府今日书房里的灯都熄的比往常要晚一些,青元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看见正在案边翻阅书册的青色人影,小声道:“大人,天色已晚,还是歇息了吧。”
柳泽抬头,朝他一笑:“已经这个时辰了么。”
“是,大人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青元语气里微微有些抱怨。
这番话说的实在是逾矩了,可是柳泽却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反而温和一笑。
“我知道了。”他的语气平缓,语调让人听起来很舒服,没有丝毫攻击性,所以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青元见他真的搁下了手中的书,不由抿了抿嘴角,随即又克制的压了下去。
等青元走后,丫鬟沉月递过来一封密函,柳泽接过后粗略扫了几眼,便放到烛火点燃,冒出袅袅青烟。
看他敛眉沉思,不由屏气凝神,眼观鼻鼻观心。
半晌,柳泽方才微微抬眼,露出淡淡的笑容。
“如此一来倒是我猜错了。”
英国公密函中所说殷怀身上的胎记和他那日所见吻合,看来还真是如假包换。
“方阁老府里有什么动静。”
“两位老人遭受丧女之痛,方夫人一病不起。”
柳泽语气淡淡,“是吗?”
“大人是怀疑……”
他但笑不语。
沉月恭谨的低下眉眼,刚要转身推出去,就听见柳泽又出声叫住了自己。
抬眼望去,见柳泽依旧是温和面孔,只静静问:“宫中有什么动静吗?”
沉月一怔,随即意识到他指的是那位,“回大人……陛下他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柳泽微微一怔,不过只是短短一瞬,眼神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沉静从容,轻声道:“国师也束手无策吗?”
沉月:“…….”
“我知道了。”
临走前,沉月面露犹豫,最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大人……青元他……”
柳泽垂下眼,继续开始练字,手持毛笔在雪白宣纸上不知写着什么,语气依旧温和,但是说出的话却让沉月背上生寒。
“别人送的礼我自然要好好收下。”
她心里暗叹了口气,面上却没表露丝毫,恭身就要退出去。
走之前余光不经意的一瞥,落在柳泽练字的笔下,却是愣了愣。
柳泽的字自然不用多说,当年有“一字千金”的美誉,字如其人。
清隽苍劲,力透纸背。
只是上面赫然是个“静”字。
静什么?沉月忍不住偷瞟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如常,心中更是纳闷,因为怎么看也看不出他半点异样,更别提什么心烦气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