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发现我是魅魔后——by非非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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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加心脏悬起,?不知道自己的借口是否能得到配合。
被他从铁鞭下救来的小男孩一声不吭,乖乖窝在他怀里,身体不停发抖,就像攀紧最后一根稻草。
奇怪的是,那个中年男人满面愤怒,却一字不发……似乎是兰斯对他做了什么?
路加在心中对兰斯道了一声谢。
他不再久留,?趁众人还未仔细思考其中破绽,抱着小男孩和兰斯一起离开了教堂。
到了无人之处,路加才将刚才的疑惑说出口。
“兰斯,刚刚是怎么回事?我叫他停下,他竟然就真的停了下来……你感觉到了吗?好像有种奇怪的力量波动。”
他隔着面具碰了一下嘴唇,又仔细回忆了一番刚才的感觉。
“那是我做的吗?”
魅魔的力量?
“不。”兰斯斩钉截铁道。
迅速否认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显得过分生硬。
关心则乱。
那确实是来自路加话语的权能——梦境中的“路加”用以复活阿芙拉的能力。
兰斯不着痕迹地掩下心中情绪,带出平时温和的微笑。
“那是我做的,殿下。”
兰斯畏惧着殿下发现自己的权能。
他害怕殿下会在这场瘟疫中使用这项权能……并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路加本就只是突发奇想,闻言没有再多怀疑。
询问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救下来的小孩叫希里安,和父母还有一个异母姐姐住在洛比托堡之中。
希里安是众多勇猛的边境居民的后裔之一,性子独立,出了教堂,便没有再让路加抱。
“我一点都不怕爸爸,刚刚只是吓了一跳。”希里安小脸苍白,挥舞着带有冻疮的拳头,“他手上那个牙印还是我昨天咬的呢!”
“好的,洛比托堡的小英雄。”路加饶有兴趣地逗他玩,“多努力长高,长高以后授予你骑士封号。”
“你能授予我骑士封号?不是只有国王才能封骑士吗?”希里安仰头问。
“懂得不少。”路加意外,“你知道这里除了领主,大家平时更听谁的话吗?”
“格雷大人,他是领主大人的朋友。”希里安指向一个方向,“他就住在那里,我可以带你去。”
路加将他抱上了马,自己也翻身上去坐在他身后,向着希里安指点的地方走。
兰斯视线落在路加揽着希里安的手臂上,没有说话。希里安一派天真地问:“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吗?那你知道,我的妈妈和姐姐都去哪里了吗?”
“你们走散了?”路加道。
“她们前几天开始就赖在床上不肯下来了。今天早晨,爸爸搬走了妈妈和姐姐,扔进火堆里烧掉了。”
希里安心有余悸地想起自己被烧火棍殴打的经历,“那……那一定很疼吧。”
他年纪还小,不懂得死亡的意义。
路加有些揪心。
“不疼的。”他摸了摸小孩的头,语声轻柔道,“她们只是前往了一个没有寒冷、满是花朵的美好世界。”
兰斯侧目。
他从未见过殿下如此温柔的一面。
这样无价的温柔,却施舍给了一个素不谋面的小孩。
……羡慕。
另一边路加问小孩:“你触碰过母亲和姐姐吗?”
“嗯?当然啦。”希里安毫无防备地说,“爸爸怕冷,不敢碰她们。只好由我来喂她们吃饭啰。”
路加看向兰斯。
兰斯没有阻止他触碰这个孩子——这说明希里安很健康。
所以,瘟疫不一定只要有肢体接触就会传播,其中可能还有其它未知的条件。
路加正思考着,便听兰斯道:“殿下,还是由我来抱他吧。”
为什么?路加疑惑。不是已经确定希里安没有感染瘟疫了吗?
他以为兰斯只是多虑。
“没关系,我穿得很厚,不会真的碰到什么,”路加挑眉,“再说了,即便我染病,不是还有你吗?”
兰斯笑了笑。
十五分钟之后,他们在一座宅邸的荒凉花园里见到了希里安口中的“格雷大人”。
凯尔·格雷男爵是位大约三十多岁的温雅男子,脸上没什么皱纹,但是身形佝偻,像是在几天之内衰老了十几岁。
路加摘下了鸟嘴面具,露出独属于王族的一头金发。
在他的意料之外,他非常轻易地获取了格雷男爵的信任,而这位男爵似乎对他也没有偏见。
“如殿下所见,这里人心惶惶,前几天已经逃走了不少人。”格雷疲惫道。
“他们都逃向了哪里?”
“向更北方。”格雷道,“因为我们得到了消息,南方领主已经关闭了城门,并不欢迎我们。”
向更北方……也就是夏佐的父母、塞西尔伯爵夫妇的领地,尔历城。
路加皱起了眉头。
北方人丁稀少,面对瘟疫传播本来是优势。但如大量难民涌向尔历城,拥挤在一起,瘟疫一传十十传百……那将是毁灭性的灾难。
“当务之急是安抚民众。”路加道,“宣布国王的特使已经抵达洛比托堡,正在尽力解决瘟疫。赈灾的物资已经在路上了,会在我们之后三天到达。”
其实早在路加对阿芙拉的死因有所猜测的时候,他就暗中为未来可能发生的瘟疫做出了准备。
他命人制作了大量的鸟嘴面具和泡过蜡的衣服,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小部分留在圣都救急,大部分则由他的私人侍卫向北方运来。
格雷男爵心中震荡,向路加深深鞠躬:“感谢殿下莅临救助我等。请问我该如何向民众介绍您?”
“不必提我姓名,只说是一位伯爵便是了。”路加笑着打趣自己,“如他们听说了来赈灾的是那位臭名昭著的小王子,跑还来不及呢——”
“殿下说笑了。”格雷眼中划过一抹笑意,他扯了扯嘴角,临到嘴边却成了一声叹息。
“那些感染了瘟疫,留在这里等死的平民,殿下有什么救助方法吗?”
路加重新戴上了面具:“我来这里还没有看到患病的活人。带我去看看他们。”
在格雷男爵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府邸一间封闭的房间里。
里面壁炉中火焰熊熊燃烧,躺着两个奄奄一息的病人。
“他们是我府中的仆人,也是最早发病的病患之一,很侥幸活到了现在……但撑不了太久。”
最早发病到现在,怎么说也有七八日了。
“他们被照顾得很好。”路加怀着敬意夸赞格雷男爵,“您是一位负责的主人。”
然后他用希冀的眼神看向兰斯。
他希望兰斯能使用治愈术让他们脱离病痛。
兰斯把殿下期许的目光刻在心底,手指搭在一名仆人的前额上。
银发骑士神色严肃,非常努力地调动自己的圣力,试图使用出治愈术,甚至全身都散发出淡淡金芒。
——但神迹没有发生。
“抱歉,殿下。”兰斯垂下眼睫。
他薄唇抿紧,因为没能实现殿下的愿望,非常自责。
路加安抚性地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这只能说在他的意料之中。
路加本来就没有指望,天性凉薄的兰斯刚一接触疫区的病人,就能学会治愈别人。
他此行的目的,是在减缓疫病蔓延的基础上,带着兰斯体验人世间的冷暖。
学会悲悯他人,学会共情他人的痛楚……最后依靠他的圣力治愈北方的瘟疫。
“抱歉,我们暂时没有除了隔离以外更好的方法——但我想不会等太久。”路加满怀信心地对格雷男爵道:“我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治愈这些病人。”
“殿下能有这份心便足够了。”格雷男爵苦笑。
历史上有数次流行的瘟疫,哪一次不是静待死神的镰刀餍足之后,留下一片荒无人烟的大地,瘟疫才会自然消退?
所以他并不指望娇贵的王子殿下能做出什么。
除非神迹发生。
格雷颓然问道:“殿下,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病?难道这真如神甫所说,是神对人类傲慢的惩罚吗?”
路加面色不变,心中翻涌。
按照兰斯的推断,这场瘟疫是某位神明动了手脚。但他不能对领主说出实情,也不能告诉那些民众真相。
如这真的是神罚——即便不是来自光明神的惩罚,普通民众也会陷入巨大的恐慌,“鞭笞者”的自残行为会变本加厉。
“一种怪病罢了,”路加露出来轻松的笑,“相信我,我会解决一切。”
临别时,格雷男爵说起了他对路加好感的由来。
“夏佐·塞西尔少爷来洛比托堡做客的时候,曾经向我提起过殿下。塞西尔少爷是一位绅士,他对殿下颇有赞誉,我相信他的判断。”
路加正要作答,一点冰凉落在他面鼻尖。
下雪了。
他望着灰暗阴沉的天空,想起了圣都他的府邸里,终年开满花朵的花园。
从前路加从来没想过,在圣都六月的盛夏里,北方会飘落雪花,寒风呼啸,孩子的手指生满冻疮。
他的成年礼,似乎从步入北方之后才真正开始。
有人在他身上披了一件温暖的兽皮袄。
路加回眸,对兰斯道:“启程吧。”
启程深入疫区,前往塞西尔伯爵夫妇的领地,启程去目睹更残酷的死亡与灾难。
叫希里安的小男孩和他们一起上路。
路加本来将希里安交给格雷男爵的仆人们照看,但这孩子竟偷偷溜了出来,追在马后奔跑。
“我要跟随国王,向星辰大海征战!驾!希里安骑士!”他一边飞跑一边高喊——最后摔了一跤。
希里安大概是从仆人们的谈话间猜出了路加的身份。
看着摔倒的小男孩,路加只好勒马回头。
“我把他送回去。”
“不如带上他吧,殿下。”兰斯却说,“他的亲人都不在了,与父亲反目成仇,留在这里没有安身之所,还会遭人非难。”
路加疑惑:“你刚刚还想让我远离他,怎么现在又……?”
他想了想,“算了,带上也好。”
让兰斯越深入地接触普通人,就越能与普通人共情。
“我回去知会格雷男爵一声,省得他们担心。”路加嘱咐道,“你照看好孩子。”
“是,殿下。”
等路加离开后,兰斯低头看向希里安。
注视着那双绿眼睛,希里安不由自主向后蹭了蹭,如同狼崽碰到狼王,尽管那只狼王没有攻击的意图,而且……有求于他。
“你的父亲总是殴打你,你的母亲和姐姐也深受其害。”兰斯淡淡开口,“你想要拥有反抗他的力量吗?”
“想。”希里安目光坚定,“如我能成为骑士,阻止父亲打妈妈和姐姐,她们说不定就会回来了。”
“你羡慕我,我也羡慕你。”兰斯道,“那我们来做个交换好吗?”
一只小天使在他手中浮现。
*
路加回来的时候,希里安和兰斯同时回头。
他们的动作和神情非常一致,让路加一瞬间产生了错觉,以为希里安是一个缩小版的兰斯。
小男孩探索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露出了一个和希里安之前一样的阳光笑容。
“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路加道。
“是的,殿下。”两个人又异口同声,诡异地同步。
路加疑虑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打转,对兰斯道:“如不是你在这里,我还以为希里安恶魔上身了。”
“殿下说笑了。”兰斯道。
五分钟之前,兰斯将一部分圣力分给了希里安,通过神与信徒的联系,将自己的神识攀附在这具幼小的身躯之上。
神识的小触角黏连着躯体,控制小孩的行动,又向更深处攀缘……获取了他的感受。
这是兰斯此前在控制其它信徒时,从来没有到达过的深度。
因为他想像希里安一样,体会被殿下温柔呵护的感觉。
孩子的身躯虚弱无力,兰斯的神识与希里安的感觉神经一经连接,浑身上下的疼痛就席卷了兰斯。
他一边忍受辛辣的疼痛,一边操控两具身体,差点露出了破绽。
短时间的错乱之后,兰斯逐渐适应了小男孩的身体。
“殿下,我想和你一起骑马。”他像孩子一样肆无忌惮地向路加撒娇。
“好。”路加纵容道。
他抱起希里安的时候,小男孩吃痛地皱起了脸,感觉被触碰到的腰腹一阵酸痛。
“殿下,我疼。”他很新奇地说。
路加撩开他的衣服,在他左腰侧发现了一块肿胀的青紫。
“这是怎么回事?”
兰斯搜索了希里安的记忆,回答道:“两天前父亲在这里踢了一脚。”
见路加皱眉,他又道:“没关系,殿下,一周它就能自己愈合了。”
路加看着小男孩乖巧忍痛、不想他心疼还反过来安慰他的模样,不由就想起了兰斯。
“身上还有其它地方疼吗?”路加关切地问。
兰斯仔细感受了一下,捂住小孩的胃部,皱起了眉。
“肚子这里好痛。”他描述道,“感觉它在一点点缩紧,吃掉我的内脏……”
路加闻言一惊,求助地望向兰斯。
兰斯像是刚从发怔里走出来,缓慢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病痛。
路加正着急,忽然听到一声轰鸣的“咕噜咕噜”,余音悠长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