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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受想开了——by乔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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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他前世,放任李瀛纳妃入宫,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李瀛跟他不同的是,他总是能够迅速地明白,怎么样可以达到目的。当年他思考要和离还是要让李瀛纳妃入宫,可是考虑了很多天。
  李瀛不到瞬息便明白了自己的筹码。
  那块木雕挂饰终于和李瀛拉远了距离。
  他跌坐在床上。
  一个伶人,当真如此讨他喜欢么?那么多条件都不愿接受,提出阮怜,便立刻接受了。
  李瀛垂着头,长睫耷下,掩去了所有情绪。
  云清辞只当他是放松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相信,李瀛也许真的后悔了。
  到底曾经相处了那么多年,云清辞自认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他向李瀛确认:“你确定你不会因我再伤阮怜?”
  “不会。”李瀛低低地说:“以后他就是你的人,打狗也要看主人。”
  “他不是狗。”
  云清辞纠正,李瀛没有再答话。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你决定留下了么?”
  “嗯。”
  李瀛双臂撑在床上,费了些力气站起来,慢慢往外走去。
  “阿瀛。”云清辞喊住他,虚伪地问:“你生气了么?”
  “没有。”李瀛背对着他,逐渐挺直脊背,温声道:“你方才昏倒,这会儿要好好休息,我命人去给你熬些补汤。”
  “你为了我软禁太后,真的没问题么?”
  “这些事,你不要操心。”
  “遣散宫妃,你可有深思熟虑?”
  “有。”李瀛没有骗他。
  他不是一时上头才要遣散宫妃,每一个宫妃都是一个筹码,后方势力盘根错节,需要考虑的因素有很多。
  倒是跟他记忆中的李瀛没有什么区别。在他登基之后,云清辞总是会冒出来,我夫君真厉害的想法,他可以托着腮坐在一旁,看他批折子一整天。他喜欢李瀛运筹帷幄的模样,哪怕那个时候的李瀛尚且还很弱小,但云清辞一直相信他会长成真正的帝王。
  跳出云清辞这个角色,也许,他还是可以从容欣赏这个男人。
  可惜他是云清辞,为了爱他连命都搭进去的云清辞。
  云清辞道:“你不用刻意遣散,反正我不在乎了。”
  李瀛脚步微顿,道:“预计是年后遣散,若是今日,会让大家都过不好年。”
  “喔。”他考虑的倒也没错,云清辞也不想成为所有世家的靶子:“你稳固好你的朝堂,我才能在宫里玩的痛快。”
  “嗯。”
  李瀛离开了朝阳宫。
  云清辞重新把木雕放进抽屉里,心中终于有一块大石缓缓落地。
  李瀛,你也有今天。
  不作弄死你,我就不叫云清辞。
  作者有话要说:  辞崽:叫爸爸。干嘛,不服气啊?快叫!
  李皇:知道了,老婆。


第31章
  李瀛出了朝阳宫。
  宫墙之下,天子踏雪徐徐而行,身畔只有监官柳自如在跟着。
  “去查清楚阮怜的底细,他究竟是不是从灵州而来。”他吩咐:“记得通知齐人卫,埋伏在北宸的靖人最近不要轻举妄动。”
  他嗓音沉沉:“要快。”
  柳自如应了一声,悄悄看一眼他额头的伤:“陛下,要不要处理一下?”
  “不必。”
  他抬手抚过额头,指腹按压,皮肉的痛感远远大不过心中孤寂。
  至少,他的君后还愿意对他发脾气。
  这厢,云清辞重新上榻,顺手将自己心爱的夜明珠摸了过来。
  这个明珠是他跟李瀛刚成亲的时候,对方带着他去宝库里选的,云清辞一眼看中,从此只要睡觉就一定会带在身上。
  自打母亲去世之后,他身边的一切都与李瀛脱不开关系。
  李瀛几乎是他的信仰。
  这男人当年把他打入冷宫,除了没收掉他君后的身份与仪驾,其余一切几乎都照旧,他一样穿着绫罗绸缎,锦衣棉服,甚至银喜可以自由出宫买卖东西。
  云清辞开始重新推测前世的细节。
  他意识到,也许李瀛是真的曾经身不由已。假设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结合如今李瀛对张家的态度,还有对相府的态度来看,前世相府下狱也许是他们合谋演的一场戏。
  李瀛是迫不及待想要跟他解释的。
  他既然想解释,那么就代表,他认为两个人之间存在误会。
  但那又怎么样呢?
  不管他有多少苦衷,多少身不由己,可云清辞就是死了啊。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是不会在乎活着的人有多大苦衷的,李瀛试图与一个死去的人解释,不知道是他傻,还是他觉得云清辞傻。
  说到底,云清辞到最后的确是真的活不下去了,他的确心灰意冷,的确跳楼自戕,的确在冰天雪地里重重砸在地上,有时候甚至还能回忆起落地的那一瞬间,肋骨刺破心脏与肺部,鲜血缓缓漫过耳道的感觉。
  有点疼,但其实也没那么疼,因为那个时候他的身体已经被冻僵了,皮肤几乎都已经开始发木。
  而这一切都是拜李瀛所赐。
  不可能因为他还活着,就把所有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
  云清辞抚摸着明珠。
  李瀛的头真硬,还好有黑布裹着,明珠没有裂损。
  他在床上了靠一会儿,点燃青角香召来了人。
  李瀛重活一世,对自己的亲娘竟还是狠不下心,那么就只能由他来做这个推手。
  张太后,只是软禁怎么行?云清辞恨不得把她剥皮抽筋。
  禁军包围太慈宫的事情可以稍作文章,大过年的,李瀛竟然将自己的生母软禁了起来,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势必会让张家闻风丧胆。
  这个年是别想过好了。
  联系到张斯永的事情,其他世家也一定能够迅速明白风向,只要确定张家不再蒙受天恩,那么曾经敢怒不敢言的人,就一定会站出来。
  过年大伙儿都很闲,这件事很快在城中掀起风浪。
  张家人几乎成了过街老鼠。
  云清辞日日召人来宫中笙歌曼舞,饮酒作乐,李瀛依旧常来,但每次只是坐在一旁静静望着。
  云清辞也发现,那些人都不太敢与自己做太过格的事情,说没被他威胁过,几乎不太可能。
  年初三晚上,云清辞从相府探亲回来,又传了阮怜来学琴。
  他要学的不是别的,正是那首‘戏美人’,但这首曲子十分难记,云清辞抖弦的时候总是捻不到位。
  阮怜看在眼里,忽然没忍住伸手,单臂将他环住,并将手指按在了他的指头上。对方的呼吸喷在耳畔,阮怜轻声道:“要这样。”
  云清辞的手被他拿着,一段音飞速流泻。
  “会了会了。”云清辞把他的手拿开,信心百倍地试了一次。
  一阵笑声传来,阮怜道:“你这是会了?”
  “嗯。”云清辞说:“脑子会了。”
  阮怜重新朝他凑了过来,耐心十足地握住他的手。
  君后的手背皮肤滑腻,指尖嫩如青葱,一看便是娇生惯养出来的,阮怜微微侧头,看向对方精致的侧颜,忽然无声地握紧了他的手指。
  云清辞惊诧抬眼。
  四目相对,阮怜目若琉璃,下意识道:“君后,今日去相府,玩的可还开心?”
  “开心。”云清辞一笑,道:“不过你陪我学琴我更开心。”
  “我可以一直陪你。”
  云清辞挑眉。
  阮怜与他对视片刻,眸色流转,缓缓松开了握紧的手,克制地坐在一旁,道:“是草民冒昧了。”
  云清辞看了他一会儿,眨眼道:“我今日回来,家里的丁婶给我带了点甜糕,阿怜要不要尝尝?”
  他没有继续方才的话。
  云君后只是看中了他的皮囊,并没有与他交心的意图。
  阮怜心中一阵没来由地不舒服。
  云君后与传闻大不相同,对天子的态度也一样捉摸不透,至于对他,似乎真的只是把他当做了可有可无的玩物。
  云清辞起身去拿了食盒,亲自端过来递给他,道:“来,尝尝。”
  阮怜指头洁白,试探地捏起一块,咬了一口,眸子微亮:“确实好吃,多谢君后赏赐。”
  “临出门的时候二哥哥拿给我的,让我当晚上做宵夜吃。”
  云清辞把盒子摆在一旁,重新在琴畔坐下,继续与方才那一段音较劲。
  “云侍郎是你二哥哥,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大哥哥?”
  “大哥哥?”云清辞停下动作,努力在脑子里思索了半天,才道:“他好像三四岁就夭折了,我从未见过他,也从未听父亲提起过。”
  “三四岁,夭折?”阮怜道:“那若你大哥哥还活着,他现在该有多大?”
  “不知道。”云清辞对这件事没兴趣:“应该快三十了吧。”
  阮怜眸色微沉。
  他没兴趣的事情便不愿多聊,阮怜只能暂时闭嘴。
  云清辞一直练到微微犯困,才提出中断,打着哈欠道:“我累了,你回去吧。”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毫无挽留之意。
  阮怜直起身来,对他行礼。
  云清辞已经头也不回地进了屏风后面,银喜很快命人备了热水提进来,屏风后的人影宽下了衣裳,摘下了玉冠,长发披散而下。
  阮怜看了片刻,微微抿唇,抱琴离开。
  云清辞泡在浴桶里,任由银喜与金欢伺候着洗头沐浴,脖颈软软地靠在了浴桶支起的木制头枕上。云清辞极其喜欢这个设计,哪怕坐在桶里,也能懒洋洋地眯缝一会儿。
  他觉得阮怜有些古怪,古怪的,不同寻常。
  但着青司去查,又发现灵州的确有过一家姓阮的没落户,他们家的少爷也的确来了京里讨生活。
  唔。
  哪里不对呢。
  大哥哥……他大哥哥,好像叫云清冀,但实在是作古太多年了,云清辞只听母亲提过几嘴,说那会儿头胎,还不会养孩子,没照顾好。
  但也没听他发过什么急病,就只是意外夭折,可头胎的孩子,母亲应该会更为精心才是,什么情况下,才会遇到意外呢?
  阮怜是随口一问,还是在好奇他的家庭呢?
  李瀛来到的时候,云清辞已经被热水泡的快要睡着,修长手臂搭在木桶上,银喜正仔细拿热水擦拭,长发则泡在挂在浴桶边的小盆里,由金欢仔细清洗。
  这会儿已经洗好,金欢取下了挂盆,乍然看到他,吃了一惊。
  李瀛制止他行礼,取来吸水毛巾仔细裹住了云清辞的长发,从发根擦到发尾。
  又取来手炉细细给他熥着。
  他发量多,发质又很好,一时半会儿想要熥干几无可能,只能弄个半干不滴水。
  李瀛拿来了小毯子,银喜喊了一声:“君后。”
  云清辞后知后觉,迷迷瞪瞪地从水里站了起来,便立刻被一个柔软的毯子包裹住,身体一轻,给人抱了起来。
  金欢急忙过来给他擦干了滴水的脚与露出的笔直小腿。
  云清辞看清了面前的人,随口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哦。”云清辞又打了个哈欠,任由他将自己放在床上,他困倦的很,不太想费脑交流。
  李瀛拿毯子给他擦干了身上,命人拿来软绫单衣,为他穿上。
  云清辞不躲不避,只是困顿地半合着眸子,瓷娃娃一样由着他折腾。
  折腾好了,他便顺势躺了下去,半湿的长发披在枕上,瓷白玉容乖巧干净。
  李瀛又一次取来了手炉,继续为他熥着长发,云清辞则翻了个身,侧背过去,呼吸又轻又细。
  这头长发没有半个时辰几乎不可能完全干燥,这般琐碎的事情也就新婚那两年里,李瀛常常会做,近两年来,这还是头一遭。
  金欢和银喜对视一眼,一边想着陛下和君后的关系终于恢复如初了,一边又试探地提议:“奴才们来吧。”
  “都去休息吧。”
  两个内侍只能先行离开。
  李瀛认真而耐心地为他熥干了长发,又拿手指插入他的发根,确认了一下内部是否依然潮湿,这才终于放下手炉,改为梳子,帮他细细理顺。
  云清辞的呼吸依旧很轻,可见睡的不沉。
  以前的云清辞对他全身心的信任,只要在他身边,就会小猪一般睡的闷香。
  而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梳理的手逐渐停下,天子坐在床畔,凝视着自己的君后,须臾,缓缓欺身,试图吻上他洁白的面颊。
  云清辞却忽然翻了回来,他半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哼唧了一声:“干什么?”
  李瀛双臂撑在他耳畔,柔声道:“刚才在为你梳头。”
  云清辞隐有感觉。
  “那你现在干什么?”
  “现在……想多看看你。”
  云清辞眼睛合了一下,又慢慢张开,睫毛长长。
  “我都死了,你有什么好看的?”
  李瀛目光暗淡,低声道:“对不起。”
  他的眼睛像是黏在云清辞身上,半息都不肯移开。
  云清辞的眼睛忽然直勾勾地盯住了对方的鼻梁。
  他喜欢李瀛的鼻梁,高挺的很,以前每次看到他的鼻尖,都会隐隐觉得脊骨发麻,因为他喜欢对方鼻梁按压皮肤的触感。
  一开始,李瀛吻他的时候,鼻梁只是会无意识地压在他被吻地方附近的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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