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的逆袭 番外篇——by黑西装/桑十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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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东和工作人员在收拾东西,让怀童在休息室里等他。
怀童瘫在座位上,无视路知雪望过来的殷勤目光。
小乌卖力地举了好几颗糖,怀童接过后摸摸小乌的头。
“谢谢小乌。”
“嘶嘶。”小乌炫耀挑衅似的看向路知雪,随后爬上怀童的脖颈,继续安静无声地炫耀。
路知雪也瞪它。
一人一蛇无声对峙一分钟,路知雪冷哼。磨磨蹭蹭靠近怀童,手里还攥着颗糖。怀童全身力气都卸下来了,此刻有些慵懒。他懒洋洋撩起眼皮,没什么力气地说:“你又怎么?”
路知雪双手捧着,递过去一颗糖,眼睛亮亮的,似乎在期待什么。“吃。”
怀童睁开眼,偏头看过去,奇怪:“不生气了?”
对,他还在生气来着。
路知雪愣了一会儿,才又把糖往前送送,摇头:“不生气。”
说完,他又期待地看向怀童。
生气没有摸头重要,想要被童童摸头。
怀童没有接,他起身,丢下一句话,“可我还在生气。”
“不准跟出来。”
路知雪的脚步硬生生止住。他摸摸耳边的助听器,有些无措。
最后他还是把助听器挪开,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地偷偷跟上去。
怀童出了休息室,绕过人多的地方来到室外,拆开糖果的外包装。
累。
从一年前开始,怀童常常会有这样的疲惫感,很多时候都必须补充大量糖分才能驱逐这种疲惫。
他靠在树下,余光却瞥到一辆熟悉的阿斯顿马丁。
车牌号XH0516。
0516是怀戈的生日,这是他为怀戈选的车牌号。
【“车牌号么,0516不就好了。”
“有什么寓意?”
“你自己的生日,你不记得啊?笨。”】
记忆潮水般涌来,怀童脑袋发懵,大太阳底下,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怀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对小白做了什么?”
“如果不是小白求情,我早就打断你一条腿。”
“养了二十年,白眼狼都该养熟了,怎么都养不熟你!”】
不,不要说了…
怀童抓着手,竭力稳住身体。
失控的窒息感。一股力量拉扯他,让他急急往下坠入深海,耳鼻都灌入海水,剥脱一切感官。
眼前是模糊变换的水幕,看着他长大的司机下车,打开另一扇车门。
锃亮的皮鞋,西装裤包裹的长腿,熟悉至极的面容。
怀戈下车,侧头和司机说话。
水幕破碎,怀童捂着胸口大口喘气。他咬破舌尖,脚步踉跄想要转身,脚下却如同灌铅动弹不得。
也来不及了。
他身后,西装革履的怀戈显然已经看到他,脚步急切,大步流星朝他走来。
“怀童?!”
第25章
自从接到唐白的委屈哭诉电话后,怀戈心里一直萦绕不安。
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直放心不下。
于是他干脆地亲自开车来接唐白。
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怀童。
也没想过怀童会这么避他不见,几乎是认出他那辆车后,转头就想离开。
他下意识地不想让怀童离开,甚至忘记了这是会伤害他弟弟的“坏种”,也忘记了是他让怀童永远不要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怀戈走得很急,似乎是怕错过什么。他三步两步上前抓住怀童的手腕。
“怀童,你…”
他抓上来的那一刻,另一只手就狠狠地拍掉了他的手。
路知雪挡在怀童面前,冷冷地望着他。
“不准碰他。”
怀戈动作被打断,恍然察觉自己过于激动。他收回手,才发现手心是湿的。
手也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怀童已经站不稳了,后背汗湿,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上来大口喘气。黑蛇从口袋里钻出来,卷着怀童手,企图唤回他的意识。
路知雪想去抱他,他也拒绝,只自己踉跄扶着树站好。
怀童身体不停在抖,脸色苍白,好像下一秒就会变透明,彻底消失。
路知雪不敢碰他,只敢张开手虚虚护着,嘴里着急地唤他。
“童童、童童,哥哥,你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怀童眨了眨眼,眼神好不容易聚焦。
“路,知雪?”
路知雪很着急,他更想把怀童抱在怀里安慰,可他不敢。
“是我,是我…”
怀戈紧紧抿唇,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重。他想问怀童怎么了,但似乎有一股力量阻止他,让他怎么也说不出话。
“怀童,你…”
路知雪守着怀童,手指按了按助听器,似乎按什么开关,他死死地盯着怀戈,烟灰色的眼眸变得猩红,牙齿咬得紧紧的,狠厉的目光像是要把怀戈刺穿。
他挡在怀童面前,仿佛守护宝藏的恶龙,按着助听器盯着怀戈一字一句道:
“滚过来!”
声音似乎淬了千年不化的寒冰。
一直隐匿在暗处保镖迈步。
怀童摇头,轻轻扯住他,用仅存的理智开口:“路知雪,不需要你管。”
力道不大,路知雪轻轻一扯就能甩开的力气。但路知雪动作僵硬一瞬,就垂眸退回怀童身边。
那群壮汉保镖也退回暗处。
怀童很痛苦。
怀戈看着湿掉的掌心,心脏一阵阵收紧,呼吸也逐渐困难。
他好像做了错事。
怀戈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秀,自律冷静。他自认世界上少有,甚至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失控。
但是现在。
手为什么抖,汗这么多,是怀童的吗?怀童在怕他…?
一想到这个可能,怀戈就觉得喘不过气。
脑海里的那一根线紧紧桎梏他,关于怀童的部分已经模糊,只要他回忆,大脑就生疼。
但同时,大脑里也有一个声音在急切催促他——这次问清楚,一定要问清楚。不问清楚,他会后悔。
可是问什么?
问怀童,一年前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怀戈背过颤抖的手,他尝试地上前,“怀童,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年前发生的事情……”
“大哥!”唐白惊愕的声音响起,打断怀戈的话,“你怎么来了?”
怀戈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他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怀戈的大脑像是得到救赎,瞬间变得清明。
怀戈怔怔地看向手心。
为什么他会失控?怀童早就和他没有关系了,在亲子鉴定出来那天,在怀童陷害唐白那天。
他早就和怀童没有关系了,唐白才是他亲生弟弟。
怀戈深深看一眼怀童,才退开一步。
“抱歉,是我情绪过激了。”唐白看一眼怀戈,又看到怀童,心下大骇。他想起系统的嘱咐,绝对不能让怀戈和怀童单独呆在一起!!
他着急上前,拉住怀戈的手,问:“大哥,你怎么来了。”
唐白的声音仿佛一记重锤,让怀童陷入更深的梦魇。
眼前种种往事一点一点闪过。
唐白救了出车祸的怀母,他推掉学校比赛到医院,却只能在门口站着等待。
病房里欢笑不断,其乐融融,他像一个被隔绝在外的陌生人,独自局促、不安。
再之后,怀母认为他为了在宴会上让唐白出丑,故意弄坏唐白的礼服。曾经疼爱他的母亲不停流泪,质问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贪婪恶毒,惹人讨厌。
怀父觉得他突然变得乖顺,是为了抢夺属于唐白的家产。
怀戈也恨他,恨他鹊巢鸠占,让他的弟弟在外面受了十几年的苦。
就连他换回去的亲生父亲,在他直播,接pk单,终于凑够钱手术,进手术室的最后一刻也是在呢喃唐白的名字,让他去求唐白,让唐白来看他。
那位父亲劳累了大半辈子的手粗糙,布满茧子,裂口也很多,颤巍巍地,即使没有力气也要从苍白的病床单里伸出来,让他去找唐白。
中年男人再穷也有骨气,扛水泥、捡垃圾,也不轻易为穷弯腰。
但一辈子没弯下的腰,为了唐白,在怀童面前佝偻得像七旬老人。
“小白…唐白,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不知道他在那边好不好,他们会对他们好吗?小白这么善良,在那里会不会受欺负,怀童、童童,”他激动地抓着怀童的手,语气哀求:“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他。顺便让他来看看我好不好,我这把老骨头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我就想见见他…见见他…最后一面,他是我的儿子啊…”
因为病重,他嘴巴已经合不拢了,说话也很费力气,不停地流口水。一道一道皱纹很深,像黄土沟壑,饱经风霜的脸浮现痛苦。
唐白是他的儿子,那他呢?
怀童无比迷茫,手上的重量不断加重,老人哀求的声音不断响起。
唐父病重手术至手术结束的修养期间,唐白一次没有来探望过。
就连手术那天,怀童在唐父唐母的哀求下去找唐白,结果也是被关在别墅外站了一天。
最后只有管家怜悯的一句。
“别来了。”
怀童那时候才明白,他以为的家,只是他以为。他以为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他以为他们接纳他了。
但那都是客气,对待客人的客气。
他是无关紧要,只需要客气对待,无需放在心上的客人。
如果不是客人,又怎么会在他开心地拿出人生第一份工资时,惊喜地问他是不是唐白送来的。
如果不是无关紧要,怎么会答应给他送资料,却让他等了几个小时。
十二月的大雪天,他在校门口等了三个小时。等他找过去,却发现答应帮他拿资料的唐母,在医院陪唐白。
而唐白只是伤到手指。
她在医院对唐白嘘寒问暖三个小时,怀童却在大雪天里,在外面站了三个小时。
一年前,他把生活过得一塌糊涂,现在仍旧一塌糊涂,他多失败。
怀童扶着树,从绝望的窒息感脱离。他捂着脸,咳嗽两声,撩起刘海仰头喘息。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拂在怀童乌发那细碎的汗珠,冷硬绷紧的下颚线。
他流了很多汗,好似刚刚从水里被捞起来,大口喘气,喉结滚动,艳色的唇张合,脆弱的羽睫颤动。
像在海里窒息的美人鱼。
比喻矛盾,却无比贴切。
海里有着尖利牙齿、咬合力极强,凶猛漂亮的神秘生物,在罕见、脆弱无比的战损状态,也活色生香。
心间一闪而过异样却又熟悉无比的悸动。唐白握紧拳,他低下头,不愿去看怀童,扯着怀戈的袖子,闷声:“大哥,我们回去吧。”
“我有点累了。”
怀戈听出他的情绪不对劲,但是他还有问题要问怀童。他揉了揉唐白的头,侧身皱眉说:“怀童,我劝你不要在节目里刻意针对小白。”
“最对不起他的是你,如果不是你,他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也不用受这么多的苦。”
怀戈长相很冷。眼尾狭长,剑眉入鬓,下颚冷硬。帅则帅,冷脸时也很容易吓哭小孩。
但怀童小时候不怕怀戈,长大了同样也不会怕。他听了怀戈的话,忍不住笑出声,笑着笑着又开始咳嗽。
像个疯子。
他嫌弃扶着树累,干脆直接靠在树上,懒洋洋地曲腿,抱着手仰头,轻笑:“怕我针对他?”
“怀戈,我什么性子你是知道的。如果我针对他,他就不可能完好地出现在你面前。”
说着说着,他嘴角的笑容变为冷笑。
“缺条胳膊,少条腿都是有可能。”
“你如果不信,大可以试试。”
他早就不奢求他们的喜欢,不奢求任何温暖。
既然他们都厌恶嫌恶他,他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你…”
怀戈脸色倏尔变得很难看。也不知道是因为怀童直接叫他怀戈的疏离陌生,还是怀童话里隐含的对唐白的威胁。
缺条胳膊、少条腿!
唐白身子抖了抖,他知道怀童说的是真的,也极有可能做到。
因为他就是怀童拼死从悬崖边上救回来的。
如果不是怀童的疯劲,他当时就会从悬崖边上掉下去,坠入万丈深渊,孤寂地死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也许他不会立刻死去,他会体会到不甘和疼痛会折磨他,直至死亡。
唐白心里有鬼,他越来越觉得怀童语气阴森森,盯着他的目光可怕。
他忍不住往怀戈身后躲,试图躲掉怀童的目光。
怀戈也挡着唐白,还伸出手捏捏他的掌心安抚,低声安慰:“有我在,别怕。”
唐白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他吸了吸鼻子,喊他:“大哥。”
怀童对他们亲兄弟相亲相爱的戏码不感兴趣。他转身离开,眼神都不愿意留给怀戈。
怀戈抬眼望过去,沉声:“怀童,等一下…”
他一定要问清楚。
“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年前那件事…”
一年前?
怀童脚步停住,他微微侧身偏头,漫不经心地说:“啊,你说那件事?就是你想的那样。”
“提前拿到亲子鉴定报告,得知自己不是怀家亲生儿子,所以设计车祸谋害父母,企图夺得家产。结果父母却被亲生儿子救了,一家团圆,恶毒假少爷滚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