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盲自救指南——by小文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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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甜的。”
顾长衣努力诱惑沈磡,对于他的反应心里没底。
沈磡伸手抓住了那颗糖,挪在自己面前,边吃边瞥那颗糖,仿佛赢定了。
顾长衣心里一喜,故意让着他,能沟通真是太好了。
等沈磡吃完碗底最后一口,顾长衣把剩下几口饭扒完,道:“你赢了,做得很好,明天好好吃饭也有糖吃。知道吗?”
沈磡点头,这样最好不过。
院门推开,两个下人抬热水进来。
“服务很周到啊。”顾长衣感慨,他刚想洗澡,进去一看只有一个浴桶。
热水也仅够添满一次。
只能两个人稍微冲冲,顾长衣试了下热度,不高,快凉了。
考虑到沈磡吃饭的速度,顾长衣觉得这人做什么都慢,得监督着沈磡先洗,免得他把自己弄着凉了。
顾长衣拍了拍傻坐着的沈磡,“去洗澡。”
沈磡一愣,两人在一起生活,事情居然这么复杂,他浑浑噩噩地被顾长衣牵着来到屋内,看见浴桶整个人不太好。
顾长衣用脸盆分装热水,拧了一把毛巾,“脱衣服。”
沈磡把手按在腰带上,谨慎地后退了两步。
顾长衣把毛巾搭在胳膊上,打算慢慢纠正沈磡的坏习惯,养成一个好好吃饭勤洗澡的乖宝宝。
“不会脱?我教你。”
沈磡顿时表现得像一只被强行按在水里洗澡的猫咪,剧烈挣扎起来。
顾长衣原本就双腿酸得打颤,冷不防扯动了最疼的那片肌肉,连忙扶住浴桶,用的劲儿过大,直接把一条木板摁断了。
热水从缺口涌出来,打湿了顾长衣的裙子。
顾长衣这才发现这个浴桶一直在渗水,已然年久失修。
沈磡手足无措:“姑姑、姑姑说,不能给别人看。”
看什么?
顾长衣反应过来,是身体不能给别人看。他盯着沈磡看了两秒,再次觉得这人长得真好,隐隐能掩盖傻气。
沈磡小时候一定也粉雕玉琢的,那他姑姑有这种担忧不无道理。沈磡这么傻,万一被变态用糖哄着干着干那……
顾长衣惭愧得满脸通红,差点他就破坏了人家姑姑的苦心教育。
“对,你姑姑说得对,不能给别人看,谁让你脱衣服你打谁。”顾长衣拍了自己的手一巴掌,“你自己洗,我在外面等你。”
顾长衣一溜烟跑了出去,沈磡看着他的背影,皱起了眉。
习武之人,一身腱子肉,这是傻子不可能拥有的,不能让顾长衣看见。他和姑姑没见过几次,当然不会有这种嘱咐,不过是情急之下扯张虎皮做大旗。
他觉得这个借口蹩脚,但顾长衣好像理解地不一样?
……
顾长衣坐在台阶上反省。
如何关爱智障,是一个很复杂的课题。
第12章
沈磡很快洗完,用的是一旁的冷水冲澡,把热水留给了顾长衣。
顾长衣感动地把大半张床让给沈磡,屋里只有一床被子,天气比较凉,打地铺是不可能的,反正大家都是男人,随意一点。
顾长衣上衣里边还有难以启齿的裹胸,外衣一脱,背后的印记就很明显,他靠在床头屈膝坐着,看向沈磡:“快上来睡觉。”
这是要做什么?顾长衣真打算洞房不成?
沈磡坐在床沿,艰难地找借口:“不要睡觉,要捉蝈蝈!”
“天黑了,蝈蝈也在睡觉了,明早再捉。”
沈磡低着头,假装不开心,快速思索对策。
顾长衣心道,果然吃饭睡觉洗澡,都是很大的问题。毕竟是第一天认识,顾长衣对沈磡保留警惕心,万一自己睡着了,沈磡对他动手动脚发现他是男的怎么办?
他撸起袖子,伸出自己的小细胳膊,白花花的,冰肌玉骨。
他捏了捏沈磡的胳膊,硬邦邦的,铁骨冰肌。
顾长衣猜测沈磡的力气应该很大,配上傻子的执拗,动起手来他绝对吃亏。
沈磡无缘无故被捏胳膊轻薄,心情复杂得一批。
顾长衣眯起眼:“你要几颗糖才肯睡觉?”
沈磡想等顾长衣睡着了找其他地方,外面树上挂一夜都行。
千不该万不该,中午一时贪图方便接了顾长衣的糖,让顾长衣学会了拿糖哄他。
这是糖能收买的事情吗?
顾长衣在被窝里数了数,抓出一把来,蹭了蹭沈磡:“你看够不够?”
裹着麦芽糖的蜜饯,看起来就很甜。
沈磡盯着顾长衣细白的皓腕,比柿子上的糖霜还要白。他很小就不被允许和沈璠见面,有一回他听见弟弟的声音,没忍住爬到高墙上偷看。
当时沈璠正啃着一个糖霜很多的柿饼,咬掉一口,里面橙金色的果肉像流淌的糖水。
小沈磡想到自己永远的剩菜剩饭,咽了咽口水,他想,自己不需要像弟弟一样吃一整个,他只要舔一下上面的糖霜就好了。
但他最终没有出声,往后再听见沈璠远远的声音,也不会再爬上去偷看了。
弟弟有糖吃就好了,他以后会有自己的糖。
沈磡看着顾长衣手里的糖,不知为何就想起了这么久远的事,大概是从未有人耐心地用糖哄过他。
沈磡装作惊喜:“哪里变出来的糖?”
顾长衣:“仙女的事情不要问。”
沈磡:“哦。”
顾长衣抬了抬下巴:“你睡里边。”
沈磡爬到里面,背对着顾长衣。
顾长衣很满意,贴着床沿,尽量拉开两人的距离。
沈磡第一次跟人同床共枕,毫无困意,两人背对背,热量若有似无地传递过来,在春天的夜晚,像勾着万物复苏的细雨。
沈磡想起顾长衣逃婚时靠在他背上睡着,额头抵在他肩上,一缕青丝被风吹到了他下巴,十分恼人。
沈磡一动不动,等顾长衣睡着。
顾长衣也在等沈磡睡着,他在脑海里构想自己的宏伟蓝图,一开始最好做些买卖积累资本,比如低价在某地买进,高价在京城卖出,要挑那些运输成本高的。
商业信息匮乏,许多事情展开不了,还是要适当交友,比如原主的富二代备胎,说不定还能用。
……
沈磡最终没撑过顾长衣,既然顾长衣都不介意,他瞎担心做什么。
他自暴自弃入睡,一觉睡到了清晨,半夜都没醒来一次。
沈磡皱了一会儿眉,男人成亲之后都会降低警惕心吗?
“醒了?”顾长衣早上醒来发现院门开了心情很好,除了身体情况有些不妙,走路一瘸一拐。
但是在家里,那有什么要紧。
沈磡注意到顾长衣奇怪的走路姿势,但联想到对方骑了十来天马,便理解了。
这个情况,最好是按一按,但是……男女授受不亲。
顾长衣:“你爹叫我们去吃早饭,快点起来。”
沈磡不知道这场父慈子孝的戏码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按理说大婚过后,他们就该回到他的住处了。
看顾长衣的反应,沈威劝顾长衣回来的信中,肯定许诺了侯府长媳超然的待遇。
但是沈威并不是信守承诺之人。再过一段时间,沈璠的未婚妻就要过门了,这才是有话语权的侯府媳妇。
沈磡的疑惑在饭桌上油然而解。
沈威说了两句场面话,表示对儿媳的欢迎和赞赏,然后提道:“我之前在明贵妃面前美言了几句,说沈磡娶了一个漂亮贤惠的媳妇。明贵妃宣你们进宫,想看看你们新婚夫妻。”
明贵妃对于哥哥家的孩子很有感情,但她身为后妃,沈家又全是男丁,单独见面不合适。好不容易等到大侄儿成亲,连忙召进宫来瞧瞧。
沈威目光慈祥地看着顾长衣:“你要好好表现,不要让贵妃失望。”
顾长衣咽下一块鱼肉:“好的。”
沈磡垂下眼睫,难怪,每次只有明贵妃要见他们的时候,他爹才会提前给几天好饭菜,让他不至于看起来被苛待。这次也不例外,沈威在麻痹顾长衣,免得他在贵妃面前乱说。
顾长衣什么都不知道,他想起那支牡丹钗,心情便很好。
沈威:“贵妃起得早,大概已经在等着了,你们现在就出发吧。宫里肯定备好了点心。”
顾长衣只好放下刚夹到的大虾,戳了戳闷头吃饭的沈磡:“我们换个地儿吃。”
沈磡嘴里还有一个鸡翅,被顾长衣抽出来:“起来,扶着我点。”
沈磡怀疑自己再演下去,顾长衣就要拎着他的衣领吼了,只能站起来,搀住了半残的顾长衣:“去哪里?”
“宫里,见你姑姑,你很喜欢姑姑对不对,姑姑有好吃的。”顾长衣毫不客气地把沈磡当拐杖,一边哄一边走。
来的时候院子里没什么人,现在丫鬟仆役开始洒扫往来,众人看着顾长衣的走路姿势,一个个张大了嘴巴。
顾长衣昨天成亲时风风火火活蹦乱跳呢,现在就像被人打断了腿。
……
顾长衣觉得丫鬟们的眼神充满同情,看来大家都知道他疼惨了。一觉醒来,从硬汉变成了娇气包,眼泪都要掉下来。
“步子扯大了疼,嗷——”
“慢一点,你肯定能听懂。”
“我这是为了谁变成这样的?”顾长衣控诉地看向沈磡。
沈磡:“……”你是为了逃婚。
顾长衣才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我是为了快马加鞭赶回来参加婚礼。”
沈磡放慢脚步,内心觉得在永州时没让顾长衣学骑马是对的。
傻子都能被折腾,要求每步间距一致,不疾不徐,跟太监似的搀着他老人家。
在永州,顾长衣还不上天?
顾长衣龇牙咧嘴地上了马车,全面放弃对表情的管理,等他从宫里出来,一定要躺个三天。
暗卫昨天被沈磡要求不能监视房内,因此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顾长衣的姿势面面相觑。
暗七虽然嘴上花的很,但也只是表达一种期许,顺便给主子提供新思路,此情此景,惊骇地捏了一把暗六的大腿:“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暗六:“我们也看见了。”
暗四:“会不会是夫人摔了?”
“闭嘴!”暗七消化完毕,头脑里又充满了生动的逻辑,“我们夫人要有小主子了,我看谁敢乌鸦嘴!”
暗七虽然排名为七,确是他们之中的老大,此话一出,所有人顿时受教。
暗七:“瞧你们那震惊样儿,这不是必然结果吗?”
被他掐大腿的暗六不说话,你自己刚才比谁都震惊。
暗七:“我分析一下,咱主子装傻,每天就吃饭睡觉洗澡这三件大事。主子连怎么吃饭都拗不过夫人,其他的不也要听话吗?”
夫人真是太辛苦了,暗七指挥暗三:“你去搞张宫廷补身秘方。”
暗三:“好的。”
……
马车里。
顾长衣咸鱼瘫着,古代车马减震效果太差,屁股更疼了。
他余光看见正襟危坐如临大敌的沈磡,感觉这家伙离开舒适区有点紧张。
顾长衣便给他找点事做:“帮我揉揉腿,有糖吃。”
沈磡看着顾长衣手里的花生糖,他听暗卫说顾长衣买了好几斤,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顾长衣骑马的时候很紧张,小腿夹着马腹都不敢放松,以至于他膝盖内侧都疼。
他把腿搭到对面的椅子上,点了点膝盖上下的几个位置:“按一按。”
顾长衣撕开了糖纸,把花生糖凑到沈磡嘴边,眉眼弯弯地哄:“只能吃一颗,不会蛀牙。”
嘴边是糖,再往下一分是顾长衣莹润的指甲,圆鼓鼓的指腹。
顾长衣怎么还强买强卖?沈磡微微生出恼意,把糖咬进嘴里,拉过他的小腿按摩,看似胡乱无章,实际上都按在了穴点上。
“嘶——”顾长衣倒吸冷气,感觉自己的经脉要被掐断了,又酸又麻,小腿肚好像沈磡手里的一块豆腐,再捏一把就要变成豆腐脑了!
“我、我好多了。”顾长衣挤出一个微笑,拼命往回缩,奈何对方的手掌跟玄铁链一般。
“放过我吧大哥!”顾长衣嗷嗷叫地抱住自己腿,但是腿在沈磡手里,抱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抱住沈磡的腰。
别弄了,孩子疼傻了。
沈磡身体一僵,余光看见顾长衣小脸皱成一团,心底就生出一些快意。被顾长衣支配了一天,沈磡不打算简单放过顾长衣,不是娇气吗,他一次性给他治好这毛病。
遂傻憨憨执拗道:“还没好。”
顾长衣:“我好了!”
他一手握住窗沿,借力使力,想把腿从沈磡膝盖上抽回来。
两人拉锯了一会儿,沈磡终于受不了顾长衣在身上乱蹭,败下阵来,放开了他。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顾长衣出了汗,小腿好像被搓了一层药油一样持续发热,痛中带着点爽。他把裤管撸起来,看看有没有充血。
小腿上红了一片。
“看看。”顾长衣道。
沈磡扭头看向窗外,轻浮。
顾长衣放下裙子,毕竟是自己先提出的按摩,只能受着,嘴上还要表扬:“做事有始有终,非常好。”
两人到了宫门口,须得下车步行。
顾长衣从车上下来,忽然感觉左半边轻松了不少,腿部还是痛,但不是先前那种拉着筋的刺痛,酸胀感尚且可以忍受。
但是右半边仍然糟糕,顿时更加一瘸一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