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by甜腻小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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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个家里穷得都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突然多了几样电器看着着实有些违和。
不过毓秀还是感觉差了什么,他四处看了看,才发现还差了一个冰箱,现在是冬天,食材比较容易保存,等到夏天,就很容易坏掉了。
偏偏村子离镇上很远,若是放假在家的话,他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去镇上一趟,买来的食材自然是保存得越久越好。
毓秀正想趁着夏天来之前买个冰箱回来,结果瞥见无声无息坐在小桌旁的江恩临。
江恩临似乎对火锅好奇得很,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咕噜噜冒泡的汤底,像是恨不得把装着汤底的平底锅都给看穿。
毓秀笑盈盈地盯着江恩临看了一会儿,等察觉到他目光的江恩临扭过头来,他才问:“要不要尝尝?”
江恩临没有反应。
毓秀知道江恩临这是又在消化他的话,他不等江恩临的回答,抄起筷子夹了一块肥牛在清汤里涮了涮,递到江恩临嘴边。
“张嘴。”
江恩临还是没有反应。
“你张嘴呀。”毓秀说,“快,啊——”
江恩临微微蹙起眉,抗拒地往后退了退。
这时,一道尖细的声音从江恩临的旁边传来:“啊——”
毓秀:“……”
他循声看去,看见了一张精挑细琢的漂亮脸蛋凑在江恩临的肩膀上方。
那张脸有着一双妩媚的凤眸,微挑的眼角含着万种风情,脸型是标准的鹅蛋脸,高挺的鼻梁又增加了几分英气。
此时此刻,那张脸正卖力张大嘴巴,缓慢凑向毓秀夹着肥牛的筷子:“啊——”
毓秀立刻把肥牛收回来,一口塞进自己嘴巴里。
与此同时,江恩临一把掐住那个人的脖子,面无表情地死亡凝视着那个人。
那个人可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人”,江恩临掐住它脖子的动作并不会让它感到窒息,可被支配的恐惧让它连挣扎都没有就缴械投降了。
“大人饶命啊呜呜呜……”那个人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划下,它瑟瑟发抖地哀求,“小的还什么都没做,小的就是有点饿了,大人可怜可怜小的,放过小的吧。”
这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腔调,一听就知道是躲在坛子里的那抹游魂跑出来了。
毓秀皱眉看着它:“不是让你不要随便出来吗?”
“呜呜呜……”翁娘抹着眼泪说,“小的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了,刚才闻着屋里的味道着实太香了,小的一时没忍住就……”
毓秀说:“你又吃不了。”
闻言,翁娘眼前一亮,忙道:“能吃的能吃的,小的能吃的。”
毓秀问:“你怎么吃?”
翁娘试探性地说:“麻烦大人替小的烫两块牛肉,小的给大人表演一下。”
毓秀顺着翁娘渴望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两片切得肥厚且涂满辣子面的牛肉,这牛肉可不便宜,他只买了一小块就是十来块钱,还只切了这么几片。
已经馋到不行的翁娘全然没注意到毓秀的沉默,小心翼翼地补充道:“麻烦大人替小的挑两块大片点的牛肉。”
“……”毓秀喊道,“江恩临。”
江恩临心领神会,掐着翁娘脖子的手很快很快使起劲儿来。
“啊啊啊啊啊!”翁娘吓得脸色又白了好几度,这下不敢再想牛肉了,忙不迭哭着求饶,“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想着吃大人的牛肉了,大人饶命啊!”
毓秀看翁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生怕它的鼻涕和泪掉到江恩临的手上,就让江恩临松开了它的脖子。
“回去吧。”毓秀估摸着费小宏和费奶奶要来了,飞快地警告翁娘,“以后不准随便出来了。”
翁娘呜咽着抹了把泪水,点了点头。
翁娘没有像毓秀以为的鬼魂那样嗖的一下消失,而是站直身体缓缓地往外走去。
等它站直后,毓秀发现它竟然出奇的高,目测将近一米九了。
还有它的身材……
毓秀赶住它:“等等。”
翁娘泪眼朦胧地转过头来:“大人还有何吩咐?”
“……你是女人还是男人?”
翁娘愣了下,随即露出羞愤难当的表情:“大人你太过分了,居然怀疑小的是女人,小的可是地地道道的男儿身!”
毓秀:“……”
翁娘似乎觉得被认作女人是件很耻辱的事,气得身体都在发抖:“小的怎么会是女人?难道连大人也认为小的应该像女人一样嫁给那个糟老头子为妾?”
“……不不不,我可没这么说。”
“大人是没这么说,可不一定大人也没这么想。”
“……我也没这么想。”
“那大人为何问我是女人还是男人?”
毓秀感觉自己有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楚。
“既然如此,那小的只有以此证身了!”翁娘咬着牙,决绝地说完这番话,接着刺啦一下撕掉身上的衣服。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费小宏的脚步声:“毓秀,你……”
毓秀和江恩临转头看去,翁娘也转身看去。
只见费小宏和费奶奶站在门口,表情呆滞地望着衣不蔽体的翁娘,他们的目光先在翁娘脸上定格片刻,后在翁娘两条腿间定格片刻。
反应过来后,费奶奶一把捂住费小宏的眼睛。
第105章 雪怪
翁娘尖叫着逃跑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撕衣服时还是无所畏惧的架势,撞上费小宏和费奶奶后,苍白了几百年的老脸竟然在瞬间红透了。
而且翁娘逃跑的方法终于符合了毓秀对鬼神的想象,嗖的一下,就原地消失不见了。
费小宏和费奶奶在原地站了足足一分钟,费奶奶才慢吞吞地拿开捂住费小宏眼睛的手。
费小宏左右一看,奇怪地咦了一声:“那个姐……哥哥呢?”
“他走了。”费奶奶很淡定地说,“我们进去吧。”
天真的费小宏以为费奶奶所说的走就是用双腿走,他疑惑地挠了挠头,心想那个哥哥也走得太快了吧?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但话说回来,那个哥哥是谁啊?貌似从没在村里见过。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来,会自然而然地往灵异方面想,可是他奶奶也在,既然他奶奶都这么说了,那个哥哥肯定就不是鬼了。
费小宏心大,想了一会儿就没有再想了,高高兴兴地拉着费奶奶进去坐下。
他们准备的食材不多,刚好够三个人吃。
江恩临不需要进食,在费小宏拉着费奶奶坐下后,他便无声无息地退到墙角,很快也消失不见了。
本来毓秀还没察觉有什么,后来注意到费小宏的表情不对,才猛然意识到——糟糕!费奶奶是不是看见江恩临了?
显然费小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脸色发白,悄悄对着毓秀挤眉弄眼。
毓秀目光怔怔地和费小宏对视片刻,才把视线挪到费奶奶身上。
只见费奶奶镇定自若地拿起筷子,似乎并没有把江恩临的存在放在心上,更准确来说,她仿佛压根没看见江恩临似的。
“毓秀,这些菜怎么吃?”费奶奶毓秀,“放进锅里煮吗?”
毓秀思绪回笼,忙道:“对,放进锅里煮就行了,奶奶你要吃什么?我帮你煮。”
“先把这盘菜放进去吧。”
“好。”
毓秀很肯定费奶奶绝对看见了江恩临,因为费小宏拉着费奶奶坐下时,江恩临就坐在费奶奶对面,费奶奶抬眼就能看见他。
不过既然费奶奶什么都没说,他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
三个人吃火锅远比一个人吃火锅热闹多了,可惜在这大年三十的晚上,没有电视播放春节联欢晚会。
毓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春节联欢晚会了。
以前看春节联欢晚会时,他光顾着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发消息,连联欢晚会是什么内容都是从微博上看的片段,现在没机会看了,他突然分外想念起来。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春节联欢晚会和他以前那个世界的春节联欢晚会有什么不同。
以后还是买个电视机回来吧。
毓秀暗自把电视机加入愿望清单。
虽然没有看春节联欢晚会,但费小宏和费奶奶还是在毓秀家里待到十二点过后才离开。
毓秀收拾完残局,拿来扫帚把客厅仔细打扫了一遍,才去厨房烧热水准备洗漱。
不得不说,通了电的房子就是好啊,再也不用端着煤油灯走来走去了,煤油灯不仅麻烦,而且照明范围也很有限。
毓秀躺上床后并没有急着睡去,而是安安静静地在被窝里等了一会儿。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就听见一阵非常细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地来到他的床前。
屋里的光线极其昏暗,尽管毓秀看不清站在床前的身影,却能清楚感受到有个人站在床前。
他对那个人伸出手。
那个人慢吞吞地弯下腰,把带着冰凉温度的脸颊贴在毓秀的手心上。
毓秀轻轻抚摸着那个人的脸,随即抬起头,凑到那个人耳边,用同样轻的声音说:“江恩临,新年快乐。”
江恩临没有说话,只是用蹭手心的动作来回应毓秀。
毓秀开玩笑地问他:“你要上来睡觉吗?”
这下江恩临没有任何动作了。
江恩临像是被毓秀的话说愣了,在黑暗中静静注视着毓秀,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毓秀就猜到江恩临会是这样的反应,顿时忍俊不禁,嘴角一个劲儿地往上翘,好似有条线一直往上牵着一般。
“你不想上来就算了。”毓秀换成两只手捧着江恩临脸颊的手势,他用拇指摸索到江恩临的嘴巴,飞快地在那张嘴巴上啵唧一口,“晚安,明天见。”
说罢,他放开手。
毓秀不清楚江恩临是什么时候走的,等他想起来抬手挥一挥时,已经碰不到江恩临的身体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毓秀难得睡了个懒觉。
等他醒来时,墙上挂钟里的指针走到了下午一点的位置上。
毓秀四处找了一圈,没找到江恩临的身影。
连费小宏也没来找他,估计还在忙着自己家的事。
毓秀想起昨天让江恩临编的鸡笼,便打算把鸡笼重新整理一下,鸡笼的数量倒是够了,就是放在哪里这个问题还需要好好考虑。
他的前院是大,却也要合理规划才行。
走出去后,毓秀才发现外面的天空极为阴沉,一层叠着一层的乌云沉甸甸地坠在天空中,犹如一块随时倾轧而下的沉重铅块。
放眼看去,视线所到之处都是灰蒙蒙的感觉,仿佛被一层朦胧的塑料纸挡住了眼睛,只能不太清楚地看见眼前的景象。
毓秀实在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好在他没有出门的计划,过年这几天就老老实实呆在自己家好了。
等他安放好鸡笼后,突然听见一阵咚咚咚的声音。
他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有人在敲门。
敲门声十分急促,好像敲门的人有什么急事一样。
自从毓秀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敲响他家大门的声音,他就费小宏一个朋友,费小宏有他家的钥匙,通常会直接使用钥匙开门进来。
至于村里其他人,除了费奶奶和村长以及住在附近的几个婶子外,几乎没有任何来往。
但费奶奶他们也不会随便敲响他家的门。
毓秀走到门前,警惕地问道:“谁啊?”
“毓秀,你开开门。”敲门声更加急促了,伴随着费小宏郁闷的说话声,“我今早大扫除的时候不小心把钥匙串弄丢了,上面还有你家的两把钥匙,好烦啊,我记得你家还有备用钥匙吧?”
原来是费小宏。
毓秀脑海里紧绷的弦瞬间放松下来,一边走过去开门一边说:“你也太不小心了,你再回去找找吧,反正我这里没什么事……”
话没说完,一只凭空而来的手猛然拽住了他。
毓秀吓得一个哆嗦,转头看去。
只见翁娘不知何时从坛子里出来了。
翁娘一只手拽着毓秀,漂亮的凤眸紧紧盯着镶嵌在篱笆中间的那扇木门,他尖着嗓子说:“外面不是那个小胖子。”
“……”毓秀脸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出来了,他听着仍旧没停下的敲门声,呐呐道,“外面是谁?”
翁娘妩媚地笑了笑:“你确定想知道?”
毓秀:“……”
他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了。
没等他回答,翁娘抬起手往他身后一指:“你瞧。”
毓秀内心还在犹豫,可身体竟然听话地顺着翁娘所指的方向转了过去。
紧接着,他就看见木门旁边的篱笆上方探出了一颗脑袋。
为了保证前院的私密性,毓秀让那几个大叔把篱笆修得很高,足有两米的高度,完全阻挡了外面看进来的视线。
这村里可没有人长到两米以上的身高。
然而此时此刻,外面那个“人”的身高不仅超过了两米的篱笆,还在两米的篱笆后探出了一颗脑袋。
那是一颗男人的脑袋,长着毓秀从未见过的脸,却莫名让毓秀感觉到了几分熟悉。
那个“人”没有眼白,被黑瞳填满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毓秀。
毓秀见状,头皮轰的一下全部炸开了,他忍不住操了一声,反手拽起翁娘就往房子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