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反派只想吃软饭——by喻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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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毓听了他的解释,仔细感受了一番后点了点头,道:“那依师尊之意?”
楚浔沉吟片刻,忽而转向萧清毓道:“可有活物?”
萧清毓刚要摇头,忽而福至心灵道:“有的。”
说着,他自储物镯中取出了一枚种子,放在掌心之中,徐徐注入灵力将其催生成熟。
以他如今的实力,这颗种子不过须臾便生长成熟,正是一株在普通不过的野草。
随后他指尖一点,勃勃的生机便自他指尖倾泻而出,流入这株野草之内,那野草在生机滋润之下,竟缓缓地显化成了一只兔子的形状。
这只兔子虽然保留了野草的绿色外表,但耳朵鼻子眼睛一应俱全,很是栩栩如生,萧清毓提着兔子耳朵交给自家师尊,得意洋洋地冲他笑了一下,道:“师尊,不知此物可还得用?”
楚浔接过兔子,细细观察之下,那兔子的心口竟以不慢的频率一起一伏,俨然是有了心跳。
这是萧清毓晋级金丹以后悟出的一门神通。看似是将野草变为活物,实则是直接将生机注入野草之内,以野草为载体,将生机拟态而成就活物形态。因着生机乃是万物生命之本,故而这小兔子才能有心跳和呼吸。
“你的术法果真又有精进。”楚浔赞许道。
话毕,他将兔子放在地上,兔子并无灵智,直直向明亮有光的地方奔去,不过跑了几步,便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撕得粉碎,化作一片绿色齑粉。
虽然这兔子并无修为才落得这般“粉身碎骨”,但想来即便是修士踏足于那块地界,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应是有一隐秘阵法,”楚浔眯了眯眼,道,“萧家果真于阵法符箓一道上极其厉害,这等无形的阵法我还是第一次见。”
楚浔转过身去刚想和萧清毓商量一二,便见他家徒弟忽而痛苦地抱住了头,额上渗出无数细密冷汗,面色亦一片煞白,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要站立不住!
楚浔一把揽住他的腰就往怀里带,立时便察觉到了他略微颤抖的身体和冰凉的体温。
“毓儿,你怎么了!”
第96章 一 更
四周一片漆黑且寂静无声,连一丝生机也无,只有空寂的冷。
萧清毓也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或许,是被自己的所谓兄长打晕了以后丢进来的?
年幼的他对杀意已经很是敏感,周围分明了无人烟,萧清毓却觉出几分深入骨髓的胆战心惊。
明明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团亮光,可虚空之中似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正在阻挡他的脚步。
似乎只要再往前一步,便要步入万丈深渊。
“有人吗?”他听见自己干涩而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了无回音。
出口就在前方,但他却不敢向那里走出一步。
强烈的危机感冲入他的脑海,还未步入修仙之路的小孩,头一回体会到了修士所说的“先兆之感”。
他就是知道,倘若向前,虽有一片光明,却是死路一条。
但是后面也没有路。
这是一个被封死了的洞穴,唯一的出口似乎就在眼前,在那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
冥冥之中,年幼的萧清毓隐隐知道,想要出去,要么破阵,要么就等他的父亲来救。
可是不用想也知道,父亲是最为厌恶他的,肯定巴不得他死在这里呢。
那些把自己丢在这里的兄长回去以后,只怕不仅得不到责难,还要受到父亲的嘉奖。
他也只有自己可以依靠了。
萧清毓果断地从自己的头顶拔下来一缕长发,朝那出口之处扔了过去。
柔软的长发甫一接近那洞口,便立时四分五裂,继而化作一阵齑粉,无声地落在了地上。
不剩一点声息。
如果贸然走上去的是他,那想必眼下粉身碎骨的,也会是他了。
这副不曾入道修行的筋骨,哪里能抵得住这般恐怖的威力呢?
头依旧很痛,眼前的黑雾却似乎散去了些,萧清毓努力睁开了眼,终于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他的师尊。
“这个阵法,我曾经见过的,”萧清毓靠在楚浔的怀里,喃喃自语道,“我还从里面逃出来了。”
“莫急,你慢慢想。”楚浔见他难受得紧,遂温柔地替他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则缓慢地抚摸他的背脊,那动作仿佛抚摸一只受惊的小兔。
“我、我不知道,”萧清毓有些茫然道,“我的记忆只到发现这样的阵法就结束了。”
“没有破阵而出的一段。”
他轻轻推了楚浔一把,自他怀里站起身来,稍稍上前一步仔细打量着这一片空地。
一如他记忆中的空旷无痕,甚至瞧不见阵法的半点影子。
但他就是知道,这里有一处强大的绞杀阵法。
迟疑片刻,萧清毓试探地欲要上前一步。
便立即被人抓住了腕子。
身后传来楚浔不甚赞同的声音:“不可以身犯险。”
“我只是想试试,或许靠近些,我能再想起写什么来,”萧清毓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驻足停在距离他潜意识里感知到的阵法只有寸许的地方,“我应该能想起些什么来。”
小时候的他身无灵力,又是□□凡胎,尚能从此处走出,如今不当出事才对。
“这里许是萧氏后山禁地,”萧清毓阖目回想了一下,“整个萧家府邸,只有后山的灵力最为稀薄,想来是用以供养这一强大阵法守住这一方通道的。”
“有理。”
“小时候我到底是怎么过去的呢……”萧清毓试图找回那一段丢失的记忆,头在这时便又剧烈地疼痛起来,甚至比方才那一阵剧痛更甚,就像是有人从内部,将他的识海撕成两半一般,钻心刻骨。
下一瞬他便落入了一个微冷的怀抱。
“不许想了,”楚浔继续替他揉头,轻轻吻去了他额际因痛苦而渗出的细密汗水,柔声道,“想来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这才不愿想起来的,我们总有办法出去,不必如此折腾自己。”
萧清毓心中一暖,虽不太舍得放弃,仍是听了师尊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楚浔仍将他揽在怀里,沉吟片刻道:“毓儿你可有法子使这阵法显形?若能显形,为师当有可为。”
这阵法只消将其参数显露出来,想必明风便能将其破译清楚。
萧清毓侧身靠在他怀里,师尊沉稳有力的心跳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传入他耳中,叫他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他稍稍想了想,回答道:“只能一瞬。”
“一瞬足矣。”
楚浔对明风的智能程度有着充分的信心,只需一瞬,便足够他将所有数据信息记录下来。
萧清毓点了点头,道:“那便请师尊注意了。”
二人脚下忽而成长出密密匝匝的桃树,并且不断向前方蔓延,每一株桃树都鲜妍无比,生机盎然,令这原本一片死寂的地方,都骤然有了生命,馥郁的桃香在狭小空间之中肆意弥漫,很快便充满了整个洞口。
可惜这份美景持续了不过一瞬。
因着阵法作用,这依从灿烂桃树才刚刚拔地而起,便被之伤害得一片凋零,花瓣如雨簌簌而落,接着是枝干被弯折、根茎被摧毁。
而那被毁的花树,隐隐约约组成了一片诡谲的形状。
“咳咳咳——”萧清毓的唇角溢出大口大口的鲜血,面色亦肉眼可见地苍白下去。
这些桃树虽非他本体分枝,却也与他心血相连,同长同消,如今花树被毁,他自不好受。
“可以了,你快快调息,”楚浔命明风迅速解析那一闪而没的图形,自己则一把将萧清毓扶起,改为盘膝而坐的姿势,掌心按在他背脊之上,为他调理体内紊乱的真元,“下次决不许你用这等有伤根本的法子了。”
“弟子无碍的,”萧清毓将两块上品灵石一左一右握在掌心,飞速汲取其中灵力,面色稍有好转便急着催促楚浔,“师尊莫要担忧,还是先行破阵以免夜长梦多的好。”
“放心,为师自有分寸。”楚浔并不依他,而是加大了灵力的传送。
又是两个时辰,萧清毓的面色总算恢复如常,而明风的解析,也终于到了尾声。
【主人,此阵发乃依天地法则而成,无物不灭,无物不摧,亦没有任何方法能将其摧毁,唯有更加高级的法则,才能令其臣服。】
见楚浔眉头皱起,萧清毓忍不住伸手在他眉心处揉了揉,直到将那处褶皱完全抚平,这才轻声问道:“师尊怎么了,可是这阵法有何不妥么?”
“更加高级的法则……”楚浔并未回答,自言自语道。
闻言,萧清毓面上神色骤变,才褪去不久的剧痛又涌上识海,这回的痛楚比方才两次更甚,叫他整个人身形一晃,几乎要站立不住!
楚浔忙将他一把揽住,只是不敢出声打扰,默默地在他背上轻轻安抚。
“更高级的法则,是我。”萧清毓眼底浮现出一道诡异骇人的红光,语气也瞬间冰冷下去。
“师尊,我全都想起来了。”
那黯淡无光的童年里,在萧家经历的一切痛苦和折磨,以及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萧家所有的风云诡谲,此时全部涌上心头。
萧清毓神色里不见半点痛苦之色,有的只有无尽的仇恨和冷漠。
楚浔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险些被吓了一跳,并不急着听他解释,而是用力地将人按在怀里,直直吻上了那对因情绪激烈动荡而显得格外殷红的唇。
对方似是没有料到他这一突然的举动,在楚浔怀里僵硬了一瞬,接着便剧烈地挣扎起来,试图挣脱楚浔的怀抱。
但楚浔的双臂收得很紧,口中的动作亦毫不留情,探入萧清毓口中的舌大肆搅动,不给他一丝逃脱甚至是呼吸的机会。
这个漫长到令人窒息的吻,终是成功地令萧清毓丢失的理智在大脑缺氧到麻木之际,渐渐找回。
“毓儿,你入妄了。”楚浔此刻并不贪恋,也毫无欲.念,见他的气息少一平息,便温柔地将人放开。
萧清毓的目光落在二人唇角处牵扯出的一缕银丝之上,神色怔然,这回他倒是不曾脸红,只是木木无声地靠在楚浔怀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浔也不急,只是温柔地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道:“不论他们对你做过什么,又要那你做什么,也改变不料你是碧桃仙君的事实,毓儿莫怕,为师在呢。”
半晌,萧清毓闷闷地点了点头道:“弟子险些入魔,多谢师尊相救。”
“我若欲与师尊一道成仙,又怎能囿于尘世纠缠……是我一时不察,险些叫心魔作祟了。”
原来他渡金丹劫时,非是心魔劫轻而易举,而是心魔仍蛰伏于身侧,随时随地,欲要伺机而动,毁他根基。
萧清毓稍稍欠起身来,主动与师尊额头相贴,将那一缕突然找回的记忆尽皆传予楚浔知晓。
原来,那萧家虽精通阵法符箓之道,又能勘破天机与天争命,但,萧家也并非是自家族伊始,就有如此的广大神通。
这一阵法名为“夺魂阵”,乃是萧家从前一位老祖偶然创出,能够褫夺一切生灵性命和气运化为己用,只消以灵力驱使,便可反哺家族,使家族兴旺、天道垂怜,从而长盛不衰。
而萧家,也正是借助如此阵法,才得以掌握天机。
从前他在萧家受尽迫害折磨,不过是因着他是萧家这一代里唯一一个气运惊人之人,生来便是为了以己身血肉供养家族的。
而萧家人又最是善妒,不知道萧家秘辛者嫉妒他气运强盛,知晓萧家腌臜之人,则道他一日不死,己身气运便一日不能登峰造极。
既是天道降下法旨叫他死,那他一日不死,萧家便一日不会放过于他。
“我想,从前那一次,我便是直接从上面走过的,”萧清毓闭了闭眼,竭力不去回忆那行于阵中的痛苦,“这阵法于不亲和法则之人而言是灭杀,于亲和法则之人则并无实质伤害,只会缓缓折磨其心智,若心智不强,才会殒命于阵中。”
“幸而我撑过去了,这才撑到离开萧家,撑到……重新遇上了师尊。”
楚浔温柔的吻落在他不住颤动的眼睫之上,轻声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他不敢想象,当时年仅四岁的稚子,是如何独自面对这般恐怖的黑暗,又是如何独自熬过这般痛苦的日子。
“都怪为师当年设计这一条路的时候没有考虑清楚,”楚浔轻叹口气,“让你受苦了。”
萧清毓不再说话,只是主动地回报住他,抬起头来轻吻师尊紧皱的眉峰。
半晌,他在楚浔略微失神的目光中轻笑一声:“师尊又在说笑了。”
第97章 大祭(一)
萧清毓指了指楚浔身侧的玉佩道:“这阵法我是走得,但师尊不知能不能走得,还要委屈师尊,先去那里面呆上一阵,待我出去之后再叫师尊出来。”
楚浔揉了揉他的发顶,沉沉叹了口气道:“为师有什么委屈的,只是恐委屈了你。”
言罢,他已是化作一道白色遁光,进到了玉中空间之内暂避一二。
踏入那方空间之时,萧清毓只觉眼前一阵昏黑,几乎要晕厥过去,识海中似有无边黑影不断盘旋环绕,又有万千虫鸣,不断在耳畔尖啸。
这阵法予他的,非是□□上的摧残,而是精神上的,永无休止的折磨。
萧清毓已经想不起来当时年幼的他,究竟是如何在这样痛苦的环境下艰难地存活下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