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阴郁受重生了——by东施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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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近距离见过玉玺,如今将它捧于眼前,忽然明白世人对它的追捧。玉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是最高权力的象征。只见龙坐玉座,口含骊珠,威厉肃穆。
地图已经提前放在我身上,太和殿就有暗道的入口。我走到东面的墙前,将墙上的画卷掀开,敲敲摸摸好一会,终于发现有一块地方是空的。
钮喜立刻上前,用匕首将那一块挖烂,砖石被取出来后,里面的机关也随之展露。
我按照地图所写,用玄门之法打开机关,就看到龙椅的侧方出现一个大洞,洞口连的正是暗道。
“走!”
我说这话时,彩翁从我的袖口里钻了出来,亏得它体型娇小,藏在里面并未被人察觉。
我们进入暗道没多久,暗道的门就自动合上了,我不敢有一丝停歇,从怀里拿出夜明珠。
虽有地图,但暗道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会走错,一旦走错,就容易在里面迷路。
虽然我们进来时,还带了吃食,可这些吃食也最多只能够我们两人一鸟撑一日。
不过好在有彩翁,每次当我在分叉口停下,不知道该选哪条的时候,彩翁都能正确地带对路。它每次带对,还会炫耀地在我面前飞上一圈,又蹭我脸颊。
暗道未见天日,我只能靠身体反应能判断时间的流逝,当肚子变得很饿,我就知道已经过去两三个时辰了。
“九皇子,您还撑得住吗?”钮喜担忧地问我。他一向没什么表情,此时却也露出忧色。
我摆摆手,“没事,我还可以继续走。”
暗道里又闷又热,好些甬道还建得低矮狭窄,我后背内裳已经被汗湿了。
当我感觉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腿,是由铅灌注的柱子时,彩翁忽地从我肩头往一条分岔路飞去,我急呼了一声彩翁,过了好一会,它才飞回来。
“前面就是出口了,我感觉到很强劲的风。”它对我说。
我心中大喜,回头跟钮喜道:“钮喜,我们再坚持一下,出口到了。”
“奴才没事。”钮喜沉声回答。
他的反应让我有些无奈,不知为何,我身边的人个个都比我身强力壮,同样是在暗道里走了这么久,钮喜就跟没事人一样。
而我狼狈不堪,鬓角湿润,呼吸也是急促的。
彩翁果然没说错,我们已经走到了暗道的出口。我打开出口的机关,外面是一处山坡。钮喜先爬出去,查看了外面的情况,再将我从里面拉出来。
我们出来没多久,就有樵夫打扮的一群人走过来,钮喜立刻防备地挡在我面前。
“没事,是宋楠他们。”我安抚地拍拍钮喜的手臂。
为首的樵夫正是宋楠,他们接到我的消息,提前一日出了城,打扮成樵夫模样,在这里等我。
宋楠走到我面前,我见他要跪下行礼,连忙拉住他,“不要多礼了,马备好了吗?我们要快点走,常王拖不了多长时间的。”
“马就在前面,主子跟我来。”宋楠引着我往前走。
我身上的华服太过显眼,我不得不耽误时间,将衣服换成普通运镖师会穿的黑衣劲装,钮喜也跟我一同换了衣裳。
我头上的玉冠也换成布条,随意将长发绑好。
彩翁陪着我长时间没睡,这会子困顿地缩我怀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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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玉玺用包袱包好,绑在背后,本想绑胸前,但彩翁窝在那一块睡觉。它给我引了这么久的路实在辛苦,为避免吵醒它,我还是将玉玺换了位置。
我身体疲乏得不行,可丝毫不敢停下休息。
这次我出逃,四皇子会想办法绊住太子,除此之外,他还安排了人替我断后,免得太子的人追上来。
“我母妃可还好?”我边驾马,边问宋楠。
宋楠回我,“贵妃娘娘精神尚可,属下让最信得过的兄弟几个护送,我府里签了死契的嬷嬷、丫鬟也在旁伺候,她们都会些功夫。”
护送庄贵妃的人,我安排的全是自己的人,送的地方是庄贵妃曾经跟我提过的一处地方。
她从未去过那里,只是听皇上说过,皇上南巡去过那里,不算个大城镇,但在皇上的描述中,是个百姓安居乐业的好地方,民风质朴,四季分明。
皇上南巡是可以带嫔妃出行的,但庄贵妃为了照顾我,从未随御驾南巡过。
如果我败了,庄贵妃能在那里生活一辈子,我也稍微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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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道的出口在京城外的五里外,道路并非官道,都是蜿蜿蜒蜒盘旋如蛇的小路。前方后面皆是一片黑茫茫,仅有清辉照明。我在离宫前,还将舆图记得七七八八。
舆图记载前方不远处会有一处烽堠,是必须会经过的地方,不经过就只能往山上走。山上树多,现在又是晚上,极有可能迷路。
烽堠驻扎军队人数大约有百人,我们这一行人伪装成运镖车队,除了骑马的,随车行的箱子里都藏着人,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人。
再多,就太引人注目。
看到不远处的烽堠,我的手指不由紧抓缰绳,心跳声如马蹄声一般,声声震响。
烽堠台上有巡逻的士兵,他们遥遥地冲我们喊道:“什么人?!”
“回军爷,我们是押镖的车队。”回话的是娄川,他原先跟宋楠在沙场上出生入死过,生得一身腱子肉。他有个最厉害的本领,他说话可以随意伪装其他地方的口音。
“怎么晚上还赶路?”
娄川憨笑道:“军爷,我们这货要运到奉东去,货主要得又急,这世道艰难,赚个银子不容易,所以我们这些兄弟只能晚上也赶路。”
士兵举起火把,借着火光望我们。我知道越低头越容易让人生疑,就像旁人一样停在原处不动。不过我身边的几个人都警觉,早在停马的时候就不动神色地遮掩住我。
那些士兵看了好一会,其中一个才抬起手,“放行!”
“谢谢各位军爷,走咯,兄弟们!”
娄川一声吆喝,我们重新驾马准备离开,可还未通过烽堠的闸门,我就听到上方的士兵大喊道:“京城那边点燃狼烟了!禁戒!禁戒!任何人不许离开!放烟!”
我仓皇回头,果然京城那边已经点燃熊熊狼烟。我与宋楠对视了一眼,眼神透露出都在犹豫要不要现在闯过去。
闯过去,证明我们有问题,不闯,停在这里就很有可能是坐以待毙。
电光火石间,京城那边的烽堠又有了新动静,他们继而放出了紫色的狼烟。紫色代表方才放的狼烟是错的,并没有异常发生。
先前喊话的士兵诶了一声,“这搞什么?”
“元哥,还关不关闸门?”他旁边有人问他。
那被称为元哥的士兵说:“先关着,看看京城那边的情况再说。”
大概过了两刻钟,京城那边一直没有新动静。虽然才两刻钟,我却感觉漫长地过了大半日。
“行了,应该没事,开闸门放他们走。”那位元哥说完,关了一半的闸门重新慢慢打开。
而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疾驰的马蹄声,听声音,似乎不止一人。
来者人未到,声音已至,“速速关闸门!不许任何人离开!”
我意识到情况不对,在跟宋楠眼神交换后,我们两个都下了同一个决定!
走!
必须走!
再走,就走不了了!
我从牙关里挤出一声,“走!”
一声令下,众人都随着我纵马冲过闸门,我不会武艺,只知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跑。狼烟放了,又灭,大半意味着太子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从京城传出来的狼烟,会让世人都知道京城出了事,他不敢这般宣张。
在我冲过闸门的瞬间,我似乎听到了太子的声音,但我不敢确定。
烽堠的士兵当即拔刀来阻拦我们,我们这边之前藏在箱子的人听声,迅速破箱而出,抽起箱中长刀,与之搏杀来拖住他们脚步。
“弟弟!你若回来,孤还原谅你这一次!”
这声厉呵如一支穿云箭破开夜空,太子竟真的来了。大抵是他亮出了身份宫牌,身后已有人山呼海啸唤太子殿下。
我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我看到了太子,明明我跟他隔得很远,可我却好像看清了他的脸。
也许不是看清,是我在想象,想象他正怒目圆睁地瞪着我。
可我也看到在我后方厮杀的人,他们身中伤,刀沾血,为了我,不惜豁出命护我逃走,我已经不能回头,我也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头了。
我转过头,在宋楠、娄川等人的掩护下疾驰,这时有数根飞箭射来,我旁边的人立即拿刀替我挡箭。
太子暴戾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混账!谁许你们放箭的!找死吗?!”
“回……回太子殿下,再不放箭,他们就要跑掉了。”
几息后,我听到太子喊我的声音,他声音似怒且悲,“弟弟,你当真要跟孤作对吗?!”
我没有回他,只争分夺秒地往前跑,而紧接着,我听到他说——
“放箭,不论生死。”
那声音不再悲怒,像掌权者轻飘飘的吩咐。
刹那间,羽箭如密集的雨射来,我几乎要看不清前方的路,身旁不断有人倒下,我的马亦中了箭,发出痛苦悲鸣声。我只能狠抽马鞭,逼马前行。
直至两支箭同时射中我,一支刺在我后背,一支射穿我的肩膀。
第105章 冬至(6)
背后的那支箭被玉玺挡住,但肩膀的那只实实穿过我的肩膀。钻心之痛以肩膀起,传遍全身。我疼得向前扑倒,不过,我知道自己不能坠马,忍着剧痛死死抱住马脖。
马在惊吓下,一路疾冲,树枝在我脸上刮过,好几次我都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
“主子!”旁边传来宋楠等人的声音。
我刚想对宋楠说,若我身死此处,他也不能让玉玺落入太子之手时,就发现我身上的疼痛竟渐渐变小了。
不过我来不及思索这是为什么,就努力撑起身体,双腿狠夹马腹,“我没事,不用管我。”
可下一瞬,我的马猛然抬起前面双蹄,将我掀翻在地。
“主子!”
“九皇子!”
后有箭雨,旁有马蹄,更糟糕的是,包着玉玺的包袱系带在此时松开。我什么都顾不上,只知道反手将玉玺抱入怀里。抱入怀里的瞬间,我看到高扬的马蹄就要向我落下。
若搁原来,我定是会害怕地闭上眼,但我现在不能再像原来那般了。转瞬之间,我抱着玉玺飞快地往旁边滚去。
可这时,一个太子那边的人也追了上来,他浑身是血,不知之前杀了多少人,见到地上的我,手持大刀,弯腰提剑要对我砍下。
在同一时刻,我一把抓起旁边的落箭,用足全力朝那人胸膛刺去。
刺破的时候,滚血飞溅三两滴落于我脸上。那人双眼瞪直,面容迅速衰败,从马上摔下来。
当他摔下来,我才发现他后背也有一支箭,与我刺中的位置挨得极近。
那人就倒在我旁边,一双眼未闭,黑眼珠如恐怖鱼目,盯着我这边。
我方才拿箭的手不由轻抖。
钮喜和宋楠已经调转马头来救我,他们两个同时探下身体伸出手,我抿住唇,费劲够住钮喜的手,被他的力气带着跃上马背。
背后的箭声逐渐远了,而我一直抱着怀中玉玺不敢松手。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等我们停下来的时候,身边的追兵声已经很久没听到了。
“九皇子,你身上的伤必须要处理了。”钮喜说。
我们暂时躲避之地是个山洞,而我下来没多久,我方才骑的马竟轰然倒地。
其实除了我的马,其余人的马也没好到哪里去,这次我带的人全是精英中的精英,可经过刚刚的一战,现在跟随我逃出来的人也只有七、八个了。
被宋楠和钮喜两个人扶下来,我才迟钝地感觉我浑身散了架,连抬手都做不到了。
宋楠在战场打过战,大大小小的伤都见过,他一眼就看出我的右手脱臼,但最紧要的并非我脱臼的右手,而是我先前被弓箭射穿的左边肩膀。
我看他们都着急要处理我伤口,只能摇头道:“先别管我,先看玉玺。”
我肩膀那支箭既然能射穿我的皮肉筋骨,那玉玺替我挡了一箭,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
钮喜立刻解下我背上的包袱。此时,我怀里的彩翁钻了出来,它先前就想出来,但被我摁回去了。
“你受伤了?!”它看到我肩膀的血迹,着急想用尖喙挑开我衣裳。
我实在没力气阻止彩翁的动静,加上我主要心思在玉玺上。
钮喜将包袱打开,玉玺的一角出现明显裂纹,我登时蹙眉,可宋楠在这时安抚我,“主子,没事,前朝也有玉玺受损一事,最后选用金补上,并无大碍。其实若非主子将玉玺绑在背后,恐怕……”
的确,如果没有玉玺,我定死无疑。现事已至此,只能先到汉中再说。
我叫钮喜将玉玺收好,这时宋楠也将我上衣褪开,他怕衣服被血液润湿,重而黏住伤口,
所以脱得小心翼翼。
而他解开后,就惊愕地说了一句,“怎会如此?”
我也一直盯着自己的伤口,也不禁愣住。方才那箭射中我肩膀的时候,我明明感觉到了剧痛。血也染红了我的内裳,可现在虽有伤口,我却不觉得伤口疼痛,甚至伤口也没有鲜血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