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阴郁受重生了——by东施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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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再不好好养病,怕是……”钱御医话语顿住,我看了眼毡帐的方向。方才我看钱御医神情不对,特意将他拉出来说话,怕林重檀听到不好的话越发身体不适,可我没想到林重檀病得这么严重。
我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钱御医,一定有办法治好他的,对不对?”
钱御医脸色为难,“微臣不敢保证,他身上有不少伤,最致命一处是心口的伤,微臣仔细看了伤处,若当时再往下一点点,就算有蛊虫,也是回天乏术。宫里有许多名贵药材,还有比微臣医术更高的杏林圣手,也许能治好巫命的病。”
我指甲不由摁进手心,心口的伤是那次林重檀握着我的手将匕首刺进去的,“我知道了,那到京之前,还劳烦钱御医多多照看他,我……我不想他出事,一点都不想。”
“微臣自会全力以赴。”
我决定带林重檀先回邶朝治病,但这之间必有阻力,第一个阻力便来自北国,现在林重檀怎么说也是北国的巫命,还备受尊重,连北国王都十分器重他。我要将他带走,还需要再跟北国王见一面才行。
而且,虽然林重檀先前说愿意跟我回邶朝,但我不确定他那时是一时冲动说的话,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回邶朝,他的身份是个问题。
在世人眼中,林重檀已经死了,我该怎么向皇上、庄贵妃他们解释这一切?
假死,逃往他国,还在他国身居高位,这算得上是欺君的罪。
但无论如何,我不能让林重檀死,我要他活着。
我心里下定决心后,拖着酸软至极的身体回到毡帐。早知道我就不该跟林重檀做那种放浪形骸之事,不仅脸皮丢没了,他身体还变得更虚弱。
我都不知道我手底下的人清楚多少,总之我刚刚连钮喜的眼神都不敢直视,生怕他说出让我无地自容的话。
毡帐里,林重檀靠坐在床榻上,慢条斯理地喝着钮喜煮好的参汤,而他对面站着宋楠。
“宋楠,怎么是你在这里呢?钮喜呢?”我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气氛不大对。
宋楠回过头,面色比往日僵硬,“钮喜说怕主子您肚子还饿着,又去煮东西了,我……去帮他忙。”
他说完从我身边匆匆走过去。
我想对宋楠说什么,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罢了,这样也好,他见我跟林重檀在一起,心里的那份心思自然会被消磨干净。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我走到榻旁,斟酌着把思考好的话说出来,“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回邶朝,御医说你身体虚弱,你在这里养病,我不放心,也怕没人照顾你。你跟我回邶朝,至少我能在你身边。还有,当年的案子要翻,陈姑娘还活着。”
处理太子的事情时,他宫里的几个侧妃,母家参与谋逆的,都处置了,幽禁清元寺。至于神志不清的陈姑娘被送回母家。
林重檀好像连迟疑都没有,就答应了我,“好。”
我正错愕他的反应,他先一步说:“北国王那边就由我自己去说。”
可我不放心林重檀现在的身体情况,但林重檀态度坚决,“我说比你说效果要好,小笛要真那么担心我,不妨多让我抱抱。”
在他的注视下,我抿着唇主动抱住他。林重檀原先是衣服上的香料味压过药香味,如今是药香味压过香料味。我将脸埋在他脖颈处,手也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我突然觉得很后悔,后悔我和林重檀错过了太多时间。如果我们早一点承认心意,就不会是现在的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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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林重檀是怎么说服北国王的。说来,有件事我不敢问,就是箔月宫那一具具骸骨,以及那些蛊虫该如何处理,我想等过段时间再提吧。林重檀回箔月宫收拾东西的时候,没让我陪着,他要我在外面等他。
等他出来,行李都被打包成一箱箱,我看不到箱子里是什么。
第二次出发离开邶朝,北国王没来送行,公羊律向我解释说北国王的蒙雅侧妃生孩子了,北国王去看她了。
又是相同的借口。
我不好意思点破,毕竟我把林重檀拐走了,只能冲公羊律尴尬地笑。公羊律有些唏嘘,在我临行前特意说:“北国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好吃的食物,希望九皇子下次还能再来。”
“我会的。”我是真心实意说的,我的确还想在措曲塔塔湖旁在住一段日子。希望我再来的时候,那只笨羊还在。
我话音方落,就听到几声狗叫。原来是林重檀养的那只黑狗万果,它正眼巴巴地盯着林重檀。林重檀弯腰摸了万果的脑袋几下,说了句我听不懂的北国话,但我猜他是在安抚万果。
万果发出委屈的呜咽声,趴在了地上,像是极其难过。
我有些不忍,“檀生,能把它一起带走吗?”
这几日在我面前几乎什么都肯应的林重檀,破天荒地拒绝了,“万果它在草原上疯惯了,不会习惯京城的生活,还是留它在这里吧。”
我闻言只好作罢,不过临走前,我忍不住偷摸了万果几下。它果然很好摸,一身毛软乎乎的。我两只手放在万果身上,来回地摸它脑袋和狗耳朵。
它对人真热情,我没摸多久,它就对我疯狂摇尾巴,还冲我怀里扑。
等我心满意足摸完,回头就看到林重檀和彩翁都盯着我。
那日我慌忙去寻林重檀,把彩翁丢下,它就有些生我气,哄了几日还没哄好。它本是不怎么待见林重檀,今日倒不知何时从我肩膀上跑到林重檀肩膀处。
彩翁见我望过来,气呼呼地背过身,用鸟屁股对着我。
林重檀则是对我勾了下唇,“小笛,该走了。”
奇怪,他怎么比我还着急离开。
回程的路上,我和林重檀共乘一辆马车。他身体不好,每日都需要服药。这日,我去看御医熬的药好了没有,回来时意外发现林重檀不在马车上。
平日他几乎不怎么下马车,我不禁到处去找,最后在附近的一个小树林看到了他,但他不是一个人,对面还站着宋楠。
天气渐寒,加上林重檀身体不好,我特意给他准备了件很厚的玄狐裘,裘衣一圈围有绒毛。林重檀白皙的下巴抵在绒毛里,语气淡淡地说:“你要说什么快点说,待会小笛要回来了。”
宋楠面色不虞,“你不是说两清吗?怎么出尔反尔?”
“这是我和小笛的事,不劳宋将军操心。”
林重檀话音才落,宋楠就追着道:“你伤他伤得还不够多吗?他当年差点死了,就是因为他看了你游街,回来就吐了好多血。我要是你,这辈子就会识趣点。你这样纠缠他,只会害人害己。”
林重檀似乎顿了下,随后伸出白皙的手指调整了围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我本来还不知道小笛一直这么在乎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在“一直”二字上咬音较重。
宋楠闻言,拳头都握紧了,眼睛更是发红,“主子是一心想跟你了断的,是你寻死觅活像个怨妇,主子心软,才留你在身边。”
他这话说得真是越来越过分,我忍不住走出去制止,“宋楠,你在说什么?!”
宋楠对上我的眼神,明显慌了一下,可没几息,他就梗着脖子看着我,“属下觉得不应该带他回去,他是戴罪之身,回去会连累主子的。主子不要因为一时心软,就理会他的死缠烂打。况且像他这种人,定不怀好心。”
我知道宋楠为我着想,可他说的话实在难听,我身为一个旁观者都听不下去,更别说林重檀这个当事人。
可突然,林重檀牵住我的手,他对我极轻地笑了下,“小笛,宋将军也是太护主心切,你别怪他,我能理解的。”
第132章 惊蛰(3)
听林重檀这样说,我越发觉得是我没有做好,如果我能调节好林重檀跟宋楠的关系,他们就不会闹成这样。
可我没想到宋楠一点都不领林重檀的情,“你别在这里装模作样!”
他脸涨得通红,拳头也捏得咔咔作响。
“宋楠。”我见状,不得不加重语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当年的事是冤案,我这次回去要给檀生翻案的。他不会连累我,你也别再说那些话了,很伤人。算了,你先下去休息,也清醒清醒。”
宋楠还要再言语,我语气更重地叫了他一声,他这才将话憋回去,可走时还是一副气愤难消的样子。我看他那样子,想着私底下必须跟宋楠谈谈才行。
现在他和林重檀才共行多少天,关系就闹得那么僵,情况实在不妙。
正在我盯着宋楠的背影,想接下来的计划时,林重檀牵我手的那只手略加了些力气。他对我说:“小笛,外面风大,我们先上马车。”
被林重檀提醒,我想起药煎好了,须得他快些回去喝,“好,我们回马车,药好了,你把药喝了。”
回到马车,我发现林重檀似乎还是生气了。他一上车就独自坐于一边,脸色也比先前冷淡许多,单手端起药碗喝药时,更是看也不看我一眼。
之前喝药,他老是说苦,要我亲他。
我端详林重檀神情半晌,慢慢坐到他身旁,“你生气了吗?”
“没有。”
明明生气了,他都不看我。
我想了下,替宋楠跟他道歉,“宋楠今日的事是做得很过分,他那边我会跟他说的。你别生气,他一个习武的糙汉,一根脑筋直得很。我向你保证,他以后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林重檀把空药碗搁在小几上,斜斜扫我一眼,“小笛真的管得住他?”
“我……”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林重檀打断。
他垂下眼,一副落寞模样,“其实别人说什么,我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怎么想。我怕你也觉得我会拖累你,也怕一切都是我强求才得到,你对我只是心软而已。”
不是心软,是我之前一直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思。
我明白林重檀的想法,现在在他周围的全是我的人,他连一个随侍都没带,说是随侍毕竟是北国人,不能让人背井离乡。一定程度上,他如今只有我了。
而我这段时间其实有些别扭的,我不太知道该怎么正确地对待林重檀。他生病了,我定是要好好照顾的,可对于他时不时的亲密举动,我却没那么快接受。
我说不清我自己怎么想的,可能还是有时间和隔阂在那里,我正在逐渐地去适应。但林重檀则跟我相反,他从醒来到现在,一直表现得很黏我,黏到彩翁都大呼看不下眼,跟钮喜同乘一辆马车去了。
我慢慢伸手握住林重檀的手,“我不是因为心软才跟你在一起的,若只是心软,我就不会跳湖去救你。我也不觉得你会拖累我,当年的案子……”我顿了下,“是我的缘由才会变成那样,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翻案的,还你清白。”
“真的不是因为心软?”林重檀重复问了一遍。
我摇头。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后,从车里的匣子拿出一物。我见到那个物件,就认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那只雌胭脂虫。
林重檀将镂空盒打开,之前还翅膀受伤的胭脂虫似乎已经好全了,它认主,当林重檀伸手指探入盒中时,它就主动地蹭了蹭林重檀的指尖。
“小笛,我想把这只胭脂虫放回你体内。这样至少,我能知道你在哪里。”
我有些犹豫,一是这虫子会转移伤害,我受重伤,伤势就会到林重檀身上去,他现在身体本来就不好;二是胭脂虫会让我对林重檀的碰触特别敏感。
我的犹豫落在了林重檀的眼里,他静静看我一会,又将盒子关上,“没事,小笛当我没说吧。”
我看他这样子,便把我第一条顾虑说出。可林重檀明显还是失落的,虽然他很温柔地凑近我,亲了下我腮边,又亲我唇。他不规矩,把舌头都探了进来,还问我苦不苦。
我被他这番行为闹得脸红,只能将脸别开,“外面有人。”
林重檀手指擦过我的下巴,“小笛意思是说没人的话就可以……”
这次变成我打断他的话,“不行!你身体还没好。”
林重檀眨了下眼,哦了一声。我不知道他那声哦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接着继续说话,搞得我心里莫名有些慌张。
入夜,车队停下休息。
我有心在晚膳后跟宋楠聊聊,但林重檀的情况不大好。他比下午时面色更苍白,精神也不济。我只好留在车上照顾他,怕他病情恶化。
可明明是我照顾他,却最后变成我稀里糊涂到他怀里去了。
“檀生你松开我,我这样会压到你。”我挣扎着想从林重檀怀里起来,但我才挣扎两下,他就突然咳嗽起来。
我忙回头看林重檀,他咳得眼角都有些红,大抵是相貌生得好,生起病也带着风流羸弱之感,不狼狈,且不女气。
“是不是下午受了风?我还是去叫钱御医过来。”
我话才结束,林重檀就抬手摁住我唇,“钱御医白日煎药辛苦了,夜里就让他好好休息,我没什么大碍,只要小笛别乱动。”
我还没反应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自己就报了家门。
耳朵是我最开始烧起的地方,然后再是脸颊。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林重檀,说重了,他是病人,说轻了,他的确……的确像只狗,这个时候还有精力。
罢了,我不乱动就是。
但林重檀自己却不老实,这段日子我们两个虽亲密,但也没做出格的事情,可今夜不大对劲。我摁住林重檀的手,“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