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无量系统——by神经网络

　　沈洲意攥着A4纸的手隐隐发白。
　　他...
　　白咎的记性一直很好，再加上这就是他刚才的台词，所以他在最后的时间一直都用余光瞧瞧的打量着沈洲意。
　　沈洲意的眼角，沈洲意高挺的鼻子...沈洲意微微发干的嘴唇。
　　白咎：002，换吧。
　　002：《无名之死》是目标人物沈洲意的登顶之作。
　　白咎：那就不是谭亭的这部了。
　　002：虽然不是，但是谭亭的这部电影同样在目标人物的人生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上神，作为没有感情的系统，002觉得，您刚才的表演真是不错。
　　多谢夸奖，白咎在心里默默道。
　　“准备好了就开始吧。”谭亭也并没有闲着，他默默的窥视着准备着的那两人，谭亭的眸色很深，但他的皮肤却很白，几乎没怎么晒过太阳的那种苍白色。
　　白咎，之前投资商想要塞进来的花瓶，但是却带给了他意外的惊喜。在谭亭的心中时泽覆这个人有一个最纠结的点，那就是他的爱都是浮于表面的，他本质上没有情感，但是在外人来看他又是有感情的。
　　能演出来的人演艺圈有，但是那些人都被摄影机打磨过，没有那种二十出头青年的意气风发了，谭亭本来以为可能就要将就了，但是没想到遇见了白咎...外形、年龄、演技都很合适，选了他甚至可以满足了资方的要求。
　　至于沈洲意，他本来就很合适奚山这个悲情角色，不重要，但是整个故事都和他有关系。
　　但在谭亭眼里，谁来演奚山都可以，只是如果‘奚山’和‘时泽覆’两个演员感情深厚的话那就更好了，省了一段时间的感情培养。
　　不过，谭亭却在刚才的十分钟里，看出了一点别的东西。
　　*
　　白咎站在摄影机前，遥遥望着沈洲意，他们相逢在古老的水乡，河道四通八达，古树阴影斑驳，白咎从慵懒之中睁开眼睛。
　　沈洲意动了动嘴唇，白咎能够辨认出，沈洲意在叫他的名字，时泽覆。
　　白咎立即露出笑颜，“奚山，好久不见了，我以为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还会装作不认识我了。”他熟稔的拍了拍沈洲意的肩膀。
　　而沈洲意的肩膀却不自觉地僵硬了起来。
　　白咎觉得沈洲意的状态不大对劲，但他还是按着台词继续说道，“你还来找我，我真的很开心。你离开之后我思考了很久，我对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
　　白咎收回了手，沈洲意没有入戏。
　　“我是在一座山里捡到你的，我承认，一开始，我只是把你当做我养的一条狗，但是你好像是爱上我了，当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距离我很近，很近，近到我可以听见你的心跳了。我在想，我的狗好像长大了，学会撒娇了。”
　　“我想，我应该给予你应该有回应，所以我开始学习情感，学习给你应该有的反应，我以为我们会这样过很久...”
　　说着白咎的声音一转急下，变得有些生气，他伸手按在沈洲意的脸上，一寸寸抚摸过沈洲意的脸庞，沈洲意的骨骼。不自觉，白咎将手按在了沈洲意的唇上。
　　沈洲意被白咎的动作惊醒，他的眼眸涌上愤怒，他逐渐走进了奚山。
　　“我很想你呢。”白咎轻轻吐出这几个字，眉眼霎时就柔和了下来，在他冷淡的口吻之中，甚至就能听到那尚存的缱绻，“你想我吗？”
　　说完之后，白咎就笑了。
　　“时泽覆，呵，你也会爱人吗？”沈洲意的脸上涌现出嘲讽，他打掉白咎的停留在他脸上的手，只是他的双手也同样打颤，他的牙齿抖动着，似乎是忍受着极大的悲恸。
　　白咎低头看着方才被沈洲意碰触过的地方，停滞了一会，而后才恍然抬起头，平静的念出了自己的台词，“我爱你，你是我唯一的，爱人。”
　　沈洲意明显愣了一下，白咎的眼神好真挚，真挚到沈洲意已经分不清他们这是在演戏还是真实了。
　　谭亭皱了皱眉头。
　　他刚才就发现了，这两人好像没什么默契。
　　明明应该是一个相恨相杀但又隐忍克制的场面，但...‘奚山’却好像一直在抗拒着，而‘时泽覆’也是，明明刚才演得还可以的，现在却难免漏了一点感情。
　　“吻上去。”谭亭通过扩音筒指挥。
　　沈洲意明显就迟疑了，但是白咎却已经扣住了沈洲意的脑袋，他们在众人的见证之下接吻，众人的注视之下假情假意。
　　白咎的唇附上沈洲意的唇瓣，手沿着后脑勺逐渐控住了沈洲意的脊柱，他一节一节的数着，仿若是在看自己的所有物是不是哪里丢失了一块。
　　“你是我唯一的爱人。”白咎的眼里重新充满了深情。
　　沈洲意的手停留在白咎的颈上，他的手里应该有一把‘刀’，但握刀的手一直在打颤，最终也只是停留在了颈上三分。
　　“cut。”谭亭落下话音。
　　“队长，不好意思了。”
　　沈洲意还没有从刚才的场景中走出来，他本来以为谭亭把他叫过来只是简简单单的对个戏而已，要是他知道要这样...打死他也不会来。
　　“辛苦你们了，过两天我们会通知试镜结果的。”
　　艾颖站起身来将他们送了出去。
　　“谭亭，他就是有点严格，你们不用在意。”走廊上，人员稀少，艾颖停步和他们交谈着，“其实你们演得还可以啦，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我觉得导演对你们还挺满意的，不然他早就喊cut了。”
　　艾颖安慰道，谭亭的要求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达到的，况且是两个男团出身的人，已经很不错了，“哦，最后的吻戏，看起来很真哦。”艾颖打趣着，拍了拍沈洲意的肩，“没想到一个alpha也能被强吻啊。”
　　“艾老师。”沈洲意无奈的说道，“表演而已。”
　　“不过，你们还是要和你们经济公司商量一下，毕竟...”艾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两人，“这部片子的感情戏还是很多的。”
　　送走了艾颖之后，偌大的走廊之中就只剩了沈洲意和白咎两人。
　　“抱歉，我刚才有些失神。”沈洲意先开了口。
　　白咎微微笑道，“我觉得队长最后表现的很好啊。”没错，白咎就是故意的。
　　002：上神，请不要采取那么幼稚的行为，您已经三万多岁了。
　　白咎：难道会扣我的功德值。
　　002：无意义的激怒目标人物也不会让上神您的功德值上涨，反而会降低目标人物对您的好感度。
　　【目标人物好感度下降。】
　　002的话音刚落，白咎的脑海里就传来了警示的提醒音。
　　好吧。
　　“队长是有什么事情吗？”白咎将头凑到沈洲意的眼前，让沈洲意不得不注意他。
　　“没事，就是没发挥好。”沈洲意眼神飘忽，差点就要撞到椅子了，这看起来不像是没有事情的表现。
　　白咎看着沈洲意失衡的样子，默默扶了一把。
　　“一起走吧。”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沈洲意点了点头。
　　两人的助理在外头等久了，L市天气多变，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就布满了层积的乌云，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了。
　　“白哥。”
　　“沈哥。”
　　叫完名字后，两助理面面相觑，仿佛是在说，不是说关系不好吗，怎么还搂一起了。
　　“沈哥，你这脚怎么了？”小助理上前，发现沈洲意的脚踝那里青了一小片，“是谁撞了你吗？”
　　小助理之前没少在沈洲意的身上看见伤痕，青青紫紫的，连着一大块。
　　白咎搂着沈洲意的腰又紧了几分。
　　“白哥。”白咎的助理是个女性的beta，她默默的给白咎和沈洲意打了伞，“外头有雨，我先送你们上车吧。”
　　白咎默默的在心里给她点了一个赞，回头加工资。
　　“队长，先和我们一起去机场吧。”
　　路上，沈洲意一直握着手机，手机屏幕上不停的闪着消息，但是沈洲意都没有回复，他甚至看都没有看。
　　白咎从小冰箱里找出水送到沈洲意的手中。
　　“喝水吗？”
　　冰凉的瓶身在触碰到皮肤的时候，带起一阵凉意，沈洲意接过之后也没有说什么，拧开瓶盖，大口大口的将水灌进喉咙里。
　　连带着抚平了他内心的燥热。
　　这时候，沈洲意的手机上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而他的手机正巧摆在正中，正巧他一扫，就看见了消息的发信人，凌芷。
　　沈洲意，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我问你试镜那个角色的有没有被看中的，你不是也去试镜了吗？队长，你知道的，我很想要那个角色的，我打听过了，如果这轮试镜还没有合适的，谭导大概就会定下来......
　　凌芷后面的话被隐藏进去了。
　　白咎不想看见也看见了。
　　凌芷知道沈洲意试镜的事情，那他应该也知道自己也来了。
　　果然，凌芷下一条消息就提到他了，
　　沈哥，我...我知道我让你那么做不好，但只有那样才能让我拿到那个角色啊，白哥什么都不缺，他甚至都看不起你。
　　沈洲意在看到这消息的时候，手里半空的瓶子被他捏的有棱有角。
　　他又咕噜噜灌了好几口水。
　　“队长。”白咎冷静了一下喊出这两个字。
　　沈洲意的瓶子捏的更紧。
　　“所以刚才你是故意的嘛？”白咎敛起笑意，深邃的眼眸中映出沈洲意的模样，眸中精绿的光闪过。


第12章 012
　　“之前在谭亭面前的失误，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凌芷？”，白咎自嘲的笑了笑，“我还以为队长是紧张，没想到居然是队长的演技太好，好到我都看不出来。”
　　车厢中突然变得很沉默，原本结束试镜后应该轻松的气氛此时也变得格外凝重。
　　凌芷他那一大通消息打破了本应该有的宁静，而始作俑者因为得不到回答，还在给沈洲意不停歇的发信息。
　　刺耳的手机提示音让沈洲意更加说不出话来。
　　“队长是当着我的面不好回凌芷消息吗？”白咎收起脸上笑，“因为凌芷是队长在意的omega，所以，我就可以被当作一个牺牲的工具？甚至连你自己的前程也要赔给他。沈洲意，昨天晚上我是真的很感激你，感激你给我发了剧本，我以为...”白咎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
　　而后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和我一起演对手戏，就那么不情愿吗？”
　　沈洲意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如果换做凌芷的话，队长应该是很高兴吧。”
　　“沈洲意，你实在是太偏心了。”白咎的声音冷冷淡淡，但这冷淡的言语之中，却能听到白咎的心酸委屈以及藏不住的怨气。
　　002:上神，您是真的生气了吗？对目标人物发火并不是一件利于完成任务的事情。
　　白咎：002，人类的情感是很复杂的，你觉得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002:002觉得上神应该选择原谅目标人物，毕竟目标人物的性格就是缺爱以及隐忍受气，这样说不定就能感化他呢？
　　白咎：然后我就会成为沈洲意人生中另一种形式的过客，明晃晃的爱意最为被人看不起，你也看见了吧，凌芷是怎么对待沈洲意的。
　　如果我因为这件事情难过悲伤，沈洲意就会对我心怀歉意。以沈洲意的个性，肯定会做些什么补偿措施；但是如果我对他愤怒、或者不当一回事，那么沈洲意会怎么样呢？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不平等的。
　　002:……，对哦！
　　白咎再次扼腕叹息，他在对全是数据构成的系统传授什么人类的情感知识呢，这不是对牛弹琴，毫无必要的浪费口舌，反正系统也不会理解。
　　不过……这番话，他怎么说的那么顺口呢，就好像是在某个时间点，重复过一样的话语。
　　空气凝固了很久，沈洲意才开口打破了僵局，而此刻他们已经快接近机场了。
　　“不是因为他。”
　　沈洲意的言语很坦然。
　　“我是失误了，但不是因为凌芷。白咎，你大可以骂我一顿，这样或许你会好受一点。”
　　沈洲意已经做好被白咎责怪的准备了，他本来就是一个蜗牛，背负着重重的壳，然后躲着，逃避着。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白咎哼了一声，他才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这个做法，如果这样就能消弭掉沈洲意的负罪感，那么他宁可不要，“我为什么要这样，快到机场了。”
　　..
　　回去的路上，沈洲意的眼神三番两次停留在白咎的脸上，他似乎是想说话，但是白咎带着耳机闭着眼睛，从L市到A市不过一小时的航程，白咎眯着眼睛休息，但他并没有睡着，他的耳机里并没有播放任何音乐。
　　所以白咎可以听见沈洲意淡淡的一声抱歉。
　　随着而来的是002欢喜的报告声音。
　　【目标人物目前好感度55。】
　　下飞机时，沈洲意因为扭了脚踝还有些行动不便，走下去的时候有些慢，甚至差点又被人撞上，白咎在后头轻轻扶了一下，而后又默默收回了手，他只是不想沈洲意摔倒而已，才不是看他可怜。
　　A市和L市相距千里，天气却是意外的一致。
　　出去后便是乌云遍布，还有一点打雷的迹象。
　　白咎讨厌雷声。
　　他站在原地不动，只是默默的等待着雷声停止。
　　沈洲意也不动，刚才下楼梯的时候，他感觉有人在后头默默托了他一阵，而和他同行的人除了白咎还有谁呢？两人随行的助理跑去车中拿伞的当即，沈洲意叫了白咎一声，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