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子,辞职番外篇——by湛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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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上,皇帝亲发五矢,皆中的。诸位皇子也都下场试了试,虽然水平不一,但都还说的过去,就连最小的皇子李景烁都射中了两箭,让皇帝很是骄傲。
“二哥,你觉得这些举人们都怎样?”三皇子李景烨摇着扇子,殷切地问了一句。
“看父皇的神情,应该对他们都挺满意的吧。”李景焕淡淡地答道,顺便回头看了李景烨一眼,见他还在摆弄着那个扇子,忍不住开口提醒道:“三弟,这都十月了,你还这么摇着扇子,不冷吗?”
“这个……”李景烨闻言有些尴尬,讪讪地把扇子收了起来。
其实李景焕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怕他为了形象回头再把自己扇出病来。
见李景焕没说话,为了缓解眼前尴尬的气氛,李景烨又道:“其实,弟弟瞧着这科的举人们也都挺顺眼的。”
“是嘛。”李景焕不置可否。
他也知道,三皇子李景烨向来喜欢那些舞文弄墨的事情,这批举人们又都是相貌堂堂,身上有一股子儒雅之气,是最博他的好感的那种人。
想到这儿,李景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景熔,发现自家大哥那眼神有些不屑,尤其是在看到那些文人弯弓射箭的时候,那白眼差点翻出天际来。
也是,这些毕竟是靠着科举考试上来的文人,虽然说是文武全才,但是骑射方面总是比不过常年浸湮此道的大哥的,他看不上一点儿也不奇怪。
“小太子,”李景熔发觉这个小太子在看自己,也凑过来问:“你瞧着这批举人都怎么样啊?”
“不错啊,”李景焕模棱两可地道:“习文的同时也不落下武艺。”
李景熔撇了撇嘴,“这也叫不错?我瞧着他们这马骑得还没你好呢。”
李景焕被他内涵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眼观鼻鼻观心,默默闭嘴吧。
“喂,”李景熔显然不打算放过他,继续问道:“小太子,你说父皇干嘛要考校这些文人骑射啊,他们写文章就老实地写文章呗,掺和这档子事儿干什么?”
李景焕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台上弯弓拉箭的湛崇,耸耸肩道:“孤怎么知道。”
“这个看着还像个样子,”李景熔也看到了湛崇的表现,对着几位兄弟评价道:“臂力很足,准头也好,是个好苗子。”
“这个好像……”李景烨观察了一会儿,犹豫着开口,“好像是二哥之前的那个伴读吧,抚远将军的儿子湛崇。”
“是他?”李景熔有些惊讶,他离得远,看不清台上人的脸,听李景烨这么一说,仔细看了看,身形气度确实都像。
“可以啊,这小子居然考上举人了!”李景熔感慨道:“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李景焕闻言在心里吐槽,别说是个举人了,这位未来连咱们家的江山都要给你打下来了。
没等李景焕搭话,皇帝那边已经对湛崇赞许有加了。
宴会结束后,皇帝让其他人都散了,唯独留下了李景焕,让他跟着自己回了书房。
一路上皇帝的脸色都很阴沉,全然不似之前在宴会上赞扬湛崇时的高兴,一张脸沉着,眉头紧皱,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李景焕见状也不敢贸然搭话,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不发一言。
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语地走到了书房,李景焕站在阶下,等待着皇帝的吩咐。
皇帝嘴唇紧珉着,眼眸微眯,脸色深沉得让人心里发慌,“你之前在户部查的账目朕都看过了,除了河道方面的事情,朕看你还查了些陈年旧账,是不是?”
“是。”李景焕低头恭声道。
他明白皇帝的意思了,之前清查的账目他也交给皇帝了一份,其中有些陈年的账本被他发现纰漏数不胜数,但是因为时间太长了,所以有些账很难理清。不过只要仔细一瞧就能发现,其中漏洞实在不小。
皇帝心中恼火,一股气涌上心头怎么也压不下,“好啊,朕这些年没有特意查过这些账目,这些人就敢给朕玩儿这套,真是胆大包天!”
天子盛怒,李景焕自是不敢耽误,立刻应和道:“是啊,儿臣查的时候也很惊讶,不过这贪腐之事,历朝皆有,父皇也不必过于挂怀。”
皇冷笑了一声,“历朝皆有?确实是历朝皆有,只是朕却也不能纵容这些狗奴才拿朕当傻子耍。”
说到这儿,皇帝看了李景焕一眼,“你说说,此事朕该如何办啊?”
“这个……”李景焕想了想道:“依儿臣愚见,若是仅仅处置户部的几个大人,恐怕是治标不治本,要想彻底解决,需得要好好整顿吏治才是。”
“说的有理,”皇帝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书案,“那……如果朕说派你去办这件事情,你怎么说?”
李景焕明白,既然父皇今天把他叫过来说这件事情,那他肯定是逃不掉了,当下跪下行礼道:“儿臣定当竭尽全力。”
“很好,”皇帝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那此事朕就全权交给你来办,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啊。”
“儿臣定不辱使命!”
第47章
有道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户部负责掌管着户籍财政,关系着天下民生,所谓有钱是大爷,所以户部在六部之中腰杆子是相当硬的,说话也是底气十足。然而就是这么个大爷,最近被折腾的是寝食难安、坐卧不宁。
事情的起源还是在李景焕身上。
上谕:由皇太子李景焕负责户部清查亏空。无论几时查出亏空,立即揭参,免其革职分赔。凡亏空之人,悉数以其家产赔偿,若家产全无,本人身故,则其妻子代其赔偿,不能赔补者,该地方官取其印甘各结,申报督抚保题豁免结案。
李景焕回去之后没歇几天,皇帝就开始催促他了,无奈之下,他只得再次来到户部。看着户部大门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吩咐门上不必通禀,李景焕迈步进去,远远见户部大堂内空荡荡的,只有四皇子李景煜和一些此次办差的人在里头,一个个静坐无语,相顾无言。
大堂里静的连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咳,”李景焕清了清嗓子,疑惑地看向他们:“这是怎么了?四弟,你怎么也过来了?”
“二哥,”李景煜听到动静起身大步迎了上来,眼睛发亮,“父皇说你前段时间累了,让我来帮你的忙,不过弟弟看你气色不错,应该是没什么事情。”
几个官员一早就见识过这位爷的厉害,没敢怠慢,纷纷起身见礼。
李景焕点点头,不冷不热地道:“诸位大人不必多礼,前些日子辛苦了,最近查账,少不得大家的帮忙。”
说完他转头看向李景煜,目光从他的脸上划过,顺着肩膀一直到脚下,然后又抬头看向他黑亮的眼睛,嘴角微微勾起,露出温柔的笑意,“瘦了点儿,最近刚开始接触朝堂的事情,忙坏了吧。”
李景煜心中得意,这些事情他一早就做的得心应手了,哪里会辛苦呢,不过是最近身量抽高了许多,所以看着瘦了些。
他嘴角扬起一抹明朗的笑容,“二哥不必担心,弟弟自小身体好的很,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那就好,”李景焕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向其他大臣,“今日孤的来意想必大家也都清楚,孤就不多说了,之前孤在户部查账的时候发现了许多亏空,当时还特意嘱咐各位大人回去好好看看,不知大家可有眉目啊?”
众大臣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户部尚书站了出来,拱手道:“太子爷,自从您上次说过之后,臣等不敢掉以轻心,特意回去把账目重新计算了一遍,但是时间有限,目前还、还……”
“还什么?”李景焕眉头皱了起来。
不等户部尚书回答,李景煜就开口厉声打断了他,“还能什么,什么也没查到呗,我是因为这亏空你们也脱不了干系,所以才不敢下手查吧。”
“臣等不敢!”大臣们跪下一大片,皆是声音颤抖。
“行了,起来吧,”李景焕抬手示意他们起身,然后迈步走向主位坐下,“有什么难处可以与孤说。”
“这个……”户部尚书站在原地,犹豫着不敢开口。
李景煜瞪了他一眼,“没听到太子二哥的话吗?让你说你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回太子殿下的话,臣不是不愿意查,也不是没有查,实在是查出来牵连太广,很多都是朝中的同僚,臣等也是……”
“够了!”李景煜打断了他,白净的脸微微泛红,似乎是真的气急了,焦躁地走了两步,声音也扬起来,“你们这些个大臣,总是人情关系,官官相护,你们别忘了,你们是谁的臣子,你们是为谁办事的!”
“四弟。”李景焕冷下脸,喝住了他,毕竟是之后要一起共事的人,怎么好现在就把关系闹僵呢。
李景煜慢慢冷静下来,脸上的红晕也渐渐褪去。他向来痛恨这些朝中的关系人情,越是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网,朝臣就越难把事情办好,所以他才会在上一世选择做一个孤臣。如今重来一世,没想到又遇到这样的事情,这才忍不住发火。
被二哥这么一呵斥,李景煜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当,赶忙拱手道:“各位大人,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户部尚书连忙赔笑道:“臣等怎么敢责怪四皇子呢,也不怪您恼。怪只怪臣等顾虑太多,太过于注重自己的体面,不敢下手整治。您也是着急……”
李景焕轻轻一叹:“四弟,诸位大人,解下来我们要一起共事很长一段时间了,需得同心协力,万不可在此时起争执。这里不是谈话之地,我们先进去吧。”
下面的大臣们连连点头,随着李景焕进入内室。
众人坐定之后,李景焕让几个侍卫在外头守着,然后正色道:“诸位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道来。”
邬辉是个老臣,在这些官员里头年岁最大,因其出了名的骨头硬,皇帝特意调他来辅助太子整治亏空。
刚才在外头他一直没出声,这时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太子爷,如今之计,当先把账目查清楚,冤有头债有主,找到需要负责任的官员,至于后面的处理,倒是可以先放一放。”
李景焕冷着一张脸暗暗皱眉,这可不是这位老臣一贯的作风。
李景煜心中也有疑虑,但是看自家二哥没有开口,只好替他问道:“邬大人何时如此小心谨慎了,难不成真打算三缄其口、大事化小、明哲保身吗?”
“咳咳咳,”邬辉咳了几声道:“四皇子这就是误会老臣了,无论多险多难,事情都是要办的,老臣棺材都备好了,此事一定要替皇上和太子爷办成的……”
“邬大人,”李景煜被他这番话说的羞愧难当,脸颊刷的一下红了,“对不起,是我……”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也都有了些兔死狐悲之感,“太子爷,四皇子,我们都是皇上精心挑选出来辅助太子爷治理亏空的,皇上看得起我等,我等也自当肝脑涂地报答。”
说完,这些人跪了一地。
“老臣不怕得罪人,这些事情功过与否,后人自有评说!”邬辉昂首道:“为了我大夏朝的江山社稷,臣等就是做一回王荆公又当如何!”
王荆公即是王安石,当初提出王安石变法,宋神宗觉得理应励精图治、富国强兵了,就支持变法;但是看到士大夫反对之声如潮之后,又开始反对变法,变法起起落落这么多年,终还是失败了。王安石自身也遭到了罢免。
李景焕闻言眉头紧拧,“邬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认为父皇是宋神宗那等糊涂的帝王吗?”
邬辉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下跪道:“臣不敢,臣只是担心……担心皇上会因为其他大臣们的反对而……”
“邬大人,还有其他诸位大人,你们大可放心。你们想想,父皇为什么突然要我们整顿亏空?因为不得不治!河工年年要修堤坝,治水患;西北蠢蠢欲动要打仗,要造武器养军马。钱从哪儿来?”
李景焕说到此处还站了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你们说怕皇上会因为其他大臣们反对而不治理这些亏空,那孤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只要朝廷一天没钱,这亏空就要治理到底!”
他的一字一句都掷地有声,这一刻,几乎耀眼得令人不敢直视。
李景焕感受到大家炽热的目光,心中无比得意,这种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姿势他练了好多天了,霸气侧漏有木有!
“二哥,”在其他人都被他这番话震得说不出话的时候,李景煜率先站起来,“二哥这话说的对!大家都不必有顾虑,只管放手去做,做的好与不好,都有太子殿下给你们兜着!”
邬辉脸上的忧心忡忡终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事无比坚定的神色,他回头对其他人铿锵有力地道:“四皇子和太子爷说的是啊,我们上头就是太子,再上头还有皇上呢,我们怕什么!”
底下的大臣们的脸上终于也浮现出了云开雾散的笑容。
“真是多亏二哥了。”夕阳西下,李景焕和李景煜并肩出了户部。
李景焕看着被夕阳涂成橘红色的李景煜的面孔,少年的脸上还带着一丝丝过去的稚气,但是更多的是疲惫。
他心里头不禁怜惜,四弟这些天被折腾的累了吧,“你回去好好歇歇吧,这些日子辛苦了。”
李景煜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真是多亏二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