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主的陪嫁哥哥——by阿西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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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公子,这个点厨房已经没吃的了,要不明日再说?”他态度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谄媚和小心翼翼。
帷幔下传来一声冷哼:“不是你刻意到这个点才送晚饭吗?”古人照明设备昂贵,白日活动时间本就短,通常早早便会吃晚饭结束一天的劳累,而这个家仆每每等日落后才姗姗来迟,柳随打住这起就没尝过热饭的滋味。
家仆心里一万个懊悔,他哪知道回旋镖会插回自己身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我不管,我要吃好吃的,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得给我弄来,不然你就等着浑身溃烂而死吧。”
家仆没有办法,只能挠着痒火急火燎去找吃食。这个点庄上干活的早都回屋休息了,家仆被逼急了,哭爷爷告奶奶拿出家底好说歹说才说动厨娘下厨。烧火被烟呛的时候他忍不住流下泪水,好处没捞到,老婆本就没了。
柳随等他离开,迫不及待关上门疯狂搓手手。啊啊啊也太冷了吧!
幸好已经日落,不然还不止冷呢,他记得《折柳》里提过一嘴:柳随被掀了帷幔,早晨清冷的曦光落在他的皮肤上,还没等众人看清他的面貌,便被一声惨叫吓到,他以手捂面,浑身颤抖,活像是不能见人的怪物,堂下当即开始窃窃私语,怪物……好吓人……种种词语刺痛了柳晔的心。
这段还引发了柳晔同一个重要男配的矛盾,柳随畏光畏风的特性导致他在文中一直难以用真面目示人,为此招来了许多非议甚至侮辱,加上性格阴郁,经常和人起冲突,全书大部分争端都靠他挑起,柳晔为了维护哥哥自然得奋起反抗,剧情得以推进。
这么想柳随还挺有用,绝佳的工具人。但是作为现在的柳随其实并不想参与剧情,他清楚自己吃不了那个苦。
这种想法只持续到见到柳晔之前。
柳随刚吃饱喝足,随手把用墙泥和冷掉饭菜的油脂搓成的丸子丢给家仆,叫他回去内服后再洗澡逼出药力,便将人打发走了。
柳晔就是在这时来的,进门前还奇怪的看了眼狼吞虎咽吃着可疑丸子的家仆。
“他在吃什么呀?”柳晔问哥哥。
问话的少女眼若秋水横波,面若桃花敷面,体态婀娜,即使发饰简陋,衣裙素净,也难以掩盖她的美丽。
柳随心想这就是女主,他的妹妹啊。他心情有些复杂,还在初中的时候爸爸妈妈就问过他想不想要个妹妹,他当时回答说想,也期待过妹妹的降生,后来妈妈身体出了问题,遗憾地告诉他妹妹来不了了,当时柳随失落了一个学期,攒钱给未来妹妹买的铅笔盒书包最后通通自己用了,因为是粉色的还被同学笑话了好一阵子,给他起了外号叫“粉红王子”,最后被柳随暴揍了一通才算老实。
想远了,柳随回过神,对上少女明媚澄净的眼睛,解释说:“不知道,可能偷藏了什么吃食吧。”其实就是墙灰混了点冷掉饭菜的油脂,汪汪笑笑散也是如法炮制,不过是墙灰混虫鳞和糖水,洒在人身上不痒才怪,也只能糊弄糊弄没见识的家仆。
这些恶心事让柳晔知道了也没什么意思。
柳晔眉眼弯弯,眼里却难掩忧愁和痛苦,哥哥的处境她怎会不知,柳晔顶着未来少庄主夫人身份,日子都异常艰难,哥哥这样的身体,吃的苦定然只多不少,都是她没用。这种自责让她越发煎熬。
“哥,我从司布坊讨了些布和棉花,给你打了条毯子。”说着自然地将毯子盖在柳随膝盖上,“试试,暖和吗?”
柳随摸上毯子,料子很粗糙,做工更是难以入眼,针脚乱不说还有缝错打结的,但柳随能看出缝的人已经很努力将它做的好看了。
以前冬天的时候,妈妈每年都会给他织围巾,柳随嫌颜色不好搭,往往只在她面前戴一次应付下。
“嗯,很暖和,花色我也喜欢。”
柳晔听了眉眼弯弯。
“哥,顾艺馨邀请我参观明日的采石盛会,我不知道要不要去……”说这话时柳晔面露踌躇。
柳随脑内一个激灵,这段是原作剧情,顾艺馨借采石盛会将柳晔骗去羞辱,她会在采石会上故意让串通好的部分顾家人说些柳家的风言风语,尤其是关于柳随的,并借机拉踩,柳晔受不得旁人侮辱柳家尤其是哥哥,便与那顾家子弟争执起来,柳家原先瞧不上顾家,顾家子弟的怨气由来已久,只是不曾表露,被顾艺馨这么一激,双方矛盾激化,柳家兄妹在绝剑山庄的处境越发危险,也为后面柳晔讨说法顾家人都站在顾艺馨这边要他们滚出山庄埋下伏笔。
“别去。”
“可是……她说采石盛会准备了丰厚的礼品,只要运气够好,谁都可以拿到。”柳晔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
柳随听后心情复杂,换位思考,柳随自己家境不错,往常学校里举办什么活动用奖品来诱惑他从不屑多看一眼,白送都嫌跌份,柳晔愿意放下大小姐的自尊去讨礼品,还不是为了他这个残废哥哥。
“那我和你一起去。”
有他在对线强度有保证,真吵起来柳晔也不会受委屈。
柳晔急了:“可是外面那么冷,哥哥你的身体……”
“不是有你的毯子吗,不用担心。”
在柳随的坚持下柳晔妥协了。
“对了,你那有镜子吗?”要说柳随住的这房间那是真简陋,不仅没镜子,连洗漱的木盆还是他方才叫家仆新置的。
“有。”柳晔表情困惑,“哥哥要镜子做什么?”
“思考靠脸吃饭的可能性。”
拿到镜子后天已经彻底黑了,幽微的烛光照亮了室内。
柳晔被他赶回去了,柳随执起镜子仔细打量,镜子里的人长得和原来的他一模一样,只是肌肤像是透明一样的白,显得发色瞳色异常黑沉,连本来缺乏血色的唇色都被衬出艳色,整个人看起来有种病态甚至怪诞的非人美感。
这和他多年来根深蒂固的审美不符,柳随的观念里,帅哥不仅要帅,还要飒,整个人英气蓬勃充满生命力。
现在这模样,柳随甚至怀疑他夜里出去会吓哭小朋友。想到他畏光畏风的设定,进一步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他也不是很想吃软饭,要脸。
沮丧地扔下镜子,庭院里突然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因为积雪这声音有些沉闷,但在风雪中依然这么清晰,想来是很有分量的东西。
警觉心让柳随不敢随意出去查探,而且外面风那么大……白天那种程度的反射光就让他有些难受了,不敢想象大风刮在身上会不会真的像刀子。
在他犹豫的时候,外面又有了动静,轻微的响动后再度重重落下。
终究是好奇战胜了恐惧,柳随起身穿上全套衣服,爬上轮椅,在桌上取了灯盏和灯罩,扶着轮椅去开门。
莹莹的灯火只能照亮一小片,幸好庭院不大,柳随一眼看到有处雪面塌陷了大块,轮椅停在附近,柳随弯腰举灯凑上去,登时被吓了一跳,雪地里倒着的是个人。
这人半个身子埋在雪里,一动不动,雪再下会儿应该能直接入土了。
柳随学电视剧里伸手探他鼻息,发现人还活着,人命关天,顾不了太多,救人要紧。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柳随好不容易把这人架在腿上,要推轮椅的时候才发现这人太高,两条腿无处安放趿拉着地,阻碍了轮椅前进,不仅高还沉,压在身上,柳随快喘不上气了。
不到十米的距离,愣是用了一里的时间。
到了廊檐他才发现除了他那间房,旁边还有一扇门,应该是给贴身伺候的家仆准备的小间。这倒省了柳随功夫,他把人往里面的小床上一放。
点燃小间里的灯,柳随这才有余裕认真打量捡回来的这人。
看体格宽肩窄腰挺修长,露出来的一截小臂却很结实,胸腹也是,稍微一摸能发现其中的肌肉蕴含的爆发力,似乎是个练家子,小间的床根本放不下他,他身上是一袭质感飘逸的白衣,里面也就一层内衬和一层里衣。啧,这就是武林高手吗,天寒地冻也要一袭白衣迎风独立。
这人的脸被散乱的发丝遮住,柳随伸手拨开,目光顿时凝住。
第3章
男人的脸很符合柳随心目中的武侠小说中剑神的形象,风神疏朗,洒脱中不失清隽,气质上还有一丝丝的忧郁。
哇,但凡某游戏的剑神建模有这人一半帅他也不至于转投隔壁。强不强是一时的事情,帅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也就惊叹下这人的颜值,他找出小间里自备的被子扔到男人身上,灰尘一下子飞舞起来,柳随皱眉,粉尘这么大,对呼吸道很不好啊,而且这人受伤了,虽然柳随找了半天没找到伤在哪,也许是传说中的内伤,要是感染就麻烦了……他在外面找了抹布,沾湿后粗略擦拭了一遍,再给男人盖好被子。
手头没有药,人事已尽,接下去就只能待天命了。
*
沈融雪梦见自己回到了炽焰天,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一个个倒在阴暗潮湿的密道里,血水混合着泥水溅了他一身,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腥味。
他甩掉匕首上的血,在上首之人满意的目光中冷漠地踏过这一地尸体。
“做得不错,你合格了。”背着光看不清脸的男人嘴角勾起,带着傲慢,“把这些脏东西清理一下。”他指着地上的残破尸体。
回身想走的时候,背后传来稚嫩的声音:“我的东西呢?”语气冷漠而不容置疑。
男人皱眉:“你在说什么梦话,别耽误时间了。”
背后沉默了,男人也不在意,迈开脚步准备离开密道。
胸膛被利刃穿透的时候他满眼惊骇和不可置信:“你——!”
从背后拔出匕首,血溅了一地却没有沾到他分毫。
“银货两讫,违者以命相抵。”
替人做事,就要取等价的回报。
银货两讫,违者以命相抵——炽焰天的教义,是每个新人都要用血来领悟的规则。
男人至死也没想到,他教给这小鬼的东西,会成为自己的索命符。
走出密道时他看到白茫茫一片天地,抬头,一片雪花落在他睫毛上。
他眨了下眼睛,画面一变,柳必成站在他面前。
“此行务必将《九圣莲华经》带回。”他顿了下,“如果那兄妹俩已经看过秘籍,就处理掉,若没有便不必管他们,只将秘籍带回便可。”
沈融雪眼珠转动。
如何判断是否看过?这个委托注定只有一种结局。
柳必成见他看向自己,也意识到这点,皱眉:“尽量不要杀他们,其他你看着办吧,规矩我懂,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
沈融雪认为尽量这个词毫无束缚力。屋内忽然冒出焦烟,那焦味直冲脑门,奇怪的是他明明有功力护体,还是被呛得口鼻生辣。
他很快意识到是梦。沈融雪在焦味中醒来,侧头看到床边有一双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还没等他想更多,就见这双手撕了几页纸扔进一旁的火炉里。
是焦味的来源。
又一页纸被撕下来,翻动间沈融雪看清了封面上的字——《九圣莲华经》。
“……”
柳随把一页纸扔进火炉,被呛到转脸才发现“剑神”醒了。
“你醒了啊。”
见他目光一直落在火炉上,柳随解释说:“怕你冷,炭又不够用,只能用书了。”
“……”
柳随见他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心里切了一声,高冷个什么劲喔。
“你的伤怎么样?”
剑神依然不说话,柳随没了耐心,他对帅哥的容忍度只比普通人多一丢丢,再多就没有了。见他面色正常,看起来也不像是快死的样子,他说:
“没事的话请你离开吧。”
柳随自己还寄人篱下,实在没有余裕再照顾一个人了。
眼见少年的态度急转直下,还沉浸于生平第一次任务失败的沈融雪终于开口:“你救了我。”
“顺手捡回来而已。”柳随除了从雪地里把他捡回来确实没干啥,连药都没上,真要说起来,是这人自己生命力强。
沈融雪终于抬眼认真看他。会做出焚书取暖之事的人,理应是个粗鄙之人,然而眼前的人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像是山间鬼魅,不食人间烟火,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烟雾缭绕间,恍惚以为他烧的不是书,是观者的生死簿。
因为要烧纸,担心被火潦到,柳随是摘了帷幔的,纸烧完了,在对方专注的目光中他重新戴起帷幔:“别看了,没见过生病的人啊。”
和对方纯然的英俊相比,柳随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难免有些自惭形秽。
对方出乎意料的听话,柳随说完果真移开了视线。
然而脸是不看了,但这人目光又落在了他露出来的手上。
柳随有些恼火,小间内沉默弥漫开来,他转动轮椅打算出去,不论对方作何打算,他都不打算多管,只希望对方识趣一些赶紧离开。
沈融雪看着少年的肤色若有所思,这种不正常的肤色,他在柳必成身上见过,只是没有眼前的人严重。
向下看到少年座下的轮椅,木制轮上产生了裂痕,看起来是承受了过重的重量。
少年已经操控轮椅背对着他,沈融雪看了眼火炉里已经彻底化为灰烬的《九圣莲华经》,目光投向门外。
一阵风吹起,屋门不知何时打开,只是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柳随看看空空如也的床,又看看大开的门,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