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冷戾师尊的心尖宠 番外篇——by柳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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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徇面无表情,并未因他的褒奖而有所触动,只掀起眼皮淡淡说道:“他可不是我教的。”
殊华这孩子自小处事怯懦,优柔寡断,是以他从未想过好好培养这个小孩,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只是将他养在玉逍宫不与外人相见而已。
孰料生了一场大病后,性情也彻底变了,比从前机灵了几分不说……竟然还敢背着他逃跑。
云殊华的逃跑并不在傅徇的计划之内,不过如今看来,放任小外甥出走也不是一件坏事。
“景梵格外器重这个来历并不清白的小徒弟,这对于你我而言是个好机会,”男人横斜在铺满兽毯的小塌上,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意味,“往年他可从来不坐镇五域大比,今年忽然决定带着小徒弟来,足以见你下了多么好的一步棋。”
“你这多管齐下的方案应当快要奏效了吧,届时等到景梵完全信任云殊华后,我们再来个釜底抽薪,让云殊华亲手将他送上绝路,也教景梵尝一尝遭人背叛的滋味,这难道不比活生生剜掉他身上的肉更有趣?”
语毕,男人顿时愉悦起来,细长漂亮的眉轻轻扬起。
“此事你不可插手,”傅徇没有直接回应男人的话,模棱两可地说道,“殊华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我一定要保他无恙。”
男人轻蔑地笑了笑,眨眼示意道:“好啊,听你的,我绝不会伤你的小外甥半分。”
傅徇见他一副懒散的样子,皱着眉并未说其他,只问道:“这几日若是成功将东西取到,我们还要按照原计划继续执行?”
“自然,无论成功与否,我都要向东域宣战,”男人扬起下巴,倨傲地道,“东域本就是我兄长的东西,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也是时候给景梵送上一份大礼了。”
“这个东西你拿着,”傅徇从前襟中取出一枚玉璧,上前将它搁置在距男人不远的小塌上,“你我兵分两路并行,若无我的调令,玉逍宫的人是不会听从你指挥的。”
床榻上的男人遥遥望了一眼,垂眸道:“好,你在东域等我,甫一汇合,我们便一同攻上清坞山。”
“到那时重振卫家风光,玉逍宫功不可没,下界改朝易代之后,你必有重赏。”
傅徇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来,他站在不远处,微微俯身对男子作了个揖,浅声道:“那就祝卫公子旗开得胜,倾覆下界的重任便交由公子手上了。”
两人一拍即合,随后一分两散。
傅徇面上含笑,待到推开骑春苑的门踏入走廊之中时,笑容便缓慢敛起,眸色也阴暗下来。
他用余光向左右两侧打量了一眼,四周静悄悄的,并无人经过。
“出来吧。”傅徇轻声唤道。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他面前,将一方浸了水的帕子递上去:“主上。”
修长漂亮的五指将那张润湿的帕子接了过来,傅徇将自己的手指一根根缓慢拭净,俊眉蹙起,脸上的厌恶之情尽显。
“新的衣衫准备好了?”
“回主上,已经备好,请您随属下前去更衣。”
“嗯,”傅徇又随口问道,“人都死了吗?”
“一个不留,凡是擅作主张接触您的女人,全部斩杀在后院柴房之中,眼下尚未有人发现。”
傅徇这才露出轻松的神色。
死了便好,他平生最讨厌他人莫名其妙的碰触,那是种从心底里生出的嫌恶,不论男女皆是如此。
唯一不会感到恶心的,也就只有他那位涉世未深的小外甥了,若非如此,傅徇也不会从一开始就决定留他的性命。
“若是出了什么事,尽管往厢房里那位身上揽便好,他这人最不怕惹一身骚,恰好可以为我所用。”
傅徇低垂着眼眸,捻了捻自己的指腹,不由得回想起方才二人在骑春苑内的对话。
重振卫家风光,玉逍宫功不可没,事后予他重赏?
真是可笑。
倘若真有下界大乱的一天,这天下也绝不会姓卫,毕竟,命运已经给过卫家一次机会了,又怎会偏爱第二次?
傅徇打量着自己干净的双手,凝目开口:“时机也差不多了,找个时间让澍晚见我一面。”
“是。”黑衣男人颔首应下,随后又隐没在廊道之中。
届时见了江澍晚,倒是要认真盘问一番,当初为何私自将小外甥从玉逍宫之中骗走,险些坏了他的大计。
傅徇眸色渐冷,垂下双手,一步步沿着楼梯向下走去。
大街上的某一角,一双身着棠色锦袍的男女对坐在街边摊贩上不起眼的木桌,悄悄观察着傅徇的身影。
其中一年轻男人皱眉,语气中透着犹疑不定:“阿姐,卫狗贼当真就在妓馆之中?”
“蛊虫探到的结果不会有错,”女人紧紧攥着手中的茶杯,眉目间盈满浓浓的愤恨,“时隔这么久,他终于出现了,此次必定要取他项上首级。”
男子上前安抚女人的手腕,轻声问:“你打算如何杀他……眼下傅徇同他一起合作,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他性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二人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我只需等他们决裂,然后亲手将卫狗杀掉,”女人冷声道,“至于如何靠近他,自然是投其所好。”
“不可以,阿姐!”灵绍逸抬高声音反抗道,“此人荒淫无道,又喜好施虐,你若是作如此打算,简直就是在活活送死。”
“如今局势未明,你不可直接出手,”他语速稍快,双手紧紧捏着灵沧菏的腕骨,动作中透出不安与恳求,“再等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说不准,我们可以借五域之手,直接将他除掉。”
人声鼎沸的大街上,无人注意到这对男女的密谋,几只嗡嗡振翅飞动的小虫在空中划着杂乱的线,它们飞过商贩的后颈,引来一阵愤怒的扇动。小摊贩主正对着来往的游人介绍手中的折扇,忽地停下来对着自己的脖颈恶狠狠抽打一下,怒声道:“近日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这才三月份,羟城怎么生了蚊蝇出来?”
那几只小虫被他扑打成细碎的粉末,少顷又在不远处的浮空中重新聚起,它们簇拥着飞到灵沧菏的面前,安静地停在木桌一角。
灵绍逸匆匆瞥了一眼,收回视线,恰好与灵沧菏的眸光对上。
两人相识,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第二日清晨大早,裉荒山上的一众侍从便张罗忙活起来。
他们手持佩剑,穿梭在各域仙使间,偶尔停下来笑着同对方问好,完全沉浸在各域大比即将开办的喜悦之中。
朝岐是昨夜随着师兄弟一同上山的,放眼整座裉荒山,不肖问也知道,今日他们一定是礼数最严谨、最齐整的那一域。现下还未正式开典,南域众子弟便早早坐在大殿北侧,静待开典。
朝岐正襟危坐在桌案前,眼神大略扫到殿阶之上坐着的三师兄:自师尊仙逝后,大师兄一蹶不振,如今只有三师兄代劳磬苍山一切事物,各域大比自然也由他前来坐镇。
正思忖间,忽听殿外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向来声方向看去,依稀可见一众紫衫道修款款而来。
中域洛圻山一向是众域典范,他们虽不像南域那般喜好自己的名声,却也是在礼节这处做得面面俱到,彻底坐实了五域模范的宝座。但见为首的中域域主沈棠离一袭银杏金丝紫对襟长袍,头顶镂金魁形长冠,墨发飘飘,面上怡然,手持清霜剑,脚踏长靴步入大殿中,身后跟着肃穆巍然的弟子。
“拜见仙宗大人,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磬苍山三师兄当即从域主座位上站起,迈步踏下殿级,领着全域师兄弟一同跪拜。
此番既是一年一度的庄严事,沈棠离便不再如从前那般和沐近人,他对着磬苍山的三师兄回了一礼,道:“近些日子你辅佐南域颇为辛苦,如今可还习惯?”
男子当即扬声答:“还要多谢仙宗大人与仙尊大人的提点晚辈,眼下磬苍山一切恢复如常,重回正轨。”
沈棠离挑了挑眉,笑道:“如此便好,你们都起来吧,按照礼数,本仙宗也要向你行域主拜礼才是。”
男子断不敢受他这样的大礼,连忙起身推脱道:“晚辈只是暂代域主一职,名不正言不顺……受不得仙宗大人的礼。”
沈棠离却是行云流水地拜下去了,抬眸时神色轻松地说:“各位入座即可,还未开典,都不必拘束。”
语毕,他领着磬苍山三师兄登上殿级,坐上中域与南域域主的位置。
五域以东为尊不假,但五域仙盟却是沈棠离这个仙宗说了算,是以他的位置恰好就在殿级正中央,俯瞰下方各相,一目了然。
朝岐盯着三师兄恭谨的背影,若有所思。
谁也没能料到磬苍山的三师兄藏拙至此,得了沈棠离的点拨后便平步青云。如今这中域的算盘打得是真不错,代域主的人心早就被他收买了。
朝岐唇边翘起一丝嘲意,眼前忽地掠过一道紫影,抬头一看,江澍晚正好对着他打招呼。
“哟,好久不见,瘦了啊……怪憔悴的。”
听到熟悉的嗓音,朝岐先是皱了皱眉,随后说道:“今日你身侧没有跟着云殊华,真是稀奇。”
“我猜殊华早就到了,只是没有露面而已,”江澍晚撇嘴道,“东域一向是最尊贵的朝圣之地,哪能如此轻易出现?彼时还不教人看轻,毁了名声。”
这话带着几分调侃之意,一下便说到了朝岐的心里。
他笑了笑,正要接腔,却忽然顿住了。
江澍晚话里话外一股子不拿东域为尊的态度,什么时候他也对东域不屑一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朝岐:同道中人啊同道中人!
感谢读者小可爱“疏星”为本次各域大比顺利开展赞助的1瓶营养液!(づ ̄3 ̄)づ
第49章 花时雪夜
朝岐面带狐疑地看了一眼江澍晚,后者抱怀在他面前坦然走到了自己的席位上,还对着他挑了挑眉。
……不对劲。
朝岐收回视线,两手置于膝上,恢复成标准的静坐姿势。
江澍晚这个人看着就不像靠谱的样子,说出的话也透着几分轻浮,也不知道云殊华为何与他走得那么近。
朝岐撇撇嘴,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殿门口,也不知到底是在等些什么。
几名随侍手持香案从大殿外迈了进来,自殿阶两侧拾级而上,无声地给烟炉添着香料。大约半盏茶时间过后,殿外隐隐传来一阵谈笑声。
沈棠离的眸光静静投向大殿外,随即拂了拂衣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众人向那笑声来向看去,便见西域域主沈策同北域域主师炝出现在视野中。他二人相谈甚欢,背后是浩浩荡荡的两域弟子,均站在殿前静立,分外有规矩。
沈棠离与磬苍山暂代域主一职的弟子对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当即便迈步上前,热络地将两位域主请上前来。
此次各域大比设在裉荒山,不仅是五域共同的考量,也与沈棠离意图揪出反叛者的打算有关。
在这五域之中,谁都有可能勾结魔界,唯独西域不会。且不说西域世代皆是忠良之材,协佐历任东域域主守护下界,单说西域裉荒山一脉世家姓沈,便足以震慑人心。
沈棠离对着那身穿大朝服的男子深深地拜了拜,行进举止无半分拖泥带水,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不过……还是可以从眼角眉梢中看出他此刻的欣喜。
“拜见沈域主,许久不见,裉荒山近来可安好?”
沈策停下与身旁男子的交谈,沉声回道:“多谢仙宗大人惦念,近来西域一切都好,只是不知中域安否?”
中域虽是连接各域的枢纽,但地域并不及其他四域那般辽阔,做五域仙宗的一宗之主确实是有些累人,不过若是没有景梵的提拔,沈棠离此刻应当还在裉荒山上做一个小小的门派弟子。
一想到这些机缘巧合的事,沈棠离便常常感慨,真是时也,命也。
他似乎与不远处的男人有许多话想说,这种种念头不过在脑海里闪过一瞬,下一刻便如虚无缥缈的烟尘一般倏地消散了。
“中域各事向来有门下弟子助我打理,大都不是什么难事,”沈棠离低声答道,“既然西域一切如常,能否容我问上一句,父亲大人您身体是否无恙。”
听到年轻男子唤了父亲,沈策浓眉敛起,板正的脸上透出几分不赞许之意。
沈棠离知道他又要怪罪自己不分场合问话了,遂无奈地叹了一息,又道:“并非棠离自己要问,实是仙尊大人玉命难违,若是不问出口,仙尊恐又会怪罪下来,您还是答了吧。”
“哼,”沈策发出一声冷哼,“仙尊大人怎地总是问这种问题?我既能将这场大比置办下来,就说明这副老弱之躯尚可一用,劳仙宗大人转告,我身体无恙。”
听到亲口保证,沈棠离的心稍安,这时身边磬苍山弟子忽而开口问询了一句,众人这才发现在场的人都未同北域域主见礼。
北域域主师炝年岁与沈策看起来差不多,身量颇高,远远一看,仍显年轻时那副挺拔隽秀之相,他穿着北域特有的木棉花织锦素色长袍,那素净的颜色将他的脸颊衬出几分虚白,可以想见前些日子在古战场遇刺后,他的身体状况早已大不如前。
沈棠离挑眉道:“师域主,身子可将养好了?”
师炝闻言,不由得叹息道:“劳仙宗大人挂心,那魔界贼人未能伤及我根本,不过都是些外伤,再修养一阵时日定能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