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冷戾师尊的心尖宠 番外篇——by柳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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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策沉吟道:“眼下多歹人作祟,师域主定要好好养伤,五位域主决然不能先倒下。”
师炝笑言:“沈域主所言极是,且你这把年纪尚还宝刀未老,我又如何敢先沈域主倒下?未免也太有些不中用了,届时教我这张老脸往哪放?”语毕,在座几人大笑起来,气氛比之先前轻松些许。
“此外还有一事,”沈棠离垂眸道,“那日行刺师域主的人,到现在也不曾问出下落?”
趁着四位域主修复结界时动手,这个时机把握得十分精准,很像是蓄谋已久。那几人衣着怪异,口音也透着几分古怪,应当不是玉逍宫的手笔,这世上断没有无迹可循的吊诡之事,若是师炝拷问了这么久都没有什么收获……不免有些可疑。
沈棠离想起景梵对他的怀疑,心中不自觉地偏信了几分,或许北域真的如他所言出了问题。
师炝咳了咳,迎着众人探究的眸光,怅然道:“那几名魔界贼人确实不肯招,且没过几日就自戕灭口了,从他们身上找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便是一无所获了。
沈棠离了然,劝慰开口:“此事的确离奇,师域主若无甚头绪也是正常的,依我看,不如就算了吧。”
“算了?这件事断不可能算了。”
师炝打断他的话,皱着眉说:“那几人确实口风紧,严刑拷打下宁死不屈,不过我命人将他们身上的奇怪图腾纹印拓了下来,四处打探,总算有了些消息。”
在场的四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可有探出什么结果?那几人究竟来自何方?”沈策扬声问。
“那几人确实是魔界中人,至于他们的身份……”师炝给沈策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道,“仙尊大人当年带领五域杀进玉墟殿之时,那一派还正处于鼎盛时期,待到清坞易主后,此派便没落了。”
“师域主说的难不成是魔界清虚门?”沈棠离面露疑色,“这一支不是在当年早已灭门了吗?那年卫氏尽数自缢,以身殉魔,清虚门自此便无人统领,如今这一派销声匿迹,只剩些不足挂齿的散修,又是如何培养出训练有素的杀手的?”
“正是,这也是问题所在,”师炝磨了磨牙,又添道,“据探子的消息来看,清虚门掌管下界之时便有这么一支暗影军,其名‘千隗刃’,那几名杀手虽同传言中的千隗刃多有相似之处,却还不能完全契合,故而目前来看,这不过是一个大略的猜测。”
这时,一直伫立在旁侧默默聆听的磬苍山弟子忍不住问了句:“若我是千隗刃的主人,这等绝密消息段不可能叫它流传出去,既是魔界清虚门的机密,又如何能轻易打探出来?”
“不得无礼,”沈棠离温声打断那年轻弟子的话,面色沉了两分,“师域主还没说完,你怎可中途多嘴?”
“不急不急,仙宗大人千万别动气,”师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是后生可畏,这位小弟子身着南域校服,想来应当是南域子弟?”
那名弟子见状,立刻毕恭毕敬欠身道:“师域主猜得不错,晚辈乃磬苍山门下行三,此次前往各域大比,暂代南域域主。”
师炝又和那名弟子说了些旁的话,沈策站在两人间咳了咳,提醒道:“师域主,你还未说完,那千隗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又是如何问出来的?”
“这……唉,”师炝顿了顿,终于还是将这件事娓娓道来,“这位南域小弟子说的不无道理,在极北之地打探到千隗刃的消息后,我也曾怀疑是不是有人暗中故意引导,可多方打探后,我觉得这件事恐怕真是千隗刃做下的。”
“那清虚门灭门后,千隗刃定是暗中保存下来,散落在五域之中,静候发令。至于它现在的主人是谁,这个便不得而知了,”他拧眉道,“此事非同小可,清虚门余孽不可不防,还望仙宗大人下令彻查。”
“那便如师域主所言,”沈棠离颔首,“除了那奇怪的图腾纹印,可还有其他线索?”
师炝沉吟半晌,道:“据传千隗刃之主挟令追凶时,左臂纹藤印,身着红衣,倘在下界中遇到这种人,定要多多提防些,如今千隗刃易主,保不准下次会在哪一域出现……”
话音未落,忽闻殿前庭院传来柱击钟磬之音,其余响绕梁不绝,殿中众人皆窸窸窣窣站起身,对着殿外跪拜。
沈棠离率先回过神来,他撩起下摆,对着几人说:“大典马上便要开始,此事容后再议,仙尊大人应是要到了,万不可误了吉时。”
数十道盛装身影走出殿门,阵列在连接着庭院的廊檐两侧,趁着师炝与沈策不注意,磬苍山那名暂代域主的弟子将紧跟在沈棠离身后的江澍晚悄悄往一旁拽了拽,凑上去低语:“仙宗大人,师域主所说千隗刃可要我们单独派人秘密查探一番?”
这句话声音极细弱,江澍晚皱了皱眉,侧耳听,却什么都听不到。
沈棠离眯着眼看着不远处迎接剑尊的仪仗井然有序地排开,浅声应道:“方才看你的反应,觉得千隗刃是他胡编乱造的,是么?”
“是,”那名弟子继续解释,“以师域主如今的状况,怎可能按下这么重要的消息,非要等到各域大比这一天才说?若我是被千隗刃害得险些丧命的道修,定然顺藤摸瓜找下去,争取将其绞杀殆尽。”
沈棠离听到他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唇角微微勾起,不知为何竟然觉得这个小弟子说出的话有些好笑。
他整理着自己的袖角,慢条斯理地说:“你很聪明,不过看人视物尚处在表层,到底还是年轻了些。”
“师域主说得没错,清虚门确实有这么一支千隗刃,且他所言,千隗刃持令行凶之主身着红衣,更是不假。”
“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难不成是魔界故意给我们放出的消息?”那名弟子疑惑道。
“是或不是,一试便知,”沈棠离神秘莫测地笑了笑,说,“他口中多次提到清虚灭门,千隗刃易主,大抵是想暗示我们……掌控千隗刃的另有其人,恐怕是想借机给傅徇再添一把火。”
“开典结束后,你便指人分别前往极北之地与玉逍宫,顺着师域主的暗示找,既然他想让我们这么做,我们就做给他看。”
“是。”弟子悄声应下,随后便回到南域的位置站好。
朝岐一早便起身等候,此时见三师兄愁眉不展地走了过来,便奇道:“师兄这是怎么了,可是各域大比出了问题?”
“并无,大典即将开始,你我切莫再低声交谈。”
向大殿中央望去,十六名随侍簇拥着沈策在众人面前立定,少顷,身旁的礼师唱道:“既神且通,忘已任物,彼此无滞,处处有乐。众生既殊,心色亦异,随类示现……”
“面朝东方者,端严殊持,请尊者开席,以启大比。”
众人纷纷跪拜下来,静待仙尊出现。趁着礼师继续念唱时,朝岐隐在人群中,不由得掏了掏耳朵。虽说他是头一回参加各域大比,但听师兄所言,历年礼师都要扯着嗓子唱上很久,至于唱什么也无人在意,左右都是随便从经文中乱选的。
高吭的鹤鸣声响起,殿外庭院中出现几道清俊挺拔的身影。
四域弟子不敢抬头,只觉庭院中的温度霎时降了下来,视线所及处,可见一双缀玉长靴映着红纹莲花踏在青色石阶上,步履沉稳,低沉的声调一下下叩击着众人的心。
景梵眉目一如往常那般清冷,晨曦的和光打在他脸侧,眼睑处映下淡淡剪影,更显轮廓深邃冷峻。他今日依旧穿着那身莲纹长衫,不知什么缘故,迈出的步子较往日轻缓一些,好似在等他身后的人一般。
众人不敢看剑尊,却很想偷偷打量一番能教高处不胜寒的剑尊破格收入门下的关门弟子。凡是景梵走过的地方,弟子们全都悄悄抬起了头,打量着他身后的两名少年。
……这两人到底哪个是传说中的云殊华?
走在南侧的那位少年身量稍矮,生得玉雪可爱,穿着一身湖蓝色骑装,箭袖处绢着一朵将开未开的菡萏,长长的发尾随风轻摆,衬得他颇有几分英姿。
走在北侧的少年今日同样穿着正式且繁复的长袍,领口的莲花纹却是银色的,显出一身逼人的贵气。阳光照在少年的脸上,令他白皙的肤色显出几分剔透,但见他杏眸清澈,唇红齿白,俊秀的鼻梁笔直,浓密的睫羽遮住深褐色的瞳孔,叫人看不清眸中神色,却不由得为他的气质叹服。
且这位少年手持佩剑,是关门弟子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想来便是那位传说中的云殊华了吧。
事实上,云殊华长睫眨了又眨,恨不得立刻躲在景梵宽大的衣袖后,不让众人看见他的脸。
好在师尊还是来了各域大比,若是不来,仅凭他与惊鹤是断无可能镇住这种大场面的。
除却拜师大典与赵霁域主的合棺大典,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出现在大型集会上了。若是没有人认出他是玉逍宫的人还好,倘在场的人中有谁参加过去年那场仙魔大战,定能将他的真实身份一举识破。
在这样的盛典上让景梵下不来台,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云殊华攥紧拳头,对着身旁的惊鹤使了个眼色,两人快步向前赶了赶,紧紧跟在景梵身后。
“拜见仙尊大人。”
所到之处,惊起一片跪拜之声。
景梵面无表情地走过众人,行至殿前,忽地将目光投向沈棠离,淡声道:“不必特意等候,继续便可,今日本座不作祝辞。”
“是,”沈棠离应下,身侧的小侍立即将礼官唤出,直接将他请出殿外。
几位域主一同踏入大殿,在瑞兽炉前焚香。殿外,礼官扯着清亮的嗓子正在庭院中对着各域子弟讲授各域大比的规则与事项。
云殊华一路走来,不断向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打量,终于在一片紫裳之中发现了江澍晚。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关心。
待到就座时,沈棠离向后退了几步,同其他几位域主恭敬道:“请仙尊大人先行入座。”
景梵转身,波澜不惊地瞧了眼身后的小徒弟,朗声道:“小华,随我来。”
下一瞬,云殊华看着他迈开长腿,向全殿中最高阶的宝座上走去。
“……”
正犹豫间,忽听到沈棠离身后响起一道中气十足且分外爽朗的笑声。
“这便是仙尊大人的爱徒?若是随仙尊大人一同登上殿级,未免有失礼数。”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向那人看去,云殊华头一个与他对视。
是一名身量较高的中年人,衣着华丽,布料与花纹同赫樊师兄有些相像,面上看着也有几分眼熟,应当是从前见过。若他猜得不错……此人大约是北域域主。
那中年男子注意到云殊华的视线,对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入宝座者,必定是一域之主才有资格,这位后生年岁尚轻,且并未任职,与仙尊大人同座,略有不妥。”
此言极是啊此言极是,云殊华心中应道。
走在前方的景梵脚步一滞,随即淡淡地向师炝处瞥了一眼,眸中隐约透着几分戾意。
忽见云殊华上前走了一步,对师炝做了个标准的弟子礼,道:“师域主,我家师尊主持完开典后,便不能继续坐镇接下来的大比了,是以晚辈入座,并不是以清坞山门下弟子的名分。”
他唇畔勾起一个笑容,细长的眉微微上挑,显出几分邪性。
“师尊不在,弟子便是代域主,如遇生变,弟子便暂代师尊决断大小事宜。”
满室寂静,惊鹤忍不住抬眸看了眼云殊华。
从未见过他这般硬气的样子……自下山历练回来后,殊华真的变了好多。
作者有话要说: 礼师唱词选自《楞伽经》。
第50章 凫鹤从方
不过惊讶归惊讶,眼下若是北域域主不领情,这便闹得有些难看了。
只见师炝的面部表情凝滞了一瞬,随即显现出笑意来:“既是如此,那便是本域主错怪你了,倒是要赔个不是。”
他说什么?赔个不是?
从未见过这般能伸能缩的域主,竟然会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赔罪,半点威严都无,简直是亘古未有之事。
这真的是赫樊的师尊?看上去他二人真是毫无相像之处。
云殊华暗中看了眼其他几位域主的反应,发现大家面色如常,仿佛不觉得师炝所作所为有任何不妥,心里的怪异感更强烈了。
他看着师炝的目光上上下下在自己身体上逡巡了个遍,心里不甚舒爽,便拱手道:“域主大人这番话真是折煞弟子了,您维护开典秩序有功,何错之有。”
“好了,既然没什么其他的事,一切如常举行。”沈棠离及时开口打断这场对话,对不远处的礼师招了招手。
景梵静立在殿阶之下,低声道:“小华,过来。”
少年三步并作两步向他走去,衣袂翻飞之间,一阵清香涌入师炝鼻间,还不待看清什么,就见雪白的衣衫一角自眼前飘过,再定睛时,少年的手已经稳稳搭在男人手心之上,二人一起踏上镂金玉雕宝座。
“……”师炝沉默不言地看着那师徒二人纠缠在一起的衣袖,思绪翻涌不止。
“师域主,请吧。”
一道温润的嗓音将他唤回神,沈棠离走到他身侧,顺着他的眸光看过去,微微一笑。
“师域主,小弟子年纪轻不懂事,既然仙尊大人都还没发话,你我也不好逾矩管教人,师域主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