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冷戾师尊的心尖宠 番外篇——by柳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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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哪里有奇怪的声音,真是草木皆兵。”
云殊华隐匿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中,静静听着二人谈话。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那伏在桌案前的男人终于直起了腰板,将拓印好的图纸举起来吹了吹。
云殊华眼疾手快绕到他身后,快速抄上男人脖颈,下了死力劈在后脑,这才将男人软下来的身体放在地上。
窗边的男人警觉地转过身,只见房中一少年正拉满长弓对着他,桌上拓印好的图早已不见踪影。
“你,你是——”
“别出声,”云殊华将攥紧手中的箭,“否则我就放箭了。”
熟料那男人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三步并作两步朝着云殊华劈来。
云殊华矫捷地连连后退,摘星隐没在空气中,他赤手空拳迎上去,不过三两下便打掉男人手中的剑,一击擒住他的脖颈。
男人眉目间露出痛苦的神色,心中却在暗暗吃惊。
面前的少年修为不低,行事霸道狠辣,究竟师从何门?
云殊华五指使力,沉声道:“若是不想死,便回答我一个问题。”
男人感到少年渐渐升腾而起的杀意,磕磕绊绊地开口:“……你,你说……”
“傅徇现在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云殊华唇角勾起,“方才你们说的话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你放心,傅徇是我舅舅,清虚门与玉逍宫有合作,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听到这话,男人松了口气,道:“原来,原来,咳咳……是,是小公子啊,既然想问傅宫主的行踪,为何……为何不亲自问?”
“你管的,未免有点多了吧,”云殊华低声威胁,“我数三下,如果你还是不说,我就要送你去见阎王了。”
“三……”云殊华手下用力,男人双眸暴突。
“二……”
“我说,我说,”男人咳道,“小公子饶命。”
此时已接近夜半三更。
街巷响起阵阵更漏击铜,打更人摇摇晃晃地喊着小心火烛。
书房倏然有人破门而出,随后大开的堂室之内,火光燎遍整个书房。
一个男人扯着沙哑的嗓音吼道:“追上那个小子!他将门主的密道图盗走了!”
霎那间,数道黑影自院中冲出,直奔墙上飞檐走壁的云殊华而去。
本不想要他们的命,谁知这下给自己惹了大祸,云殊华足下生风,灵巧地躲过身后人的追击,快步踩在墙砖上行走。
明月高悬,照亮巷中一角。
云殊华循着记忆奔向熟悉的地方,忽听见一道沉稳的嗓音在不远处唤他。
“小华,这里。”
听到这四个字,少年偏过头去,一眼望见景梵如松柏一般的身影。
“师尊!”
云殊华张开双臂,奋力一跳,闭上了双眼。
他的衣袂像蝴蝶一样舒展飞动,如同一朵脆弱的昙花稳稳落在景梵怀中。
景梵拉着他的手,催动体内法力,远处传来一声剑啸,问月破空而来,劈中跟在他们身后的暗影。
追上来的清虚门门徒似乎无穷无尽,有黑暗的地方就能催生出无数追兵。
云殊华的手被景梵紧紧握住,呼啸的风刮过耳侧,胸腔里的心跳越来越快。
他们向着郜城郊野走,迎着月光与露水,身后是吵闹的人言喧哗声。
不知走了多久,等到云殊华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就快要因心脏狂跳而亡时,景梵终于放开了他。
“师尊……”云殊华喘息着从袖中抽出一叠宣纸,“这是卫惝命人搜寻出的密道图纸,其余并无其他的线索。”
景梵的侧脸映在皎洁的白光之下,面色虽颇沉稳,呼吸节奏较之寻常还是快了些:“进去这么久,可有人为难你?”
云殊华摇了摇头,道:“怪徒儿手软,未能及时将人灭口,否则……师尊小心!”
刀刃泛出的冷光印在他的瞳孔之中,云殊华一个利落地转身挡在景梵面前便唤出一只冷箭射了过去。
远处一个黑黢黢的人影发出闷哼,跪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的过□□速,云殊华有些怔愣,看着那具尚处在温热的尸体,忽然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方才还说自己不肯杀人,谁知这么快便破了戒?
云殊华垂眸看着手中的长弓化成火烬一般消失在手中,尚不能回过神来。
“师尊……”
景梵拉起云殊华的手,眸中淬着幽深的冷焰,深深地看着他。
“你——”
云殊华张开唇,话阻塞在喉咙中。
景梵忽然用力将他扯在怀里,俯身吻了上来。密集的吻如狂风骤雨一般让人招架不住,云殊华节节败退,后背抵在道旁一棵树干上。
男人的力道像是要把他狠狠揉碎一般,双臂如同溺水之人锁住云殊华逃离的所有可能。
他们刚刚结束一场刺激的追逐,便在月下接吻,拥抱,紧贴,融为一体。
第79章 暗绿稀红
到了第二日,云殊华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身在某间陌生的客栈。
他扶着额走下床,余光瞟见桌上压着一张展开的字条。
其上字迹遒劲凌厉,是景梵写下的。
“今夜戌时三刻,城东十里秋园旁涤音寺相见。”
“晚上……”云殊华喃喃自语,歪过头看了眼大亮的天色,“莫非今日又有要事去办?”
自北域有战事以来,景梵分身乏术,常常抽出大把时间去处理前线战事,今晨两人还没见面便留下字条走了,想必是有了要紧的事。
云殊华将字条收在身上,略作思忖,转身去梳洗。
待出了房间的门,他寻到店小二稍作打听。
“您说的那位公子已离开不久了,不过他走之前吩咐小的,要叮嘱客官吃些早食呢。”
“现在这个时辰也不早了吧,”云殊华啧了一声,“这些就不必给我弄了,只需告诉我此地是哪里,这秋园又是何处?若我要最快赶到,大约要多久?”
店小二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认真答了:“此处是絜城,约莫在郜城二十里以南,江城十七里以西。至于小公子所说的秋园……乃是絜城久负盛名的私家园林,出了客栈向东南方骑马驶去两柱香时间便能抵达。”
听到絜城二字,云殊华心中一喜,反复确认道:“絜城,乃是书中所言‘众百工通商之地’?”
“正是。”
云殊华匆匆道谢,旋即拂袖下了楼,快步走出客栈。
絜城距中域、南域极近,道路四通八达,商贾往来繁盛,最重要的是——傅徇恰好在絜城城郊某处小院落脚。
云殊华站在客栈门口,遥遥向东南方望去,他就近找了地方赁了一匹马,翻身而上向东赶去。
不知过了多久,视线里渐渐出现秋园的一角,云殊华勒马停下,踌躇在原地,面容有些迟疑。
这时,身后忽有一股劲风袭来。
云殊华迅速向前倾身,发丝随风吹荡开来,他单手唤出佩剑,转身向那股杀意回击,一剑刺中来人的肩膀。
那人杀意顿失,闷哼一声摔落在地上,跪坐在云殊华马下。
“小公子饶命。”
一听到这个称呼,云殊华便知道来人的身份,他没答话,吹了吹剑刃上的血,眸光掠过四周,开口道:“都别躲了,出来吧。”
受了伤的人听罢,头垂得更低。
“小公子,主上还在等您回去,还请小公子不要让属下难做。”
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刻,云殊华将剑收起,冷笑道:“你们的主子真是锲而不舍,这些天派江澍晚与我递了多少次消息?看来,不与我见一面是不会罢休了。”
若不是景梵忙于战事,恐怕早就发现江澍晚同他暗中有联系了。
“走吧,此事速战速决,别误了我其他的事。”
云殊华淡淡撂下这一句,偏过头遥遥看了秋园一眼,随后头也不回地跟着傅徇的人离开了城东。
絜城城郊青山绿水,良田沃野千里。
林中小院清幽且僻静,云殊华双手抱臂随人进了门,迎面便见傅徇正穿着一席青衫,擦拭手上的玉笛。
“主上,小公子带到了。”
云殊华面无表情看着傅徇的背影,并不开口。
舅甥许久未见,双方陷入一阵僵持。
过了半晌,傅徇无声勾唇笑了笑,将玉笛凑到唇边轻轻吹了起来。
这是云殊华第一次见到他在自己面前吹笛,原以为那笛子只是个看着好看的玩意儿,却不料还是支货真价值的物什。
傅徇的笛音清越悠远,听上去带着明显的南域小调,由此可见,他的心情应当不错。
云殊华皱眉看了眼日头,耐心渐失,并不想跟他继续耗下去。可眼前的男人就像是知道他内心所想似的,故意将这一曲唱得很长很慢。
曲终,傅徇收起玉笛,转身道:“殊华来了。”
他信步走到少年面前,面色倏然微沉。“跪下。”
云殊华怒极反笑,看着他:“我为何要跪?”
傅徇带着扳指的手叩在他肩头,强大的威压带着法力将云殊华按跪在地上,手中的玉笛点了点他的下颌。
“身为玉逍宫公子,你背叛家门,师徒□□,大逆不道。”
傅徇居高临下,微挑着眉:“现在跟舅舅回去,此事我可以不究。”
云殊华仰头笑起来,朗声道:“怎么,这些话江澍晚都与我说了许多遍了,我的态度舅舅还不清楚吗?”
“我不会回去,也希望舅舅能理解,若您执意与五域大战,我们便只能站在对立面。”
“胡闹,”傅徇打断他的话,定睛道,“殊华,你是玉逍宫的血脉,日后要坐上最尊贵的位置。景梵此人乖戾狡诈,他是故意诱你落入他的圈套,你怎能上当?”
“少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舅舅不就是想控制我,将我作为牵制景梵的筹码么?”云殊华一字一句道,“想必舅舅也知道我早已不是当初的云殊华,说到底,您是困不住我的。”
说到此处,他微微一笑,语气中多了几分笃定:“我猜我的这条命对舅舅来说还有些别的用处,您应当不想看到我以命相逼,对吧?”
傅徇闭了闭眼,哼笑道:“当初放你离开玉逍宫,倒是舅舅这辈子做过最大的错事。”
“可是殊华,你还记得当时的誓言吗?”他双手扳住云殊华的肩,沉声质问道,“言出必行是君子所为,你现在要背弃自己的家去依靠一个将死之人?”
将死之人?
云殊华蹙眉,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双眸:“我到底为何与舅舅对立,难道仅仅因为景梵吗?起兵五域,发动不义之战,这莫非就是舅舅所说的君子所为?”
“你不懂,景梵他早已不是什么天音石传承之人了,你才是,”傅徇定睛道,“难道舅舅精心谋划一切仅仅是为了自己吗?迟早有一天,玉逍宫会掌控整个东域。”
“舅舅在说什么胡话!”云殊华挣开他的桎梏,纠正道,“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更不想因为权力参与战事倾轧百姓,舅舅不必再劝了。”
傅徇舔了舔唇,眸中掺杂着复杂的情绪。
“殊华,你若是要执意惹怒舅舅,就别怪我无情了,”他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你不愿,可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主动回来,我会亲自带兵踏平东域每一寸疆土,将景梵的首级取下,届时再将你接回。”
云殊华睁大眼睛,恨声道:“除了会要挟我,你还有什么别的招数!”
“自然是有,只要你乖乖回来,舅舅便可以饶他一命,”傅徇放轻语调,“我知道你喜欢他喜欢得紧,他的命,我可以不要。”
云殊华心里觉得有点好笑:“景梵剑术当世无双,是五域唯一一位剑尊,舅舅何来的自信说出取他首级这样的话?”
“殊华,你还是太年轻了。”
傅徇叹了一息:“景梵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并非源于他修为高低,他所得到的一切都与天音石有关,可如今他体内已无传承,五域百姓不会再予他半分信任,你觉得他还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吗?”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云殊华冷眼道,“有关传承的事你还知道多少!”
“哈哈哈……”傅徇神色疏狂,俊美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你看,连你都知道景梵名不正言不顺,民心不保,若是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他们侍奉为神明的共主其实是一个假冒恶徒会怎样?”
他步步紧逼,凑近云殊华:“舅舅既然能挑起这场战事,心里便做好必胜的打算,那道传承如今就在我们手上,何愁不能借此机会杀掉失势的景梵?”
云殊华背后阵阵发冷,头一次感到事态超出预料,渐渐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即便前线胜多败少,可敌暗我明,对方手中究竟有哪些底牌还尚未可知,总归是受人牵制且被动的。
“好了,舅舅再给你些时间仔细思量,尽快做出选择,景梵是死是活,皆看你的意思。”
傅徇轻抚少年的后背,旋即转身唤道:“来人,将小公子请入屋中,斟茶。”
云殊华双拳紧握,慢慢咬紧了牙。
时间一点点逝去,日光在林中洒下的光影斗转变换,倏尔又是一天。
絜城另一边,景梵看着渐晚的天色,转身对寺庙中的首座微微欠身,道:“时辰将到,今日还请首座为在下做个见证,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