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总想让朕休产假番外篇——by闲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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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回忆着要怎么钻木取火的时候,身旁的聂临风忽然从怀里摸出什么吹了几下,“噗”一声,火光瞬间照亮了这一小方天地。
连隐炼看得眼睛都直了:“你有火折子干嘛不早拿出来!”
“又不是用不完的。”聂临风有点无辜,这就是他顺手拿的,就剩一点,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受困。
“那你别浪费了。”连隐炼说着飞速扫了一眼环境,掺着聂临风到角落里坐下。
聂临风这才把折子的火熄了,四周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他将折子往连隐炼手里一塞,柔声道:“怕就把火点着。”
“我才不怕。”连隐炼嘴上不认,但手里还是紧攥着火折子不放,在聂临风身旁坐了下来,“你说真的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丛不弃不是回去了?”聂临风笑道,“你那么在乎他,他不会这么狠心,弃你于不顾吧?”
连隐炼闻言耳朵发起热,小声解释道:“怎么又说这种话,我、我跟他真的没、没什么的。”
聂临风点头:“我谅他也没那个胆子。”
“你不要对他那么有敌意啦,他人挺好的。”连隐炼嘟囔起来,末了觉察到身旁人身上放出的杀气,立刻改了口,“要是他没回去怎么办?”
“带了那么多人来,总不会都没回去。”聂临风说着抬手揉了揉连隐炼的脑袋,安抚道,“再不行,还有疾雷,它会带人回到我们摔下来的地方,不用担心。”
连隐炼点点头,刚想转头,肩上忽然压了重量下来,他愣了一下,紧接着聂临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我靠会。”
连隐炼身体瞬间僵成块板子,很轻地点了一下头:“好。”
四周一下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人呼吸的声音,担心吵着聂临风,连隐炼把呼吸放得又轻又慢,拇指在那只火折子上轻轻摩挲着,目光时不时往旁边瞥过去,看到的大多只是一片漆黑。
明明他应该害怕,但心里却安定得不得了,好像只要聂临风在,他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过了一会,连隐炼肚子发出“咕”一声,向他抗议已经一天没进食这件惨绝人寰的事。
连隐炼有点无奈,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聂临风,冰凉的指间在触到他发烫的皮肤时整个人都愣了,心瞬间提了起来:“聂临风?你、你怎么了?”
回应他的只有聂临风开始急促的呼吸,他又试探着摸了一下聂临风的额头——他在发烧。
连隐炼一下慌了,把人平放在地上,脱下外套给他盖上。
但夜里越来越凉,就这么一件衣服,够吗?
“你、你乖乖呆在这别动哦。”连隐炼伸手在聂临风额上摸了摸,把火折子吹亮,提着胆子走到外头去,收集了点枯叶枯枝回来堆成堆,在聂临风不远的地方点着了。
火光立刻照亮这一小方天地,但枝叶不多,没办法撑太久,他只好又出去找,起初只是在附近,再一点点往外找,等收集得差不多了才拿着帕子到溪边去。
冰凉的帕子搭到额上,聂临风微微蹙了一下眉,但很快舒展开,连隐练见状松了口气,拿起聂临风盖在身上的衣袖咬到嘴里,左手使力撕开几条布条,又往溪边跑了趟。
具体照顾了聂临风多久,连隐炼也不记得了,后面他手已经被水浸得冰凉,搭在聂临风额上有点分不出温度,他只能弯下腰去,抵上他的额头。
“不烧了。”连隐炼松了口气,退开后略一犹豫,又低头在聂临风眉心落了个吻,这才起身又往河边跑。
生病的人得吃东西才行,这次他要试试抓鱼!
但等踏出去,他脚步忽的顿住了。
月亮,被云遮住了,原本给他照路的月光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未知的黑暗。
他只能重新拿出火折子又吹亮了,这东西就像聂临风说的一样,已经快没有了。
连隐炼看了聂临风一眼,又看天上一眼,一咬牙,还是走了。
夜风穿过树林,吹动树叶,也吹得他手中的火苗微微跃动,好像随时要熄灭似的,他不得不放慢脚步,用手防着点风。
但这似乎没什么用,在某个时刻,本就微弱的火苗轻轻一跳,灭了,四周立刻被黑暗包裹,连抬起手也看不见自己。
连隐炼瞬间就后悔了,捉什么鱼呢,搞得自己现在走也不是回也不是,连月亮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出来。
人在黑暗中呆久了,其它感官便会变得敏感,也变得警惕,一惊一乍。
又有一阵风吹过,吹得连隐炼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没等他搓手,左后方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草丛中飞速略过去。
可能是老鼠,也可能是……蛇。
连隐炼吓得背脊发凉,整个人蹲到地上抱住腿,团出一种毫无作用的保护姿态,喉咙已经开始泛酸涩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见,暗暗松了口气,又把脸重新埋进臂弯里。
要是有人来就好了,他想念絮絮叨叨的福瑞,想念叽叽喳喳的顺子,还想念聂临风。
如果他现在叫他的话,他会出现吗?
这个念头在伴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浮在心头,连隐炼愣怔了好一会,试探着唤了一声:“聂临风……”
这三个字像是按下什么开关,连隐炼心里的恐惧在瞬间爆发了,他几乎带着哭腔又叫了一声:“临风……”
“陛下?”聂临风的声音几乎是紧跟着响了起来,“别怕,我这就过来。”
连隐炼一听整个人兔子似的精神起来,回头朝着那片黑暗喊道:“我在这!”
他喊完没一会,黑暗中便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明明淡得要像要消失,但连隐炼就是觉得那个人身上是带着光的。
他迫不及待跑过去整个人扑到聂临风怀里:“临风!”
“念念。”聂临风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语气温柔,“这么黑,怎么跑出来了?”
“想给你抓鱼吃……”连隐炼撇撇嘴,有聂临风在,他便也没那么怕了,语气都带上点撒娇抱怨的味道,“你怎么也出来了,你的伤……”
“没事,多亏你。”聂临风柔声道,“不是要去抓鱼,我来抓好不好?”
“好。”连隐炼点点头,“太勉强的话我来也可以。”
聂临风暗笑了两声:“靠你今晚就不用吃了,你带路就好。”他说着手搭上连隐炼的肩膀,“小心脚下。”
连隐炼照做了,但带着聂临风走了几步才觉察不对:“一般不应该你走在前面吗?”
“你忘了?”
“什么?”
“我眼睛在夜里看不见的。”聂临风道,“而且附近没有危险,不用担心。”
“你这话前后矛盾。”连隐炼顿住脚步,转头伸出手去,循着记忆在聂临风脸上摸了摸,手指最终摸到他眼睛上,睫毛扫过指腹带来微微的痒意,“你刚刚还跟人打架,现在说你看不见。”
聂临风一愣,心里一阵无奈和酸楚,他抓住连隐炼的手,用脸轻轻蹭了蹭,柔声道:“我的耳朵,有时候比眼睛好用,但是现在,我要靠你。”
连隐炼本来还想说什么,听见最后那句话,全都咽了回去,心中微末的害怕瞬间一扫而空,颇有点神气道:“那你要跟好我哦。”
听他这么说,聂临风无声笑起来。
他记得,很久以前,也发过这样的事。
先帝秋猎,必定会带上几位皇子,唯独连隐炼还小,一般都是留在宫中。
但他哪是受得了的,软磨硬泡愣是跟着人来了,聂临风作为他的护卫,理所当然也要照顾他。
有天晚上,连隐炼不知为何,竟失踪了。
最先发现的是准备进去给他掖被子的福瑞,一摸床上发现没人,背脊都凉了,跑出去三两句把人都叫醒了,跑出去寻。
聂临风也跟出去了,一想到连隐炼一个人在外面,他就担心得不行。
他那么怕黑,指不定正躲在哪哭鼻子呢。
*
夏夜的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怪物在窃窃私语,天上虽有明月,但被参天的树挡住,只有斑驳的白光落下来,给周围的一切勾一个模糊的轮廓。
连隐炼方才本准备睡了,但忽然看见窗外有萤光,以为是萤火虫便兴奋地追了出来。现在萤火虫不见了,再回头看,方才来的路也分不清是哪条了,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让他心里开始升起怯意。
黑暗是很可怕的,好像看不见的地方会藏着什么,可能是鬼魂或是说不明白的妖怪,也可能是坏人,在这山里还有可能是豺狼虎豹。
越想越害怕,连隐炼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
他想父皇和母后,也想那些总明里暗里跟着自己甩也甩不掉的护卫,想念总爱念叨他的太傅,还想念总板着脸看上去很凶的聂将军,以及负责保护他的临风哥哥。
不管是谁都好,现在他只想有个人出现,带他回去,他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起初只是小声啜泣,后来越想越害怕,哭声逐渐变大,盖住作响的树木,变成号啕大哭,大得聂临风这个近乎瞎子的人都能靠着声音找到他。
“殿下!!”担心小皇子哭得太凶听不见,聂临风的声音放得很大,“别怕!我这就过来!”
连隐炼一听,原本的哭声立刻歇了,抽抽噎噎地喊他:“临、临风哥哥!!”
他喊完,旁边的灌木忽然动了一下,连隐炼立刻兔子似的紧张了起来,直到一个人影从那个方向过来,他才放下紧耸的肩膀,整个人扑了过去:“临风哥哥!”
“念念。”聂临风伸手把矮自己大半的孩子接住,循着印象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语气温柔,“怎么跑出来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我刚刚看到萤火虫了!”有了人陪着,连隐炼也没那么怕了,脸上的泪水都没来得及擦就兴冲冲地跟聂临风分享自己刚刚看到的东西,“好漂亮的!”
“那也不能乱跑,要是在山里遇到老虎怎么办?”聂临风说完自己也担忧起来,虽然这里是猎场,一般没什么太凶残的猛兽,但也不是绝对的事,若是换了白天,他倒是有点信心保护好小皇子,但夜里他的眼睛几乎就是废的,要真遇上了可能连帮忙挡着都找不着方向。
“不会的!”比起聂临风,连隐炼是一点不担心,“临风哥哥来了!”
听他这么信任自己,聂临风心里多少也生了点安慰,在他面前蹲下来,像往常那样和他“平视”,语气扫开之前的温柔,带上点威胁恐吓的味道:“但是我现在看不见,老虎来了也保护不了你,你就要被吃掉了。”
连隐炼却是习惯了聂临风这软绵绵的威慑,一点不害怕,甚至还伸手拍了拍聂临风的肩膀,神气道:“那我来保护哥哥!”
“刚刚是谁哭了?”聂临风想象了一下小皇子现在的模样,挂着满脸没擦干的泪水大言不惭地说这种一点信服力没有的话,真是可爱得紧,“这么大个人了还怕黑。”
连隐炼撇嘴,他就是怕,有什么没办法。
聂临风也就是逗逗他,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来吹亮,暖黄的火光瞬间照亮两人那一小方天地,小小的火焰在连隐炼弯弯的眼眸中跃动,好像希望的小火苗。在聂临风印象里,小皇子好像永远都是这样,对所有的事情感到好奇,从来也不沮丧,只要看着他就感觉好像什么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用。”连隐炼的注意力都在他手上,“你都看不见!”
“怕用完了,找到你了没得用。”聂临风说着伸一只手过去,单手便把小皇子抱了起来,“以后别乱跑了,你要出事了,易国怎么办?”
“有二皇兄啊!”连隐炼乖巧道,“二皇兄可厉害了,知道很多很多事情的!”
听他这么说,聂临风顿感无奈。
当今圣上本就子嗣本就少,偏偏还跟被诅咒了似的,除去那些没能出世的,成功活下来的四个皇子一个意外身亡,一个患了急病几天便撒手人寰,最终太子之位竟落到了从小体弱的二皇子身上。但从聂临风有印象以来,二皇子完全就是靠药吊着命,碰上天不好受了凉,当晚指不定就要在生死线徘徊了。
虽然嘴上不能提,但朝中很多人其实都清楚二皇子怕是命不久矣,这皇位早晚是要落到连隐炼这身体健康的独苗苗手里的,就连皇上也无时不担心着这小皇子出意外,除了聂临风这个贴身侍卫,还派了很多人保护,恐怕就连二皇子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估摸着也就小皇子这个当事人没意识到了。
不过聂临风没有多嘴的意思,毕竟二皇子跟小皇子的感情很好,小皇子这么想,他就当是这样了。
“那你就不应该让二皇子担心。”聂临风抱着小皇子往回走,手里的折子往前拿照亮路,“就算要出门也得带上人。”
“哦。”连隐炼乖巧地点点头,“那你以后要跟紧我。”
聂临风失笑:“遵命,我的小殿下。”
“哎呀你敷衍我。”
“哪有。”聂临风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老骗我,你上回还跟我说不跟聂将军去打仗呢,还不是去了。”连隐炼抓着机会了,立刻控诉起聂临风来。
聂临风着实无奈,但理亏,只能点头称“是”。
连隐炼立刻蹬鼻子上脸,摆出小大人的语气开始教训聂临风,他书念得不怎么样,说出来的东西前言不搭后语,乍一听挺有道理,其实狗屁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