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小怂包——by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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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敛了笑,问他家中母亲病情如何,见他脸色大变,连忙解释:“我是找你时听街上人说到了你母亲,所以才知道些你家里情况……我正好也要找个会写信的人帮我办事,你写字好,也缺钱,我想着找你准没错。”
淮峰不觉得对方是好心要帮自己,认真思索着问:“你要我帮你写信?什么信?”这年头大字不认的军官确实也有。
谁知对方摇摇头:“李先生,我是想你帮我送信,偶尔可能需要你替另一个人写信,每个月我都按时给你工资,应该够你和你母亲看病过生活。”
淮峰本来还想问他会不会是那种涉及危险机密的信,一听钱,改口问他多少钱。
对方喝着饺子汤,用手比了个数。
他顿时大吃一惊,这笔钱完全够他母亲每个月的看诊和医药费,再除去生活花费,说不定还能存一些来,他在街上写字几个月都赚不来这些的,一时有些不信,下意识说:“你不是说自己没钱吗?”
“我每个月有军饷,只是一般到月底就差不多没了……嘿嘿,现在正好月底嘛!你的工资我每月发了军饷就先给你。”
这也不奇怪,淮峰只当他是贪图享乐挥霍没了,有这么一笔钱赚他还是很乐意的,又小心问是不是跟军事相关,对方连忙摇头。淮峰毫不犹豫就答应了,饭后问他这活儿的具体细节。
“其实也没有很固定的送信频率,我之后会有一段时间很忙,以后你每个月大概帮我送四次信到峨山……对了,峨山你知道吧?”
他点头:“离这边不远,我有时候也去那边采药。”
“那就更好了,我晚些会给你一张地图,你到了峨山就按地图放心走,找到里面一个名叫祁玦的男子,把我的信交给他就可以了。”
“然后呢?”
“然后……应该就没了。”
“……林副官,你说的帮人写信,难道不是帮他写?”
“是,不过我不确定他会不会给我回信,他要是想回信,你就代他写,顺道带回来给我便成。”
“他不认字?”
“应该是不认字的……”
“……好。”
淮峰是个有眼力见的人,对方不主动提及这个人的信息,他也不会多问,只道:“林副官,他若是问我是谁,我怎么回答?”
对方嘿嘿笑了:“你说你是我朋友就行。”
就这样,淮峰从那天起开始担任起那位林副官的送信人,一个月会往峨山跑四五次,他不在家的时候,林副官也会派人时不时过来看看他母亲的情况。
至于那位名叫祁玦的男人,淮峰不是很在意,甚至还有些说不出的讨厌,尤其每次面对面递信时,男人身上那种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让他憎恶极了,却努力不表现出来。
只是从头至尾,他的字都没派上用场,因为每次送完信等那人看完后,他问出那句是否需要回信时,对方都是沉默的。
这就代表是不需要。
直到三个月后,住在峨山里的那个男人才终于开始回信,只是他还是没能代笔。
那人分明是会写字的,且还能写一手他完全不能比拟的好字,哪里需要他来代笔?
也是那次,淮峰不由自主地怀疑这是不是林副官养的一个类似幕僚的人,那时候混乱中也有不少民间英雄或人才,性格稀奇古怪的也多,或许人家就是喜欢这种山野生活不愿下山呢?
林副官那些信说不定就像是刘备三顾茅庐以表虔诚,这不,写了三个月的信,把人家打动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淮峰便以为这回的信事关紧要机密,丝毫不敢马虎,甚至还弄了几封假信放在身上“遮人耳目”,一路小心地送回省城,送到林副官手上。
对方得知有回信只是一怔,紧接着高高兴兴打开,完全不避讳地拿着那封信当场就看,看完笑着收起,处理完公务便无比雀跃地带他又去吃饺子了。
那时候名字还叫李峰的淮峰已经算是很了解眼前这位年轻副官了,每月一军饷发后,就买粮分别送到街上那些因战争膝下无依的老人和没饭吃的孩子。当时林副官跟随的司令虽无大作为,但军队上下从不做祸害百姓的事……这段时间林副官开始格外忙,原本一月四五封信变成了一两封,听说是在筹备着去前线抗敌,正在说服某支军阀合作。
淮峰是佩服他的,吃那顿饺子时,他一时热血上头,拍着胸膛就说:“林副官,我愿意做你的手下,以后有其他用得上我的地方,尤其是大地方,你尽管说!我……我保证绝不背叛你!”
对面的人笑笑,那时正是寒冬,他像是一炉旺盛的火,看着外面的冰天雪地,不知想到了谁,眼睛亮晶晶地说:“李先生,你现在帮我的忙,就是个大忙。”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更,二更会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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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棺中鬼夫(18)
后来在李副官将死之时, 淮峰才知道这样一个送信的小差事,为什么会是一个“大忙”。
李副官是在七年前死的,也是淮峰给他送信的第三年。
那时候淮峰母亲已经去世半年多了, 原本见不到来年春天的病,因有了好的治疗条件,心情也好了, 竟比大夫预计中多活了两年, 去世时都没受很大的罪。他在安排好母亲后事之后, 就前去追随林副官,除了报恩,也有些奔前程的小心思,当时那边战况已经接近尾声,形势一片大好, 他想把握住这个机会。
与军营中相见时,却险些没认出那位林副官来, 原本还算是白净的“俊俏小生”黑得像煤炭, 外面硝烟滚滚, 炮火连绵,黑色版的林副官正拿着电话与人大声吵着什么,明明声音听着还像个学生,吵架的气势却半点不输, 吵完转身,便听部下指着他说:“这人非要见你, 还拿了林副官你的亲笔信,我就带进来了。”
对方眨眨眼睛,也不待手下说完就几步走到他面前,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 圆溜溜的眼眸迅速瞪大了,又惊又笑:“李先生你怎么来了?不对!你是怎么过来的?”他摇着脑袋很不赞同地说,“也不怕大炮把你给轰了!”
部下看这口气就知道他们果然是认识的,顿时忍不住笑了。
淮峰也笑了,他简单说了一路上的艰辛和几次差点丧命的经历,看对方眉头越皱越深,又连忙打岔过去:“林副官,你那些提前写好的信我都已经送完了,实在没什么信继续送了,峨山里的那位没信我也不敢见,什么都不干工资你还是照样让人送过来,我也不能干拿你钱啊……”
对方脸更臭了:“啊?你就为了这个来的?”
“也不是……”淮峰看他是不吃自己这一套,只好实话实说,想跟他好好奔个前程。
一脸黑灰的男人沉思半晌,之后拿起笔要写信。
淮峰吓到了:“林副官,你不会让我这时候出去给你送信吧?”
“我帮你向凌城大学的校长写一封推荐信,你当年是交不起学费被迫无奈退的学,他们那里现在有免学费的名额,你这些年应该存了点儿钱,不够的话还可以勤工俭学,生活费应该不难解决,我这边需要钱的地方太多,实在没办法继续支持你……”
在当时的环境下引荐他进那样一所学府,还有免学费名额,这对无奈退学的淮峰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可他却又矛盾得厉害。
没见面还说不准,这一见面,他就有种直冲心脏的直觉,这位副官将来绝对大有前途,跟着他,或许更能混出个名堂来。
野心,权利,欲望,他都有。
淮峰百般坚持要留下,林副官那时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也没时间管他,扔了信就先去看伤员了,之后连续回来,看他一直都在军营附近,部下知道他是林副官朋友,倒也没驱赶。
如此几日后,看他决心留下,林副官让部下带他去底下的军营先做后勤,受伤的士兵不少,没事可以先去帮忙照顾伤号。
淮峰付出了百分之一百的努力,短短几个月从后勤医护到了林副官这边打下手,五个月后又因为紧急情况下救了司令一命,被司令看中,提携到了身边做事。这司令是草莽出身,虽不识几个大字,但也是颇有本事手段,知道他和林副官是旧识,问他一些与林副官之间的事。
只是闲聊,他却想多了,以为是林副官肯定故意与司令说了这些,说不定还说了些他落魄时不好或丢面子的事。
那时刚打完一次胜仗,是回程的路上,林副官的部下忽然请他过去。
淮峰第一时间以为林副官要给自己下马威,怀疑他抢功,心里七上八下间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过去后,却见穿着笔直军装的年轻男人啃着一个冻坏的苹果,另一只手拿笔写着什么。
他过去时,对方已经写好了,把苹果放在嘴里咬住,用蜡迅速封好,抬头看到他便起身道:“你来了李先生!我找你是想拜托一件事,大概一个月后咱们部队就能到省城了,你到时候能帮我把这封信送到峨山去么?”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此时这个“李先生”的称呼却让淮峰有些不悦,这段时间奉承或暗地里给他使绊子的人都有,他警觉久了,下意识就以为对刚这是故意提醒自己的身份,一时没接那封信:“林副官,你以后还是别这么叫我了,听着像是个外来的。”
对方一愣,随后立马笑着直呼他名字。
淮峰心里不悦,面上只稍稍做出些笑模样,说回程事务繁琐,不一定有时间。
都是一起回省城的,难不成他林副官自己就没法亲自去一趟?
使唤他使唤惯了,这是故意提醒他两人间存在的差别?
对方见他是不愿意,也不多说,收了信点点头,伸手请他喝茶。
他客套地抿了口,起身以有事要忙匆匆走了。
那次之后,淮峰再与林副官正儿八经的会面,就是离省城还剩三分之一的路上。
一直身体很好的林副官因为心疾突然坠马,他赶过去时,人已经没气了。
留下了两封信,其中一封信是给他的,在抢救时恢复了一次意识,似乎知道自己活不了了,通过口述让部下帮忙写出来的一封信。
只有一行字的信:
李先生,请你把我的尸体和那封信送到峨山,换了别人我怕他多想,请帮我这一次,死后若是有灵,我一定保佑你万事顺遂。
也是这一天,他从林副官的部下那里听说一件事。
林副官在数日前之所以拜托他回省城帮忙送信,是因为林副官不准备回省城了,他要直接半路拐个弯,前要去燕城以司令的身份代替司令与那里的都督谈借兵打仗的事,而那边的都督向来与他们司令不合,这一去还是很危险的。
那是淮峰第一次发现人与人之间的差别。
他在为一些小功小利斤斤计较多想的同时,另一个人满脑子都在计较着该怎么继续抵御外敌,哪怕他们不久前才打了个胜仗,可以好好休息了。
或许是活着的人总会在人死后才想起对方的种种好来,又或许是某个夜晚突然间想起穷困之际那个明明也不比自己大的男人笑着雪中送炭……等到了省城,那些权利欲望短暂的消退后,淮峰已经不仅仅想帮林副官送遗体和信了。
他去了林副官生前的住所,想替他好好整理一下遗物,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亲人,帮他妥善收拾后事。
整理遗物时,却发现了个了不得的秘密。
林副官床下箱子里,有着大量与他身份不符的古老书籍,都是关于一个名叫“玄虚道宗”的相关古迹。
更让他惊骇不已的是,里面有大量资料都在指向一个名叫“祁玦”的罪人。
一个弑师毁掉道宗,却能够永生的罪人。
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够杀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这个世界的剧情和主世界线关联密切,回忆应该还挺多的吧?明天继续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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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棺中鬼夫(19)
淮峰家道落魄前, 祖上也是当过官的,爷爷还是秀才出身,一生很痴迷于古董,自小的熏陶下, 淮峰也练就了对古物一定的鉴别能力。
他很确信床下那些古籍非仿物或赝品, 确实年代悠久, 尤其是里面关于那位能够永生的“祁玦”的画像。
画的惟妙惟肖。
他来往送信那么久, 祁玦那张脸又分外出尘, 他如何也不会认错。
一时心绪振奋又复杂,还是努力压制着种种疑虑, 先做手头的事——当天就出发带上林副官的亲笔信和遗体,开始了前往峨山的行程。
林副官的几个忠心部下自愿与他同行,他们以前颇受林副官照顾, 也想亲自送林副官一程。
淮峰又带上几个自己的人, 速速出发了。
只是后来祁玦见到林副官的棺材, 反应与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在淮峰的印象中,这个男人几乎没有喜怒哀乐,除了每次收到信嘴角会禁不住地那么微微一抿, 其余时候再也没有任何表情,也是心里对这个男人的印象一直如此,在之前看到那些古籍里关于祁玦的部分后, 也不会特别难以置信,因为对方确实不像所有他遇到过的所有年轻人, 可说像老人,那倒也不是,到底像什么?淮峰脑子里出现的是悬崖边一块习惯了风雨雷震后,巍然不动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