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小怂包——by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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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休原睁大眼睛:“你怎么喝成这样了?”
对方抿嘴,醉醺醺瞥他一眼,又扭过脸去。夜风吹来,少年的短发和衣服都吹得被往后飘动,他声音很低,带着股有点拽的孩子气:“这点酒根本不算什么,我才喝不醉。”
林休原:“……”居然都开始说醉话了。
少年这次毫不回避地看着他,目光炽热。
林休原也直视着他说:“你回去睡觉吧?要我扶你吗?”
那只拿着啤酒罐的手一僵,片刻后,少年低下头嗯了一声,蚊子叫似的。
林休原扶着人高马大的少年去主屋那边。
少年的卧室很有这个年代的青春气息,篮球、球星海报、游戏机……还有堆满书桌的课本和日记。
东西很多,但收拾得井井有条。
江钰鸣看他打量自己的房间,通红的脸像是很不好意思,可他真的醉了,被林休原往床上一放就控制不住地歪了下去。
林休原看着倒在床上的江钰鸣,问:“没哪里不舒服吧?”
对方看着他摇头。
林休原放了心:“那我就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床上的人皱眉,把头埋到床单上,没吭声。
林休原走了,帮忙掩门的时候,听到里面忽地传来一句话,声音闷闷的:“……讨厌。”
林休原差点没站稳,又等了会儿,确定里面的人在睡了才离开。
回屋时他路过尚五的屋子。
对方的窗户全被报纸糊满了,里面一直亮堂堂的,远远就能看到一个人影伏案写作。
林休原在他窗边停下,扫视上面的报纸。
报纸日期是这个月的,大板块都是一些城市要闻,他在很角落的地方终于找到尚五的名字。
那篇文章写了关于这几年溺水事件家庭背后的小故事,语言沉重,故事引人深省,颇有教育意义。最后还有小编在文末提醒家长们看管好孩子,不要在野外随意下水……
林休原正看得认真,眼前的窗户突然被用力拉开。
尚五嘴里叼着烟:“他妈的,我吓你一次你就来吓我?”
林休原连忙小声说抱歉。
“你站这儿好一会儿了吧?想干嘛?”
林休原呆呆地指了指那张报纸:“这篇写的好,忍不住看完了。”
男人微愣,随即又冷笑:“之前给你你还不稀罕,现在都送完了,我这边也没了。”
林休原便露出不好意思又可惜的模样,默默转身快步回屋。
晚上他躺在床上吹风扇,问系统:“任务里那个鬼和大杂院里的人有关吗?”
系统说:“范围太小,无法回答。”
“哦。”他困了,“反正肯定和胡同里的人有关。”
系统:“你已经有线索了?”
林休原:“哪有这么快。”
他翻了个身开始睡觉,大夏天的,风扇吹的风都带着热气,要想身上少些汗,就得把自己当成烙饼定时翻一翻,很快便昏昏欲睡,半梦半醒之际,蓦然感觉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正慢慢朝他走过来。
林休原睁开眼睛,手一抬,猛地将灯泡拉亮。
屋里什么都没有。
他起身坐了很久才又躺下去。
这一躺睡不着了,他说:“系统,在吗?”
系统:“当然,我的工作就是随叫随到。”
林休原皱眉说:“盛小原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在其他人眼里,是有洁癖的那种程度。而成人想从那条狭窄的夹道走出来,两个肩膀一定会蹭到灰扑扑的墙壁,更别说很有可能会踩到脏东西……按照盛小原的习性,根本不可能去走那条夹道。可原大纲最后,他死在了那里。”
系统说:“不吃蒜的人在无比饥饿又没食物的时候什么都会吃,或许他是有其他情况。”
林休原问:“他是被鬼杀的吗?”
系统:“是。”
“那就排除了被其他人谋害抛尸的可能。原大纲有一个传闻的信息点是半夜十二点不能走那条夹道,这年头大家基本九、十点就都睡了,盛小原不是车间工人,又没有夜班,如果死亡那天他是半夜去了夹道,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遇到了非常紧急的情况,不得不从那边的夹道里走过去,比如紧急到人命关天的程度。”
系统问:“另一种呢?”
林休原:“另一种就是可能被控制了。”
系统:“?”
林休原没过多解释,只问:“我这几天听到或看到的东西,不是错觉吧?”
系统:“人体感受方面的事物,宿主您都可以自行判断。”
林休原哦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看了眼一如往常的室内,找出一条布,关了灯,将布蒙到眼睛上充当眼罩。
原大纲的盛小原死期是在住进胡同快半年的时候,他目前还不至于担心会有恶鬼突然跳出来搞死他,但有没有搞心态的东西就难说了。
再不怕鬼,被一个陌生的同类动不动就在你耳边说几句话,在你休息的时候来回搞闪现也很伤精力。
次日,林休原起得晚了些,对门许红霞夫妻和孙小胖母子早都出门了。
江大爷在院子里扫地,看他一眼,笑问:“这两天怎么不见你?昨晚回来的么?”
“嗯,出了趟差。”林休原赶着自行车往大门去。
“你们都勤快,我那孙子现在还在屋里睡大头觉呢!”
“……考完试放松嘛。”
“他以前放假作息也很好的,最近反常!”
“江大爷,那我先走了。”林休原往主屋那边看了眼,推着车出门。
到了纺织厂,林休原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同事中午吃完饭都去午睡了,办公室剩他一个人。
林休原放下手头的工作,没去休息,而是小心地把墙上挂着的报纸拿下来。
里面月报周报日报都有,他翻找了好久,把有尚五刊登文章的月报全都翻出来放在自己桌上。
报纸可以在上班之余休息的时间看,但禁止带回去。
林休原一连看了尚五好几篇文章,都是正儿八经的故事或杂谈散文,有一期的文章上面还有个小版块专门介绍尚五的个人信息:三十八岁,与妻儿分居两地多年,代表作《xxx》《xxxxx》曾获奖……
里面说,尚五从二十岁出头就给杂志报社写文章,那时候的文章大多比较轻松有趣,故事都是现实题材,而从近几年开始,他风格转变,写了不少离奇的虚构怪谈故事。
报纸下面的读者来信里,还有不少读者吐槽他的故事浮夸到不具备逻辑,且和他原本的风格大相庭径,甚至问是不是有人代笔……
小编还很认真专门在下面回复澄清,稿子都是亲自从尚先生那边拿的手稿,绝无代笔可能……
关于尚五作品的相关介绍,林休原只粗略扫了一眼,然后拿笔把前面的个人信息和读者来信圈起来。
傍晚下班,他像之前那样骑车回去,路过纺织厂前边的篮球场时,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在喊自己。
“小原哥!”
林休原刹了车回头。
少年穿着红色球服,单手抱着一个篮球,站在球场边缘冲他招手。
纺织厂的篮球场很大,原本是用来给工人们下班打球娱乐的,只是大家平时下班就要回去做饭,有孩子的还要照顾孩子,大多是周末才有工人能组队到这边打打球,非周末的时间基本都是一些住在附近的孩子来玩。
林休原迅速调转车头,往球场那边骑过去。
到了近前,他也没下车,一只脚轻轻踩在地上,抬眼看着眼前大汗淋漓的人。
江钰鸣另一只手伸过来帮他扶住车,他球服都被汗染湿透了,下裤只到膝盖之上,露出了一双肌肉均匀的长腿,身体处于极大的活力之中,胸膛起伏,整个人都看上去特别有劲儿,朝气满满。
林休原瞄了眼他膝盖上的那颗痣,嘴角微翘,又瞥向他身后那群大男孩们,说:“你到这边来打球了?”
江钰鸣在他的自行车靠近时,抱球的动作就有些不自然了,说:“都打了半天了。”
林休原问:“这天打球不热吗?”
少年薄唇一动正要说话,后面赤着膀子的大川喊着催他:“钰鸣你还打不打啦?!”
“你去继续打……”林休原后半句“我也看一会儿”还没说出来,江钰鸣唰地转身道:“太热了,不打了!”
“……”
那边男生们一时傻眼。
“大川你说他还是人吗?出太阳的时候非说不热,现在太阳都下去了说热?!”
“你说不打就不打?”
“把他绑过来!”
……
江钰鸣很不在乎地拿球过去,谁知走了几步那群男生就不讲章法地扑过来。
他躲开,不管不顾地往起一跳。
修长的身姿在跃起时格外漂亮,篮球和挥洒的汗珠都飞了出去。
两秒后,球哐当一声,进了球框。
惊呼声四起。
少年旋即被一群男生围住哄闹,他剧烈的喘息,忍不住扭头往后看。
青年还站那里,显然也看到了他刚刚的表现,对他露出一个笑来。
江钰鸣在人群中恍惚一下,差点被队友撞倒,连忙稳住身子,回头抿住上扬的嘴角,一看身边这群男生,又板起脸很不讲理地一胳膊全部把人扫开:“别乱碰我……真不打了!明天请你们吃青阳饭店。”
“靠,有钱了不起啊!”
“了不起了不起!快给江小爷让路!”
“哈哈哈哈本来就少他一个不少,以后记住怎么蹭饭了吗……”
“……”
球场边,林休原看着江钰鸣揪着球服擦汗走过来,问:“真不打了?”
少年脸上还带着红晕,汗水从手臂肌肉处滑下去,喘着气摇头:“不打了。”
“好吧,那你现在回家吗?”
“回……”
“你车呢?”
“没骑。”
“那我载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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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胡同里的尸语(06)
自行车不快不慢地前行着。
少年坐在后面, 一双腿时不时在地上踩着蹭一下。
林休原注意到了,按着铃说:“别那样玩,鞋底会磨破的。”
风吹在脸上, 后面的人哦了一声, 曲着腿没再动了。
骑了一会儿,后面的江钰鸣突然说:“要不我载你吧,我比你重。”
江钰鸣个子高,体型矫健, 比体重,林休原肯定比不上他, 但骑车又不是背人,费不了太大的力气, 他说:“不用,载得动你。”
“哦……”少年不出声了。
快到胡同口的那条路时,林休原又听到他说:“小原哥,下周我成绩就该出来了。”
“那提前恭喜你了。”
“恭喜什么?”
“街坊都说你成绩好, 这次肯定也考得很好吧。”
少年沉默了几秒, 低声道:“我想是的。”
林休原笑了, 这时又听对方说:“我报考了骥大。”
骥大在全国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重点名校,从这边坐公交, 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
林休原往后瞥他一眼,少年一双手揪着自己球服摆弄,没碰他衣服、也没碰他下面的座。
林休原:“你手抓着我,前面路不平,你这样不安全。”
“不抓,我手上都是汗……”
突然有辆汽车从旁边开过去,声音很大, 林休原就没注意江钰鸣后面那句话。
直到骑到胡同里的小道下了车,后面那人的手都没在他身上碰过。
江钰鸣下车的速度很快,脚一放下就能沾地,过去很积极地帮他推车。
林休原跟在一边走。
走了会儿,少年瞄他一眼,突然嘀咕:“幸好我报考了骥大。”
林休原不解地看他。
江钰鸣被那一眼看得开始不自在起来,以为自己那句话太嘚瑟了,毕竟成绩还没出,报考了也不等于考上了,这么一想,顿时蹙眉又不说话了。
回去后没见到江大爷,江钰鸣说他爷爷和几个老街坊下午组织着出去旅游了,过几天回来,应该会赶在他出成绩前。
当晚,林休原留了江钰鸣在自己屋里吃饭。
他煮的粥有些多了,本来担心吃不完,没想到少年接连干了快三碗,锅底都干净了。
饭后,江钰鸣跑到水池边主动包揽洗碗的工作。
许红霞嗑着瓜子从外面回来,看他洗得盘子是东屋那边的,笑道:“那会儿让你来许姨家吃你不来……怎么?盛会计做的饭那么好吃啊?”
少年嗯了一声。
许红霞便打趣道:“那你这几天都去盛会计家吃,人家斯斯文文的,肯定不会赶你。”
江钰鸣嘴角一抿,皱眉说:“我也会做饭。”
对方正要再说什么,她丈夫陈刚在屋里喊她,嚷嚷着中药煮好了让她喝。
林休原正好拿着抹布过来,听到了陈刚的喊声,低声问江钰鸣:“红霞姐身体不好?”
江钰鸣面无表情地说:“是调理身体的药,他们在备孕。”
林休原哦一声,把抹布搓干净,发现少年这时盯着自己看,扭过脸去:“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