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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他想开了——by迟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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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放宽心,不必自责。”
  听完江倦的话,华神医笑了笑,神色和蔼道:“其实也怪草民。起初还不知晓陛下的身份,只觉得他不好相与,不想沾上麻烦,便说自己医术不精,若是非要草民来看,只能早日准备一副棺材了,陛下听完这番话,当即勃然大怒。”
  说到这里,华神医摇了摇头,又安慰江倦道:“况且,陛下也与草民赔过不是了。”
  他心满意足地慨叹道:“陛下不仅赏了草民不少名贵药材,还送了草民不少好东西,够草民倒腾一阵子了,草民巴不得他再拎我一次呢,皇后不必再挂记此事。”
  江倦见华神医是真的不太在意,这才放下心来,他向华神医道别:“那……我走了?”
  华神医点头,结果江倦没走几步,华神医想起什么,又把他叫住。
  “稍等。”
  江倦回过头来,华神医微笑道:“本来草民是不想来京城的,毕竟太远了,何况这又是夏季,雨下得多,也忙得很。”
  江倦不知道他说这个做什么,愣了一下,他问华神医:“那你怎么会来京城?”
  “因为您。”
  华神医对江倦拱手道:“每逢夏日,南方必定多雨,运气好的时候,只有那么零星几座村庄被冲垮,运气不好的时候,别说是村庄了,良田都得淹没一大片,是以每每到了夏日,草民便会四处游走,为村民治病。”
  “今年南方雨较之往年,其实还多了不少,若非是皇后,南方可能许多地方都会受灾,草民也绝对抽不开身来京城,此刻正在四处奔波。”
  江倦没听懂,他疑惑地问:“啊?南方没有受灾,跟我什么有什么关系?”
  华神医赞许道:“皇后当真是慧眼识人,在御马场发现了谢大人,又一再举荐他,这才有了谢大人南下治水。”
  江倦一怔,反应过来了,他说的谢大人就是谢白鹿。
  江倦:“我只是……只是碰巧?”
  华神医摆摆手,“皇后不必谦虚。您心系天下,深明大义,是我大兴之福气!”
  江倦:“……”
  这该怎么解释啊?
  这根本没法解释啊?
  江倦人都傻了。
  华神医继续道:“所以白兄说是皇后需要草民,草民便立刻赶来了京城,希望尽自己的微薄之力报答皇后。”
  江倦眨眨眼睛,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原因,过了好半天,他才说:“麻烦你白跑一趟了。”
  华神医道:“不麻烦,人没事就好。”
  江倦再一次向他道了谢,这才离开王府。
  府外,辇车已经等候多时,汪总管在外东张西望,见到江倦走出来,眼前一亮,慌忙过来扶他。
  江倦摇摇头,表示不用,自己踩了上去。
  刚走入辇车,江倦就被拉入一个怀抱,他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江倦瞟了他一眼,薛放离也垂下眼皮,“回去?”
  江倦点头。
  他虽然消气了,但见了薛放离,还是在努力扮演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可江倦根本没冷几秒,再一跟薛放离对视,他就忍不住笑起来。
  江倦眼睛轻弯,柔软的唇也弯了起来,他专注地看着薛放离,眼神亮晶晶的,“嗯,我们回家。”


第118章 想做咸鱼第118天
  九月廿一,易嫁娶。
  陵光殿内,好不热闹,侍女垂手侍立在一旁,不住地偷瞄一处,而后笑成一片。
  ——新帝与新后,要拜堂啦!
  “公子,要奴婢帮忙吗?”
  兰亭站在屏风外,问了江倦一声,江倦没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走出来,朝兰亭抱怨道:“好麻烦。”
  兰亭笑着说:“嫁衣嘛,当然会……”
  话还没有说完,兰亭看见了人,登时就没了下文。
  在此之前,江倦并非没有穿过红色。
  太子册封仪式与登基典礼上,江倦都穿过朱红色的礼服或是凤袍,华美繁复,他漂亮得像只小凤凰,骄傲又热烈。
  可这一刻,江倦身着嫁衣,石榴红的锦缎,灼灼欲燃,霞帔上缂金的花纹,精巧别致,此时此刻,他再不是凤凰,而是开在枝上的海棠花。
  灿烂的、繁盛的海棠花。
  兰亭看了他很久,喃喃地说:“公子,你好美。”
  往日的江倦,纯粹得像瑶池来的天仙,明净的仿若莲座上的小菩萨,可他穿上这一身嫁衣,真真是色若春晓,一片殊色。
  江倦拧起眉,“你在说什么猪话。”
  兰亭这才堪堪回过神,知道江倦没有真的与她生气,只是不好意思而已,兰亭笑个不停,她把江倦按坐到镜前,拿起了一枚梳子。
  “公子,按照习俗,应当由家中的女眷为你梳头,可先生终身未娶,夫人也走得早,所以……”
  兰亭道:“今日只好委屈你了,由奴婢给你梳头。”
  “怎么没有女眷,”江倦认真地说,“你就是呀,本是也该你来梳的。”
  兰亭听得一愣,不多时,她抿唇笑了笑,梳子轻轻落下。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①。”
  兰亭一声一声地念着,江倦的长发如瀑似的散在肩上,最后兰亭替他簪起,又从侍女手中接过凤冠,给江倦戴好。
  “好重。”
  流苏摇晃不停,江倦企图仰起头,兰亭慌忙按住他,“公子,你别乱动。”
  头不能乱动,江倦就动手,他用手指去拨动垂落在额间的流苏。
  “喵。”
  “噗通”一声,一只猫跳上镜奁,它通身浅棕色,遍布着黑色的条纹,好似是一只胖狸猫,却又长了四只耳朵。
  江倦喊了它一声,“团子。”
  猫如其名,这只狸花猫,不过三四个月大,却已然被养成了一只小猪崽,胖乎乎的一小只,听见有人喊它,狸花猫后腿一蹬,就要跳往江倦怀里,兰亭连忙制止。
  “别——!别抱!”
  兰亭急忙拦截,小胖猫结结实实地砸了她满怀,过了好半天,兰亭才缓过来。
  她不赞同地对江倦说:“公子,今日你别抱它,免得沾上一身猫毛。”
  其实要兰亭说,薛团子就不该在这儿的,可按照习俗,新人成婚前不能见面,薛放离一走,江倦说无聊,偏要人把薛团子抱来给他玩。
  “沾上猫毛又不会怎么样。”
  江倦不太在意,兰亭只好提醒他:“陛下不喜欢猫毛。”
  “他喜不喜欢……”
  话说到一半,江倦想起什么,眨了眨眼睛,对兰亭说:“他不喜欢的太多了,不用管他。兰亭,待会儿让人把团子抱去新房。”
  兰亭:“啊?”
  晚上可是要洞房的,兰亭问江倦:“把猫抱去做什么?”
  当然是捣乱!
  薛放离不是人,江倦回回落到他手里,都会被从头到尾欺负好几遍,今晚的洞房不用想就知道,薛放离绝对不会放过他,江倦本来就有点发怵,还好兰亭提醒了他。
  江倦回答:“一起玩猫?”
  兰亭:“……”
  洞房花烛夜是玩猫的吗?
  兰亭欲言又止,江倦见状,郑重地说:“这是我们的好大儿,未来的太子殿下,没道理我们大婚,太子不在吧?”什么太子殿下,这就是只猫,兰亭一言难尽地说:“公子,想要太子,要不你多吃点枣和花生,试着努力一下?”
  这又不是生子文,吃得再多都不行,江倦瞅她一眼,反正有事没事都怪薛放离,“我努力什么,没有太子,还不是陛下不够努力。”
  兰亭幽幽地说:“公子,陛下会知道的。”
  江倦一个激灵,立刻闭了嘴,不敢再乱说话了。
  没过多久,待吉时一到,红盖头就落下来了。
  “公子,我扶你。”
  兰亭轻声说着,扶起江倦,与他一通走至殿外。
  江倦知道,待会儿薛从筠会背他上轿。
  “靖王,麻烦您……”
  话还没说完,兰亭就是一愣,江倦倒也没发觉什么,更没看见对方冲兰亭比了个“嘘”的手势,兰亭便也一笑,什么也没说,帮着让他背起江倦。
  薛从筠平日倒是不着调,背人还挺稳的。
  走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吭声,江倦不太习惯地戳了一下他的背,“你怎么不说话?”
  薛从筠没理他。
  江倦便又戳一下,“你怎么这么安静?”
  薛从筠还是不应声。
  江倦觉得奇怪了,也就在这时,背着他的人大笑着开了口:“倦哥,是我!”
  突然一声,江倦吓了一跳,可待他回过神来,就惊喜不已了。
  “蒋轻凉,是你?你回来了?”
  这一段时间,蒋轻凉都在边关的,江倦完全没想到他会赶回来。
  “嗯,倦哥你成婚,我怎么可能不回来?”蒋轻凉嘻嘻哈哈地说,“况且还不止我呢。”
  “倦哥。”
  是顾浦望的声音。
  江倦很开心,“你也回来了。”
  顾浦望微微一笑,“是啊,喊你一声倦哥,你也没有别的兄弟了,我们当然要送你上花轿。”
  他们千里迢迢地赶回京城,江倦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本身薛从筠也说过,这一次大婚,可惜蒋轻凉与顾浦望赶不回来了。
  边关遥远,军中又戒律森严,蒋轻凉回来这一趟,路上风尘仆仆、披星戴月不说,再返回边关,肯定是会受到责罚。
  至于顾浦望,他是外出查案,想要提前回京,就必须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毕,可大理寺的事情,绝无小事,他想在极短的时间内处理完毕,大抵多日不曾合眼,顾浦望却又是很爱睡觉的。
  江倦很认真地道谢:“谢谢你们……”
  蒋轻凉摆摆手,“谢什么。”
  顾浦望也“嗯”了一声,“你昏迷之时,我们帮不上忙,今日你大喜的日子,自然不能再错过。”
  江倦忍不住笑,不过他可没忘了这是三缺一,江倦问道:“薛从筠呢?”
  蒋轻凉神色一僵,不太自然地说:“他啊,待会儿就来了。”
  顾浦望冷静地附和:“嗯,他让我们先来。倦哥,还我来背你吧。”
  江倦“哦”了一声,“好的。”
  顾浦望把江倦背出了陵光殿,送入了花轿之中。
  江倦才坐好呢,就听见了薛从筠的声音。
  “蒋轻凉!顾浦望!你们两个牲口!”
  薛从筠一路狂奔过来,他都气疯了,“你们两个居然合伙把我支走,偷偷把倦哥背走了!”
  江倦:“……”
  怎会如此。
  薛从筠骂骂咧咧,“牲口!你们两个就是牲口!”
  蒋轻凉不甘示弱道:“你在信里怎么跟我们嘚瑟的?什么好可惜我们回不来,你被迫一个人背倦哥上花轿,你怕背不好。”
  顾浦望也淡定道:“我们只是在为靖王分忧解愁。”
  薛从筠:“……”
  这不是在炫耀吗,谁稀罕你们分忧解愁,薛从筠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蒋轻凉与顾浦望,扭头就对着花轿痛哭失声。
  “倦哥!倦哥——!”
  薛从筠哭成了一个伤心猪头,“让我背你一下。你快出来,让我背你一下,他们都背到你了,我也要背!”
  “倦哥!”
  江倦:“……”
  他叹了一口气,还挺怜爱薛从筠这个傻儿子的,可江倦刚要扶着花轿站起身,铜锣一敲,汪总管嗓音尖尖道:“起轿——!”
  薛从筠一听,哭得更大声了。
  “倦哥呜呜呜呜呜!”
  江倦:“……”
  薛从筠哭得再大声、再悲伤,时辰也不能耽搁,花轿摇摇晃晃地上了路,一路敲锣打鼓,送入另一座宫殿。
  到了地方,鞭炮齐鸣。
  江倦才掀开轿帘,有一只手朝他伸了过来。
  肤色苍白,骨节明晰,这一只手,江倦握过许多次,也弄哭过江倦许多次。
  可江倦还是把自己的手送了过去。
  毫不犹豫地送了过去。
  指尖相触,对方一下扣紧江倦的手指,把江倦从轿中拉了出来。
  视线被遮挡,江倦看不见太多,只看得见对方那红云似的广袖与委地的衣摆。
  下一刻,江倦被打横抱起。
  江倦问薛放离:“你怎么不背我?”
  薛放离瞥他一眼,“背起来就看不见你了。”
  江倦弯了弯眼睛,无声地笑。
  步入正殿,薛放离放下江倦,一条红绸,他们各执一端。
  这一场大婚,并没有来很多人,但顾相、蒋将军与白雪朝是在场的,白雪朝甚至还被请入了上座。
  汪总管满面喜气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红烛摇晃,轻纱扬起。
  脚步声渐近。
  江倦坐在喜床上,凤冠太沉,红盖头又太烦,他好几次想取下来,却还是忍住了。
  待薛放离走入之时,江倦就安静地坐在那儿,乖顺得很。
  少年沾染一身红尘的颜色,秾艳到了极致,他的小菩萨,在这一日,为他穿上了嫁衣,做了他的新嫁娘。
  薛放离看了他许久。
  “快一点,好沉。”
  嫌他动作太慢,江倦小声地抱怨,薛放离掀了掀眼皮,这才执起玉如意,不疾不徐地朝江倦走过来。
  下一秒,红软的绸缎下,伸来一只玉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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