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他想开了——by迟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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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挺有道理的。
也就是说,他好像误打误撞地救下了王爷,还改变了剧情。
意识到这一点,江倦的心情有点复杂。
王爷是个大好人,江倦每次想到他的结局,都觉得遗憾,现在王爷相安无事,当然再好不过。
然而江倦又不太好了。他是来做咸鱼的,也想好了王爷去世后要怎么快乐躺平。
可现在……
他的咸鱼生活飞了,快乐也没了。
江倦欲哭无泪,他低下头绝望地往扶手上撞。
“怎么了?”
薛放离见状,淡淡地开口,倦郁闷地摇摇头,“没怎么。”
薛放离低头望他,少年皮肤白,他撞得再轻,额头也还是红了一片,薛放离问道:“不高兴什么?”
当然是他畅想的快乐生活没有了——守最久的寡,做最咸的鱼,在王府混吃等死一辈子。
可江倦又不能说实话,他恹恹地回答:“……脚上好疼。”
不提还好,话一说出口,江倦就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剧情发生改变,王府无人伤亡,除了他的脚。
江倦:“……”
怎会如此。
为什么受伤的是咸鱼?
这就是他不想努力的下场吗?
江倦又轻轻地撞上扶手,完全是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了。
他忍不住东想西想。
王爷没去世,他待王府就不够自由,更没法混吃等死,大概率还得好好做王妃,每日被迫营业,还可能跟主角团打交道。
不行。
他只想做咸鱼,不想做王妃。
要不,溜了吧?
按照剧情设定,他还有个外祖父,回乡下投奔外祖父也不错,江倦越想越觉得可行,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王爷……”
“嗯?”
薛放离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目光久久地落在江倦身上,神色令人难以捉摸。
他在撒谎。
少年不高兴的原因,不是脚伤。
江倦心虚地说:“成婚那天,你要送我走,还说过几天再问我一遍,现在你可以重新问我了。”
薛放离眉梢一动,“怎么了?”
“我改主意了,”江倦慢吞吞地说,“我想了一下,我好像一直在给你添麻烦,要不然……还是送我走好了。”
薛放离听完,没有立刻答话,他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掀起殷红的唇,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然后颇为遗憾地说:“不行啊。”
少年伏在他怀里哭泣之时,早一分、早一秒,他说想走,他都会送他走,可是他没有,现在再说要走,已经晚了,他也改主意了。
薛放离垂下眼皮,笑得温和,“你救了本王一命,本王报恩都来不及,又岂会嫌麻烦?”
“何况也算不上什么麻烦。”
江倦:“……算的。”
他还没死心,想再挣扎一下。江倦灵机一动,又说:“王爷,我从小心疾难愈,大师都说十八这年有一劫,可能会撑不过去,我怕会给你过了病气。”
薛放离掀起眼帘,“无碍,本王本就有不治之症,与你无关。”
顿了一下,薛放离若有所思地问:“这就是你不高兴的原因?”
江倦眨眨眼睛,没法跟他解释,只好点头,“嗯,我怕拖累王爷。”
薛放离盯着他看,许久,他走了过来,向江倦伸出一只手,苍白的指尖抚过少年额头撞红的地方,他轻轻一笑,“你脚上有伤,不宜奔波,安心养伤便是,不要乱想。”
江倦:“……好吧。”
他都忘了这回事。所以江倦是真的暂时走不了,也走不掉。
不过——王爷的不治之症,是咳血吗?
江倦想起成婚那日他说的话。
“——本王时日无多,送你走,你意下如何?”
江倦思索几秒。
他也许、好像,还是可以做最咸的鱼。
不行,怎么可以这样想呢。
江倦在心里大声地斥责自己,然后又诚实地躺平了。
——三章都过来了,再熬一段时间,好像问题也不大?
尚书府。
江念执起一杯热茶,低下头轻吹几下,茶叶在杯中打着旋儿,热气扑在他的脸上,他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了。
上辈子,现在他已经在动身赶往别庄了。
——离王去世了。
他惧怕这个男人,怕到哪怕得知他的死讯,也不想去送他最后一程、见他最后一眼,但作为离王妃,江念又不得不去,他只得踏上马车。
还好,江念最终没有赶上。
圣上听闻噩耗,亲自赶来别庄,他见之哀恸,不忍再看,便让人封了棺,直接送入陵寝。
舒了口气,江念回过神来,却又忍不住拧起了眉。
父亲怎么还未回来?
今日应当不上朝的。
在江念的记忆中,离王于深夜去世,这一日,陛下没有上早朝,父亲也应当早就回来了。
他心中忽地涌起一丝不安。
又是两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门外终于有了声响。
“小念,怎么了?”
江尚书大步走来,他听下人说江念在书房等他,连忙赶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江念摇摇头,问他:“父亲,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江尚书失笑道:“今日又不休沐,我上朝了啊。”
上朝?
江念一怔,迟疑地问:“父亲,昨晚……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朝堂中的事,江尚书从不瞒他,也有意提前锻炼江念,不过今日确实没什么事,江尚书答道:“没有,怎么了?”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江念试探地问:“……离王府昨晚也没出什么事吗?”
提起离王府,江尚书这才好似想起什么,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哦,离王府啊,也没什么大事。”
江念追问:“怎么了?”
江尚书语气平平道:“离王府的人与我说昨夜江倦受了点伤,明日应当不能回门。”
江念脱口而出:“那离王呢?”
江尚书一头雾水,“离王怎么了?”
“他没有事?”
“他能有什么事?”
江念打量江尚书几眼,见他确实一脸疑惑,毫不知情的模样,不禁狠掐了下手心。
怎么会这样?
离王似乎没有出事,陛下今日也没有罢朝。
自重生以来,江念经历过的事情,与上辈子如出一辙,从未有过意外。
“这不应该……”
江尚书见他面色苍白,担忧地问:“小念,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江念没说话,只是眉头拧得很紧。
他一直把重生视为一场馈赠,更因为重生过一次,江念得以利用信息差让自己躲灾避祸,争取他想要的东西,可现在竟然出现了意外。
离王怎么会没事呢?
他应该死了啊。
江念惧怕这个男人,可是他更想确认一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江念勉强稳下心神,向江尚书提议道:“父亲,我们去看望一下弟弟吧。”
“看望他?”江尚书皱了皱眉,“没必要。你跑这一趟,他还不一定领你情。”
“父亲,您别这样说,”江念温柔地笑了笑,“弟弟一心恋慕安平侯,却嫁入了离王府,想必他心里本就难受,更何况离王他……”
离王是什么样的人,江念不说,江尚书也知晓。江念顿了一下,同情不已道:“弟弟与离王朝夕相处,想必定是日夜煎熬、心惊胆战。”
江尚书浑不在意,“他心思如此恶毒,这也是他应得的。”
江念无奈道:“父亲……”
对于江尚书来说,江倦这个儿子可有可无,但江念便不一样了,见他执意探望,江尚书只好松口:“那就去看看吧。”
“也就是你心善,”江尚书摇摇头,无奈地说,“人善被人欺,你啊,多想想你自己吧。”
江念目光闪了闪,他微微笑道:“儿子晓得。”
第13章 想做咸鱼第13天
几经辗转,江尚书与江念来到别庄,投出了拜帖。
高管事忙把人请入庒内,又亲自斟了茶,这才客客气气地说:“小的已经让人去请示王妃了,江大人与二公子请稍等片刻。”
江尚书矜持地点头,端起茶杯也没再说什么,倒是江念,他知晓高管事的身份,见高管事还能在这儿待客,再不敢相信,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离王没有出事。
高管事见江念在看自己,笑吟吟地问:“二公子可有吩咐?”
江念先摇了摇头,略一思索,又向高管事打听:“这位大人,王妃怎么会受伤?”
江念满目担忧,神色不似作伪,高管事见状只是笑了笑,语焉不详道:“出了些意外。”
他伺候王爷这么多年,对察言观色颇有心得。这位二公子,面上好似诚恳关切,实际上,这担忧连一分真也没有。
不过……
这位尚书府二公子,不是所谓的京城第一美人吗?
高管事又不动声色地端详他几眼,生得倒是眉清目秀,可与他们王妃比起来,简直就是欺负人。
天仙和美人,可不就是欺负“人”吗?
高管事缺德归缺德,面上却是不显,而江念听了他的话,犹豫片刻,又问:“……可是因为弟弟不懂事,触怒了王爷?”
离王什么脾性,江念又岂会不知,江尚书一说江倦受了伤,他第一反应就是离王动的手,更何况高管事对此事这般避讳。
上辈子,离王对他也是如此,他险些被这个男人杀死。
江念一顿,又愧疚地说:“弟弟自小在乡下养病,前些日子才被接回京城,许多事情他不懂,绝非有意触怒王爷。”
高管事:“?”
怎么扯到他们王爷身上了?
王妃的伤,可真与王爷无关。
先不说王爷待王妃,本就格外放纵,这次王妃可是救了王爷一命,他们王爷再怎么暴戾,也不会恩将仇报。
高管事无奈道:“二公子多虑了。”
江念只是笑了笑,还是认定了江倦是为离王所伤。
也许离王的结局发生了改变,可一个人的脾性,却是无法更改的,离王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啊。
暴戾、阴鸷、喜怒无常。
上辈子,江念日夜煎熬、胆战心惊。
这辈子,江倦日夜煎熬、胆战心惊。
江念端起茶杯,轻饮一口茶水。
真可怜呢。
通报的下人久久不来,高管事见江尚书已有几分不耐烦之意,便道:“江大人与二公子再坐一坐,小的去看看。”
江尚书晚些时候还有事,他催促道:“快一些。”
结果高管事这一走,却也是一去不回了。
“岂有此理!”
约莫被晾了一个时辰,江尚书再也忍不住了,茶杯“砰”的一声落在桌上,他怒道:“岂有儿子让老子等的理。好心来看他,反倒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江念也觉得江倦有些过分了,他皱了皱眉,不过还是安抚江尚书:“父亲,别生气,说不定他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江尚书冷哼一声,“我看他是翅膀硬了!”
实际上,江倦很无辜,他真的很无辜,晾着江尚书与江念,并不是他的本意。
他天亮了才重新睡过去,下人第一次通报时,江倦都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只迷迷糊糊道:“我想睡觉。”
下人犹豫地望向薛放离,薛放离淡淡道:“让他们候着。”
被吵醒过一次,再睡就没那么安稳了,江倦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反复几次,终于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
“有什么事吗?”
江倦隐约记起有人跟他说了句什么,他困倦不已地询问,通宵还没睡好觉,江倦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这会儿高管事也回来候着了,见人醒了,他笑眯眯地说:“江大人与二公子来看您了。”
江倦:“……谁?”
高管事便又重复了一遍,“江大人与二公子,现在正候着您呢。”
那不就是主角受吗?
江倦安静了好一会儿,可怜又无助地拢紧了薄被,他问高管事:“他们等了多久?”
“约莫一个时辰吧。”
江倦:“……”
一个时辰。
他是不是继把人推下湖后,又得罪了一次主角受。
江倦绝望地问:“怎么没有彻底叫醒我?”
高管事瞟了一眼薛放离,江倦见状,奇怪地回过头去。他占了榻,男人便倚在床边翻阅一本古籍,他头也没抬,“没必要。”
好吧。
江倦只好没什么底气地接受现实。
高管事问他:“王妃,现在可要见江大人与二公子?”
江倦点点头,他便去请人过来,兰亭也忙不迭给江倦收拾了一番,好让他见人。
可江倦还是觉得不妥。
他家教颇严,没有坐在床上见人的习惯,江倦低头看看,想套上鞋,起码好好地坐着,结果脚还没落地,已经被人按住了肩。
江倦回过头,薛放离皱眉问他:“你要做什么?”
江倦回答:“坐好呀。”
薛放离:“你不能下地。”
江倦:“我只是坐起来,不算下地吧?”
怎会不算,脚一落地,也要使力,薛放离问他:“你不怕疼?”
“……怕。”
江倦清醒了一点,可他又实在觉得不礼貌,在心里纠结不已,薛放离看他几眼,突然开口问道:“只是想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