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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他想开了——by迟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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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倦点头,“嗯。”
  薛放离颔首,“本王知道了。”
  知道了?
  王爷知道什么了?
  江倦还在疑惑,薛放离却已经伸手揽住他的腰。下一刻,薛放离落了座,江倦也被抱坐在他怀里。
  江倦:“???”
  他震惊地仰起头。
  薛放离与他对视,神色如常道:“你坐起来了。”
  江倦茫然地说:“……可是我想自己坐。”
  这样抱坐着,比他窝在榻上见人更不礼貌吧!
  “脚落地会疼,”薛放离一低下头,怀里人的气息就在他鼻尖萦绕,他阖了阖眼,语气散漫道,“哭了又要哄,麻烦。”
  江倦:“我没有……”
  “要你哄”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江倦就收了声,他想起昨晚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太疼了,就被薛放离拉进怀里安抚。
  江倦只好改口:“这样好麻烦的,你不用管我。”
  薛放离睁开眼,笑笑地觑向他,悠悠然道:“不麻烦。王妃救了本王一命,本王知恩图报。”
  江倦诚恳道:“我好沉的,坐久了,你会不舒服的。”
  “不沉,”薛放离轻轻一笑,颇是光风霁月,“尚可。”
  其实还是轻了的。
  日后要好好养一养才是。
  薛放离漫不经心地想。
  不过,把少年抱坐在怀里,感觉倒是不错。
  人是软的,味道是甜的。
  江倦听完,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话,他呆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推薛放离。
  手忙脚乱中,江倦的手肘不知道撞到了哪里,薛放离轻咳几声,江倦吓了一跳,当即不敢再乱动了。
  “你没事吧?”江倦小心翼翼地问。
  薛放离本要说没事,却对上他担忧不已的目光。
  坐在他怀里,少年本是抗拒不已,此刻整个人都乖顺了下来,不再挣扎。
  薛放离垂下眼皮,片刻后,他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大事。”
  没什么大事,那就是有事了,江倦一听,紧张地抓住他衣袖,“是不是又咳血了?”
  薛放离一怔,没想到江倦还记得咳血,这只是他当时随口一说而已,但薛放离还是语焉不详道:“无碍。”
  江倦这下子真的不敢再乱动了,抱就抱吧,他想开了。
  不过……
  王爷身体是真的不好诶,动不动就咳血。
  况且都到咳血这一步了,应该已经蛮严重了,难怪他会说自己时日无多。
  江倦思索几秒,决定以后对王爷好一点。
  临终关怀,他最行了。
  薛放离则望他许久,笑得漫不经心。
  小菩萨就是小菩萨啊,心这样软,也这样好拿捏。
  江尚书与江念一进入楼阁,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少年被抱坐在怀里,薛放离姿态散漫,他一只手松松地环在少年腰上,正垂眸与少年说些什么,少年也低着头看摆在面前的果盘。
  江念脚步一顿,随即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离王?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把人抱在在怀里,他怎么会待人这般和颜悦色?
  他分明是只恶鬼,有一颗捂不热的心,以践踏他人的真心取乐。
  这一瞬间,江念有些呼吸不稳。
  上辈子,他怕离王,可是他也一心恋慕着离王。
  被指婚之时,江念的内心是欢喜的,他坚信离王再如何暴虐残忍,自己也能软化他,在他身边获得一席之地。
  可是不行,现实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成婚前,不论他做什么,这个男人连一个眼神也不肯给他,就连成婚的时候,男人也只是掀起殷红的唇,轻嗤一声。
  “这就是京城第一美人?不过如此。”
  他恨离王。
  他为他拒绝了安平侯,他的尊严却被他狠狠踩在脚下,最后甚至竹篮打水一场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安平侯登基为皇。
  江念狠狠地掐了一下手心,痛感让他从上辈子的憎恨中抽离,他勉强唤回几分理智,面无表情地打量薛放离怀里的人。
  本事倒是挺大,连离王也能拿下。
  对方低着头,看不见脸,江念心中莫名有一个猜想,可随即他又觉得不可能。他那个弟弟,胆小又畏缩,与这人的气质相差甚远。
  所以,江倦呢?
  他们不是来见江倦的吗?
  思索间,江念已经恢复了平静,高管事道:“王爷、王妃,江大人与二公子到了。”
  话音刚落,少年听见声音,抬了起头,正好与江念对视,江念又是一怔。
  他就是江倦!?


第14章 想做咸鱼第14天
  江念心中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短短几日,他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江念上一次见他,江倦都是怯懦而阴郁的。
  他从不敢与人正视,更不敢与人交往,他在京中备受嘲笑,可除了江念,无人知晓,这位令人生厌的三公子,其实生了张极美的脸。
  ——他时常暗中偷看江念,以一种充满了羡慕与向往的眼神。
  这一张脸,本是美的,却被他的自卑与阴郁损耗了不少。可现在,这些都一扫而空,江倦好似脱胎换骨一般。
  他眼神纯然,美得不可方物,却又未曾沾染分毫人间俗气,仿若来自瑶池。
  外貌也许可以借助外物在短期内改变,可是一个人的气质与性格,会在极短的时间发生改变吗?
  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
  除非……
  江念猛地想起什么,睁大了眼睛。
  难道江倦也重生了?
  不对,不可能。
  江念很快就排除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假如江倦也重生过一回,那么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甘心嫁入离王府,毕竟最终登基的是安平侯,他没有理由冒险。
  可是江倦又怎会变化如此之大?
  他又怎会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坐在离王怀里,没有一丝惊惧与不安,好似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如何的暴戾?
  江念想不通。
  当然,他更想不通的还有一件事。
  ——离王怎么会愿意把他抱坐在怀里?
  这一次,他就不嫌脏了手吗?
  江念出神地盯着江倦,过了很久,他才微笑道:“王妃。”
  毕竟是主角受,江倦礼貌地应了一声,“嗯,哥哥你们来啦。”
  江倦想了一下,又向他解释道:“刚才让你们等了那么久,是我、是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才不会那么像反派骑脸挑衅,江倦卡了壳,薛放离见状淡淡道:“他在睡觉,本王未让人通报。”
  江倦:“……”
  好像有点嚣张。
  他轻轻扯了一下薛放离的衣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管,薛放离望着江倦,却没什么反应。
  紧张什么呢?
  连他都不怕,对上这位二公子,却会紧张成这样。
  薛放离垂下眼帘,神色若有所思这落在江念眼中,却是另一层意思了。
  ——他在不悦。
  江倦嫁入离王府,似乎颇受宠爱,这让江念始终不敢相信。上辈子的经历,他还历历在目,江念无法接受江倦与他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这一刻,离王面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什么,终于让江念得以安慰自己分毫。
  再怎么颇受宠爱,也只是颇受宠爱。
  看吧,一个微小的举动,还不是会惹得离王不悦?
  江念生出了几分报复性的快感,他也失去了平日的分寸感,“弟弟,王爷这般回护你,你怎还埋怨上他啦?”
  江倦一愣,“没有啊。”
  江念微微笑道:“那你——”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薛放离掀起了眼帘,似笑非笑地盯着江念。
  与上辈子如出一辙的眼神。
  高高在上,也漠然至极。男人是笑着的,可他的笑意根本未及眼底,他就这么懒洋洋地看着江念,好似看穿了江念心底所有的丑恶,讥讽不已。
  江念恨他,也是真的怕他。
  心跳倏地一滞,江念白了整张脸,他低下头,勉强一笑,“……是我失言了。”
  江尚书皱了皱眉,江念素来温和有礼,方才那番挑拨离间的话根本不似他能说出口的,不过江尚书也没多想,只当等了太久,江念心中不满。
  江尚书心中也颇为憋火。
  本打算见了江倦好好数落他一通,没想到薛放离也在,他只得暂时忍下这口气。
  略一思索,江尚书恭敬道:“王爷,我们这趟是为探望王妃,全是一些家常话,您大可忙您自己的,不必作陪。”
  “本王没什么事,只是过来陪陪王妃,并非知晓江大人来,特意作陪,”薛放离瞥他一眼,笑吟吟地说,“江大人不必多虑。”
  江尚书一噎。
  停顿片刻,薛放离又道:“既然是一些家常话,江大人大可随意,当本王不在。”
  江尚书:“……”
  王爷坐镇,这怎么随意得起来?他又怎么敢随意?
  江尚书欲言又止。他与江念一样,本以为以离王的性格,江倦嫁入离王府没什么好果子吃,没想到王爷似乎待他不错,也有几分为他撑腰的意思。
  就不该来这一趟的。
  江尚书肠子都悔青了。
  可来都来了,话也已经说出口了,顾忌着薛放离,江尚书心里憋着火,面上还得挤出微笑,温和地问江倦:“你这是伤到哪里了?”
  态度变化太大了,江倦奇怪地看他,好半天才回答:“……脚。”
  江尚书笑容一僵,忍着火气,和蔼地问道:“怎么伤到的?”
  江倦搪塞道:“不小心崴到了。”
  江尚书与江倦本就不亲,平日父子俩也没什么好说的,问完伤情,江尚书就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他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之中。
  “怎么不说了?”薛放离好整以暇地问,“这就没了?”
  “自然还有,”江尚书强颜欢笑道,“小念,你二人向来关系不错,你可有话要说?”
  江念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没有听见江尚书喊他,江尚书见状,只得自己又假惺惺地对江倦说:“明日你不能回门,待脚伤好了,定要回来看看,家里人都颇是想念你。”
  江倦又不傻,敷衍道:“嗯嗯好的。”
  江尚书又故作担忧道:“说起来,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脚伤可要好好养着,免得日后落了病根。”
  江倦:“你说得对。”
  江尚书:“……”
  他在这儿绞尽脑汁,江倦就差糊弄到他脸上了,江尚书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即拉下了脸,“你——”话还未说出口,薛放离已经掀起了眼帘,他漫不经心道:“江大人,本王说随意,当本王不在,可不是让你这样随意的。”
  江尚书与他对视,只觉得后背一阵寒意,他僵硬许久,又轻声慢语地对江倦说:“你心疾近日可又复发了?天热了,你要注意一些,不可贪凉,更不可……”
  江尚书又是一番东拉西扯,出于社交礼貌,江倦先前还勉强打起精神糊弄他一下,后面越听越困,眼皮也越来越沉,连糊弄也没有了。
  ——他靠在薛放离怀里睡着了。
  江尚书:“……”
  更气人了。
  但他敢怒不敢言,只得木着脸再度按下那股越烧越旺的火气,压低了声音问薛放离:“王爷,既然王妃倦了,那下官也告辞了,免得影响王妃休息。”
  又被晾了许久,薛放离才缓缓开腔,“江大人说的是。”
  江尚书:“?”
  薛放离又道:“来人,送客吧。”
  江尚书狠狠地咬了一下牙,无论如何,他们总算是脱了身。
  两人被请离,出了别庄,江尚书只觉得连空气都格外清新,他面色不善道:“王爷倒是护着他。”
  江念不愿承认,只喃喃道:“王爷应当只是一时兴起。”
  这个男人,最为薄情。
  哪怕现下他对江倦宠着护着,可这一份宠爱,又能撑上几日呢?
  不会有例外的。
  绝对不会。
  江念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反复在心底告诫自己。
  ——离王绝非良配,但安平侯是。
  江念突然很想去见安平侯,便对江尚书说:“父亲,我想去一趟侯府。”
  听他提及侯府,江尚书问道:“前几日侯爷说要进宫请陛下赐婚,赐下来了吗?”
  江念摇摇头,“他还没与我说,应当还未入宫。”
  “若非他那舅舅,你们俩早成了,”江尚书冷哼一声,“以前傲一些便算了,白先生首徒呢。你自小满腹书华,他瞧不上你,反倒是对江倦多有青睐。”
  江念勉强一笑,“白先生名满天下,举世敬仰,驸马又深得他真传,也许我确实哪一点不及弟弟。”
  “怎么可能,”江尚书并不赞同,“说起来,长公主不日返京,他那舅舅也该回来了,让侯爷早点进宫定下来。”
  江念点头,“好。”
  迟疑片刻,江念忍不住问出了一直以来心中的疑惑,“父亲,弟弟与侯爷的婚约究竟从何而来?”
  江尚书回答:“他外祖父与驸马定下来的。”
  江念吃惊道:“那不是一位住在乡下的老人吗?怎会与驸马相识?”
  江尚书记得也不大清楚了,“似乎说是救过驸马一命,我也没细问。”
  江念心思重重道:“这样啊……”
  楼阁内,江倦睫毛一动,似乎有些转醒,他眼睛还没睁开,就已经十分敬业地营业了起来,“嗯,没错,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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