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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他想开了——by迟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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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的。”
  江倦也想起来了。他其实不喜欢闲逛,毕竟太累人了,不过穿书以来,江倦开启的地图实在有限,他还蛮好奇其他的地方,这才想到处看看。
  薛放离“嗯”了一声,让车夫停了车,他道:“本王去茶楼等你。”
  江倦眨眨眼睛,“王爷不一起吗?”
  他若是同行,江倦就没什么好逛的了,毕竟离王威名在外,不过薛放离只是说:“本王喜静。”
  江倦“哦”了一声,倒也没怎么怀疑,毕竟平常丫鬟们也都很少发出声音,做什么都静悄悄的,“那我看完就来找你。”
  薛放离颔首,江倦从他怀里起身,手刚摸上帘子,薛放离又道:“等一下。”
  江倦回过头,“啊?”
  薛放离召来高管事,淡淡地吩咐几句什么,高管事看看江倦,走了,待他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捧着一个帷帽。
  薛放离给江倦戴上,这才又说:“去吧。”
  帷帽檐宽,轻纱及腰,江倦拨开一点,奇怪地问:“王爷,我戴这个做什么?”
  鲛绡扬起,少年姣好的面容露出小半,已然美得不似人间凡物,薛放离垂下眼,平静地说:“天热,晒伤了你受不了。”
  好有道理,江倦也是真的不想再受伤了,他真心实意地说:“王爷你想的好周到啊。”
  薛放离微笑道:“是吗?”
  江倦点点头,重新把帷帽戴好,这才下了马车。
  薛放离自然不会让他一人在此闲逛,侍卫也跟了不少,只不过没那么大张旗鼓,江倦东看看西看看,倒也没什么新奇的,直到他踏入了一间书肆。
  “……盏色贵黑青1。这种黑瓷,已经烧不出来了,更别说它是曜变,珍贵着呢。”
  书肆的掌柜小心翼翼地托起一个茶盏,它通身漆黑,杯底不少褐色圆点,看似平平无奇,可角度微倾之时,晕蓝的光浮出,荧荧璨然,恍若碗中盛有宇宙星河。
  江倦睁大眼睛,他在博物馆里见到过这种被称为曜变的茶盏,不过那是残缺不齐的半只,但饶是如此,也足够令人惊叹了,更别说这是一整只,梦幻如极光。
  江倦有被美到,掌柜身旁的人也不外是,有人问:“掌柜的,这个杯盏出手吗?”
  “不出,多少银两都不出,”掌柜把杯盏收起来,“不过嘛……”
  他卖了个关子,“我们先生是个诗痴。这杯盏,千金不换,但若是写一首让他满意的诗,兴许他一高兴,就转手相赠了。”
  用诗来换,倒是不用花大价钱,可写首好诗也不容易。江倦喜欢归喜欢,也没有很想要,只要能多看几眼,他就已经很高兴了,江倦便打算看个够。
  浑然不知,书肆二楼,有人已经看了他很久。
  “用诗来换?这不巧了吗,侯爷在呢。”
  “可不是,我们写不出来什么好诗,侯爷可不一样了,那可是出口成章。”
  这间书肆,本是一位大儒的藏书楼,存储各种古籍,后来他向京中文人开放,一楼出售各种拓本,二楼又与茶楼相通,可供歇脚,文人们聚会大都爱挑在此处。
  今日安平侯受邀前来参与聚会。他身份尊贵,又盛传曾受到过白先生的教导,是以京中不少名门学子唯他马首是瞻。
  “诸位谬赞,”安平侯沉稳道,“本侯的诗,也不过寻常而已。”
  “侯爷莫要谦虚,”刑部侍郎之子,李铭摆摆手,“你要只是寻常,我们就该跳护城河了。”
  安平侯无奈一笑,只好改口道:“这只黑瓷茶盏与本侯没什么眼缘,本侯不打算参与。”
  李铭一听,忙用手肘撞身旁的人,“听见了没,你不是念叨着想要吗,侯爷若是参与,那他必定是手到擒来,现在你的机会来了。”
  安平侯听得更是无奈,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水,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楼下。
  少年一身淡色,帷幔落下,身形几乎掩入那层轻纱之中,纵使不见容颜,也一派冰肌玉骨、仙姿玉色。
  “侯爷,您在看什么呢?”李铭跟着低下头,随之一愣,“这是……二公子来了?”
  不怪他认错人。尚书府二公子江念,在京中素有小谪仙之名,他气质清雅,温和端方,又被戏称为第一美人。
  再加之安平侯看得这样出神,思及他对江念素来情谊颇深,李铭自然想岔了。
  听他提起江念,安平侯终于回了神,他缓缓道:“不是小念,是三公子。”
  李铭陷入了沉默,他印象里的江倦不是这样的,不过由于帷帽挡住了窥视的目光,李铭又看不清脸,只好尴尬地笑笑,“啊,不是二公子啊。”
  没一会儿,他又想起了什么,笑嘻嘻地说:“他现在不是离王妃了吗?”
  江倦痴恋安平侯一事,他们这些与安平侯有交情的人多少知道一点,李铭又生性轻浮,是以压低了声音说:“侯爷,您每月都会来书肆一趟,他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就今日来了呢?”
  李铭挤挤眼睛,“怕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安平侯皱了皱眉,“慎言。”
  李铭与他混得熟了,知道他没真生气,还在同他嬉皮笑脸,其他人也起哄道:“侯爷,不若请王妃上来喝杯茶吧。”
  安平侯不太赞成,本要一口回绝,又听李铭调侃道:“他都是王妃了,还寻侯爷至此,侯爷你若不见,当真是君心似铁啊。”
  安平侯低头看江倦,目光忽地一凝,望见江倦包扎起来的左手,终是改了口,“……也好。”
  他本就对江倦有诸多亏欠。上回在宫里,许多事情不便多说,这一次倒可以说清楚了。
  安平侯唤来小厮,低语几句,小厮立刻领命下楼。
  李铭看着看着,没忍住问安平侯:“侯爷,你觉不觉得他变了好多?上回见还连头也不敢抬呢,今日怎么就……”
  怎么样,李铭没了下文,毕竟江倦再怎么样也是离王妃了,话说出来有些不敬。
  ——怎么就这么心痒他帷幔下的那张脸。
  安平侯看他一眼,竟意会到了李铭未说完的话,他莫名想起那一日江倦睫毛晃动,脸庞潮湿的模样,心也跟着一动。
  下一秒,意识到了什么,安平侯重重地放下茶杯,“本侯看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没变就没变,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李铭嘟囔几句,亲自给安平侯斟酒,“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来,喝酒喝酒。”
  与此同时,小厮也已经下了楼,他叫住江倦,低声道:“王妃,侯爷请您上楼一叙。”
  江倦缓缓扭过头,“侯爷?哪个侯爷?”
  小厮失笑道:“还能有哪个侯爷?自然是安平侯。”
  江倦:“……”
  怎会如此。
  他只是出来闲逛,怎么就碰上了安平侯。
  安平侯作为主角攻,江倦本就避之不及,何况上回和他见的那一次,安平侯实在太黏糊了,江倦更是不想搭理他,于是摇了摇头,“我觉得不用叙。”
  “这……”小厮犹豫道,“王妃,侯爷诚心相邀。”
  江倦诚恳地说:“可我也觉得真没什么好叙的,你就这样回禀侯爷吧。”
  小厮只好应下,匆忙返回,李铭见只他一人,还打趣道:“王妃呢?该不会听说侯爷相邀一叙,反倒生出了几分怯意,要先缓一缓?”
  同行人也都笑道:“说不一定呢。王妃原先对侯爷可是一片痴心,这还真是侯爷第一次邀他相见,而不是他眼巴巴地凑上来。”
  安平侯望他们一眼,制止道:“莫再说这些,他已是离王妃,让离王知晓了,定会心生不悦。”
  但在他心中,也不认为江倦会拒绝与他相见,是以询问小厮:“王妃怎么了?”
  小厮俯下身,本欲凑在他耳边轻声低语,安平侯却道:“无妨,直接说吧。”
  小厮为难道:“侯爷……”
  李铭一手搭上他的肩,“让你说你就说,王妃怎么了,你还得瞒着我们大家伙,该不会是王妃让你私下与侯爷传什么情吧?”
  众人笑成一片,倒是安平侯迟疑片刻,怕江倦真说了什么不好让旁人听见的事情。
  ——兴许是离王暴虐,向他求救。
  安平侯正要改口,李铭又啧啧叹道:“侯爷可真是艳福不浅啊,咱们第一美人倾心于你,第一美人的弟弟也倾心于你。”
  安平侯一顿,到底什么都没说,小厮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侯爷,王妃说与您没什么好叙的,他不见您。”
  话音落下,满座俱静。
  之前起哄起得有多开心,现在气氛就有多尴尬,没人想到江倦会拒绝,更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不留情面。
  他不是痴恋安平侯吗?
  他怎么就这样落了安平侯的面子?
  李铭起哄起得最厉害,也是最不解的一个,尽管他不是安平侯,但现在他已经恨不得替安平侯钻进地缝里了。
  被当众拒绝,还是一个没人觉得会拒绝邀约的人,丢人,简直太丢人了。
  想到这里,李铭偷瞄一眼安平侯,安平侯神色未变,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侯爷不在意。
  实际上,连李铭这个旁观者都觉得丢人,更别说安平侯了。
  他颇是颜面无光,但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才没有外露分毫,只不过放在袖中的手握得很紧。
  没有什么好叙的?
  自己一片好心,就算他心存怨怼,也不当如此不留余地。
  安平侯越想越是恼怒,正在这个时候,李铭突然惊讶道:“怎么要走了?”
  安平侯下意识望过去,是江倦转过了身,似要离开。
  李铭连忙趁机圆场道:“王妃不来,应当是有什么事吧,不然怎么会不理会侯爷?”
  在一片附和声中,安平侯的恼怒并未消减,他盯着江倦看了几眼,霍然起身道:“本侯出去一趟。”
  众人面面相觑,倒没人多说什么,只目送他离开。
  可没多久,“砰”的一声,房门又被踹开。
  “侯爷,你怎么……”
  几个侍卫恭敬地站在一侧,男人缓步而来,他的肤色苍白至极,唯独唇色艳得惊人,此刻又噙起了一抹笑,浑身都是戾气。
  并非安平侯去而又返,而是离王来了。
  “本王方才在隔壁听见了一些颇是有趣的事情。”
  薛放离垂下眸,瞥了一眼走近江倦的安平侯,笑得漫不经心,“本王的王妃,又岂会对他人有意?”
  “你们长了张嘴,却只会嚼舌根,依本王之见,这舌头不如割了吧。”


第30章 想做咸鱼第30天
  他语气很轻,却又凉得令人脊背生寒。
  离王为人之暴虐,行事之残忍,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说割舌头,那么势必做得出来这种事!
  李铭面色一白,恐惧地求饶:“王爷息怒!”
  其余人也跪下,胆战心惊道:“王爷您大人有大量,饶命啊!”
  “哦?怕什么呢?”薛放离平静道,“方才不还有说有笑吗?”
  “王爷,私下妄议王妃,是我们胆大包天,”李铭哆嗦着说,“知错了,我们知错了!”
  说完,他跪在地上,头重重地往上磕,“王爷息怒,您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嘴长在你们身上,你们日后还敢不敢,本王又岂会知道?”薛放离微微一笑,“还是割了吧,一劳永逸。”
  他这样说,也就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今日来此聚会者,皆是一些名门学子,日后是要恩荫入仕的,倘若割了舌头,他们这辈子就完了!
  “王爷饶命,饶命啊——!”
  “是他!从头到尾,都是这个李铭在起哄,也是他在羞辱王妃,王爷,您割李铭一人的舌头就够了!”
  “对啊,王爷,错全在李铭,全是他的错!”
  李铭目眦尽裂,“你们在说什么?难道只我一个起哄,你们就没有附和吗?”
  薛放离却是饶有兴趣地问李铭:“王妃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你说的?”
  李铭嘴唇动了动,“王爷……”
  薛放离颔首,“本王知道了。”
  “来人,割了他的舌头,嘴也给本王缝起来。”
  侍卫抽出刀,向李铭走近。
  这一刻,李铭本就处于极度恐惧的状态,又因为被昔日好友背刺而恨极,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一把夺过侍卫的刀,怒道:“我不好过,你们也休想好过!”
  他一刀挥下,追砍起好友来,鲜血当即喷涌,众人惊叫不已。
  薛放离厌恶地看着这狗咬狗的场景,冷淡地起了身。
  他本要让侍卫候在此处取舌头,目光一垂却又望见楼下的少年,薛放离改了主意,他平静地开口。
  “报官吧。”
  书肆一楼,江倦往外走去,倏地听见一道声音。
  “王妃。”
  安平侯拦住他的去路,神色复杂地盯着他。
  江倦:“……”
  唉,他就是不想跟安平侯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
  再怎么不想靠近安平侯,江倦也只能叹口气,然后礼貌地问他:“你有事吗?”
  安平侯隐忍道:“即使你对我心存怨怼,又何至于羞辱至此?”
  江倦:“?”
  他茫然地看着安平侯,发出了灵魂质问:“你在说什么?”
  想了一下,江倦又补充道:“我对你没有怨怼,也没有想羞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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