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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他想开了——by迟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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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江倦只觉得这个故事耳熟,他还当是巧合——美人已为人妇却被皇帝看中,改名换姓入了宫,只是说书人越往后讲,许多细节也越是吻合,很明显已经不止是一桩巧合了。
  故事里的美人,应当指的是虞美人,至于疯子,更是不言而喻。
  江倦担忧地看看薛放离,男人又执起酒杯,姿态优雅地饮酒,见他望来,甚至还悠悠然地回以一笑,可江倦就是觉得王爷不高兴了。
  王爷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提起过虞美人,江倦也不想他再被那些痛苦的回忆所裹挟,思考了一下,江倦对说书人撂下了狠话。
  “你若是再不换一个故事讲,你给我出去。”
  薛放离眉头一动,缓缓地望向江倦。
  江倦对他对视,神色颇是无辜。
  江倦让说书人出去,与王爷惹恼他,把王爷撵出去一样,单纯是让说书人出去,也没有想对说书人做什么,可是听在他人耳中,就不止如此了。
  ——这少年如此跋扈,他的出去,大抵是不许人家再在酒楼说书,夺了人家的生计。
  说书人也是如此做想,闻言一惊,他还没说什么,楼上有人缓缓地开了口:“这位公子,先生只是说说书,讲讲故事,他又何错之有?他说书,你不爱听,你走便是,怎么还不许他说了?”
  安平侯斥责道:“天子脚下,竟有人行事如此蛮横跋扈,浑然不讲理!”
  在座多的是达官显贵,见安平侯站起来,他们纷纷望过去,给了一个赞叹的眼神,安平侯照单全收,神色不变,颇为沉稳地看向被屏风遮挡的雅间。
  ——他向来知道如何收买人心。
  江倦:“……”
  安平侯?
  他听出来了安平侯的声音,可是安平侯又好像没有认出他。
  这也太巧了吧?
  江倦有点绝望,不过再怎么绝望,他瞄了一眼薛放离,还是担忧占了上风,江倦幽幽地说:“我讲不讲理,关你什么事?”
  安平侯眉头一皱,“你——!”
  “你可知陛下平生最恨有人仗着出身为非作歹?”安平侯道,“你既然出入这间酒楼,说明出身非富即贵,并非不识礼教之人,你学的仁义道德都吃进了狗肚子里吗?”
  江倦很坦然地说:“我在乡下长大,没有上过学。”
  竟会有人自己不学无术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安平侯听完,心中更是厌恶,“你——”“我也没有学过仁义道德,”江倦补充道,“我就是蛮横跋扈,你再多说一句话,你也给我出去。”
  隔着几扇屏风,又在酒楼之中,杂音颇重,少年的声音听不真切,但他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安平侯却又觉得有点熟悉,不过安平侯并没有深究。
  这少年,没有上过学还不以为耻,想必也并非来自什么高门大户,安平侯冷笑一声,自报家门:“你好大的胆子,我乃安平侯,该出去的,想必是你才对!”
  “来人——把他给本侯轰出去!”
  江倦:“???”
  他看不懂,也不理解,安平侯居然还想反手把他给轰出去,怎么看都是他比安平侯更高贵吧!?
  江倦正要说什么,薛放离低笑好几声,终于不再置身事外,他命人把屏风挪开,也缓缓地开了口。
  “侯爷当真是威风。”
  薛放离懒洋洋地说:“侯爷可知道,在王府上,本王的王妃就算让本王出去,本王也得老实出去。”
  “你倒是胆子大,非但不出去,竟连他也想轰出去。”
  话音落下,屏风被完全挪开,薛放离撩起眼皮,冷冷地扫过来,随即满座俱惊。
  竟是离王!?
  作者有话要说:咸鱼卷撂狠话:你给我出去!
  王爷dna乱动,并下意识想出去(bushi)


第67章 想做咸鱼第67天
  这位活阎王,怎么会在这儿?
  这一刻,酒楼之中的来客,全然寒毛直竖。
  离王性情有多阴鸷、行事有多暴戾、手段有多狠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来客都吓到了,更别提说书人,他眼前一黑,只想捶胸顿足。
  离王在此,那么与他同行之人,也就是方才不许他再讲这个故事的少年,想必就是近日在京城大出风头的离王妃。
  ——据说生得极美,连丹青圣手杨柳生见了他都惊为天人,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还深受离王的宠爱。
  早知道他就老老实实地闭嘴。
  早知道他就马不停蹄地滚出去。
  说书人越想越觉得自己性命垂危,几乎抖成糠筛。
  安平侯倒不像他这般,吓得面色灰白,只是屏风被挪开,看清里面的人之后,也是瞳孔一缩。
  离王与……江倦。
  自从上回在妓子身上看见他们订婚的信物,安平侯对江倦,心情便极度复杂。
  他恨江倦。恨江倦不给自己丝毫颜面,把玉佩赏给妓子,让他受辱,也恨江倦任由自己误会,看着他像个傻子似的一再表明会补偿却也不解释。
  他也怨江倦。嫁入离王府之前,江倦日日向自己诉衷情、表情谊,嫁入离王府之后,往昔的情愫江倦收得一干二净,专注的目光只给了离王一人。
  思绪渐渐飘远,安平侯注视着江倦的眼神也变得怨恨交加,直到他听见薛放离又开了口。
  “侯爷,看什么这么入神呢。”
  他下意识望去,男人一身深色的长袍,生得倒是唇红齿白,可笑起来却只让人觉得一片森然,唇色红得好似饮过血一般。
  “……没什么。”
  安平侯心中一惊,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见过王爷与王妃。”
  “此时倒是知道客气了,”薛放离笑吟吟地问他,“侯爷,可还要让本王的王妃出去?”
  停顿片刻,他眉眼凉薄道:“亦或许是本王与王妃都出去,为你腾个地方,你看如何?”
  安平侯艰难道:“我并不知晓是王爷与王妃。”
  “不知晓,好一个不知晓。”
  薛放离笑了笑,神色微嘲,“侯爷真是好大的官威,本王都自愧不如。”
  见他执意要追究此事,安平侯暗暗地咬了下牙,他双手高抬,又弯下腰来,行了一个揖礼,主动赔罪道:“王妃,方才之事,多有冒犯,望您海涵。”
  “不论如何,您贵为王妃,我都不应与您如此说话。”
  安平侯好似在赔罪,实际上,却是在暗地里踩江倦。
  他的“不论如何”,既指的是江倦之前的跋扈行为,也指的是自己并不知晓屏风后为何人,意思也很明显。
  他赔罪只是因为冒犯。在王爷与王妃面前,他一个侯爷自然不能如此说话,但他还是不认同王妃的做法。
  如此一来,安平侯不仅道了歉,也能为自己换来些许声誉。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座的来客大多吃他这一套,他们就算面上不显,听完安平侯所言之后,心中也喟叹不已。
  安平侯当真是高风亮节、高德高义!
  不愧是白先生指点过的人,果真得了白先生几分真传!
  白先生又是何人呢?
  他全名白雪朝,为两朝之臣,年少时因一首《白雪辞》而名动京城,才学冠绝当世,后来白雪朝从官,深受先帝的重用,在先帝驾崩后,又尽心尽力地辅佐弘兴帝多年,也深受信赖。
  白雪朝此人,大公无私、刚正无恶,他为官多年,手下判处贪官污吏数不胜数,也一心为民谋求利禄,是以广受推崇,被尊称为白先生。
  安平侯师从白先生,在京中并不是个秘密,见他堂堂正正赔罪,却又坚持本心,众人自然赞叹不已。
  可这并不包括江倦与薛放离。
  江倦受不了这委屈,连王爷都没对他说过这种话,管他什么安平侯、小心做人的,反正已经得罪过很多次了,江倦破罐子破摔道:“为什么你说海涵我就得海涵?我心眼比针小。”
  江倦在记仇,并没有多想,安平侯的惺惺作态,薛放离却是看出来了。
  他握住江倦的手,广袖掩住了薛放离揉弄少年指尖的动作,他腔调悠悠然,“侯爷可听见了?王妃耿耿于怀呢,你说该怎么办?”
  “他有心疾,平日在王府上,本王可都舍不得让他受一点气。”
  安平侯低头不语。
  薛放离又问江倦:“想让本王怎么处置他?”
  江倦想了一下,他不擅长折腾人,思来想去,也只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王爷,你把他给我撵出去。”
  “只撵出去?”薛放离眉头一动。
  撵出去还不行吗,江倦不确定道:“那再给我好好道个歉?”
  “你可真是……”
  好似很会恃宠而骄,真要给他做主了,只会“宠”却不会“骄”,薛放离瞥了江倦一眼,笑笑地说:“那你按你说的来。”
  “来人,把安平侯给本王撵出去。”
  他递去一个眼神,几名侍卫来到安平侯面前,安平侯并不意外,只是说:“本侯自己出去。”
  可侍卫却无动于衷,甚至连一声“得罪了”都没有,直接上前困住安平侯,又以一种押送要犯的动作,制住安平侯。
  “松手!”
  安平侯挣扎几下,他是一个成年男性,力气不小,可侍卫本就受过训练,又不止一名侍卫,是以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没有挣脱开来,还被扭送下了楼。
  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安平侯又好面子,意识到自己的狼狈之后,安平侯不再挣扎。
  只是被撵出去而已。
  只是道个歉而已。
  安平侯反复在心中默念,终于恢复了几分往日的风度,他被侍卫拽到酒楼之外,安平侯掩去不悦,只是隐忍地说:“该松手了。”
  下一刻,侍卫倒是松了手,可他们又陡然朝他膝窝踹来一脚,安平侯一下跪倒在地。
  安平侯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侯爷,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短暂的愣神之后,他勃然大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还不快松手!”
  “王妃要本侯为他道歉,你们这又是在做什么?”
  “光嘴上道歉不够有诚意,”薛放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侯爷,就这样道歉吧。”
  安平侯神色一变。
  弘兴帝并不在意君臣之礼,是以安平侯就连见弘兴帝也很少跪拜,现在他却被迫跪在地上,面向江倦与薛放离,好似跪的是他们,又好似在为所有人下跪。
  他的爵位,是弘兴帝金口玉言赐下来的,可在这一刻,安平侯就这么被按到在地,跪在众人面前,只因不够有诚意。
  安平侯倍感羞辱,双手缓缓握成拳头,薛放离却对此视若无睹,只是微笑道:“侯爷,还不道歉?”
  酒楼之外,路过的百姓探头张望,酒楼之内,来客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许多道目光落在安平侯身上,好似如有实质。
  安平侯有过狼狈的时刻,可他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刻。
  愤怒与怨恨在心中肆虐,安平侯知道自己应该隐忍,他也知道自己应该道歉,可是——为什么?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辱自己,自己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隐忍?
  理智的弦被崩断,安平侯张了张嘴,终于说出了一直以来藏在喉头的话语。
  “——离王,你真是欺人太甚!”
  “本侯为何要道歉?”安平侯怒道,“本侯斥责你这王妃,何错之有?”
  “他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却没有一星半点的羞愧,只会仗势欺人,欺压百姓!”
  江倦:“???”
  莫名其妙挨了骂,江倦也不高兴了,他正要反驳,薛放离却轻捏一下他的手指,示意有他在,薛放离语气森然道:“本王的王妃也是你能说得的?”
  “来人,掌嘴。”
  安平侯心中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下一秒,“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地朝他甩来,安平侯人都被打懵了。
  薛放离:“本王的王妃,最不会的就是仗势欺人,你倒是好,欺压百姓的话张口就来。”
  安平侯:“他……”
  “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打来,安平侯的头歪向了一侧,话也被打断。
  “啪、啪、啪——!”
  巴掌声接连不断,没过多久,安平侯就鬓发散乱,脸上全是巴掌印,他后知后觉地开始挣扎,却被侍卫按得死紧,心中实在气不过,也不堪如此羞辱,安平侯咬紧牙关,尝试把话说完。
  “他怎的不会仗……”
  “啪——!”
  侍卫都是练家子,力气也用了十成十,安平侯嘴角渗出血丝,想说的话也再一次被打断,可他没有求饶,甚至还在断断续续地往外吐字,这看在酒楼来客眼中,这更加证明了一点。
  ——安平侯真君子也!
  被摧残至此,也在痛斥离王妃!
  就这样,安平侯艰难地吐字,侍卫一巴掌又一巴掌地甩在他脸上,不知道过了多久,酒楼忽而到来一队官兵。
  “安平侯可在此处?”
  官兵出示令牌,有人示意他低头,官兵一眼望去,当即惊骇不已!
  堂堂侯爷,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掌掴掌得面上一片红肿,再也看不出平日的分毫风采,比那乞丐都还不如!
  “这是……怎么了?”
  为首的官兵环视四周,突然瞄见了薛放离,当即就把事情猜了个六七成。
  大抵是侯爷又把王爷给得罪了。
  为什么说是“又”呢?
  官兵对安平侯拱了拱手,“侯爷,是这样的,有名女子报案说您抢了她的玉佩并砸碎,还一走了之,请您与我们去一趟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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