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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他想开了——by迟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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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江倦呆愣愣地看着薛放离,过了好半天,才疑惑地问他:“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啊?”
  “我没有这么好。什么小菩萨,都是你自己想的,我根本就不是。”
  江倦拧起眉尖,“我是容易同情心泛滥,可我也不是每一次都是出于同情。茶楼那一次,你骗我说你害死了一个人,当时我就在想,你做得不对,可是……我没法怪你,我还在想那时候你过得很不好。”
  “我看见李侍郎被剜掉眼睛,我做了一下午的噩梦。王爷你做得还是不对,可是……我却在想你这样做,是为了我。”
  “我……”江倦抿了抿唇,“每一件事,你做得都不对,可我还是忍不住给你找借口——你是迫不得已,你是有原因的。”
  “你那么聪明,我装瞎装得那么好,你都能一眼识破,怎么这种时候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呢?”
  江倦看看薛放离,抓住他的手指,“我不是同情你,我也不要你装好人来留住我,我只是……”
  “我只是喜欢你。”
  江倦轻轻地说:“你再怎么恶劣、再怎么讨厌,再怎么糟糕,我也想跟你待在一起,就算你惹我生气,害我气到哭,我也想让你留下来。”
  “我算是什么菩萨啊。我要是菩萨,早就完蛋了,我根本不想普度众生,我只想渡王爷你一个人。”


第92章 想做咸鱼第92天
  在此之前,江倦毫无感情经验,所以他一再逃避,也过于害羞,甚至让薛放离做出不再逼他的承诺。
  可是这一次,这些话,江倦很自然地就说了出来,他把这归结为恨铁不成钢。
  他没出息,王爷竟然比他还没出息,只会想东想西,想的还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是再怎么样,心迹全然袒露,江倦还是有点紧张的,他的手指攥紧薄被,等待这一份告白的回馈。
  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好一会儿,江倦都没有听见薛放离开口,他终于忍不住了,“王爷,你——”话音戛然而止。
  江倦一抬头,就望入男人的眼中。黑沉沉的,好似是空寂又寥落的深海,薛放离在看他,又仿佛在看幽深海底浮起的一点萤光。
  太专注了,专注到让人心疼。
  江倦怔了怔,本来只是紧张,现在被看的又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伸手去捂薛放离的眼睛,边捂边问他:“……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薛放离任由他动作,“不是说过了吗。”
  江倦不许他蒙混过关,“不行,我要你再说一遍。”
  “好,”薛放离说,“我心悦于你。”
  真的再说一遍了,江倦却又摇头,存心挑他刺,“这句话你说过了,我不要,你给我换一句。”
  该说什么呢。
  他曾深陷泥淖,却有一只手主动向他伸来,薛放离牵住了这只手,于是他回到了人间。
  可他天生就是一个坏种,牵住这只手的时候,他并不感激,他只想把少年扯入红尘,让他与自己一同在苦海中沉浮。
  后来他日益贪心。他不止想牵住少年的手,他想少年眼中唯有自己一人,他想少年的悲悯只给他一人,他用过往的苦难作为筹码,换得少年的心软与爱怜,他戴上温柔和善的面具,不那么认真地扮演一个好人。
  这一日,面具撕开,他本性毕露,他的谎言被揭穿,终日的畏惧与惶恐终于到来,薛放离想,他有的是时间与少年耗下去。
  最长不过一辈子。少年哭得再怎么可怜,再怎么畏惧他,他也不会心软,更不会放过他。
  他就是一个恶鬼,他就是一滩烂泥,少年沾上了他,这辈子都别想再甩开他。
  谁让少年向他伸出了手。
  谁让少年向他伸出了手,却又不肯给他牵一辈子。
  他偏要恩将仇报,他偏不放过他。
  可是少年说不是同情。他说无论他是怎么样的人,他都想与他待在一起。他愿意留在他身边。
  这怎么不是菩萨呢?
  这是他的小菩萨。不渡苍生,只渡他一人。
  可他渡了自己一人,便是渡了苍生。
  “你在我身边,就是在渡我,”薛放离说,“不是菩萨就不是菩萨吧。莲座上的菩萨,又有什么好做的,来我怀里,做我的心头肉,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喜欢什么就喜欢什么。”
  江倦总算满意了,他把薛放离拉上床,然后一下抱住他,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声音模模糊糊的,“好,我来了。”
  薛放离垂眼望他,手抬起,本要触及江倦,却又不知道想到什么,止在半空中,江倦对此无知无觉。
  他被哄开心了,账却还是要与薛放离算的,他可不会被甜言蜜语冲昏头脑。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江倦用指尖描着薛放离外袍上的刺绣,“你自己一通乱罚,把人折磨得半条命都没有了,还要官府做什么啊?”
  “好。”
  薛放离答应得太快,江倦怀疑他在敷衍自己,想了一下,江倦又说:“你最好是真的决定洗心革面了。你老被骂日后要下地狱,你就好了,你不信鬼神,你是不怕的,我好怕。”
  “地狱一点也不好过,我又怕吃苦,万一真的有地狱,你真的会下地狱,我也得陪你一起下地狱了。”
  江倦睫毛动了动,“王爷,你总让我疼你,你也疼疼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吃苦,我也好怕疼。”
  薛放离:“……好。”
  除了私自用刑以外,还有江倦上他的当。江倦捧住他的脸,接着说:“你也不能再有事瞒着我了,什么也不可以。”
  说到这里,江倦想起什么,又提醒薛放离:“那个丫鬟……跟我说团子丢了的丫鬟,你也不许私底下罚她。”
  “好。”
  他仿佛一个无情说好的机器,江倦说什么都答应,江倦灵机一动,“还有。日后你再看奏折,不许再拉我一起了。”
  “……”
  安静,室内一片安静。
  江倦:“?”
  他问薛放离:“王爷,你说句话呀。日后不许再拉着我一起看奏折了,你听见没有?”
  薛放离:“……再说吧。”
  江倦可不傻,他的再说,肯定是在糊弄自己,江倦看看薛放离,拉来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处,慢吞吞地说:“王爷,我这儿还有点疼,你给我揉一揉。”
  顿了一下,江倦补充道:“我都让你气成这样了,现在我只是不想看奏折,你连这都不肯答应吗?”
  薛放离:“……嗯。”
  目的达成,江倦却还是没有见好就收,他选择再接再厉,“还有,我要是想睡觉,你得放我睡觉,不许再摇我了。”
  薛放离低下头,他不置可否,但神色明显不太赞同。
  江倦只好再度使用心疾大法,“这次我心疾复发,肯定有睡不好觉的原因,你得让我休息好,睡不好觉,身体要怎么好嘛。”
  他说得理直气壮,可问题在于任由江倦睡,他可以在床上瘫上一整天,懒得令人发指,一点也没有对不起他“江懒”这个小名。
  但这会儿江倦心疾才发作,他正恃病而骄,薛放离只得顺着他,“……我尽量。”
  只是尽量,江倦还是有点不太满意,不过他觉得这不是大问题,耍耍赖就过去了。
  要求提完了,江倦又瞄着薛放离看,觉得气氛这么好,薛放离总该抱抱他。
  可是等了又等,薛放离也没有动作,江倦快要被他气死了,“你怎么还不抱我?”
  薛放离闻言,怔了一怔,他抬起手,可指尖将要触及江倦之时,动作再一次地停了下来,这一次,江倦总算发现了。
  江倦:“???”
  迟疑!王爷抱他居然敢迟疑!
  “是我不好抱了吗?你为什么不肯抱我?”
  江倦又发脾气了,薛放离垂下眼,神色却没有丝毫不悦,他凝视了江倦许久,低低地笑了,手也终于放下来,揽住了江倦。
  揽住了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不过只是一日,却好似过去了许久。
  把少年抱满怀,闻着他身上的清香,贪婪地攫取他的一切,总能最大程度地令薛放离感到愉悦。
  薛放离低下头,用力地吻住江倦,手也在江倦的腰上揉得用力,江倦只好环住他的脖颈,又在他的怀里化成了一滩水,只能喘个不停。
  没过多久,孙太医终于得以给江倦诊脉,只是江倦软倒在薛放离怀里,鬓发散乱不已,甚至蹭卷了好几绺,更别说他的唇瓣都被亲红,眼神也满是潮气,浑身都是艳i情,好似被疼爱过一番。
  孙太医不敢多看,只是犹豫着提醒道:“殿下,太子妃近日心疾发作颇是频繁,您得多注意一些,暂时莫要与太子妃……行房。”
  薛放离“嗯”了一声,嗓音低哑,“本王知道。”
  若不是顾惜江倦的身体,薛放离自然不止是把人按在怀里,又是亲又是揉,他会哄着江倦让他做更多,把人欺负到哭。
  只是——孙太医说得不错。
  看着江倦伸出手,露出一截白皙的皓腕,让孙太医给他诊脉,薛放离神色微沉,才缓和几分的神色又覆上几分阴霾。
  少年的心疾,发作得愈发频繁了。
  同一时间。
  入了夜,官道过路之人寥寥无几,只时不时有马车辘辘驶过,之后便归于一片沉寂。
  牵着一匹马,头戴斗笠的老人走得很慢,他本是一身白衣,只是走了太多路,是以满身黄土、风尘仆仆,着实狼狈。
  老人已过花甲之年,却还是精神矍铄,他时不时拍拍马头,嘴里念念有词:“再走几步。前边儿有个茶馆,到地方了给你要几颗苹果,让你吃个够。”
  这马好似也很通人性,说走几步就走几步,停下来冲老人嘶鸣,老人便又说:“这才到哪儿,再走几步。”
  念着念着,总算到了茶馆,店里的伙计颇是热心地把马牵走,老人给它要了苹果后,寻了一处坐下来,老板娘问他:“老先生,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还在赶路?你是要去哪儿?”
  “去京城探亲。”
  老板娘“呀”了一声,“你这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要你亲自去探亲?你那儿孙呢?怎么不与你同行,反倒放你一人上路了?”
  老人笑呵呵地说:“只有一个女儿,去世得早,只剩下一个孙儿。他啊,自顾不暇,在京城没靠山,让人一再欺负,老夫这趟进京,就是为了他。”
  老板娘一听,颇是同情地说:“难怪呢。我还在说,谁家放心让你一个老人家自个儿上路,原来如此。”
  老板娘家中也有一位老人,是以感触颇深,她连忙使唤店小二道:“快去,给这位老先生把水袋灌满,再让后厨给他上几道口味清淡点的菜。”
  店小二连忙应下声来,老人则伸手摘下斗笠。
  他微微一笑,端的是一身仙骨道风,“多谢。”
  老板娘一愣,随即摆摆手,“没事儿。”
  本来只是出于可怜,可老人把斗笠一摘,老板娘又觉得这老人绝非池中物。
  不过这官道之上,来来往往的人见多了,老板娘早已学会不去好奇他人的身份,她只是低下头噼里啪啦地拨算盘。
  没一会儿,店小二端着才出锅的热菜从后厨跑出来,他风风火火的,老板娘头也不抬地骂他:“做什么?跑这么快?赶着投胎啊?”
  “不是……”
  店小二把菜放上老人那桌子,眉飞色舞道:“老板娘,方才老张给我说了个事儿,说的是离王跟他那离王妃——哦不对,现在应当是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了。”
  老板娘张嘴就又开始骂他了,“你少废话,快给老娘滚去把这位老先生的水袋灌满。”
  老板娘一发飙,店小二当然得照做,他讪讪地扭过头,正要问老人要水袋呢,就听老人笑眯眯地问道:“太子与太子妃的什么事?”
  店小二一愣,还是如实地与他说了:“就是……太子对他那太子妃,当真是宠爱有加,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都不为过。”
  老人一听,饶有兴趣地说:“你再仔细说说。”
  老板娘不听这些,店小二总算有人分享了,他一张嘴就喋喋不休,正说到兴头,茶馆又来了一人。
  “先生!先生——!”
  来人一副小厮打扮,他小跑过来,对老人说:“先生,我问到路了,我们只要……”
  老人冲他摆摆手,“待会儿再说,听他讲完。”
  店小二便接口道:“那安平侯啊,可真是踢到铁板了,屏风一撤,里边儿竟是太子殿下与太子妃!”
  太子妃?
  小厮本来疑惑不已,一听清楚店小二所讲故事里的主人公以后,也立刻竖起了耳朵。
  毕竟事关公子,可得好好听。
  没错,公子。
  他们先生此次上京探亲,探的就是太子妃。
  唉,也不知道他们公子在京城的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第93章 想做咸鱼第93天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孙太医的话突然提醒到江倦了。
  暂时不要行房。
  那岂不是王爷就算想对他做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了?
  诊完脉,孙太医与往常一样,叮嘱几句之后又开了几帖护养心脉的药,这才背上药箱,款款离去。
  “王爷。”
  江倦坐在床上,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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