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毒莲花已上线番外篇——by心花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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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 大堂姐,怎么办!契约还没彻底完成, 我的契鬼要逃了,我没法跟它沟通……”有人向不远处的江灵衣求救。
“吵死了!”
正在与某个厉鬼结契江灵衣自顾不暇,额头渗出大颗汗水, 她拼命用术法试图控制住躁动不安想要反噬的契鬼,本该水到渠成的结契仪式, 骤然变得难上加难。
面对眼前从未在史书典籍上记录过,长辈也不曾告诫传授的极端异状, 她无法理解短短几分钟到底发生什么, 才致使当前危机。
为什么?
是为了追捕出逃的某个厉鬼么?
江家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从地府偷渡出来的厉鬼, 失去控场能力的他们不敢将鬼门大开, 生怕放出魑魅魍魉为祸人间,酿就大灾。
最多只敢让漆黑大门张开一丝缝隙, 透出浓厚阴气,吸引沙南地区的游魂,与还未来得及进入地府的厉鬼。
今日,她却真正见到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鬼门关大开之景!
驭鬼师自古借由孕育阴i核的天然聚气宝地,私设祭坛,按照规定时辰沟通地府大门, 驭使厉鬼,没见有任何一个地府阴差出来插手。
在江灵衣自幼习得的认知里,地府默认驭鬼师帮助维持阴阳两界的平衡,一旦厉鬼与驭鬼师结契,便不再属于地府管辖范围。
阳世法律管人,阴间秩序管鬼。
驭鬼师若是犯了错,按常理也由驭鬼师去处理。
这也是为何有偷渡出逃的强大厉鬼甘心承认魂契,出借能力,只为躲避地府的搜捕。
究竟是什么样的厉鬼,值得地府如此大动干戈,不惜打破井水不犯河水的惯例?
限制在金色法阵内的地底阴风发出滚滚呼啸,江灵衣咬紧牙关,死死抱住树干,不让自己被吹倒。
她不能放走契鬼,一旦结契开始,契鬼主动放弃还好,只是失败,若是结契对象中途被迫消失,她必定会死于契印灵力倒流的反噬!
被她选定的小女鬼呜呜低吼,满是惊恐。
凌空有根锁链虚影自它身旁一米外划过,女鬼被冲力挟带的劲风擦过一瞬,陡然发出凄惨嚎叫,仿佛那快利的风在一片片割开魂体,古代囚犯被用刀片行刑,千刀万剐前,哀嚎莫不过如此。
江灵衣抓紧小女鬼瑟瑟发抖的时机,费劲千辛万苦,终于一举完成契印。
她随即借用小女鬼的能力,扭头往锁链去处远远瞧去。
定睛一看,心神大惊!
——被冰冷而坚硬的粗壮黑色锁链紧紧缠住的人,竟然是江灵鼎!
此刻江灵鼎的面容已经完全不似正常人,双目血红,表情狰狞扭曲,左半边脸和右半边脸似乎不在同一个维度,一半眼神慌乱嘴角下撇,一半怒目圆睁咬牙切齿。
他不顾锁链在周身自动攀援而上,缠了一道又一道,只是拼命伸出手,试图触碰到站在他面前因契印而无法动弹的“江灵瑜”。
“这不公平……不公平!”
邵云亭发出怒吼:“阴差不能插手驭鬼师的结契仪式!你中途抓走我,面前这个凡人会被迫跟着一起死去!他几十年阳寿未尽,因你们缘故意外横死,就不怕受地府责罚么?!”
邵云亭试图故意弄失败的结契,此刻却成为他仅有的护身符。
“喂,你说话啊!”邵云亭停下秘法,不再在契印上与虞煜相争,转而谋求成功,让阴差放弃追杀。
他想得很美好,虞煜那头却迟迟没有动静。
结契迟迟不成功,这样下去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邵云亭主动放弃,结契失败,它被抓走,虞煜平安无事;要么结契中途邵云亭被抓走,虞煜中途失去结契对象,死于灵力反噬。
反正都是死,要他主动放弃绝不可能,还不如拖一个垫背的够本!
在此生死攸关的危急时刻,邵云亭看见——对面的人竟然在走神!
虞煜侧过脸,眼神盯着虚空的某处,不知在看什么令他疑惑的事物,像是全然将生死置之于度外了。
邵云亭顺着虞煜的视线抬头看去,在层层交织、摇曳肆虐的巨大锁链缝隙间,他什么也没看到。
这人肯定是疯了!
邵云亭熄灭最后一点可能逃脱阴差追捕的心思,既然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锁链的束缚,只能心不甘情不愿束手就擒。
快速滑动的锁链将“江灵鼎”死死箍住,按在原地不得动弹。
锁链升起一串绿色鬼火,飞快沿锁链蔓延而上,自江灵鼎后背烧出一个双目猩红、飘摇不定的厉鬼虚影。
众目睽睽之下,发出惨叫的厉鬼被巨大锁链硬生生拖回地府,消失在鬼门内化为漩涡状的灰色阴风里。
风停下,树叶随之摇动的簌簌声慢慢消失,飞沙走石卷起的尘土烟雾逐渐散去。
东倒西歪的江家子弟,与趴在地上颤抖瑟缩的鬼魂,胡乱挤成一团,满目眩晕,分不清天空和地底。
而这一切,仅仅才过去三分钟。
这恐怖难熬的三分钟,在某些人心里,恐怕比一辈子还要长久。
厉鬼消失在门内后,地府大门彻底关闭,祭坛上方的虚影消失无踪。
遭受过毒打,侧面见识过地府恐怖余威的余下鬼魂蔫头巴脑,老老实实与江家驭鬼师完成结契仪式,至少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动小心思。
不少人反倒因祸得福,之后的结契相当顺利。
等江才猛推着施过术法的木质轮椅等在外面,坐在轮椅上满带病容的江家家主,保持与周围一圈人类似的焦虑神情好长时间时,金色阵法依旧未曾散去。
江家灵字辈的子弟已经陆陆续续离开祭坛,向他们提前报平安。
到最后还剩下一个人。
虞煜。
家主听江灵风解释完情况,为之叹惋,江才猛却若有所思,看不大出是在为被厉鬼附身、险些闯下大祸的江灵鼎心烦,还是在为其他事思虑。
从他们的视野望去,能够清楚看见孤零零立在祭坛下,不知何时会倒下的颀长身影。
有人为他惋惜,有人暗生冷笑。
——虞煜的结契仪式尚未结束,结契对象消失的他,注定会死于灵力枯竭。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结局板上钉钉,只是快慢区别之时,虞煜忽然动了!
他抬起头,踏上台阶,拾级而上,目标坚定地往祭坛最上方缓步而去。
“大伯伯,我们不需要阻拦吗?那毕竟是我江家重地,未经允许怎可……”半蹲下身的江灵羽偎在江家家主搭在轮椅的肘侧,不顾身后江灵衣重重拉住她,暗中上着眼药。
“无妨。”家主摇摇头,“他能坚持灵力反噬这么久,本该是我江家这一代不世出的顶尖天才,可惜,可惜了……”
他将江灵羽愤怒不满的委屈看在眼里,对小辈间日渐勾心斗角的不良风气无奈叹息,然而他没有多余心力去改变这一切,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余后,只能交给江才猛去处理。
“最后一点时光,就由着灵瑜吧,看看他要做什么。”
家主看着虞煜,像是看到了最后处于回光返照期的自己。
虞煜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骤然站定。
他捂住嘴,轻轻咳嗽几下,掩盖嗓子眼里弥漫的浓浓血腥气,目光盯住祭坛上空,对空气道:“回答我两个问题。”
“为什么要救我?”
另一个问题没有来得及说完,虞煜步伐不自觉开始摇晃,双腿一软,支撑不住直直往前栽倒去——
走上祭坛,已经耗费完他身体内最后一丝力气,身上像是压下无数铁块,密密麻麻喘不过气,眼皮更是仿佛沾过胶水,下一秒就能紧紧闭合在一起,昏死过去。
全靠坚强的意志力,在维持清醒。
远处的围观者发出意料之中的惊呼。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铁质鬼面、身着深色斗篷的神秘鬼魂却突然出现,从祭坛上飘到虞煜身边,将倒下的他搂在怀里。
待虞煜重新站稳身体,鬼魂才放手,飘在他身边,想要靠近,似乎又心有顾忌。
契印原样复刻,印在伸出的魂体腕部,苍白肤色上铭刻的黑色灵纹,明晃晃的刺人眼球。
“这是!”家主忽然撑住轮椅扶手,抓住拐杖艰难起身,他不可置信发出疑问,“是从地府出来的……?”
“仪式成功了!”江灵风没听懂家主的感叹,激动之下,他一时不顾尊卑规矩,打断家主的话,顺便冲之前发出冷笑的江灵羽原样嘲讽回去。
哪怕隔着好长一段距离,在场所有人,都能感知到神秘鬼魂的强大与特殊。
“看来今年的首席人选没有异议了。”
家主心情很好,哈哈一笑,当场宣布命令。
绝境之处,峰回路转,如此戏剧化的发展令人措手不及。
小辈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年纪稍大一点的却比他们还要惊疑不定,互相用眼神示意。
*
首席拥有独立的小院,设有结界,未经主人允许不得入内。
虞煜成为新一代首席之事,其他年轻一辈的驭鬼师十分嫉妒,却不得不低头,遵从他的命令。
其实他本人对所谓首席并不在意。
虞煜的心神被更重要的事所牵引。
对这个不在原书剧情内的意外角色,由于意外签订魂契,他感到不对劲,由此心中升起疑惑。
处理完闲杂事宜,安全的小院结界内。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虞煜道。
习惯性想要消失的阴差顿住脚步,慌乱之下,声音比起之前要更冷硬:“我不知道。”
他无法解释自己当日之举的缘由。
更不明白,为何会在情急之下产生冲动,对厉鬼出手,之后更是主动选择与虞煜完成中断的结契。
他破坏了秩序,事情发展本不应该如此。
“好,那么告诉我另一个答案——”恢复些许精力的虞煜,没有被阴差的冷漠所打击。
他固执地继续追问阴差:“你到底是谁?”
“这很重要?”阴差终于转过身,缓缓开口。
虞煜与他对视,道:“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为什么?”换成阴差反问。
虞煜一时语塞。
旁边的系统却要崩溃了。
当然很重要——
因为,因为原男主直接在大纲里消失了啊!
在它为数不长的系统生涯里,就没见过攻略途中“男主”直接被三振出局!
第76章 鬼面无常(10)
那天一人一鬼对峙良久, 像是两个幼稚园小孩,比拼谁不说话的时间更长。
最终因精力不济而陷入困倦的虞煜没有给阴差答案,始终用沉默对抗质询的阴差也没有回答虞煜的问题。
他们不约而同揭过这一幕。
接下来几日重归风平浪静, 江家所有人像是同时约定得了失忆症, 对结契仪式上出现的异状只字不提, 连醒来后的江灵鼎也是如此。
除去手背上多出个契印, 能随时随地感知到阴差的存在, 与他进行正常对话而不受干扰,走完一连串跌宕起伏的剧情下来, 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
不,有一点无疑改变了。
他对阴差开始生出过多的关注,时刻用余光有意无意打量着阴差的一举一动。
阴差或许是难以忍受突如其来的关注, 他经常消失无迹,话语也愈发稀少, 虞煜和他同处一室时,房间温度总是凉飕飕的, 低得可怕, 每每需要多画上几个与温度相关的灵纹贴在房间四角。
虞煜内心的怀疑始终没有消去。
怀疑源自被擅自篡改的大纲剧情, 更源自他手背上的契印。
这不是江家改良后的魂契。
典籍记载, “生命共享,心念相通, 拥有足够默契才能达成契约……”,哪怕当时虞煜处于短暂失去意识的状态,条件如此苛刻的灵魂契约,为何能存在于他和阴差之间?
除非……
虞煜手腕一抖,笔尖随之在信纸上划出一道长弧,他按捺下不受控制的怦怦心跳, 将信纸揉成一团,扔在纸篓。
纸团在低空顺利滑翔,落点却因主人的躁郁心情而出现偏移。
一只突然出现的手,轻轻将纸团拾起,在空中短暂停留片刻,最终没有选择打开,而是撕碎以后,将纷扬洒落的纸屑继续扔进纸篓。
“你已经坐在书桌前,写了很长时间。”阴差难得出现在虞煜眼前,开口道,“为什么要扔掉这封信?”
“因为我不知该不该写。”
虞煜放下笔,语调犹疑:“如果烧掉这封信,收信人也许会很伤心,也许他根本收不到。”
他不敢赌。
因为这样的设想太过不可思议,也丝毫不符合常理。
比绝望还要更绝望的,是曾经升起希冀,又被现实残酷打碎,告知你不过是自欺欺人。
“你一直在烧信,那么收信人……”阴差下意识放慢语调,他不想让虞煜想起伤心的回忆,但又实在好奇。
活人收不到被烧成黑灰的信件,死人其实也收不到。
但活人,需要通过这样的行为,来寄托和表达对亡者的哀思。
“他在另一个世界。”说话时,虞煜不自觉沁出温柔,“但我最近总在想,也许他已经离开了那个世界,来到我的身边。”
阴差怔怔凝望着他眼底的悲伤。
“这个想法有点疯狂,嗯,也许是我的错觉,也可能不是……”虞煜回过神,“我不想背弃曾经的承诺,践踏感情的忠贞,所以做出抉择时,必须得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