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高岭之花的心尖宠——by晏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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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你……你对白大小姐没有……心仪吗?”
问出口,程雁书立刻醒觉这么直接很不合适,但韩知竹倒是并未在意,只肃然道:“没有。”
“那就好!”恢复了轻松的神态,程雁书又笑起来,“我是觉得二师兄好像对白大小姐十分心仪。”
韩知竹沉吟一瞬,道:“那又与你何干?”
“大师兄。”程雁书认真地说,“师兄弟之间本就该守望相助。如果二师兄有此心意,我们能替他玉成好事,难道不是一件乐事吗?”
韩知竹一愣,又沉吟了一会儿后,抬头看着程雁书:“勿要随意揣测他人心意。”
停了停,他又说,“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虽然韩知竹说不要揣测他人的心意,但程雁书还是思考着替王临风助攻的可能。
心不在焉的他刚走出韩知竹的院子,斜刺里忽然伸出了一只手,一把将他拽住,拖到了院墙外的阴暗处。
程雁书本能地立刻大叫起来,那人抬起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巴阻止他出声,并凑近他耳边鬼鬼祟祟地威胁:“再叫,我就把你杀掉!”
那话听着是挺凶,但是那个声音程雁书还是认了出来。他把那只手用力拽开,没好气地问:“薛光光,你到底在干什么?”
薛明光鬼祟地耳语道:“雁书啊,你日子过得苦吧?”
什么日子过得苦不苦?程雁书把薛明光推开了半步,“干卿底事?”
薛明光邪魅一笑,借着月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袋。
那纸袋里发散着烧鸡的香气,瞬间吸引了程雁书所有的注意力。
他用力一拍薛明光肩膀,笑道:“薛光光,你可以呀。太可以了!”
薛明光一把揽过程雁书肩膀,不掩洋溢的嘚瑟感:“我对朋友,从来两肋插刀。”
“嘘,不要得意忘形。”程雁书瞄了一眼韩知竹依然静谧的院子,也一把揽住了薛明光的肩膀,压低声音,“到我房间去,先给这只烧鸡插上两刀。”
一只烧鸡很快便只剩了骨架,程雁书一把抹过嘴唇,满足得不得了。
他问薛明光:“明天照旧?”
“照旧啊。”薛明光大喇喇地毫无“少掌门”该有的仪态,“你们四境山好无聊,跟我们泰云观一样,个个都是一副‘老子最仙风道骨’的寡淡模样,太过无趣。还好有你。”
程雁书当仁不让地接下来“四境山最有趣”的招牌,对薛明光眨眨眼:“你明天晚上来,给我换个花样。”
“行,你要啥花样?”薛明光拍着胸口,“就是你要天上的仙鹤,我都打下来给你烤着吃!”
“仙鹤就算了,感觉没什么肉,柴得很。”程雁书想了想,一拍桌子,“红烧蹄髈怎么样?”
“没问题,我说了,我对朋友从来两肋插刀!”
男人间的友谊,总是来得突然又纯粹。程雁书一把抓住薛明光的手,深情地说:“好兄弟,我的幸福,就全靠你了!”
薛明光也深情地反握住了程雁书的手:“交给我!”
在这和谐的大兄弟真情流露的时刻,程雁书的房门却被一股劲力干脆地推开了。
第20章
韩知竹站在大敞开的门外,两眼冷然地看着握着彼此的手、一副虔诚模样深情对视的程雁书和薛明光。
“原来四师弟琴修时心不在焉,是为了薛少掌门?”
韩知竹清冷的声音落下,程雁书立刻下意识地松开了和薛明光紧握的手,身体也瞬间后退,同时双手高举做出投降状,似乎想示意自己的清白。
这么一退让,他和薛明光之间的桌面敞敞亮亮地露了出来。
在桌面上躺得非常有艺术感的残缺的烧鸡骨架,暴露了。
夜会薛明光其实不算什么,但是躲起来吃烧鸡这件事,程雁书总觉得要糟。
“我……”程雁书知道多做诡辩也无益处,“我”了半天后,放弃地闷声道,“可是大师兄,我总可以交朋友吧?”
韩知竹轻哼一声:“你想是交朋友,还是想吃烧鸡?”
这两个,是非此即彼的排他选项吗?程雁书犹豫着嗫嚅:“一定要我选……现在我选烧鸡。”
韩知竹举起手,对不明就里只得坐在椅子上像现场观众的薛明光行礼道了声“抱歉”。
然后他手一挥,程雁书便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拉着扑向了门口。
眼看就要扑到韩知竹身上了,韩知竹却一个错身堪堪避开。
手掌落在程雁书的手腕上,扣住了他的脉搏后,韩知竹轻喝一声:“无心!”
一柄闪着虹色光芒的剑瞬间出现在程雁书面前的空中。
韩知竹轻轻一动,程雁书便被他带着跃上了那柄未出鞘的虹色剑上。
风声快速在耳边掠过,几分钟后,程雁书还未曾反应过来,韩知竹松开了他的手腕。脉搏被钳制的酥麻感刚消失,腰带便被韩知竹一把拉住,一个巧劲,程雁书被直接地扔进了南极泉。
彻骨的冰冷瞬间如蛆附骨,啃噬全身。
“大师兄,大师兄!”程雁书挣扎着想站起来,脚底却连连打滑,吃了好几口冷泉水,冰凉入心,牙齿打起了颤,“大师兄!我今天早上还得喝姜枣茶呢,再来一次,我真的扛不住啊!我下次不吃烧鸡可以了吧?”
韩知竹站在那日教他磋磨铁杵的位置,冷冷地看着扑腾的程雁书。
终于找到了重心,止住了脚底的打滑,程雁书在泉里站了起来,看向韩知竹。
月华如练,南极泉的水雾似流云,将韩知竹环绕其中,如果不是太冷太慌,程雁书一定会觉得这幅画面当得起一句“谪仙下凡”的赞。
但此刻,这位谪仙脸上拂过一丝比南极泉水雾更寒的寒意,嘴角似乎还啜了一丝程雁书从未在韩知竹脸上见过的嘲讽冷笑,抬起了手。
程雁书下意识抱住了头。
过了三秒,水声响起。韩知竹竟然下了泉。
“坐下。”一指泉中心的石头,他的声音依然和南极泉一样冷,“运气。”
温热的手掌抵上程雁书的背,温润之气进入身体。
泉水的彻骨寒意泛上来,和韩知竹渡入他体内的温润交织成了一种奇异的感受,暖意裹着清澈的冷,合着血液的运行游走全身,注入心脏。
如是半个时辰,程雁书已经感觉不到泉水的冷意,只觉神智清明,全身通泰舒爽。
“明日起,你可以稍许进一些油腻的食物了。不过,适量。”韩知竹收回手,站起来,回到了泉岸上。
“真的?”精气神回复了十足,又得了大师兄亲口说的话,程雁书轻快地也跟到了泉岸边,“大师兄你可真是神仙!不过大师兄,你为什么要这么严格地管着我?大家都说你很冷的,那你应该任由我自生自灭,你也轻松呀?”
韩知竹答:“职责所在。”
“那如果我要是好好修习,是不是就可以饮食自由,生活也自由了?”他意犹未尽地追着韩知竹提问。
“你觉得,现下很不自由吗?”韩知竹道。
“当然啊。”
“你很想自由?”
程雁书用力点头:“我当然想。吃什么做什么都不能由自己控制,当然是不自由。”
他手脚并用地上了岸,凑近韩知竹身边:“所以我以后会努力的,明天琴修我一定不走神。”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很……浪荡,不上进。”韩知竹的视线满是审视,“为什么变了?”
“说实话吗?”程雁书垂了眼,落了满地的皎白月光像铺满的霜,他踏着这如霜月色,和韩知竹并肩而行,轻声说,“我想活。”
“想活?”韩知竹顿了顿,“死,很可怕吗?”
“当然可怕。怕死又不丢人。我怕的东西可多了,我又怕疼又怕死又怕孤单又怕饿肚子的。虽然说人固有一死,也有说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但在能活着的时候,是不是且得好好活着?”
韩知竹忽地停下脚步,像是不认识一般仔细看程雁书。
程雁书也跟着停了脚步,坦荡地迎视着韩知竹。
只是韩知竹的目光慎重而带着评判,而程雁书的目光落在月色融融中的肃立着的韩知竹身上,却是多了点“大师兄怎么越来越好看”的不严肃。
韩知竹道:“你若不着急就寝,那我们且说说话。”
说话?
程雁乖乖问:“大师兄,你想和我说什么?”
韩知竹声音很轻,似乎也有一丝怅然:“我们师兄弟同门近二十年,似乎确实从来没有好好地说过话?”
“是吗?一定是因为我以前太不上进太自我了,是我的问题,以后不会了。”
说完,像是怕韩知竹不信任,他认认真真看着韩知竹,道:“大师兄,我说的是真心话。”
韩知竹又问:“你最近和以往大不相同了。契机是什么?”
契机……
“发现自己实在太弱,自尊心不允许。”程雁书说,“大师兄,我会好好修习的,你相信我。”
看着明亮月光中神色活泼,还透着几分不知因何而来却把他衬托得更为生动的小得意的四师弟,韩知竹颔首道:“你确是变了。”
程雁书眼睛一亮,立刻问:“我是变得更讨厌了,还是变得不是那么讨厌了?”
韩知竹沉吟着,似乎在斟酌用词。
程雁书却笑着靠近过来。
他看着韩知竹,眼睛弯弯地轻轻笑:“我看到了,答案是‘四师弟果然不是那么讨厌了’。我看到了啊,大师兄,你可不要反悔呀。”
第21章
第二日一早,程雁书终于见到了他未曾谋面的师尊。
原本以为差着辈的师尊应该和长老们差不多年纪,没想到师尊竟然比想象中年轻很多,跟韩知竹的哥哥似的,但虽然年纪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却一身如假包换的仙风道骨,特有风范,很有存在感和威严感。
程雁书不由得收敛心神,提起十万分认真,生怕万一行差踏错说不好,又要受罚。
还好师尊对师兄弟们的态度十分之和蔼,说到韩知竹明日即会同白映竹、薛明光前往宿州时,王临风认真道:“师尊,情势未明,我可否与大师兄一起前往宿州?”
程雁书也跟着主动请缨:“我上次也去了雍州城,情况还是了解的,我也一起去。”
魏清游也道:“我也去。”
韩知竹对三人的同行未表示异议,师尊也理所当然地同意,一锤定了音:“如今之事似有极大的内情,你们四人同行,彼此有商量,加上白家姐弟和薛家小子彼此照应,甚好。”
师尊转而问韩知竹:“无心现在什么状况?”
韩知竹面色一暗,缓慢地摇了摇头。同时手在空中虚虚一划。
一把七彩虹光的剑破空而来,悬空停住。
“这是……大师兄的佩剑吗?”靠近魏清游,程雁书低声问道。
那剑他是见过的,那夜韩知竹把他扔进南极泉,就是御此剑而去。
魏清游面色凝重地点头。程雁书又问:“那为什么大师兄平日不携剑,却只用竹箫?”
即使在雍州那般凶险的情况下,韩知竹也只用归朴,但明明这剑看起来更厉害呀?
魏清游又面色凝重地摇摇头:“不知。”
师尊仔细看了无心剑,叹口气,摇了摇头:“继续封印。”
“封印?”程雁书拉了拉韩知竹的衣袖,“这把剑很帅,出鞘的时候一定精彩异常,为什么要封印?”
韩知竹道:“你很想看它出鞘吗?”
程雁书点头:“神兵利器,热闹谁不爱看?”
韩知竹瞥他一眼,又看着那虹光不语。
不知怎地,程雁书忽觉韩知竹的脸上,有一丝隐于冰封下的落寞。
空气忽然安静,程雁书不由得又拉了拉韩知竹的衣袖,轻唤了声“大师兄?”
“此剑不祥,不宜出鞘。”
韩知竹说着,轻轻一扬手臂,挥开了程雁书拉着他衣袖的手,剑也凭空消失了。
晚间琴修时,程雁书刚准备打坐入定,韩知竹却开声叫住了他。
程雁书看韩知竹,韩知竹也略带些思索感看着程雁书,无声对视良久,程雁书忽然开了口:“大师兄,我沐浴净身了的,洗得干干净净,别说琴修,你就是让我现在上床滚几圈,也绝不会把床给你弄脏的!”
此话一出,两人视线又是一触。
空气中出现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看韩知竹微微皱起眉,程雁书立刻把话题扯开了:“大师兄,为什么这次你同意带我去宿州?是想带我历练,还是想试试我的血到底能不能起作用?”
“你不害怕?”韩知竹不答,却反问。
“害怕当然是害怕的,但更怕拖后腿。你想想,在那种腥风血雨中你还要分神护我,那你的危险性不是增加了吗?”
韩知竹不置可否地看着他,“你担心我?”
“担心的,当然担心。”程雁书一脸情真意切,又给韩知竹半空的茶盏里注入了冷泉茶,殷勤地递过去。
“可是你难道未曾想过,如果我不在了,就没有人罚你了?”
“啊?这能是同一个层面的事情吗?”程雁书歪着头,眼睛张得大大的,很有一点委屈,“大师兄,在你心里我真的就是这么恶劣的人呀?”
韩知竹放下端着的茶盏,瓷器碰撞案几又快又脆的声响里,他一点也不客气地说出了三个字:“曾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