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高岭之花的心尖宠——by晏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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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云看他捧着茶盏怔愣一瞬,便又笑了。玉箫在虎口处轻轻碰了碰,他悠然道:“此茶是我精心配置的兰竹清茶。取兰竹之清贵,以梅花雪水冲泡,正是与韩公子贵重人品相得益彰,程公子是否也觉合适?”
他看韩知竹,眼里是程雁书完全能解读的欣赏:“更何况此情此景,正是君子如竹交心如兰,甚好,甚好啊。”
好你个大头鬼!什么兰啊梅花雪啊,都是在碰瓷我大师兄的竹!
已经被委屈淹没到难过的程雁书去看韩知竹,韩知竹却淡声道:“你身体不适,明日又要与我一同陪长老下地缝,早些歇息吧。”
什么?!
程雁书一整张脸都瞬间僵住了:大师兄这是赶他走了?!
他看韩知竹,又倔强又脆弱地问:“大师兄,你要我走?”
胸腔的酸涩直往喉咙里冲,腐蚀得声音里泛着颤抖的哑。
韩知竹定定地看着他,清晰地点了点头:“是。”
明明白白、不容模糊的态度,冲击到程雁书心里,让心跳停跳了一拍。
再恢复跳动时,便带着血液呼啸着向脑子里猛冲。
程雁书用力一拍石桌,就着那一拍的力道站了起来,声音更哑,却更倔强:“走就走!”
.
第一缕日光落入窗棂,程雁书如行尸走肉般地坐起来,昨夜的画面仍然一点也不褪色地钉在脑子里。
程雁书并不想承认自己因为被大师兄“赶”走这件事转辗反侧,像个恋爱小学生一样走不出去,但他确实整夜未眠,闭上眼就能看见琴台上月下谪仙般的大师兄和他身边相得益彰的林青云。
而自己,连上那琴台的资格都没有。
这委屈……怎么算?
思来想去,被韩知竹治愈的头疼又隐约泛起。程雁书叹口气,终究是披衣起床,随意扎了发带,洗漱之后推开了门。
要去哪,他也不知道,但又不想一直躺着。
脑子糊成浆,他想,哪怕四下走一走呢?或者可以舒服一点。
但推开的门外,竟是已经站了个人。
那背对着门的身影听到开门声响,缓缓转身,看向程雁书,却是一皱眉:“没睡好么?”
在晨光里的,可不是韩知竹么。
大师兄来了,是想来为昨日赶走自己而道歉吗?
程雁书扶着门框,心里一半委屈,一半却有他自己压也压不住的期待,语气便别扭得有些怪异:“你还来……干什么……反正我……我……但是如果你哄哄……”
在他细如蚊声的期期艾艾中,韩知竹踏前一步:“是没睡好,还是没睡醒?这般扭扭捏捏,成何体统?”
……
程雁书一昂首:“我睡得可好了!还做了和薛少掌门宋少掌门一起吃香喝辣逛大街的美梦!比琴修可自在多了!我今晚还要继续做这个美梦!……所以你来干什么?”
韩知竹波澜不兴的答:“渡灵力。”
说着,又悠然道:“今日要与宋长老一起下地缝,你的修为受不住。”
以为大师兄是心有不安来道歉挽回的,却没想到他是来走流程做任务,顺便再提醒自己一次“你配不上”的。程雁书颓然又失望地扶着门,忽然问出一个问题:“大师兄,你平日为什么事事、时时护着我?”
韩知竹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他,眸子里闪着清晨阳光耀出的光,有些凛冽,却不说话。
那目光像是在程雁书心里腐蚀出了一个洞,又酸又痛地一直扩大、加深、直到把他的整颗心都变成黑色的泥潭。
“是因为我……修为不够,受不住?对吗?”程雁书用手抓住门槛,用力得有些指节发白了,“并不是因为你会心疼我,会担心,对吗?”
韩知竹不答,但目光依然凛冽,更多了些锋利。
这样的韩知竹让程雁书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与大师兄关系越来越“好”的那个“好”,只不过是他的擅自定义,是自我满足而已。
平日里日常相处能保持的融洽和谐,在此刻全都变得又轻又薄,一戳便破。
大师兄始终是大师兄。冷淡的、高高在上的、与小情小爱无关。即使他再死皮赖脸去贴贴却接近,也会轻易被甩开。
崩溃一般的委屈和无处可说的愤懑从泥泞一片的心窜向大脑,逼出鼻腔的酸涩,也逼出眼角的泛红,程雁书不想在完全明了这种不对等的关系的此刻、在淡然冷静的韩知竹面前流露出这样软弱的一面,但却也控制不住自己。
他只得低下头去,倔强地说:“地缝,我不去了。”
“不可。”韩知竹的声音冷得比冰更甚。他踏前两步,抬起手拉住了程雁书紧抓住门框那只手的手腕,二话不说便压住了他的脉搏。
感觉到温热手指触上自己皮肤的瞬间,程雁书眼眸里的委屈紧绷到了极限。用力一甩,他挣脱了韩知竹的手,更是大声嚷着:“我不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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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程雁书脑海里嗡嗡嗡地乱得不行, 但又像是一片空白,只有逆着晨光的韩知竹,像是一根带着锯齿的刺, 钉在他心心正中间。
好奇怪, 明明心都已经乱成一片泥泞了,怎么这根刺扎下去,还是那么痛,那么痛呢?
“不要……我?”韩知竹的声音响起, 撞上程雁书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 “那我让清游来给你渡灵力。”
“我不要你,不要灵力, 我也不要去那个什么地缝。”程雁书仿佛喃喃自语, “我只想自己呆着。”
“不可。”韩知竹对于这一点异常坚持, 但看程雁书的情绪着实不对,不由得踏进了屋子, 解释道, “地缝集天下至阳之气, 对你提升修为有助,你放心, 我会替你导正……”
“提升修为?”程雁书苦笑,“大师兄, 我如何努力, 才能把修为提升到林青云的程度?”
“林公子?”韩知竹即答,“他修为纯粹刚正,假以时日,恐怕不在宋少掌门之下。而你灵力枯竭,且荒废日久, 要提升到林公子的修为之境,很难。”
程雁书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只能苦笑。
他知道,不是很难,是一定不行。
过了许久,他喉结动了动,抬起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艰涩地问韩知竹:“大师兄,如果我和林青云同时遇险,你先救谁?”
“你。”韩知竹毫不迟疑地答。
“为什么?”程雁书盯着韩知竹,一眼不错地问,“大师兄,你告诉我,为什么先救我?”
韩知竹的脸在越来越明亮的阳光中更耀目,脸色却越来越冷凝寒冷。他沉吟一会,终究答:“因为你无力自保。”
很好,惯常扶弱济困的大师兄给出了标准答案。这标准答案对程雁书而言,锥心刺骨。但在这锥心刺骨里,程雁书却只能无比惨痛地想,他能怪谁呢?
退到了床边,程雁书虚弱地坐到床榻上,垂着眸子小声但坚决地说:“大师兄,我不去地缝。我的修为你也很清楚,即使如何提升其实也根本配不上四镜山四师兄的位置,配不上做你的师弟。我不想去,我现在很难受,我要睡一会,你请自便吧。”
他就着外衫,鞋也没脱,倒在床榻上闭上了眼,不再去看韩知竹,也不再动弹。
韩知竹在屋里静默地站了许久许久,终于是轻轻地离开了。
他走后没一会儿,程雁书又听见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他不想动,也不想说话,只当自己已经睡了。
过了片刻,敲门声停了。门却被轻轻推开。有脚步声径直向床榻而来。一只手轻轻压住他的脉搏,把灵力渡了过来。
在听到脚步声靠近时,程雁书悲哀的发现,即使已经万念俱灰,但他心里仍然有着不争气的小小小小的期望,期待是韩知竹回来找他了。
但被压住脉搏的一瞬,那小小的期望便干脆地破裂成千万细小的针,又在心口扎出一阵疼痛。
那触感,不管是谁,都不会是韩知竹。
既然不是韩知竹,那是谁都也无所谓了。程雁书用另一只手把薄被拉上来些盖住了脸,悄无声息地吸去了眼里即将漫出来的水渍。
待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有了黄昏的晦暗。程雁书看着落在床榻里的落日光线,出了会神后才动了动身体。
“醒了?”魏清游的声音即刻响起,“晚膳已经送来了,快起来吃。”
“我睡了一天?”程雁书翻个身,仰看着床顶,心里那郁结的情绪依然挥之不去。
“一整日,就没醒过。”魏清游答。
“三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早。”魏清游动手摆起了碗筷,“大师兄要陪宋长老下地缝,让我今天一直陪着你,不要离开半步。”
“为什么?”程雁书皱眉,一直守着他不要离开半步?“有必要吗?”
魏清游一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大师兄说的准没错”的表情,对他招招手:“躺一天了,一定饿了,来吃点。”
放眼望去,桌上倒是琳琅满目,还有一只油汪汪滑嫩嫩的烧鸡乖乖地等着人下筷。
程雁书起了身,外衫被他裹着睡了一天,早已皱皱巴巴。他干脆给脱了,坐到桌前,接过魏清游盛好后递过来的清鸡汤:“这桌饭菜,薛少掌门张罗的?”
“不是。”魏清游给自己装着鸡汤,“大师兄吩咐备下的。”
“大师兄”三个字一落入耳中,程雁书又被心里翻涌的情绪压得仿佛失了重。他手一抖,那碗鸡汤也跟着一抖,溅了好些油点在中衣上。
他恍然未觉,只问魏清游:“大师兄和宋长老已经从地缝回来了?”
“回来了。”魏清游道,“白大小姐的魅妖胎血已经拔除干净,但胎血留存日久,影响仍在,宋长老说白大小姐起码得昏睡三天三夜,元神自行修补得宜后才会醒来。”
他又压低声音,道:“宋长老说,拔出来的魅妖胎血上,有飞光珠侵染的痕迹。”
飞光珠?
“也就是说,白大小姐忽然发狂是在铸心堂有人对她用了飞光珠。”魏清游喝一口鸡汤,忧心忡忡道,“又一颗飞光珠现世,白小公子也还在逃,蜃魔不知所踪,四极封印岌岌可危,而大师兄的无心剑还在持续消耗,这状况,着实愁人……”
无心剑。
这三个字,忽然在程雁书心里闪了电:大师兄现在其实可以说是分分钟都危在旦夕,用元神和寿数在硬扛四极封印的失效,等同于他半只脚都踏在了奈何桥边。
这种情境下,大师兄根本就没有主动去往小情小爱上思考的可能性吧?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对大师兄的心意,还是表达得太隐晦了吧。
程雁书知道自己虽然忍不住的会想和大师兄靠近一点,但是他其实一直在害怕。怕踏过安全的范围后被明明白白地拒绝。
不踏过去,他总是可以借着四师弟这个身份赖着大师兄,模糊掉距离的偷偷靠近大师兄一点,再一点。
但若明明白白被拒绝了,他就什么凭借都没有了。
可是现在他也已经失去了凭借,因为已经有人清清楚楚地挡在他和大师兄中间,明明白白告诉他,你什么也不是。
他如果不走过去,就彻底输了。
魏清游拍了拍发呆的程雁书:“快点吃,要到时辰琴修了,大师兄等着你呢。”
是么?今天是和大师兄琴修么?
程雁书的眼睛顷刻亮了起来。
快速吃完饭,他便急急地沐浴完毕,赶着去了韩知竹住所的琴台。
过了中庭,清越的琴音已经缭绕在兰香萦绕的夜风中,月色应和,诠释着良辰美景。
但当和琴音契合的箫声响起,结合成一片即使不懂音律也觉得可以称得上绕梁之音的曲调时,程雁书的心又瞬间灰败了下去。
他缓步走出中庭,入眼的,果然是在琴台上抚琴的韩知竹,和在兰花繁盛间以箫声应和的林青云。
这场景其实很美,美得让程雁书心又开始绞着酸涩起来。
看到程雁书走近,韩知竹倒是一个收势停了拨弦,开声问他:“身体可好些了?”
程雁书抿着唇,垂眸不答。
韩知竹叹了口气,道:“你过来。”
正在犹豫着过去不过去之间,林青云倒是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开了口:“看程公子好像情绪不佳?那是否还是早些回去歇息较好?”
程雁书看一眼韩知竹,又瞥一眼林青云,不犹豫地向琴台走去了。
回去?回去岂不是正正好好顺了“情敌”的意了吗?林青云给他添堵,他会给林青云添砖加瓦?他程雁书看着像这么高风亮节的人么?
程雁书昂然走上琴台,在韩知竹对面稳稳坐下了。
林青云却依然不把自己当外人地也走上琴台,在韩知竹左手边坐下,向着韩知竹朗然一笑道:“韩公子一向超然物外,但近日一见,总觉得比起从前好像多了很多顾虑?我倒是想和韩公子好好聊聊这个,程公子既然不适,是否就让他歇息为好?毕竟提升修为总要循序渐进,不可揠苗助长呀。”
揠苗助长?这林青云,这是明明白白开了嘲讽了?
程雁书很不服气,抬手撸起袖子便要反驳。韩知竹却忽然道:“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