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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高岭之花的心尖宠——by晏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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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封闭魔魅之窟的虹光已经出现了缺口,缺口处除了反复翻滚亟待冲出的浓黑色外,还有一股浓绿邪光越来越盛,整个石窟被染上浓绿色,每个人脸色都透着这绿色染上的死气。
  程雁书在这浓绿邪光中,看到了韩知竹。
  他执着无心剑,从石窟另一端一步一步走来,那让人心里直泛恶心的浓绿邪光中,韩知竹线条流畅的脸颌、挺拔的鼻梁和剑眉星眸,依然夺目。
  走到魔魅之窟近前,他抬头,看了一眼程雁书。
  依然是冷肃、禁欲的气质。
  但他薄唇微启,声音却透着无可掩饰的关心:“你不该来。快退回去。”
  “不,我回不去。”程雁书抬脚想向韩知竹走去,“我的心回不去。”
  韩知竹怅然叹了口气,手腕一抖,归朴忽而飞至程雁书面前,一道淡青色光成了把程雁书牢牢圈在其中的网。
  虹光闪了闪,又缩小了不少。韩知竹抬眼再深深深深看程雁书一眼后,握紧无心剑,直直跳入了魔魅之窟中。
  他跳进去的瞬间,归朴失了灵力维系,又被浓绿邪光浸染,倏而跌落在地。
  程雁书没有丝毫犹豫,长腿一迈,冲刺般地跑过去,毅然决然地跟着韩知竹跳进了魔魅之窟。
  跟着跳进魔魅之窟之时,程雁书心里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因此没有一下子“啪叽”结结实实拍到地面而是持续坠落时,他心里一惊。
  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只有偶尔泛起的腥臭味,没有任何声音。先于他进入的韩知竹也不见踪影。
  程雁书在无尽坠落中越来越察觉不对。
  当这坠落确实过于太长,长到他心里慌得发毛时,腰上忽然环上了一只手。
  浑身汗毛都炸了,喉咙口却像是被极度恐惧堵在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他忽然在腥臭中捕捉到一丝浅淡的青竹香。
  借着揽住他腰的手的稳定,程雁书一个侧身贴近一个温暖的怀里,立刻双手抬起揽住了那人的脖颈,急急又切切地问:“大师兄,是你吗?”
  清冷磁意的声音擦过耳边:“是。”
  停了停,那独属于韩知竹的声音又道:“胡闹!”
  “大师兄,你答应过我。”听着那隐忍但确实对他的行为非常不赞同的“胡闹”三字,程雁书既委屈,却又强硬十足,“你答应我了,决定任何人生大事时,都提前告诉我之后再决定。而你现在在做什么?你骗我。”
  他小声又重复一次:“你骗我。”
  揽住腰的手一颤,黑暗里看不到韩知竹的样子,程雁书却从呼吸的频率里感知到了什么,立刻又急急道:“大师兄,你可别不遵守承诺之而后还想强行把我往上面送,我不回去。如果你硬是把我塞上去。我就……”
  他虽然说得语焉不详,但态度却极其坚决,落在韩知竹的耳中,不是威胁,胜似威胁。
  这种坚决的态度把韩知竹弄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回应,过了一会儿,他才叹道,“你这是何苦?”
  “不苦,和你一起,我觉得心里挺甜的。不过你骗我这件事,我不会忘的。”程雁书说完,又道,“情况特殊,我得确定你是真的是我大师兄,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问题?”
  大概没想到在这种环境这种情况下,他四师弟居然想到的“问问题”,韩知竹揽着程雁书腰的手可感知的一动,却又很快恢复了淡定:“你问。”
  “什么是七七四九?”
  韩知竹即答:“孑孓。”
  程雁书又即刻追问:“我们有没有七七四九?”
  ……
  瞬间的沉默中,程雁书却恍觉韩知竹似是轻轻笑了声,才答:“未曾。”
  “那你想不想和我七七四九?”
  韩知竹又即答:“一个问题。这是第三个了。”
  “好吧。”程雁书把揽着韩知竹脖颈的手收紧了,头也靠上了韩知竹的肩,“大师兄,我们要掉多久啊?”
  “黄泉半途处,便是魔魅之窟的入口。”
  “黄泉?”程雁书一怔,身体都下意识缩紧了些,“我们难道在……在……”
  揽住他腰的手安慰般地收紧了些,“别怕,不在。只是黄泉连通三界,人界在上,魔魅之窟在中途,至于黄泉底界阴曹地府,我们不下去,也下不去。”
  “好吧,不过这里也太黑了。”
  “你怕黑?”韩知竹问。
  “有点。”视觉被剥夺,程雁书理直气壮地把头往韩知竹肩窝里更贴紧了一点。人类嘛,失去视觉,自然就会恐惧,加上这里的黑真是绝对的漆黑,平日在黑暗中呆久了多少能适应而看出点东西的视觉现象完全被屏蔽了,怎么看都是一片漆黑。
  下一瞬,有淡淡的虹光在周围亮起来。程雁书才发现自己和韩知竹是被包裹在一个像是气泡的结界里。气泡外是浓重的白雾般的气流,裹着他们一路向下急速倾泻,很像落九天的飞瀑,却无一滴水。而抬头向上看,是一片无尽的虚空之黑,脚下也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
  韩知竹的脸在那淡淡虹光中依然是不动声色的稳定情状,像是奔赴黄泉井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只是看着程雁书,他的眼里便闪过一丝不忍:“你……为什么要下来。”
  “大师兄,我知道你想干什么。”程雁书松开了揽住韩知竹脖颈的手,动了动身子,离开了韩知竹揽着他的腰的手,从依附的姿态转成了面对面彼此相对的姿态,很认真地说,“你想用自己完成‘献祭’,重新封印魔魅之窟,对吗?”
  韩知竹一怔:“你为何知道‘献祭’一事?”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程雁书借着那点淡光一眼不错地看韩知竹,“大师兄,献祭,真的是一个人在虚空中,仅仅存在着意识,挨过两百年吗?”
  “大致如此。”韩知竹道,“具体情形无人知晓,但活生生被拘于魔魅之窟内的某处,是确实的。”
  “可是不是得有若木之墨才能完成‘献祭’吗?我问过宋少掌门,熏风庄的若木之墨,你没有取过。你也绝不是不问自取之人,那你怎么去‘献祭’?”
  在那淡淡的光线中,程雁书感觉韩知竹非常慎重地看了自己一眼,又垂下眸子。再度抬起眸子直视他时,眼里仿佛是决定了什么一般,坚毅、决绝。
  就这样直视着程雁书,韩知竹道:“你问过我,我有没有秘密,记得吗?”
  程雁书点了点头。快速下降的感觉实在过于强烈,他微微颤了颤,又拉住了韩知竹的衣袖。
  韩知竹抬起手,扶住他手臂帮他保持安定,“一百年前打下四极封印时,被‘献祭’的,是我先人。”
  果然。程雁书下意识地握住了韩知竹扶住自己手臂的手腕,“所以你的无心剑,才可以镇住四极封印。”
  “无心剑是我元神和金丹化形,同样,封住魔魅之窟的那张‘网’,便是我先人的金丹和元神化形,借助若木之墨保存意识,借助四极封印减少金丹和元神的损耗,直到消耗殆尽。”韩知竹道,“原本能维系两百年的若木之墨,此际不过才百年,还能维持。”
  “原来如此。”程雁书看着微弱虹光中的韩知竹,像是领悟到了什么,忽然笑了,“大师兄,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共赴黄泉’?”
  韩知竹的手微微动了动,却又不说话了。他垂下眸子,不去看程雁书的脸,像是看了,就会在某种程度上破防。
  程雁书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共赴黄泉”是件悲伤又恐怖的事情,他又靠近了一些,上半身紧紧贴住了韩知竹,感觉到他有些不受控的心跳,更是贴近他耳边,小声吐着气说:“大师兄,你死了,我活不成。”
  “怎会。”韩知竹手向外动了动,似乎想把程雁书推开。
  程雁书当机立断地双手环绕住韩知竹的脖子,“大师兄,别推开我,我怕。”
  哪怕这句“我怕”里撒娇和耍赖的意味远远大过于真的恐惧,韩知竹却也不再强硬了。他迟疑了一瞬,依然环住了程雁书的腰,轻声道:“我不在,你也要好好活着。”
  “不,大师兄,你不在,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在这生死一线,程雁书终于确认,“攻略”失败失去韩知竹,会死,他其实不害怕。
  但若真正的失去韩知竹,不管自己是不是活着,在这个世界里,在他的所谓“余生”中,都没有什么意思了。
  “不要说这种话。”韩知竹正色道,“你不是说过,和我一别两宽,各行其是吗?”
  “我说过啊,但是现在我决定把这句话收回了。”程雁书堂而皇之地毁了约。
  “收回?说过的话,如何收回?”
  “当然可以,只要脸皮够厚呗。”程雁书带着点耍赖的意思笑笑,又认真道,“之前你不接受我的告白,也不说喜欢不喜欢我,我又要和你每天.朝夕相对,总不能一直舔着脸缠着你吧?我还是要脸的。”
  “但是现在我们都共赴黄泉了,我还矜持什么?而且我最近想明白了,谈恋爱就不是要面子的事情。”程雁书把手略微放松了一点,侧着头贴上韩知竹心口,“只要我确定这心跳是真的,大师兄你也是真的,我就能收回说过的‘一别两宽’。”
  韩知竹不自然地转过脸。
  程雁书抬起头,紧紧锁定韩知竹的眼睛,“何况,我家端方肃正的大师兄都可以骗我了,我还不能收回说过的话呀?”
  “总之,我要陪你。”程雁书轻笑道,“你推不开我的。”
  觑眼看韩知竹的神色似乎满是不认同,他又带着点凶巴巴的耍赖意味道:“我都这么积极地自荐枕席了,你再拒绝我,我还有面子吗?大师兄,你带着我吧,我这么乐天知命,不会有坏处的。”
  “自荐枕席不是这样用的……”说了半句话,韩知竹终究还是无奈地放弃了,“是,你乐天知命,很好。”
  “我就只有乐天知命这一点很好吗?没有什么其他的优点让你心悦吗?”
  看着像求表扬的孩子气的程雁书,韩知竹倒是认真地想了想,却又摇摇头:“你很好。”
  “你承认了。”程雁书眨眨眼,一脸得逞的得意,“大师兄,你承认你心悦我了,这次我没在幻境,我确认得清清楚楚。”
  他的“攻略”已经可以算成功了。所以他的计划也可以顺利地实现了。
  程雁书想也不想地贴近韩知竹,在他唇角光明正大地印下了一个吻。
  完全可感知韩知竹瞬间的僵硬,程雁书却笑着不管不顾地冲他眨了眨眼。
  须臾之间,韩知竹的手紧紧揽住了程雁书的腰,脸也凑近了过来。
  在程雁书的心脏瞬间因为韩知竹瞬间靠近而期待和紧张不受控地狂跳起来时,韩知竹贴近他耳边,轻声道:“到了。别怕。”
  下一瞬,那淡淡的虹光熄灭了,一阵腥臭狂风从侧面毫无预兆地冲来,在撞上韩知竹结的结界时发出撕裂般的刺耳声响,继而像是从风里伸出了无数尖利爪子,把他们连同结界,从那气流形成的“黄泉”里拽了出去,吸进了一个堪堪可以两人紧贴着通过的孔洞。
  跌落到黏糊糊的地面上时,韩知竹垫住了程雁书。
  虽然压着韩知竹成了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但当下情境实在不适合,程雁书快速直起身子,从韩知竹身上滚了下来。
  地面像是沼泽稍微硬化了一点的触感,比淤泥硬,但停留久一点人就会下陷。腥臭中混杂着血腥味让程雁书不想去了解这地面的构造到底是什么。
  腥臭阴风依然不断地从他们跌入的孔洞深处强劲袭出,形成了尖锐的声响,像是无数尖利的指甲同时刮着玻璃的声音,让人头晕欲裂,不断泛恶心,如浪涌般一阵比一阵强烈的难受从心口一层一层堵上喉口,却什么东西也吐不出来。
  韩知竹拉住程雁书的右手,给他渡过来灵力,又拉着他向孔洞深处而去。
  那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潜伏者,越靠近,越有无法抑制的恐惧和空虚不断滋生,像是那黑暗中压制的极其邪恶的东西一直在等着经由他们的到来而苏醒。
  韩知竹的手竟然也微微沁出了汗。程雁书抬起左手,用力压在韩知竹握着他右手手腕的左手手背上,握紧了。
  手心和手背的触感交换出了心安。他们又走了一段,忽然有七彩虹光自黑暗中隐约透了出来。
  借着那极淡的虹光,程雁书和韩知竹本能地对视了一眼。
  松开了握住韩知竹手背的手,韩知竹也不再抓住程雁书的手腕。他径直牵起了程雁书的手,又道了句,“别怕。”
  纵是那让人心生无尽厌烦暴躁的噪音依然缠绕,韩知竹这句话也稳妥地传到了程雁书耳中。他捏了捏韩知竹牵着自己的手,表示“不怕”。
  越向前,那七彩虹光越近,井不炽烈,在黑暗中却极具存在感。
  再走过几十步,那尖锐的噪音变小了很多。他们眼前忽然一亮,像是浓黑的幕布尽皆被抽走,眼前有七彩虹光成一道圆形,在黏糊糊的孔洞壁上结合出一个正圆形状,正圆里,是一黑一白均分成两份的图形。
  “八卦?”程雁书一惊,在魔魅之窟这种邪恶生发的源头之处,竟然会有八卦吗?
  韩知竹道:“这八卦是若木之墨所成,里面便是献祭之人。”
  所以,这里便是献祭之处?
  虽然紧张,但程雁书依然好奇地打量起周围来。若木之墨的八卦之内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楚,那孔洞壁黏糊得让人一见就觉得恶心,想必和地面是同一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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