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高岭之花的心尖宠——by晏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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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进去吧。”程雁书看一眼那即将成形的八卦阵,“你再不出来,是不是也要出不来了?还是,你知道自己错了,只是,不愿意承认?”
“我没错。”那声音依然坚持,却隐约像是掺了一丝苦涩。
“错没错,在你,与我无关。我只要大师兄。”程雁书用手按住自己心口,“来吧。”
八卦阵下方的虹光剧烈地闪动起来,那声音贴近了程雁书耳边:“好,我告诉你,怎么去陪他。”
短暂晕眩后,程雁书睁开眼,发觉自己依然在四极封印的石窟了。
师尊他们四人打下的四极封印已然稳定,只差一点,便融合在黄符的中心,可以完成了。
程雁书看一眼执着逐风剑紧张注视着四极封印的薛明光,又看一眼正在尽全力打下封印的宋谨严和师尊,再垂下头,看身体冷冰毫无知觉靠在自己怀里的韩知竹,抬手,拾起了一旁的归朴。
低下头,在韩知竹的唇边印下一个极致温柔的吻,程雁书低声喃喃:“大师兄,我来陪你。”
他笑着抬起头,也抬起手,手腕一转,归朴生生戳向了他心口。
薛明光的惊呼暴起,血也同时染满了归朴,顺着归朴滴落而下,落在韩知竹的心口,形成一片执着的殷红。
归朴上凸起的那行小字闪出血红的光,碎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像是殷红的萤火虫,也尽数落在了毫无知觉的韩知竹的心口。
薛明光扑了过来,放下逐风剑一把扶住程雁书摇摇欲坠的身体,手腕快速一转,立刻封住了程雁书心口的几处穴道,同时咬牙切齿:“你疯了吗?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程雁书脸上竟有浅笑,“我不能让我大师兄一个人,他太孤单了。他不在,我就太孤单了。这样,正好。”
“你?!”薛明光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又心痛于程雁书此刻的情状,声音里竟然有了他平日根本绝缘的凄苦,“你和你大师兄……你这又何苦……”
“不苦啊。”程雁书看向封印渐成的黄符下,也即将完成对魔魅之窟那孔洞完全封闭的虹光,抖着手握住韩知竹的手,对薛明光笑,“薛少掌门,你把封住的血脉解开吧,别让我大师兄等我太久。”
薛明光六神无主地看看程雁书,看看韩知竹,又看向对一切都惘然无觉的打下封印中的宋谨严,不知道自己该听从程雁书的要求,还是狠心拒绝他。
在他犹豫之中,却有一道耀目的白色镶金光箭,趁着无人防备,穿进了四极封印的正中间。
封印将成的小小黄符被那白色光箭击中,瞬间腾起黑色火焰,须臾之间便成了一团灰烬。
打下封印的四人俱同时被封印反噬的力道推开,同时嘴角渗出了血。
薛明光面色灰败,立时冲向自己二叔,扶着他坐下,又去扶宋谨严。
一眨眼间,还未封闭魔魅之窟的虹光已被魔魅之窟里的黑气尽数压过。如万涛归海之势的魔气尽数泄出,甚至冲垮了半边石窟,向外轰然而去。
蹀躞之阵的铃声锐利响起,一阵遥远的混乱冲撞声中,一人走近了程雁书。
又一道白光闪过,一道结界出现在万魔尽出的石窟中,护住了程雁书和韩知竹的身体。
程雁书仰起头,虚弱地看着那人:“二师兄,你为什么……”
王临风一展手,才发现自己的洒金折扇已经随着集中四极封印而一起成了灰烬。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愉悦,反而沉着无尽苦涩。
带着那复杂笑容,他看向石窟的入口处。
脸色煞白的白映风扶着石壁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被魔气侵蚀的自己的父亲和尽力与薛明光一起在打下结界护住众人的姐姐,露出了一个比王临风灿烂很多的笑。
程雁书后知后觉想起某个在铸心堂的深夜,偶遇王临风,以及他怀中抱住的人。
那原来是白映风吗。
“上次,他带我下万妖塔,就是为了伺机取我性命?”程雁书问。
“是。”
“因为我……撞到了你们在铸心堂的私会?”
“是。”
“那此刻,你们破四极封印,放万魔出世,又是为了什么?”程雁书叹息,“你竟然……为他?”
“为他。”王临风的苦笑更甚,“你也知,他的心脉不是自己的,他用自己和人做了交换。三十日后,再没有心脉替换,他会死。”
“你说,我怎么能眼看着他死呢?若要我看着他死,我宁愿自己死了。”王临风看一眼程雁书始终紧紧拥在怀里的韩知竹,“我知道,你会懂我。”
“我知道他做错了。但是我懂他的感受。”王临风再度看向白映风,眼里是程雁书从未在往日精明干练的二师兄身上看见过的柔情,“最初,我懂他,你想,若是四镜山无大师兄,我岂不是当世第一人?他和我一样,有个过于优秀的影子,挡住了所有可能发出的光彩。”
“后来,那人,同时把我和他找到了。”
“那人?是谁?”程雁书的声音更虚弱了。
“那人要万魔出世,否则便不救他。见到映风之前,我有我的企图。可是,见到他之后……”王临风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告解。这些晦暗的不能公之于众的隐秘心事,压得他太久了,他看着白映风,终于都宣之于口,哪怕听众只有一个已经快要死去的程雁书。“之后,他便是我唯一的企图。四师弟,我没有选择,我想要他活,便只能负了师尊,负了你们。”
“二师兄。”程雁书看着周围的结界,“你不想的,不然为何你现在还在护着我和大师兄?”
“也许是因为我还有最后一丝人性。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我选择了他,此后四镜山便无王临风。”王临风抬手,解开了薛明光封住的程雁书心脉周围的穴道。
被截住的血流迅疾快速冲击向破裂的胸腔,滴落在韩知竹的身上,程雁书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意识也越来越虚弱。
薛明光的怒吼越来越远,越来越淡,他尽最后一丝气力,扶起韩知竹,与他交颈相拥。
一切都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到头了……现在,让我们点播一曲《好日子》,祝贺两位新人(和可怜兮兮的作者)马上将迈入新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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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你再不醒来我打你了哟。”
“我真的会打你的!”
“我真的很生气, 程雁书,我再数一次,数到千你还没醒来, 我就直接上手掐死你!”
“什么都不告诉我!算什么亲生的朋友!”
好吵……程雁书只觉脑仁被那起起伏伏的声音拽着捏着成了渣, 晃晃荡荡地在脑子里撞出了酸和疼,难受至极。
还想吐。
他抬起手,勉强睁开了眼。
对上薛明光因为他忽然向天伸出手而下意识停止的絮絮叨叨,却又因为忽然住了口而生理性倒吸一口气于是憋得面色通红的脸。
“拉我起来……我想吐。”
他听见自己声如蚊呐的提出要求。
薛明光终于憋出了那口吸入的意外之气, 咳嗽两声, 抢步到窗前,一把把他提了起来, 又用力压着他的背面向床榻前的地面, 再展开五指用力拍着他的脊背。
这是……体贴还是虐打……
程雁书没吐出来, 倒是也咳嗽起来。
他边咳嗽,边力图躲开薛明光大力落在自己背上的手。偏偏这薛明光的拍打还应和着他咳嗽的节奏, 完全没法躲开。
程雁书干脆一低头, 整个人贴着床边伏下, 才终于挤出咳嗽的缝隙说了句,“住手……要被你打死了……”
“该打!”薛明光嘴上说得凶狠, 却到底还是收了手,“你昏了五天!五天!你看看我这黑眼圈……”
“我……我大师兄……”程雁书缓过劲来后立刻心上一凛:他没有去魔魅之窟陪着大师兄?他被那人骗了吗?
“什么大师兄!你先顾你自己吧!”薛明光忿忿地低嚷着, 站起来去给程雁书倒水, “就我认识你以来你受过多少次伤了?你这次真的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
他没死,也没去陪着大师兄?程雁书脸色瞬间灰败到极致,慌乱更是无可抑制地从心上满溢出来。
“要不是归朴是你大师兄的灵力维系着,自然地不会伤害你,那么伤口再深一分, 你就真没了。”薛明光絮絮叨叨不停,端着水杯回到床榻前,递给程雁书,“喝水。”
不接水,程雁书仰头定定看薛明光:“我大师兄呢?”
薛明光不答,却固执地把杯盏向他更递进一分。
程雁书抬手把那杯水打翻了:“我大师兄呢?!”
“你小子脾气还挺大!”薛明光瞪眼,却又在程雁书一瞬不瞬盯着他的视线中软了下去,“他没事。”
“真的?”
“我骗过你?”薛明光又恢复了瞪眼的气势,“我骗过你吗?”
倒是真没有……
程雁书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把薛明光的气结屏蔽在了他的沉思之外。
薛明光却不能罢休:“我把你当真朋友,你呢?你可好?你和你大师兄纠纠缠缠,你要去死,你告诉我一个字吗?!你知道我看着你……那瞬间我什么感受吗?你还摔我杯盏?”
他说着说着更气了,愤愤地捡起那被程雁书打翻在地的杯盏,“绝交!割袍断义!一刀两断!”
“对,我要绝交。割袍断义。一刀两断。”程雁书仰起头,淡然重复薛明光的话,眼里有了些许凛冽的光。
“什么?”薛明光重重地把捡起来的杯盏顿在桌面上,“你跟我绝交?”
“不是……我不是说你。”程雁书回过神来,看放在桌面上的杯盏,对着薛明光露出一个万分歉意的诚挚笑容,“对不起,是我错,我不该瞒你,我也不该摔你杯子。”
程雁书态度一软,薛明光又强硬不起来了。他悻悻然又拿起那杯盏,再倒了一杯水,递给程雁书。
“你大师兄真没事。”他说,“万魔已出,魔魅之窟破了,他‘献祭’也是毫无意义。宋执和你师尊一起破了若木之墨之阵,但他也受伤颇重,宋长老给他施了针,他心脉有损,总须得十天半月一月半年才能完全恢复吧。”
虽然薛明光这个十天半月跳到半年的时间跨度过于不准确,但程雁书的一颗心到底是放回了胸腔里。
继而便是铺天盖地的委屈了。
“你想去看你大师兄,就先把药喝了。”薛明光指一指桌面上的药碗,又指一指药碗旁的一颗牛乳糖,“那个,你大师兄给我的,说你喝药必须得有这个。”
“我不喝。我不想见他。”程雁书抬眼,这才发现房间布置非常之熟悉。
这是,回四镜山了?
“不喝我灌你。”薛明光又瞪眼,“你喝了药我就能走了。”
“走?去哪?”
“回泰云观。”薛明光忧心忡忡地看看窗外,“四极大阵发动了。魔气外泄,虽然还困在阵内,但足以滋生妖物。我得赶回去,一则时刻修补四极大阵被魔气侵蚀的漏洞处,三则捉妖。”
“那你为何来了四镜山?”程雁书不解。
“我御剑送你回来呀!”薛明光把那碗药端起,塞到程雁书手里,“当时铸心堂,你三师兄不在,大师兄也受了伤,宋执得赶回熏风庄主事,就安排我陪你师尊御剑送你和和你大师兄回四镜山。我得马上回泰云观了,你快点,把药喝了,糖都给你了,别跟我装腔作势。”
“我喝。但是我不要糖。”程雁书接过药碗。
“我算是明白你和你大师兄的关系了。”薛明光把那颗糖不由分说地塞进程雁书手里,“还耍花腔呢?你心上人不在,耍了没用。”
“不是。我和他……”他和大师兄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是大师兄还是推开了他,还是骗他,他也不想要继续反复这样了。程雁书一口把药喝了,把糖顺手扔到床角,“总之,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我现在完全醒悟了。你不懂。”
“我懂不懂的,随便吧。”薛明光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笑得非常有内容的递给程雁书,“和合之法,我拿到了。”
诶?
“这次是千真万确的和合之法。我仔细看了的。”薛明光道。
程雁书迟疑着,接过那本册子,手指抚过封面,却不打开。
薛明光:“难怪宋执不肯给我呢。修和合之法,必须得两人双修……就是那种,双修,你懂吧?”
程雁书缓慢而迟疑地点了点头。
“而且双修的两人终身不得和第三人有鱼水之欢,不然会血脉倒错而亡。这个,完全就是为你和你大师兄量身定做的哇!就当做我的贺礼,拿去吧!”
嘴角闪过一丝讪笑,程雁书抬起手,把那和合之法的小册子递回给薛明光:“收回去吧,我不用了。”
薛明光立刻震惊,甚至还震惊地做作地倒退一步,“什么?为什么?”
“因为……”程雁书气力不继,举着和合之法的手垂落下来,又沉吟了一会,才道,“你不是要赶回泰云观吗?”
“是的!”薛明光泛起了得意之情,“哎你不知道,白映风和你三师兄是我擒下的!我现在已经完全是被我三叔认可的少掌门了,我走路都可以带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