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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高岭之花的心尖宠——by晏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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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路本来就带风。”程雁书想了想,道,“薛少掌门,你现在回泰云观的话,能带我去吗?”
  “可以啊!”薛明光毫不迟疑地点头。
  点着点着,却又一个急刹车停住了:“你去泰云观?你不去找你大师兄吗?你们两个……不是……嘿嘿……”
  不去体会薛明光那暧昧低笑的“嘿嘿”的含义,程雁书急欲下床,“我不去找他。我跟你走。”
  “诶?”薛明光忙忙扶住因为动作剧烈而心口撕裂疼痛,不得不扶住床框的程雁书,“你跟我走?”
  “我大师兄,”程雁书捂住心口,眉心紧蹙,“他骗我。他答应我的事情都做不到。他老是扔下我。”
  “可是,他也是为你好嘛。”薛明光忙忙劝解。
  “凭什么他一个人决定什么是‘为我好’?”程雁书眉头皱得更紧,“人家谈恋爱,我也谈恋爱,凭什么我就得谈出一种刀尖舔血的空虚?你想想,他背着我去死诶。要是宋少掌门什么都不和你说,自己就这么没了,你说,恶劣不恶劣?”
  “恶劣!”薛明光光速响应。
  “这么恶劣,我该不该罚他?”
  “该!太应该了!”
  “所以!我是不是应该和他绝交、割袍断义、一刀两断。罚他一辈子看不到我,他才能体会到我那种失去的痛苦和恐惧?”
  “是!”
  “所以!”程雁书一个咬牙,想要披衣起床,“我们立刻走!”
  “好……诶等等!”薛明光看着咬牙切齿却也痛苦万分的程雁书,忙忙又小心又强硬地把他推回到床榻上,“等等!我不能鼓动你离家出走啊啊啊啊啊!你就是要走!也要等身体好点了再走!你这样子能御剑?你会从天外飞仙变成天外飞尸的!”
  “可是……”程雁书又捂住心口,却也没法反驳薛明光的身体不适论调。
  “不急于一时好吗?”薛明光把和合之法的小册子放在程雁书床头,“你先修养个五七九十日,待心口好彻底了,能御剑了,你传个讯给我就行,我立刻来带你去泰云观行吗?”
  “真的?”程雁书斜睨着薛明光,“你发誓?”
  薛明光立刻又找回了熟悉的失落感:“我骗过你吗!”
  薛明光走后不到一刻钟,鸿川和鉴云立刻提着食盒来给程雁书送晚膳,同时表达对四师兄的亲切关怀了。
  虽然食盒里都是清粥小菜,荤腥一点也没有,但对于昏睡了五天的程雁书而言,也算得恰恰好。
  小师弟便伺候着程雁书喝粥吃菜,便絮絮八卦:“大师兄刚醒,就去和师尊守四极大阵了,结果元气未复,伤好像加重了。师尊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呢。”
  “是吗。”程雁书微微抬眼,喝下一口温度恰好的粥,淡然道,“大师兄,他不是一贯如此吗?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也不把心里装着他的人当一回事。
  由得他吧。反正自己,是不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了。
  “说起来……”鉴云小心翼翼地问,“四师兄,你知道三师兄是怎么回事吗?四极封印破了之后始终就没见他,我们的日课,平日大师兄有事不能到时,都是三师兄带领的,这几日他渺无踪影,问三师兄,三师兄也讳莫如深的样子,大家都挺担心三师兄的。”
  想到三师兄在师弟们的心里位置和感情一直都很高,程雁书不由得叹口气,默然不答。
  薛明光说擒下了三师兄和白映风,不知道只有三十几日寿数的白映风现在如何了,为了白映风而万事皆抛的三师兄现在又是怎么样一种心情。
  程雁书更深地叹了口气,没喝完的粥也索然无味地不想再喝了。他推开粥碗:“四极大阵,是什么样的?”
  鸿川想了想,拿起外衫给程雁书披上,然后和鉴云一左一右地小心翼翼扶着程雁书,出了房门。
  甫一出门,程雁书的眼睛就被半空中的景象完全吸引了。
  目力所及之处,出现了一个极大的八卦之阵,似乎完全覆盖住了九州大地。一道临空流动却不倾泻而下的碧蓝宽阔水体绕着八卦阵的边缘若隐若现,漆黑泛滥的魔气在八卦阵内如火焰般此消彼长,时不时聚集起来,试图冲破八卦阵的边界。
  而每每魔气看似即将冲破八卦边缘了,便被忽然显现的水体挡回来。偶有遗漏,便有弧光闪过,把魔气再堪堪逼回阵内。
  那水体,想必是莽海渊,而那弧光,便是守护四极大阵的四极之家的诸人了。
  也难怪大师兄会身体未愈便去帮手,四镜山如今能派上用场的人,也没多少了。
  被鸿川鉴云扶回屋里,又被他们“要吃饱伤才好得快”的哄着催着喝完了粥,天已然黑尽了。
  魏清游也来了。
  他单刀直入:“大师兄元气未复,又添新伤,短期内无法琴修,也不能给你渡灵力了。”
  “哦。”程雁书答着,又惊恐看魏清游,“三师兄,不会又是你来给我‘琴修’吧?”
  “怎么?”
  “能不修吗?”程雁书捂住心口,“我这小心脏,真的受不住三师兄你的人声琴修了。”
  魏清游无谓地点点头:“正好,我也很忙。但是你的灵力,还是只能我来渡了。”
  程雁书客气地摆手:“也可以免了,现在的状况太乱了,三师兄你要用灵力的地方太多,我可以省着点花的……”
  “免不了。”魏清游面无表情,“宋长老说你的金丹损耗又更严重了,每日所需补充的灵力比往日更多,猜测你是不是又用了耗灵力元神的法子去破心魔迷障了。”
  心虚地递上手腕,程雁书垂首不言了。
  渡完灵力,魏清游看了看门外。
  一位小师弟立时捧着一碗药走了进来,放在桌上,又立时退走了。
  魏清游把药碗向程雁书面前推了推,又张开手放下一颗牛乳糖:“吃药。”
  “哦。”程雁书乖乖地端起药碗,一口干了那碗药,用手背擦着唇角溢出的药渍,“这糖我不要,三师兄你带走吧。”
  “你……”魏清游眼神一动,笑了笑,站起身,“你不爱吃就自己扔了。我得走了,现在人人都分身乏术,晚上鸿川鉴云来陪着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保证不给三师兄添麻烦。”程雁书笑道,“三师兄就是师门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高大伟岸,散发无上光辉。快去发光发热吧,我们四镜山,现在都靠着三师兄辛苦了。”
  “伟岸?能有大师兄伟岸?”魏清游笑着端起空了的药碗。
  “大师兄……他现在怎么样了?”程雁书犹豫一瞬,还是低声问了出来。
  “你自己问大师兄吧。”
  魏清游向门口一礼。
  程雁书惊诧抬头,才见韩知竹竟然正在门口,欲进不进地踌躇着。
  他平素脸色就白,但此刻俨然是不正常的惨白,明显是血气不足的表象,看过来的眼神里有着明显的歉意,还有不知道如何表达的温情。
  这样表情的韩知竹是程雁书从未见过的。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低下头,不再去看韩知竹,程雁书压抑着心里酸涩的委屈,也压制住心里的不舍和不忍。
  魏清游低声嘱咐程雁书一句“大师兄元气未复,你千万别刺激他”后,又朗声道:“你们聊,我走了。”
  程雁书忽然抬起手,极快速地拉住了魏清游的衣袖。又因为这忽然的举动拉扯着疼痛,另一只手捂住了心口。他眉头蹙得死紧,语气也透着无比的可怜兮兮:“三师兄,我心口痛,头也痛,我什么人都不想见。你别走,你再给我渡点灵力吧。”
  “你……”魏清游为难地看一眼韩知竹。
  韩知竹苍白着毫无血色的脸,依然在门口安静地站着,视线不离程雁书,却没有任何话语,也无动作。
  “大师兄?”鸿川和鉴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怎么又没有卧床修养?师尊又要大发脾气的!”
  “大师兄,我扶你回去歇着吧?”鸿川道。
  韩知竹摆摆手,示意不用,依然定定地看着程雁书。
  程雁书垂下眼,不去看门外,声音里略微有些哑:“风好大,吹得我难受,鸿川,替我关上门吧。”
  鸿川一愣:“三师兄,可是大师兄在门口……”
  “风好大,关门。”程雁书借着拉住魏清游衣袖的力道咬着唇勉力站起来,自己向床榻而去,“我累了,我要休息。你们都走吧。”
  鸿川和鉴云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魏清游看看程雁书,又看看眼眶微微泛起一点红的韩知竹,长叹一口气,赶着上前扶住了程雁书,又道:“鸿川鉴云,马上送大师兄回去休息,再来陪着三师兄。”
  被魏清游扶到床前,程雁书抬起手,手指一动,放下了床帘。
  那无言无语却蕴含万语千言的视线被隔绝了。
  过了三日,宋长老的灵药加上魏清游的灵力输入,程雁书终于可以小范围的活蹦乱跳了。
  魏清游立刻给他分配了带着师弟们完成日课的工作。虽然算是赶鸭子上架,但在这大师兄被师尊勒令静养、三师兄不能提起,三师兄忙得人都瘦了两圈,除了宋长老之外其他三位长老也几近不眠不休的状况下,能够只有活动的程雁书也只能硬着头皮带起了日课。
  好在师弟们也知道此刻非常时期,各自勉力修习,没有什么让程雁书应付不来的状况。
  结束了一天的日课,程雁书带着师弟们呼啦啦的去了饭堂。
  劳心劳力之后,心口仿佛又有点微微的轻疼。坐在窗边的桌前,程雁书轻轻按住心口,等着鸿川和鉴云给他把清粥小菜运送过来。
  窗外半空中,莽海渊仍在若有似无地绕着四极大阵流动,黑气越来越浓烈,也不知道这场面,最后到底要如何收拾。
  这种情状,他们家那个大师兄,估计躺不了多久,又要强撑病体去身先士卒了吧。
  一想到韩知竹,程雁书立刻狠狠咬了自己嘴唇一下,警告自己收回心神,不要再想。
  那日韩知竹来见过他之后,他便躲在房里三日没有出门,也直接放了话,大师兄不准进他房间。如是三日,鸿川鉴云和魏清游也没说韩知竹是否有再来过,也没提过他是否有听师尊的话乖乖静养。
  他们不提,程雁书也不好主动问,又不想主动问。
  他只觉自己的心态异常别扭,一方面希望得到韩知竹平安的消息,也忍不住想要看一看他,但又总觉得自己心里的委屈着实压不下去,堵着的那口气难受又难熬。
  这不像上一次告白失败,放话说“一别两宽”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心冷和心灰,惨淡又寥落,却好歹能安静地退到自己那一隅,舔舐心伤,自我开解——他没错,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人是有权不喜欢另一个人的。
  但现在,明明白白知道“他非常喜欢我”的当下,却被一次又一次的隔绝在韩知竹的决定之外,被“他那么喜欢我”“但他不在乎我”的气苦包围着,心里不冷也不灰,反而是沸腾着各种情绪,感受便异常复杂了起来。
  像是有个小小小小韩知竹,大部分时间拿着无心剑,在他心里这里戳戳那里刺刺,耀武扬威地挑衅着“那又如何?你就是还很在意我呀”。小部分时间,那个小小小小的韩知竹又可怜兮兮地抱着膝盖蹲在他心的正中间,泛红着眼眶卖着“你怎么还不来在意我呀”的惨。
  床也爬了,吻也给了,命也差不多送了,人家还是不把自己放在需要被考虑的位置,那能如何?
  算了!不想了!
  程雁书用力一拍桌子,决定:喝完粥,就去找三师兄给薛明光传讯,收拾包袱去泰云观。
  大师兄,就眼不见心不烦好了!
  拍桌子的一巴掌下去后,程雁书后知后觉地发现,饭堂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是自己拍桌子吓到师弟们了?
  他立刻调整出作为第一梯队四师兄该有的、对师弟们殷殷情深的兄长的笑容。
  一抬头,却看见了师弟们毕恭毕敬的目光,是落在了韩知竹身上。
  而承载着师弟们毕恭毕敬的尊敬的大师兄,正用那从未让除了他之外的旁人看见过的有着明显歉意和掩不住的温情的眼神锁定着他,径直而来。
  心立时收缩着刺痛了一下,那刺痛却又带起程雁书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
  他想也没想地按住桌边借力站了起来,转头便向饭堂外走。
  手腕被熟悉触感紧紧握住,同时有清冷低磁却又微微颤抖着的话语擦过耳边:“雁书,是我错了。”
  错了?确认自己不会死了,就发现需要我了?程雁书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没错,是我错了。我就不该喜欢你。但是我现在醒了,我不喜欢你了。再见!”
  韩知竹把手握得更紧了一些,语气间也有了他从不示人的一点软弱和凄苦:“雁书……我知错了。”
  鸿川鉴云在身后发出的“四师兄,你不吃晚饭吗?”的声音,和程雁书用力肘击向韩知竹心口的动作交织在了一起。
  饭堂里众师弟齐齐发出了不可思议“啊?!”声,又齐齐地敛声垂眸,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什么都没看见。
  程雁书回头,看到韩知竹捂着心口却仍然固执地看着自己不肯移开视线还满是难过又落寞的表情,瞬间眼眶又红了。
  你委屈?你难过?你落寞?
  ”
  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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