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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高岭之花的心尖宠——by晏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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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知竹道:“鸿川,开门。”
  林青云向宋长老道了礼,便看韩知竹:“程公子可是晕眩不适?”
  “是。”鸿川立刻代答。
  “船行水上,会晕眩的人委实不少,韩公子和程公子不用过于紧张。”林青云以对晕船知之甚深的姿态道,“此种情状,最好是让程公子安静歇息。不若请程公子在客舱安静歇着,我们去甲板或者换间客舱叙聊?”
  程雁书的后颈又明显的僵硬了起来。韩知竹给他揉按穴道的手丝毫不停:“不,我陪着他。”
  林青云沉默一瞬,又笑道:“可韩公子若在旁,岂不是会影响程公子安睡?不睡着,他这不适可是得持续这一整程水路的,程公子应该是素来体弱,更是难熬……”
  韩知竹没说话,程雁书也未出声。林青云又向宋长老道:“我此来打扰还有一事,有一船工忽然晕眩,此刻安排在甲板上躺着透风,听闻长老也擅医术,想烦请长老去看看。”
  “大师兄。”程雁书疲倦地开了口,“我坐着就行,你陪着长老去甲板。”
  韩知竹停了给程雁书按揉穴道的手,对鸿川鉴云道:“放两张椅子在甲板中部,椅子上备好腰枕,甲板风大,给长老和四师兄拿上斗篷。”
  说着,他扶起程雁书,让他把重心靠在自己身上,对林青云道:“林公子,请。”
  船还未行入朔风呼啸的三十里之内,但也不容小觑,一踏上甲板,风便带起了众人的衣衫。韩知竹立刻从鉴云手里接过斗篷,替程雁书披上了。
  待程雁书和宋长老在椅子上坐定,韩知竹便对林青云道:“还烦请林公子把那船工安排来此处,方便长老看诊。”
  脸色煞白、呼吸不畅的船工被抬了过来,宋长老俯身诊过脉搏,又翻起那人的眼皮仔细看过后再看舌苔,最后贴在心口听了心脉,终于还是惋惜地摇了摇头:“他该是昨晚中了魅妖幻境,但那魅妖因是刚因魔魅之窟的魔气外泄而养成,修为甚浅,因此此人虽伤了心脉,却未立时身亡。若今晨发现,还有得挽回的可能,到此刻,已经是神仙难救了。”
  他颤巍巍地坐回椅子上,脸色灰了几分,“要么给他个痛快,让他少受些痛苦。要么就……”
  听宋长老如此说法,林青云心有不忍地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扬了扬手让其他船工把那人抬走了。
  除了船工的状况,和程雁书的晕眩之外,他们此行倒是一路顺利。
  程雁书在甲板上透着气,加上药起了作用,晕眩减轻了不少,他们便一直未回客舱。
  看韩知竹站在程雁书身侧,让他把头靠在自己腹部,林青云便又嘱咐人又搬来两张椅子,放在距离程雁书和宋长老几步远的地方,示意韩知竹与他一起坐下休息。
  程雁书抬起头,推了推韩知竹:“大师兄,你去歇着吧,我没事了。”
  “不必客气。”韩知竹答着林青云,又抚了抚程雁书的发,对他道,“我陪着你。”
  林青云神色复杂地看着一眼不离程雁书的韩知竹,在椅子上默然坐下,不再多话了。
  因林青云引路,他们此次走的水路和上次不同,入庄的路线也和上次不同,时间上更是快了近乎一个时辰。过了午时不久,船便到了入熏风庄的码头。
  这次的码头直接连接着熏风庄,一下船,便是熏风庄那独特的青瓦白墙,绵延着延伸开去。
  宋长老下了船,看着那青瓦白墙前的依依垂柳,忽然讪笑一下,低声对韩知竹道了句:“我当年,就是从这里走的。”
  一去经年,再无回头。
  韩知竹点点头,也轻声道:“师尊说,有宋长老加持,是我四镜山的运。”
  “我一直以为,往事已矣。”宋长老的讪笑转为了豁达的笑,他抚了抚黑胡子,“但此刻方才发觉,往事未矣,它会一直都会在。但,又有何妨?”
  说着,他拍了拍韩知竹的肩膀,抬步昂首向前而去。
  进了熏风庄的主屋,除了宋夫人外,还有个干瘦的中年人坐在主位上。见到他们进来,宋夫人起了身,那干瘦中年人却依然坐着不动,却开口道:“我身体不适,各位见谅。”
  他看向宋长老,唇边泛一丝杂陈着苦涩和不悦的复杂笑意,忽然道:“大哥,既然人已到此,时也至此,不必再藏头藏尾了吧。”
  宋长老沉默地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也没动作。
  宋掌门的声音里,也有着如他嘴角笑意一般的复杂意味:“大哥,这一切,原本是你的。故地重游,感觉如何?”
  宋长老终是抬起手,轻轻解了斗篷。
  鸿川立刻接过斗篷,而宋长老眼神锐利,声音却缓地道:“你呢?这些年,你感受如何?”
  他看向宋谨严,原本锐利的眼神却又柔和了些:“无论如何,你没误了这孩子。”
  “我又何曾误了熏风庄?”宋掌门的声音尖利起来。
  宋长老不答,却道:“我们此来,只为莽海渊便将行到熏风庄,或可一试引莽海渊灵气收住魔魅之窟外泄的魔力。其他事,也没有提及的必要。”
  “你来,只为莽海渊?”宋掌门大声笑起来,笑没两声,却又气息不顺地咳嗽起来。
  宋夫人忙忙替他拍背,同时道,“掌门身体不适,青云,你带贵客且去休息,晚膳时再行叙旧吧。”
  出了正堂,林青云自去安排他们夜宿之所。
  宋长老只默然抬头看半空中绵延铺陈的四极大阵,漆黑泛滥的魔气翻腾不止,莽海渊也时不时显形挡住外冲的黑气,只是这场景看得越久便越是心头沉重,四极大阵和莽海渊仿佛是压在人的头顶心上,总觉得下一刻便会无以为继,全然崩盘。
  鸿川忽然惊呼出声,却又发觉自己声音突兀而忙忙掩住唇,压低声音道:“大师兄,莽海渊那水波里刚刚闪的红光,你看到了吗?”
  “红光?”宋长老立时提振了精神,“何处?”
  鸿川指向西侧,恰有一团黑气又聚集成形,仿佛一头恶龙张牙舞爪地冲向四极大阵边缘。碧蓝水体瞬间显形,把黑气扑了回去。在消失的须臾瞬间,水体里闪出一道赤红的光,随之被淡黄色光晕取代,继而随着水体,完全消失了。
  宋长老神色一凛:“难道是幻空花?”
  幻空花?
  能补无心剑损去的寿数的幻空花?
  程雁书一改因为晕船延伸的疲倦神态,立刻目光炯炯盯着刚才闪光之处不放:“能取吗?”
  宋谨严一怔。
  韩知竹摇了摇头:“不可能取。”
  他转向宋谨严:“宋少掌门,我们先去你屋内叨扰一时,可否?”
  到了宋谨严屋内,韩知竹单刀直入:“宋少掌门,你说,查出了流失的若木之墨的端倪?”
  “是。”宋谨严答,“因我小叔的身体不适,平日都是婶婶在处理庄中日常事务。直到四极封印崩溃魔魅之窟被冲破,我回到庄中那日,小叔亲自召集庄中诸人,要众人辅助我尽快熟悉接任掌门的事宜,我才在掌门才能调阅的、记录往届掌门取用之物的卷宗里,找到一笔记录。”
  他看宋长老,端端正正行了个自家晚辈的大礼:“大伯,这卷宗,你当年可曾看过?”
  宋长老摆摆手:“我没有当过熏风庄的掌门,未曾看过。”
  “但是,我知道你所说的是什么记录。”他深吸一口气,压住了声音里轻微的抖,“既然如此,那这笔记录,是谁调取了若木之墨,又用于何处?”
  “是我爹。”宋谨严定定地看着那满满当当的书柜,“记录中,未注明用处。”
  “但你爹已经去世多年。”
  “是。”宋谨严说,“我爹去世时我还小,我爹的身后物、一应事宜,都是小叔经手处理的。”
  韩知竹:“你是觉得你小叔……”
  “不是觉得。”宋谨严的语气惨淡,但却毫不犹豫,“我小叔,确实有些不对劲。”
  宋长老定定地看着宋谨严:“你确定了?”
  “是。”宋谨严答,“我怀疑我小叔,很可能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不是他自己”,这句程雁书听不懂。但是这种时候也不是他该去积极参与的时刻。他只安静坐在屋里,沉默地聆听着,专注地看自己家的大师兄在处理正经事时,时常会让他觉得好看到移不开眼的模样。
  韩知竹虽然也一如往日般地专注,却到底和从前不同了。每说过几句话,他便会下意识去看程雁书一眼,和他交换一个彼此都确认的眼神。
  而他的衣袖,始终在程雁书手里揉捏着。
  过了约半个时辰,桌上的茶水都已经凉透了,宋长老沉思后道出一句“我明日单独去找你小叔试试”后,结束了对话。
  宋谨严唤人换了茶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大笑:“宋严严,我要喝你亲手沏的茶!”
  “诶?”程雁书眼睛一亮,对昂然迈进屋里的薛明光喜道,“你怎么来了?”
  “接到宋严严的传讯,我二叔三叔让我来看看情况,必要的时候,酌情处理。”薛明光见了礼后,大大咧咧地坐在桌前,敲了敲桌面,“我现在已经是被我二叔三叔认可的男人了!”
  宋长老唤来鸿川和鉴云陪自己去歇息,把场子留给了年轻人。程雁书立刻活泼起来,也敲了敲桌面:“嗯,你是被认可的男人了,所以,你这一次两次三次的往熏风庄跑,是想要来偶遇你的未婚妻吗?”
  “诶诶诶。”薛明光立刻心虚的瞄了眼宋谨严,压低声音,凑近程雁书耳边,“别提他妹妹,他对他妹妹维护得可紧了。”
  “再说……”他又若无其事快速地瞥一眼自宋长老离开后,便默然坐在屋角,带着纵容浅笑看着程雁书却不参与他们这方热闹的韩知竹,把声音更压低道,“早几天我安排好以后传讯给你,你也不来,是不是你大师兄不让你来泰云观?他又罚你了?”
  “没有。”程雁书也看向安静看着自己的韩知竹,给了他一个又乖又软的笑容,又对薛明光嘚瑟,“我大师兄现在可喜欢我了。我干什么他都不会罚我的。”
  “真的?你们……成了?你不跟他恩断义绝割袍断义了?你干什么都行?”薛明光兴奋起来,一把揽住程雁书,更贴近他耳边,“那你……”
  原本得意洋洋的程雁书忽然用力,一把把薛明光推开了半个身子的距离,表情也瞬间异常严肃:“这个不行。”
  “什么?”薛明光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有点懵。
  “和我大师兄之外的人,有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这个不行。”程雁书耐心解释,“特别是你这种。”
  “为什么我‘这种’?!”薛明光摆出一副大受打击且不解释清楚就没完了的气势。
  “特别是你这种,追你的人能从莽海渊排到泰云观的,条件绝好,当世无双的青年才俊。”程雁书道。
  戴了高帽的薛明光立刻抖擞起来:“我就是想问,我们晚上秉烛夜谈行不行?”
  他看宋谨严,带着商量的姿态,“最近事情太多了,我心累,我想和知己好友一起,喝个酒,好好聊聊天。”
  宋谨严道:“可以。”
  程雁书也点头,却又说:“但是我不能待太晚,我大师兄会等我,他最近身体有损,太晚了影响他睡眠。亥时吧,亥时我得走。”
  薛明光撇嘴:“亥时我还没开始有情绪喝酒呢!”
  宋谨严抬手,轻轻压住他肩膀:“亥时。我最近也乏,得早点休息。”
  宋谨严开了口,薛明光便不再执拗。他又觑眼看了看仿佛入定般安静存在于这个空间里却像是又不存在的韩知竹,给了程雁书一个“你行啊”的眼神,又道:“你们什么时候把结道侣的典礼办了?”
  “等着等着。”程雁书道,“现在什么状况?四极大阵头上顶着,随时得奔赴前线,我大师兄一世英名,岂能因为我因私废公?”
  “哟?这是,十拿九稳了?”薛明光挤挤眼。
  “必须的。我是谁?我是四镜山第一梯队的四师兄啊!”
  “英明神武志得意满的四师兄,你可别忘了,这里可还有个明明白白殷勤地打算和你大师兄结道侣的对手呢。”薛明光不忘拱火,“你可得抓紧了。”
  薛明光提到林青云,程雁书又下意识地看了韩知竹一眼。
  这一次见到林青云,他才发觉,好像大师兄对林青云的态度,从前也好,现在也好,都并不特别。
  区别只是在于林青云摆出积极进取的架势时,程雁书自己的定位不同,感受就也全然不同。
  他心里游移不定,又撞上大师兄因为心魔而刻意和他保持距离时,他便觉林青云是让他心里刺满一百万尖刺的劲敌。
  而这次,他和大师兄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他随时都能扑到大师兄怀里,也能毫无障碍地说出“你理他我会不开心”这样理所当然的话,于是站在这与往日不一样的、特别理直气壮的角度去看,林青云也并不特别了。
  带着着理直气壮的气势,程雁书笃定道:“放心。”
  在“现在是谁家的大师兄”这一点上,他已经有横扫千军、目中无人的自觉了。
  但话放出去了,程雁书的心终究还是有点虚的。
  毕竟林青云看着吧,也非常成个人样,而且他对大师兄的积极,大概是程雁书见过的人里,最猛烈的那个——除了程雁书自己不算之外。
  到了晚膳时,林青云果然又毫不气馁的开始在韩知竹身边刷起存在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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