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佬徒弟们的金丝雀番外篇——by和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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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
顾沉戈回头,单若站在离他几步远的亭子内,她长相井不出色,胜在有一双春水含情的眼眸,专注瞧人的时候,能将对方的魂魄都吸走。
顾沉戈:“不用这样叫我,叫我顾十九就可以。”
单若双手紧握,她紧张之情溢于言表,是她主动约的顾沉戈,可真面对面站在一起了,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好在,顾沉戈看出了她的紧张,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找我所为何事?”
单若:“单若承蒙道长相救,一直没有机会与道长道谢,我、我……”
顾沉戈笑容淡去,他沉思的时候不爱笑。
他不记得面前的少女,更不记得救过她。
单若似是猜出他的想法,急忙解释道:“几日前,在山脚下,我和师兄们与一只妖兽搏斗,我险些被那只妖兽掏心,是道长出面救了我,你、你忘记了吗?”
顾沉戈恍然想起来,他前几日下山去城中给晏离舟买桃花酥,回来的时候制服了一只妖兽。
他那时忙着赶回去哄正在闹脾气的晏离舟,根本没注意旁边还有人在。
顾沉戈:“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单若眸中袒/露失望,脸却悄悄涨红,她突然道:“道长可有心悦之人?”
晏离舟站在观景台左侧,袍角烈烈飞扬,耳边是呼啸山风,他望着池台边那一对十分相配的男女,双手渐渐紧握成拳。
心口处传来一股针扎似的刺痛,晏离舟轻蹙眉头,这种酸涩与难受的感觉他从未体会过,即使和无漾在一起后,他也没有机会体验这种感觉。
无漾身侧只有他,无漾眼里只有他,哪还会看别人。
晏离舟清楚,顾沉戈只是自己的徒弟,拿顾沉戈跟无漾对比,自己是在想什么?
他难道对顾沉戈……
这种时候,晏离舟突然觉得,有聒噪的千山月在身旁的好处,至少他不用专注去想一件荒唐的事情。
晏离舟看见顾沉戈脸上乍然浮现的笑容,那少女对他说了什么?
他为何笑了,他们聊什么那么开心?
晏离舟咬紧下唇,头也不回就往来时的方向走,他的脚步慌乱,像是在躲避什么一样,背影颇像落荒而逃。
“道长可有心悦之人?”
顾沉戈的思绪瞬间就定在了晏离舟这三个字上,喜欢的人的影子立刻浮现,他眉眼情不自禁舒展。
单若等着顾沉戈的回答,自顾沉戈从妖兽口中救下她后,她这几日反反复复想着顾沉戈那张俊逸的容颜,她同样想过,顾沉戈这么优秀的人,怕是早就被人捷足先登了吧。
阐阳宗的弟子们向来不拘小节,单若不是个会把心意憋在心里的人,喜欢就去表白,若顾沉戈真有心仪之人,她伤心过后就放手。连心意都不敢说明,她会懊悔一辈子。
顾沉戈没有说话,单若看他的表情就知晓了答案,她仰着头,睁着一双大眼睛,安静地等待顾沉戈的答案。
顾沉戈唇角微勾,眉眼弯出一道好看的弧度,轻声且坚定道:“他很好。”
三个字,足以概括他喜欢的人的所有优点。
“这样子啊,能被道长喜欢,他应该是个非常优秀的人吧。”
顾沉戈:“他是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
晏离舟刚回到灀雪院,一颗裹着白绒袄子的小圆球飞速滚到了他的脚边。
千山月肿着两颗核桃眼,抱着他的膝盖就开始大哭,“阿离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早上,我被人欺负了呜呜呜——”
晏离舟不喜欢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到别人身上,他压抑心中烦躁,弯腰将抖个不停的糯米团子抱进怀中,轻声安抚道:“怎么了?”
千山月吭哧半天,想起荼弥的警告,他瘪瘪嘴,双臂环过晏离舟的脖子,小声道:“有虫子吵了我一夜,我怕。”
晏离舟:“……以前见你砍蛇的时候,你怎么不怕了?”
千山月:“那不一样,虫子多可怕呀……”
他打不过那只虫子,所以才可怕。
晏离舟:“好了,今晚你来我房间睡吧,那虫子再来,我帮你赶走他就是了。”
“呜呜,阿离你最好了。”
晏离舟抱着千山月进屋,他将千山月放在矮凳上,又拿出几盒糕点塞进千山月怀中,“吃点吧,肚子叫了一早上了吧。”
千山月害羞地捂住脸,晏离舟就是心细,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晏离舟坐在床边,看着千山月吃东西,听他含含糊糊嘟嘟叨叨说话,因顾沉戈而打乱的心跳这才归了位。
晏离舟眨眨困倦的双眼,一个翻身躺进了被窝里。
千山月晃着小短腿,迟钝的大脑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咽下酥饼,问道:“阿离,你是不开心吗?”
晏离舟的声音被锦被捂着,听上去闷闷的,“我没有不开心,只是有点困,你吃饱了安静点。”
千山月‘哦’了声,晏离舟这几月一直都是这个状态,加上晏离舟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他连点怀疑都没有,就不再追问。
……
晏离舟说是睡觉,他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时辰,意识依旧处于清醒边缘。
一闭上眼,脑中反复闪过池台边那一对背影。
晏离舟翻了个身,突然从床上坐起,耳侧的几根辫子被他揉乱。
房中响起轻微的鼾声,千山月趴在矮榻上睡得香甜,这把剑化形后依旧没心没肺,吃饱了睡,他不高兴了就哭,委屈了就直说,所有忧愁转瞬就能忘,是晏离舟向往的状态。
又在房中坐了半个时辰,晏离舟拿着顾沉戈的话本,眼睛时不时往半开的窗户外望去。
院外没有半个人影,往常只要他清醒着,不出半刻钟,顾沉戈就会出现在他面前,现在那颗牛皮糖被人拐去了。
晏离舟呆呆盯着被他抓下来的银饰,弦月躺在他的掌心,那弧度像是顾沉戈微笑时的双眼。
晏离舟将它攥在手中,月牙的尖刺戳到了他掌心的皮肉,他毫无知觉。
“越与她接触,我便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我每天都想听到他的声音,看到她我就欢喜。”
郎有情,妾有意,这两人在一起不是正合适吗?
晏离舟深深吸了口气,他原本将狐裘系在肩上了,转念一想,又将狐裘脱下扔在床上,只穿着一身鲛纱出了门。大雪纷飞,他打了个颤,实在受不住这刺骨的温度,在自己周身布下一个护体结界。
风雪被阻隔,他才飞速地往应炔峰赶去。
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应该还来得及吧?
广场上人早就散了,守门弟子向晏离舟禀报,无尘仙尊带着他们去了诛邪峰进行第二场考核。
晏离舟抱着侥幸心理走到观景台,如他所想的,观景台上空无一人,顾沉戈和那个粉衣少女不知道去哪里了。
互表心意后还能去哪里?
顾沉戈应该会带她在无尘宗各处地方转转吧。
晏离舟拧起眉,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幅样子有多难堪,徒弟感情顺利,他不该恭喜吗,他又在这里拈酸吃醋做什么?
晏离舟正想转身就走,山风带来一丝奇异的味道,他猛地转头,视线在观景台中逡巡。
视线所及之处还是刚才那副场景,晏离舟抬步往观景台上走去,他的身体穿过一层透明结界,眼中景象倏地变了。
……
鹅毛大雪迎面扑来,晏离舟在白雪覆盖的荒原之中行走,银铃声断断续续传来,脚底踩到什么东西,他终于停下了脚步。他脚下踩着的是几块碎裂的尸骨,而他周围的雪地被鲜血浸泡,染出了一层诡异的绯红。
晏离舟迅速往后退,寒风被结界阻隔,寒意却从心底逐渐蔓延,他像是被人牵引的木偶,不受自己控制继续往前走下去。跨过荒原,他来到一处山脚,这座山只有一条山道,一千零八十级台阶直通山顶,一眼望不到尽头,踏上这台阶,仿佛就能攀登云端,羽化登仙。
这里是虚渡山,晏离舟没来过,脑中却有这里的记忆,原主曾一次又一次踏上台阶,妄图从逆境中获得绝世修为。
那个牵引他的人井不想让他走上台阶,晏离舟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黑云压顶,黯淡天光也隐没在黑暗之中,头顶红月升起。
晏离舟眼中闪过刀剑的影子,血雾弥漫,被黑暗包裹的虚渡山里正在上演一场屠杀。
脚边的莲池漫起汹涌血水,晏离舟僵在原地,一把长剑穿过他的身体,直直刺入他对面的一个修士心口。
长剑收回的刹那,晏离舟转过身,借着燃起的熊熊烈火,他看清了站在他身后的是什么东西。
那人一席玄色锦袍,暗金的蛇纹在他袍角衣袂处闪出诡异的幽光,一条通体赤红的长蛇缠住男人劲瘦的腰身,蛇身蜿蜒而上,张着血盆大口的蛇口正对晏离舟,近到晏离舟能看清粉红的口腔与黑色的信子。
一只大手按下蛇头,红蛇乖乖地缩回男人脖子上,一张过分妖艳的脸庞出现在晏离舟眼前。
晏离舟被那条长蛇吓得不敢动弹,他与男人互相对视,。
男人墨发披散,额角长着一对如枝丫般的黑色触角,他眸如点漆,眉眼一弯,便有细碎的星光撒入他的眸中。他苍白的面颊沾着不少溅起的鲜血,那些痕迹在他脸上不显肮脏,反而给他增添了一丝活人的气息。
晏离舟看得到他,他却看不到晏离舟。
看到那张脸,晏离舟就猜出了来人的身份,魔尊顾沉戈。
他长得和顾十九一模一样,若说有哪点不同,那就是他身上带了股放荡不羁的邪气。
那种感觉,让他想起了无漾。
明明置身于血腥战场,顾沉戈却浑然未觉,他往前挪动一小步,躲过身后的暗箭,红蛇倏地窜起,咬断了那人的胳膊。
“乖。”顾沉戈低头,摸着红蛇的脑袋。
晏离舟下意识屏住呼吸,因着顾沉戈刚才的动作,他与顾沉戈额头撞在了一起。
血腥之中,他闻到了顾沉戈身上淡淡的伽蓝香的味道。
这位魔尊也喜欢用这种香?
“顾沉戈,我告诉你,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身旁传来人声。
顾沉戈摸着红蛇,头也不抬,脸上含着戏谑,笑道:“你眼瞎吗,我又没动,你想杀尽管来杀。”
“你——”
“顾沉戈,你屠戮我满门,我今天就要替我的师尊师兄们报了这个仇,你今天别想走出虚渡山……”
顾沉戈收起了玩心,他眼中闪过不耐,手掌一抬,那条红蛇彻底脱离了他的身体,往说话那两人扑去。
晏离舟的视线落在了顾沉戈的掌纹中,他的手掌被无数刀锋刮过,晏离舟意识到什么,往他身上看去,黑衣包裹下,顾沉戈身上早就千疮百孔,这是受了多重的伤?
晏离舟不知道顾沉戈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他跟着顾沉戈的脚步,跨过沿途的尸山血海,一步步登上虚渡山的顶峰。
顶峰上亦是一场人间炼狱,血河的中间跪着一抹白色身影,而那人怀中正抱着一个死去多时的红衣少年。
晏离舟看不清那两人是谁,他想要上前辨认,却被一道无形的结界阻拦,他才发现,他只能站在顾沉戈身边。
顾沉戈嗤笑一声,问道:“这结果你满意了吗?”
白衣身影浑身一颤,他僵硬地抬头,露出一张血泪交横的脸。
是无尘。
无尘:“你早就知道他被心魔侵蚀了?”
顾沉戈轻笑,他没有回答,听的人已经知晓了答案。
“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无尘怒吼道。
这是晏离舟第一次看见师尊如此失态。
顾沉戈笑意褪去,眼眸幽深,问道:“你们不问缘由便将所有错事都推在我身上的时候,可曾问过我,我有没有做过那些事?何况,他是你的徒弟,他整日待在你身边,你竟然都没发现吗?”
无尘表情僵硬,他眸中的光黯淡了,很显然,他无法反驳顾沉戈的话。
一人一魔遥遥对望,他们没了相互对抗的力气。
在这寂静之中忽然响起了一些人的声音,他们躺在血泊中,撑着剩下的一口气大声反驳,怒斥道——
“还需过问吗?魔物生性狡诈,就算我们问了,你来个抵死不认,谁会相信!”
“你该死,你是黑的,就不要妄图将自己染成白的,是你杀了我的哥哥,你该死。”
“你睁眼看看周围,你觉得你没有错?你杀了那么多人,你嗜血成性,顾沉戈,你真不是个东西!”
“死,你该死……”
怒骂声中,晏离舟看着身边人的脊背渐渐弯曲,他眸中的碎光渐渐消失,直至坠入永不见光的黑暗之中……
*
迷雾散开,晏离舟站在观景台上,他怔怔盯着云雾中的红莲,心绪还没从方才的幻境中回过神来。
良久后他才环顾四周,眉头渐渐蹙起。
那是顾沉戈的记忆,有人故意引导他看这份记忆。
因刚才的事情,一路上晏离舟再也没记起自己出门的原因,等他回到灀雪院,看到廊下坐着的顾沉戈时,他还在恍惚。
此时天近黄昏,顾沉戈看见他时双眼亮了亮,小跑着奔了过来。
“师尊。”
晏离舟抿紧唇,他盯着顾沉戈的脸,眼前的脸与幻境中魔尊的脸重合,几乎是从骨子里刻出来的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