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失忆的我,被老攻捡走了 番外篇——by陌上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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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闹剧
“你们,看够了没?”
倏地一道充满怒意的声音响起。宁澄呆了呆,看向眼前的华吟,却见他依然双眼紧闭,只是面前的林漓已经不见踪影。
宁澄心道不好,扭头往身后望去。只见一道黑色人影立在他们后方,身上的衣袂因愤怒而簌簌抖动。
雪华铁青着脸,眉眼间罕见地不见半点冰霜,却堆满了怨恨和愤懑。他牙齿咬得咯咯响,眼看就要发作——
场景晃动了下,华林残垣忽然消失,却是花繁操纵返梦环,将他们带回了阳柳居。
此时天边曙光初露,已经是第二日早晨了。外头开始有些人声,而「店小二」则在清理桌上的碗盘,见他们突然出现,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收拾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华兄,你冷静些,我们只是……”
似是见情况不对,花繁挤出笑容,伸手将众人挡在身后。
“只是?”
雪华慢慢地开口,眼里的怒火更甚。
“只是觉得有趣,只是觉得好玩?窥探他人隐私、挖出别人最想埋藏的往事,让你觉得很开心?”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带了点痛苦。有一瞬间,宁澄在雪华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他能理解雪华为什么那么生气,毕竟自己也曾在一夕之间失去所有。
比起宁澄一个寂寂无名的普通人,雪华原来像是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他最初站得有多高,摔落时,就坠得有多惨。
宁家惨案发生以后,宁澄一直努力地让自己有事可做,将伤痛放在一边,等待它慢慢地痊愈。
而今日他们的行为,形同把雪华伤痕上的血痂拔起,硬生生将创口撕裂开来,就为了看看当初的他有多疼。
宁澄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却被风舒拦下了。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让他们来沟通就好。”
风舒指的「他们」,自然是雪华和花繁了。联想到雪华作为华吟时的记忆,花繁想必和他相识已久,也对彼此有一定的了解。
只是,真的能放心让花繁来处理吗?
宁澄满怀希望地看了眼花繁,而后者低头沉思片刻,猛地抬起手,化出一朵荷花。
他将那荷花举起,递到雪华眼前,道:“华兄,你别生气,这花送你。”
——不是吧,你这是在作死啊啊啊!!
为什么要提醒雪判大人我们看到了什么——何况荷花包含了雪华和林漓的回忆,你这么做完全是在戳他痛处啊!
雪华盯着那朵荷花,气得浑身发抖。一旁的杯子、碗盘等发出不祥的咯咯响,而后瞬间浮空,往花繁等人的方向砸去。
宁澄刚要抬手抵挡,身上便被罩下了结界术。他抬眼,只见风舒神色肃然地将自己护在后方,一旁的月喑也唤出烛笼挡在身前。
“我杀了你!”
雪华整个被气坏了。他也不管现在还在宫外、四周可能有人盯着,直接挥舞着双手,将一支支毛笔往花繁射去。
花繁顺势以荷花作挡,那软绵绵的荷花在花繁的挥舞下,居然变得像根铁棒,生生将毛笔一一击落。
有的毛笔被花繁一挡,便「锵」的一声钉在墙上,没入墙面三寸有余。
……好可怕,为什么那软乎乎的毫毛可以穿进砖泥里头?怎么看似无害的东西被你们一用,就成了杀人凶器啊?
花繁挥舞着荷花,看上去既优雅又唯美,可宁澄实在没有心思去欣赏。
他看见月喑拼命想阻止这场恶斗,无奈雪华的攻击过于紧密,若月喑贸然出手,搞不好只会给花繁添乱。
月喑急得在一旁踱来踱去,烛笼也像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情绪,火光跳动得更加激烈了。
月喑抿了抿嘴,看向风舒,有些僵硬地道:“风舒,你帮帮忙……”
风舒道:“无妨,让他们打吧。”
月喑眨了眨眼,有点不敢置信:“这样打下去,恐怕他们会两败俱伤……”
风舒道:“没事,今日公假。若真打残了,我也可以治疗。”
宁澄和月喑双双沉默,无语。
由于夜宴通常持续到很晚,所以中秋后总会让官吏们放一天假,让大家能毫无顾忌地畅饮、休憩;
而风舒这话的意思,就是随便雪华和花繁怎么打,反正今日不必办公,他俩有的是时间折腾。
眼见打闹声引来的面首越来越多,宁澄心中忐忑,拉了拉风舒的衣袖,道:“风舒,不然你劝劝看?雪判大人平日最注重规矩了,不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吧?”
“我也想劝,但雪判看到我,只会更为光火。”
也是,我都忘了雪判大人和风舒不和……一个不好,只会火上浇油啊。
风舒微笑,示意宁澄镇定:“何况,花判是有意激怒雪判的,让他们打一场也好。”
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所以这一切其实都在花判的掌控之中?
——怎么可能,花判会考虑那么多才怪吧。
宁澄望着挤到栏柱边看戏的面首们,不由得头痛起来。
刚开始,这些面首只是安静看戏,偶尔窃窃私语几声,直到有者大声地为花繁加油喝彩,然后被雪华的拥立者一拳打倒后,情况就变得混乱起来了。
“花判大人加油,打倒那个黑无常——哎呦,你打我干嘛?”
“打的就是你,敢说我们雪判大人的坏话,你还要命不要?”
“我呸,还雪判大人呢,我看你就是脑残,看人家长得帅就喜欢他!”
“是又怎样?雪判大人冷静又有魄力,而你家花判呢?只会四处撩人,恐怕连脑袋都没长吧?”
“你说什么!?”
不到一刻钟,阳柳居内已乱作一团,娇喝怒骂声此起彼伏,偶尔还夹带杯盘碎裂声。
……
宁澄见月喑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默默地拉起风舒的手,从窗台一跃而下,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他走着走着,注意到周遭众人用怪异的眼神望着自己,这才想起风舒并未遮面,而他穿着一套差役服,就这么大刺刺地拉着夙阑的风判大人往前走。
“风舒,你带扇子了没?”
宁澄放开风舒的手,有些头疼地说着。
风舒看了宁澄一眼,淡淡地道:“行事磊落,何惧人言?”
……好吧,你赢了。
宁澄悻悻然地往前走去,可衣角却被风舒拉住了。他扭过头,只见风舒直勾勾地望着自己,道:“手。”
“风判大人,在街上公然拉扯,不好吧?”
宁澄试图通过改变称呼,来提醒风舒他们身处人群中。可风舒却只是咳了一声,道:“不想拉扯,就牵手。”
宁澄无奈地执起风舒的手,快步地往前走去。他听着周遭的议论声,脸不争气地红了起来,而风舒则默默地被他拉着,没有再开口。
待他们回到风月殿,已经是辰时一刻了。风舒原来想去火灶房制作早点,可宁澄记得他昨晚身体不适,便强硬地要求风舒上床歇息,由自己来准备两人的早餐。
宁澄之前曾造访火灶房两次,一次是和风舒抢着准备早膳,一次是为风舒准备藕片粥。
说起来,他其实不怎么擅长做饭,煮点粥水还行,若要他准备馄饨面、口水鸡等需要厨艺的饭菜,恐怕吃的人需要有点冒险精神。
于是,宁澄将那些五花八门的食材看过一遍后,还是决定煮一碗稀饭就好。
由于今日望云宫公假,火灶房内只有几名御厨留守待命。他们认得宁澄是住在风月殿的贵人,自然不敢斥问他为何出现在这里,只是远远地站在一旁观望。
宁澄和御厨们打好招呼,便捞起两勺清水放入锅中,然后盖上盖子。
在等待水沸腾的当儿,他见一旁的盆里有只烧好的鸡,便在征得同意以后,割了点鸡肉切丝。
之后,他将淘好的米放入翻滚着的水中,又切了点萝卜丁、香菇碎、韭菜片等,作为粥水的配料。
宁澄等了好一会儿,见锅里的粥煮得差不多了,便将准备好的食材一股脑儿地扔了进去,然后加入酱油、胡椒、盐粒等作料,再用勺子搅了搅。他持起点粥尝了尝,觉得味道还行,便将粥倒入碗中。
做好这些以后,他又拿了些干辣椒磨碎,混入点芝麻,淋上加热后的麻油,再盖在其中一碗粥上。
“啧啧,风舒不吃辣,还真是亏大了。”
宁澄想了想,捏着鼻子在另一碗粥上加了点芫荽,并在谢过御厨们以后,端着两碗热腾腾的粥回到风月殿。
风月殿内静悄悄的。宁澄将托盘放在檀木桌上,绕进了左殿。
他越过屏风,见风舒闭眼躺在塌上,鼻息均匀,似乎睡得很熟。
要不要叫他起床吃饭呢?
粥水若是凉了,口感可是会大大下降的。宁澄没纠结多久,便决定将风舒撬起床。
“风舒、风舒。”
宁澄唤了几声,见风舒没有反应,便起了作弄人的心思。他退出左殿,用手指沾了点辣酱,然后小跑着回到床边,将辣酱轻轻地抹在风舒嘴角。
“风舒,再不起床,我可要喂你吃辣椒咯——”
只见风舒微微皱眉,唇角也因刺激而有点发红,可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
“嘛,是你自己不肯醒来……那就别怪我咯!”
宁澄又沾了点辣酱,抹在风舒双唇之间。这回,风舒闷哼了一声,总算睁开了眼。
他眼神有些空洞,在看见宁澄时忽然张大了眼,有些慌乱地坐起。
“风舒,我煮了粥,快起床吃吧。”
宁澄见风舒醒转,迅速将手藏在身后,然后露出大大的笑容。
风舒似乎还不太清醒。他盯着宁澄看了一会儿,眼神才慢慢地聚焦。
宁澄见他面色不太好,便问:“风舒,你是不是很不舒服?”
他在床边坐下,伸出干净的那只手,摸了摸风舒的额头,再碰了碰自己的。
嗯,温度正常……看来没有发热。
风舒看了宁澄一眼,垂下眼睑,道:“我没事。宁兄你一夜未眠,不觉得疲惫吗?”
宁澄摸了摸腹间,嘿嘿笑道:“没办法,我腹中饥饿,只能先填饱肚子再说。你要再不起床,我连你那份一起吃喽?”
风舒道:“不行。”
他说完,又咳了声,道:“宁兄,你先出去吧,容我换件衣衫。”
风舒适才虽然很累,却还是记着褪下外衣才休息,因此现在只穿着简单的亵衣。宁澄应了声,乖乖地绕到屏风后,走到檀木桌前坐下。
那粥水已经有些凉了,表面也凝了点膜。宁澄持起勺子,将两碗粥都搅了搅,思忖着以后得改用餐盒盛装才行。
41、第四十一章:华林血案(一)
风舒披好外衣后,便从左殿走出,到宁澄身旁坐下。
宁澄留意到风舒嘴上的辣酱已经清理干净了,只是还有些发红。他有些心虚,道:“风舒,快喝粥吧。”
风舒应了声,持起勺子尝了口,然后语带讶异地问:“宁兄,你加了芫荽?”
宁澄笑道:“对啊,你不吃辣,这碗粥里又没多少配料,吃起来不就无滋无味吗?”
他说完,才忽然想到什么,有些紧张地问:“风舒,你该不会也讨厌芫荽吧?”
风舒摇摇头,道:“原来喜欢,只是戒了。”
“戒了?”
风舒又喝了口粥,道:“风舒以前,曾和人生活一段时间。他讨厌芫荽气味,从那时起我就戒了。”
宁澄想了想,问:“那菜里从未加豆苗,也是因为相同的原因?”
风舒道:“没错。”
——好吧,亏我以为风舒清楚自己的口味,原来只是和另一人的喜好有关。
宁澄心里又酸溜溜起来。他瞅了自己红彤彤的碗里一眼,心道风舒怎么就没和自己学着吃辣呢。
风舒却不知道他这些小心思,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粥,嘴角还挂起了一抹微笑,像是想起了愉快的回忆。
宁澄见了,心里愈加不痛快。他草草吃完自己那份,然后站起,道:“风舒,我先去补眠了,你等会自个儿把碗传送回火灶房啊。”
风舒微怔,但还是颔首道:“辛苦宁兄了。你那碗也放下吧,待会儿我一并处理。”
宁澄依言将碗放下,然后走进左殿,咕咚咕咚地喝了一碗凉水。
他心里不快,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又是踹被子又是掐床褥的,半天都睡不着觉。
不过是些小事,我干嘛那么介意——人家喜欢吃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宁澄折腾了好半天,一直到中午才起身坐起。他整了整衣冠,打着哈欠走出隔间。
风舒坐在书案前,专心地看着书。宁澄走近他,问:“风舒,你不休息吗?”
风舒瞥了他一眼,道:“现在休息,夜间会难以入眠。”
也是,毕竟公假只此一天,若打坏作息规律就不好了。
宁澄揉着眼,踱到风舒身后,道:“风舒,你在看什么呀?”
风舒将书本合上,道:“没什么,研究些过往案例。”
宁澄看了看书封,见上边写着「夙阑罪案录」,便道:“风舒,你是在找昨晚看见的惨案吗?”
风舒道:“不是。”
他回答得很快,而越是这样,就越明显是在撒谎。
宁澄倒也没想戳破,只是将手按在书案上,道:“其实嘛,我想过了。昨夜所见,该不会就是华林血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