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失忆的我,被老攻捡走了 番外篇——by陌上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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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判大人好、阿澄好。”
守在余府前的,正是余家公子——余彦。由于认识宁澄的关系,他在礼貌地和风舒行揖礼后,又对着宁澄打招呼。
风舒点点头,算是回应,而宁澄则弯起笑容,道:“阿彦,许久未见,你倒是越发清瘦了。”
余彦笑了笑,道:“阿澄说笑了。思思如今病着,我忧心她的病情,是以也消瘦了些。”
宁澄微怔,道:“嫂子病了?病得很严重吗?”
这余彦的妻子——孟思,宁澄也是认得的。
他们仨年龄相仿,小时候总凑在一起,玩儿放风筝、荡秋千、家家酒什么的。
其中,他们最常做的,便是按照话本里的故事情节,扮演各个角色的爱恨纠葛。
宁澄思维灵敏,自个儿也编了些小故事,与余孟二人演了一出又一出的戏。
后来,宁澄被父亲送入蓝严堂,与余彦、孟思聚少离多,便也渐渐疏远了。
风舒瞟了宁澄一眼,道:“待入屋后,再详谈罢。”
余彦道:“抱歉,是余彦失礼了。风判大人,请。”
他将风宁二人迎进了余府大堂,然后命府中小厮上茶。
“家父昨夜扭伤了脚,大夫吩咐说得静养。若余彦有何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余彦安排两人坐下以后,便如是说道。
“余公子客气了。令尊受伤一事,可与府中邪祟作乱一事有关?”
余彦颔首,道:“的确如此。昨夜三更,我安顿好病中的内子,刚想去净手,便瞧见府中祠堂有人影闪过。
我担心有窃贼潜入,便立即通报家父,率五名仆从前去查探。然而,我们搜遍了整个祠堂,却没找到任何被侵入的迹象。”
他顿了下,道:“我们刚打算离开,祠堂燃着的烛火忽然无风自灭了。一片黑暗之中,家父被仆从手中的棍棒绊倒在地,这才把脚给崴了。”
风舒道:“余公子在祠堂搜索之时,可曾命人留意府内其余处所?”
余彦道:“在进入祠堂前,我忧心窃贼闯入其它屋室,便令仆从守在各个房门前,却未曾见到可疑人影。近日府中怪事频发,加上祠堂烛火灭得突兀,此事便被当做是邪祟作乱了。”
58、第五十八章:暗诡
风舒道:“这半月来,贵府中可有人见着作乱的邪祟?”
余彦道:“并无。”
“那邪祟作乱前后,可有何预兆,或是遗留什么讯息?”
余彦思索片刻,道:“关于此事,余彦毫无头绪。只是家母曾说,那邪祟只在日落后作怪,怕不是前来索命的厉鬼。”
他说完,又赶紧摆了摆手,道:“当然了,我们家没干过什么肮脏事,所谓的厉鬼索命,不过是家母臆想出来的罢了。”
宁澄道:“适才你说,嫂子身子抱恙,具体是得了什么病、又是从何时开始染疫?”
闻言,余彦将手中茶盏放下,挥手令小厮退下以后,才道:“内子身子虚弱,被府中怪事一惊,便生了场病。虽如今她身子已大好,可却像是得了失心疯了一般,不仅不认人,还整日说着胡话,要寻死觅活的。我无奈之下,只得将内子锁在房内,对外称她尚在病中。”
风舒道:“尊夫人受魔怔一事,为何并未上报?”
余彦叹道:“家父担心被邻里说闲,不让此事外扬。若非家母苦苦哀求,以家父的性子,也不会将府中怪事呈报。”
宁澄道:“嫂子这病,没请大夫来看吗?”
余彦道:“家父一向峻厉,他嘱咐的事,府中之人都不敢有所违抗。眼见内子为病所苦,我心中不忍,便以友人探视为由,悄悄请了位大夫入府。
那大夫只说内子是惊吓过度,开了几味宁神的药方让内子服下,可依旧无济于事。”
风舒道:“凡邪妖怨鬼作乱,必先扰人心,后才破人魂。如此看来,贵府内深受邪祟所害的,便是令正。
若余公子不介意,可否领我们前往寝室,与尊夫人见上一见,好探明这邪祟真身?”
余彦道:“大人若肯帮忙,自是再好不过。”
他站起身,将风宁二人引到一座居所前。
“这便是我与内子的寝房。”
余彦说着,伸手在门板上叩了叩。他等待须臾,见里头毫无反应,便朝两人苦笑了下,缓缓将门推开。
那门扇一开,宁澄便嗅到股淡淡的汤药味。外头日光炽亮,那屋内却昏暗得很,一时让人看不清里头状况。
“思思,我进来了。”
“咣!”
一抹白影闪过,砸在了门扉上,发出清脆的裂响。
余彦似是见怪不怪了,只微微停顿后,便跨过那破碎的茶壶,朝室内走去。
宁澄眯起眼,看着余彦绕过个小木桌子,径直走到一座架子床前,然后俯下身子,柔声道:
“思思别怕,是我啊。对了,阿澄也来了……你还记得阿澄吗?我们成亲时,他还来祝贺过的。”
宁澄望向房内床榻,却只见幔帐飘扬,看不清里头的人。他刚想跟着踏入房中,却被风舒拦下了。
“等等,且看情况如何罢。”
宁澄点点头,看着余彦直起身子,掀开那橘红色的幔帐。
“思思……嗯?”
那塌上只一床棉被,居然空无一人。
“是宁大哥吗?”
蓦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从门边闪出,窜到宁澄面前。
宁澄一惊,下意识凝起一道结界术,就要往那人击去。风舒却比他更快,直接祭出丝帘伞,横在那人面前,道:“来者何人?”
房内传出一声惊叫:“风判大人,那、那是内子,请勿伤她。”
孟思?
眼前的人身形瘦弱,穿着一身单薄的雪白衣衫,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
她睁着一双杏眼,眼神不住飘忽,右手拉着连接脖颈的线绳,在胸前握的死紧。
她看了眼被挡在风舒身后的宁澄,唇角抖了下,道:“宁大哥……”
宁澄将丝帘伞推开,踏前一步:“嫂子,是我。”
那人小嘴微张,道:“宁大哥,你……当真是宁大哥?”
宁澄的视线落在她的右手上。那只手微微抖动,因用力而透着点青筋。
宁澄放柔声音,道:“是我。嫂子,外边风大,你先回房内,我们坐下再谈,好吗?”
他直觉认为有点不太对劲,毕竟在他的印象中,思思并不是这般柔弱苍白的模样。
那白衣黑发的女子盯着宁澄看了一会,忽道:“青青,今儿怎不见你姐姐?”
宁澄摸摸后颈,道:“嫂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
“回答我!”
思思后退一步,声音忽然变得尖厉起来。
见状,宁澄只得轻咳一声,润了润嗓子,道:“许官人,姐姐她不就在屋里头嘛。”
他口中说的,是话本《白蛇传》里的角色对白。想当年,孟思虽身为女子,却因个性直率爽朗的缘故,总爱扮演男性角色,还命其余二人作女子扮相,让他俩哭笑不得。
在他们说话的当儿,余彦也走到了门边。他将一件外衣披在孟思身上,道:“思思,天已经转凉了,别冻着自己。”
随着余彦的动作,孟思身子轻颤了下。她低下头,道:“彦哥哥,我想和宁大哥单独说话,能不能请你先出去?”
余彦有些错愕。他望了望宁澄,又看着明显不安的妻子,只得顺从地点点头,道:“好,我出去。你和阿澄叙旧吧。”
“等等,我……”
宁澄不明所以,有些讶异地望着余彦,而后者则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刺激孟思。
宁澄看了孟思一眼,见她面容憔悴,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不由得心一软,道:“好,我们进屋谈吧。”
他刚要跨过门槛,手却被人拉住,身侧也响起风舒的声音:“余夫人,风某可否一同入内?”
孟思盯着风舒手中的丝帘伞,神色戒备地摇头。
宁澄看了风舒一眼,传音道:“风舒,我一人进去就好了,不会有事的。你先和余兄在府中转转,看看有没有邪祟侵扰的痕迹吧。”
“好。”
风舒几不可见地抿了下嘴,将握着宁澄的手松开。
“余公子,可否请你带风某到祠堂一观?”
余彦忙道:“自然。风判大人,且随我来吧。”
他微微抬脚,细心地将茶壶碎片扫到一边,对宁澄使了个眼色,然后踏出房外。
宁澄盯着两人左拐离去的背影,转头微笑:“嫂子,你……”
“进来再说。”
孟思猛地抓过宁澄的手,直接将他拉进房内,然后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那门板被甩上以后,宁澄瞥见上边有着门闩被拆除的痕迹,想来是为了不让孟思将房门反锁。
宁澄看了眼被掐住的手,刚想说话,却见孟思迅速地奔到房中央,把几张凳子扔到门板前,然后将一个实木柜子推到凳子后。
做完这些以后,她拍了拍手上的灰,一个健步走回宁澄身边,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丝毫不见疲态。
宁澄上下打量孟思,看着对方因活动而恢复红润的脸色,道:“嫂子,你不是尚在病中吗?”
孟思撇了撇嘴,正色道:“宁大哥,我没病。”
宁澄道:“那刚才——”
“刚才那全是我演出来的。你是不知道,要在那老……我岳父的眼皮子底下过活,不扮个贤良淑德的样儿,可怎么行。”
“贤良淑德?你对这词语是不是有什么错误的理解……”
孟思扁扁嘴,不耐烦地打断:“哎,反正就是娇滴滴的弱女子样嘛,没什么差别。”
宁澄看着与记忆中一样生龙活虎的孟思,忍不住微笑了下。
在孟思表示坐下再谈后,两人便拉过几张凳子,在房内的小桌前坐定。
宁澄道:“嫂子,这余府内的异象,究竟是怎么回事?”
孟思瞪着大眼睛,骨碌碌地看着四周,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彦哥哥他,还有我夫家的所有人,都被邪祟附身了。”
“附身?”
宁澄有些讶异,却又想起余彦说,孟思整日说着胡话,已经不认人了。他定了定神,道:“嫂子,此话怎讲?”
孟思道:“宁大哥,你相信我。这半月以来,他们硬说这府内有人作怪,后来又提到什么邪祟。可这府里最古怪的,分明就是他们自己。”
宁澄道:“嫂子,昨夜府中祠堂不还有怪事发生吗?当时你已经歇下了,可府内众人却是知道的。”
孟思摇摇头,道:“宁大哥,我昨夜不曾睡下,只是为了骗彦哥哥离开,这才装睡的。”
宁澄想了想,试探地问:“余兄他……不和嫂子歇在一处吗?”
孟思道:“我把他赶出去了。”
宁澄道:“什么?”
孟思望了门扉一眼,道:“我发现他被邪祟附体后,便把他赶去客房睡了。”
……悍妻啊。
宁澄想起儿时玩家家酒的情景,默默替余彦感到悲哀。
孟思道:“宁大哥,你听我说。这余府内分明一切如常,可府中之人却总一惊一乍的,说这里出现人影、那里有说话声。起初,我只当他们在闹着玩,可后来才发现,他们是认真的。”
宁澄道:“难不成,嫂子你看不见邪祟作怪?”
孟思拍桌站起,道:“哪有什么邪祟!若真有,就是附在他们身上了。”
附身……吗?
自踏入余府以来,宁澄顾着查看府内周遭有无怨气、邪气,却未曾留心到人身上。
此时被孟思提点,宁澄便仔细打量了一番,却见她身上并无沾染黑气,丝毫没有被邪物侵扰的迹象。
他心中一动,忙道:“嫂子,你且仔细说来。”
孟思盯着他看了会,背手绕到木桌的另一端。她咬咬下唇,道:“昨夜,那祠堂内分明燃着香烛,可彦哥哥他们却在祠堂内乱走一通,嚷嚷着烛火灭了、有鬼怪作祟。若不是这半月以来,我已经见多了这般情景,只怕会因惊惧过而晕厥吧。”
宁澄一愣,道:“你是说,昨夜祠堂的烛火,并未熄灭?”
孟思道:“没错。彦哥哥离开后,我听外头吵吵嚷嚷的,便将窗子打开一道细缝,偷偷往外张望。”
她走到左侧的槛窗前,将窗微微打开,道:“你瞧,透过这里,可以窥见祠堂内部。”
宁澄站到窗前,往外望去,果然看见了余家的祠堂。他看见风舒站在祠堂内,余彦则站在他的对面,两人张合着嘴,似是在交谈些什么。
宁澄又观望片刻,才将窗户合拢。“嫂子,听闻你因受邪祟惊扰,身子抱恙了些时日。你可还记得,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受惊病倒?”
孟思走回桌边坐下,道:“那日吃完晚饭,我与彦哥哥在庭院中下棋,可刚落子没多久,彦哥哥便惊恐地站起,大声呼唤我的闺名,像忽然找不着人一般。
我以为他又在逗着玩,便屏声静气地坐在原地,任由彦哥哥领着一众仆从在附近寻觅。”
“可后来,我见他们神色慌张,不像是在玩笑,便走到彦哥哥面前喊了声。哪知道,彦哥哥却恍若未闻,直接与我擦身而过。我心里着急,便上前拉住他,可他却、他却……”
宁澄问:“他却怎样?”
孟思抿了抿嘴,磨蹭着胸前挂坠,道:“他却看着我的脸,问:「你怎么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