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被扬骨灰的渣攻后——by明湖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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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溪浑身颤了一下,习惯性地想缩进虞安岚怀里,却发现自己现在这个动作过于暧昧,好像忙着投怀送抱一样……
他脸上发烧一般红起来,挣扎着、绕着虞安岚手臂扭开身,结果这样一来,身上反而和对方挨得更近了。
他最近发现,虞安岚似乎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不管他怎么努力露出破绽、完全地敞开了一切,对方都只不过揉揉自己的脑袋,甚至就连真正的拥抱,都几乎没有。
简溪咬着牙想到,这大约是自己太过熟悉对方的气息,根本就没想过,这一世,他们没有上过·床,对虞安岚而言,或许从来没把自己放在恋爱对象上考虑过。
所以,才会丝毫没有动摇。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简溪抿唇侧开了脑袋,忍着酥痒,断断续续地低声道:“这、靠得太近了……你先放开我。”
第16章
虞安岚眨了眨眼,却没动手放人,反而慢吞吞地低头,问道:“难道是在我们相遇之前,才刚刚报名的选拔?所以今天通知你入选。”
简溪觉得脑子已经在疯狂叫嚣了,可自己偏偏不能做出任何回应,反倒忍得辛苦,连气息都有些不稳:“没错、虞哥……是在两天之前,我没有、签约任何公司。大概是凑巧吧……”
他想起了当初的偶遇,果然,那时候觉得十分难熬的思念,现在看来,却是自己的运气太好了。
如果让虞安岚失望了……如果让他又为自己担心了,那今日恐怕没法睡得安稳吧。
简溪忍住唇角的笑意,顺着两人的动作,抬头望进那双深深的眼中,缓缓道:“虞哥,我会赢,会变得比任何人都要强大。到那时之前,我不会轻易被踩下去的。”
至少,要活着等到那一天,让所有人为他们祝福,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两个人。
***
虞安岚在那之后,就开始寻找能够帮助简溪的老师,不仅是负责训练声乐、形体等艺考项目的老师,还有补习高中科目的私人家教——这方面的话,宋封义太了解了。
本身,宋封义就毕业于名校,那里的学弟学妹之中,想要赚外快的人很多,而一对一的私人家教,报酬更是最为丰厚,而且工作时长也短,环境干净整洁。
一旦简溪开始录制节目,他就没法正常出席高中。好在明英高中本来就设了演艺班,就算不是演艺班,普通班的管理也极为宽松,不多他一个请假的。
要考戏剧学院,所需要的花费是极大的——不论是哪门艺考科目,都需要专门的老师指导,而且越好的老师,收费越贵。
然而,出乎虞安岚意料的是,简溪拿到的那笔抚养费,数目着实不小。
如果有这笔钱,再加上综艺节目能得到的出场费,那艺考的费用就不成问题了。
两周后,青鸟卫视的摄影棚内,以演员海选为主题的综艺节目《火花》,正拍摄到第一期的最终阶段。
这档节目比较独特,一、二期连播。第一期是以评委打分和排位制为主,先录制后播出,淘汰后百分之五十的参加者;而第二期,则是淘汰制,采用完全的直播方式,由观众投票选出每一组对决中,胜出的那一方。
工作日的下午,虞安岚正在书房中处理文件,忽然,电脑上传来一声提示音,显示一封新邮件。
这本该是极其平常的一件事,可不知是虞安岚今天有点焦躁不安的缘故,还是因为邮件的时间点卡得特别准,刚刚好是在下午三点十四分,算是圆周率的前三位,因此他有种奇怪的预感,立刻就打开了那封邮件。
邮件的内容,只有一个可疑的链接,没有简介、也没有任何其他选项。而发件人姓名,则是一串数字夹着英文字符。
这邮件虽然乍一看乱糟糟,可虞安岚却明白,是自己等着的人来了。
眼前的这台电脑,是当时最新的机型之一,安全性相对不错,但对于从数十年后穿越到此处的虞安岚而言,这电脑上还是有着太多漏洞——
甚至可以说,虞安岚猜想,对于网络另一边的“那个人”而言,这台电脑上的大部分位置,都是完全不设防的。
要是想要搞破坏,说不定都不需要发这样一个链接。
虞安岚没有再多犹豫,直接点了下去。
一个黑色的聊天框弹出,上面使用着最原始的字体,黑底白字,末尾是一个小小的白色方块,代表光标位置。
方块停顿了两秒,随后一行字迅速被打出:【你向我提出邀请,说我能够在新创立的公司中享有任何的自由?】
虞安岚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原话,但他还是重复了一遍自己:【我能给你创作任何程序的自由,但公司是否会将之大规模推广,这需要你首先证明自己的能力。】
对面飞快打出了几行字:
【试运行?】
【测试它是否挣钱?】
【委员会的评估?】
虞安岚从那短促的问句中,看到了一丝嘲讽和试探。
他知道对方的大致性格,绝不会是那种喜欢循规蹈矩的人。对这样的创作者而言,依照公司的规矩办事、仅仅为了拿那份固定薪水,而照着上层定下的方案编写程序,这绝不会是让他们所满意的生活。
但相对的,若要给他们足够的自由,那就必须让出资人信服,他们具有创作出超出时代的产物的敏感度和想象力。
虞安岚没有理会那丝嘲讽,缓缓打出了一行字:【不是。是向我证明,你比其他人更优秀、真正具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对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后,一字一句地打出:
【那么 ,这 样的证 明如何呢 ? 】
下一秒,虞安岚的电脑屏幕,就被十余个弹出窗口铺满,每个窗口都缺失了关闭、最小化的图标,上面以高清的影像,播放着某个场地内的情景。
这些,全是用不同角度、方位的摄影机,直播录制的摄影棚内场景。
纯白的高耸舞台之上,红丝绒的帷幕从高高的支架上垂下,蔓延至舞台边沿,如同烟火般热烈。
背景上悬挂着的水墨大字,是他曾在宣传片上见过的字体,赫然写着《火花》二字。
——这就是简溪正在录制的那档,青鸟卫视的综艺节目。
虞安岚的神经紧绷起来,微微蜷起手指。
今天下午,他之所以有些焦躁不安,就是因为今天,节目会录制简溪的主场表演。
第一期的《火花》,每个参加者需要演出两场戏:一场是作为主演之一的“主戏”,打分占比70%,另一场是作为配角,在其他参与者的主场中,完成表演的“副戏”,打分占比30%。两场相加,才会得到最终的排位。
在之前的副戏中,简溪表现得没有错处,评分也达到了A,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难度更大的主戏,才是决定排名的关键。
虞安岚只听简溪口头描述过片场的情形——由于保密协议,参加者不能拍摄、录制任何现场的画面片段,并流传出去。
而在他们的演出被录制的当日之前,他们甚至拿不到自己的那份剧本。
每次回到家里,简溪都会复述着其他人的演绎,然后非常愉快地在自己面前念着台词,那神情似乎在寻求着表扬,看不出一丝焦虑与阴霾。
虞安岚在相关行业有些经验,也能略作指点,可他知道,自己算不上真正的老师。如果能默默支持着他,那或许才是最好的。
画面之中,最中央的弹出窗口上,正显示着舞台特写。
虞安岚细细找了一圈,才发现布景道具的红木八仙桌旁,跌倒着一个身着丝质长袍的少年公子,墨色的发丝微乱,脸上似乎被人打了一掌,偏向一侧。
他看着简溪脸上微红的痕迹,眼神就暗了下来。
站在简溪对面的那青衣男子,衣着古板了许多,是民国老派人士的那种腔调,看着仿佛是他的兄长,横眉竖目的。
青衣男子皱起方形的那两道眉,眼中厉色遮掩不住,低喝道:“让你去见大家小姐,也去长长见识,你偏偏在那家人的面前,提起什么阿张啊、阿墨的,给严家丢脸,是不是就是你乐意看见的?回答啊!”
他大声呼喝着,神色又是紧张又是不满,手捏紧了拳头,仿佛要和前来迎击的敌人互殴似的——这就是另一名主演了。
跌坐在地上的少年,慢慢理了理散乱的衣襟,雪一般白的肤色,在紫金袍子的映衬下,显得莫名幽深、那一双黑沉沉的眼却望不见底。
简溪抬了抬下巴,将那侧被打出红印子的脸,对准了居高临下的青衣男子,沉声道:“兄长嫌弃的是我的这身份、还是我说出口的那些话?你拿我去凑那些高门高户的大小姐,就是要拿我这张脸,去讨好大商户。明知道我本性里面,就是脱不开我妈交际花的血脉了,还对我提忠诚?”
“你、你!反了天了……”青衣男子怒斥着,脸上扭成一团,伸着食指猛向简溪的方向点着,另一只手,就要拿起一旁的椅子砸去。
第17章
镜头下,简溪轻轻一声低笑,讥讽的神色混杂着看不清的一点情深。他的人分明抬头望着青衣男子,可眼睛里却压根没有对方的影子,仿佛远远地,望见了白雾另一边的人。
那般风姿,让握着椅背作势要举起来的严兄长,愣愣地呆望了几秒,只能嘴里继续重复着斥责的台词,手握起椅背又松开,不敢真砸下去、又无措地不知该做什么其他表情。
这时,一旁穿着红色棉袍的年轻妇人才上前,面露恐慌地拉住了青衣男子的手臂,低声劝道:“不可啊,你要是真打坏了他,那其他人要怎么说?如果是他自己做了坏事,那自有父亲差人来打他,如果别人瞎传,说你不仅要抢父亲的产业,还要打他的小儿子,那万一他老人家真的信了怎么办?”
这番话进一步惹怒了青衣男子,可他也知道不能明着来,毕竟自己刚刚才立足。
虞安岚看着这段对话,想起这是一部老电影中的一幕戏。电影改编自传记小说,虽然身份与名字改了,但讲的是严家私生子小少爷从出生起,就受尽磨难,却一身反骨,在短暂地放浪于纸醉金迷中之后,毅然决然地离开严家,最终成为民国著名的实业大亨的故事。
在老电影原来的版本中,严小少爷当初,与海归而来的张素墨有一段暧昧。两人谁都没有许下山盟海誓,看似不过是交际场中可有可无的一段缘,而严少爷在与家族决裂、离开之后,没有再去找过张素墨一次。只在电影末尾,提到严少成名后,偶然间听说了张素墨车祸而亡的消息。
然而,简溪所演绎的严少爷,却不似原本的那部电影中那么冷硬、残酷。
他风流得恰到好处,也凉薄得让人忍不住恨得牙痒痒。举手投足间,仿佛对人是有那么几分真心的,这真心又藏得太深。
而舞台中央,简溪坐在地上,眼神冷了下来。
他低垂着头,阴沉沉地笑道:“父亲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的厂子会衰败得这么快吧?或者他早就知道,但无所作为而已。从前年,南方的那几处产业被我们叔做假账、糟蹋穷了之后,他就没几天待在老宅住了,到处晃荡。”
青衣男子尖锐地问道:“什么意思?”
他旁边的妻子,也附和道:“就是,你说这种挑拨离间的话,有什么用么?以为我们会像你一样黑心肝的?”
简溪挑眉,露出一丝温润的笑意,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摆,慢条斯理地又变回了交际场上捉摸不透的矜贵公子哥,半边脸颊隐在背光的阴影之中,如个玉人一般。
他双眼直视着兄长,语调中几乎透着些许愉悦:“父亲能千里迢迢把我接回老宅,却自我七岁起,再不主动见我一面。他接回家的尚且如此,那外面的那些人又如何?
如今这家宅之中,是任由兄长处置的,可你觉得父亲是真心想把家产交给你吗?
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会有数不胜数的女人、有永远无法满足的欲望。他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同样的行为,将本就颓败的家业慢慢耗空。当初他会发现他弟弟赌钱,拿厂里的钱填补、做假账,就是因为他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严家早就完了,你还没发现吗?他这些年待在外面,是想用这艘即将沉底的大船,给自己送葬呢。”
他说完,就这样静静站着,观察他兄长的反应、观察他嫂嫂的反应,没有冷着眼,而是唇边带着一抹热切的微笑,像是深深爱着这个家族、植根于此。
这是严小少爷彻底离开前,最后的一个场景。
同样的静默,却和老电影中激烈、尖刻的静默不一样。
虞安岚看着屏幕之中,截然不同的简溪,他觉得自己的全部身心,都被那一举一动和神色中所蕴含的意义所吸引,就好像从骨子里重新翻见了什么,赤·裸裸的,比直白的言语要更加热烈。
他忽然发觉,自己从来没有直面过这样的简溪,可潜意识里,他却觉得简溪一直就是这样的。
上辈子,他们之间的交流称不上坦率。互相都藏着心思,都倔强地不肯示弱,用一层一层的借口裹着真心,只有在做那些事的时候格外放纵。
就好像做得越疯,就能补偿得更多一点、靠近得更多一点……
电脑屏幕上,各个不同角度的摄影机镜头,将舞台上演员的细微表情,都无数倍放大。
青衣男子目瞪口呆地后退了一步,他开口想大骂胡言乱语,可看见了简溪的那个眼神,就发现自己是被对方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