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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皇宫猫管事 番外篇——by问尘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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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四郎方才说话说多了,现下不免有些口渴,想要起身去倒杯水喝,然而他才刚站起来,便听外头院门口忽然传来了有人破门而入的动静。
  他心跳一紧,也顾不得去拿水了,回头一望床上那小猫儿……只见他不知何时,竟已化作了人身,眼下正披发裸身,平躺在床上睡得很香。
  曹四郎情急之下,忙转过去推了他一把:“霜儿,有人来了,你快……”
  他话音未落,便听有人抬手敲响了他的屋门。
  与此同时,门外立了一位身量颀长的少年人。
  裴野自小受过的教育,便是教他如何明识懂礼,待人接物都要平心静气、委婉和善。
  于是他进了院子,却也并不着急进屋,反而还纡尊降贵地抬手敲了敲门,仿佛方才那命人破门而入的人不是他,他只是来拜访一下住在这儿的客人似的。
  他门是敲了,可却并没有什么耐心等曹四郎来开门。
  于是皇帝后退几步,又偏头给了内卫一个眼神示意,身后那两名内卫便即刻上前,一人一脚、驾轻就熟地踹开了屋门。
  皇帝则不染纤尘地避开了那落在地上的、折断的门栓,而后不紧不慢地踏进了屋内,他看向曹四郎,似笑非笑:“动静大了些,失礼了。”
  曹四郎立即跪地行礼:“圣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是奴婢怠慢了才是。”
  裴野垂目睨着他,只见他指尖微颤,说话时余光和重心都落在身后,于是便也抬眼望向了他身后的那张床,那被褥里鼓鼓囊囊的,想必是藏了人。
  但皇帝却并不打算立即拆穿,这么热的天,他倒想瞧瞧那人能将自己蒙在被衾里多久。
  “那小猫儿来过你这儿?”裴野问。
  曹四郎如实答道:“奴婢方才洗了脏衣裳,正要回屋睡下了,却忽闻不远处传来了阵阵猫叫声,那叫声凄凄,像在呼救,奴婢便好奇出去瞧了瞧,果然望见猫主子被困树上,故而便顺手救下了他,后来回院里见他无事,便让他走了。”
  裴野很轻地一挑眉:“那株树孤也见过,顺手 救下?拼了命的事你却称是顺手,倒是很‘惜命’。”
  曹四郎脑门上的汗珠顺着眉心流进了眼里,扎的他眼睛发疼,可他却也不敢抬手去擦,只垂着眼强忍着。
  “奴婢还在宫外时,常常爬高树摘果子,外头那株树虽是高了些,可对奴婢来说,倒也不算什么,还是救下小猫主子最要紧。”
  他答得很巧妙,几乎让裴野找不到他的错处。
  裴野在桌案边上落了座,而后目光悠然地落在了床上那一团一动也不动的被褥上。
  “孤很不明白你,倘若它害死你小弟是真,你为何要搭救它,看它摔死岂不是更快人心?”
  “奴婢不敢……”
  “还有一事,”裴野忽然又道,“孤方才差人去猫舍里问过了,那小猫儿没回猫舍,它最后是在你这消失的,你要怎么解释?”
  曹四郎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而那方啼霜隔着一层被褥听着,也同样是胆战心惊的,他又怕又热地在被窝里憋得不行,于是只好悄悄地掀起了那被褥的一角,以为谁也瞧不见似的,偷偷摸摸地自那夹缝里换了口气。
  地上的曹四郎则硬着头皮道:“奴婢也不知晓,方才奴婢分明已送小猫主子出门去了……”
  他话音未落,便见那坐在桌案边上的裴野忽然起身,然后悄没生息地往床边去了。
  曹四郎正想出声制止,却见皇帝已然是捏住了那被衾的边缘,随后一把掀开了那方被褥。


第四十六章 “便送去孤床上吧。”
  被褥被掀起的那一瞬间, 方啼霜的呼吸几乎凝滞了,等瞧见了裴野的下半张脸, 他才猛然反应了过来。
  方啼霜手忙脚乱地扯住了被子边缘,然后紧紧地裹住了自己那一丝|不挂的身子。
  倒不是因为他有多怕羞害臊,只是身后垂着的那条猫尾巴实在是太过显眼,很不能见光,更不能见皇帝。
  裴野徐徐然收回手,垂眼瞧着面前这个只露了一个脑袋在被褥外的小奴。
  他乌黑的长发披散着, 长而微卷的眼睫湿漉漉的扑闪着,脸颊上似有泪痕,眼角和鼻尖都带着点红,想必是才刚哭过。
  即便是见过不少美人的皇帝也不得不承认, 眼前这小奴的确是很漂亮, 哭过之后就更漂亮了。
  就像是摇曳在夜雨中一朵饱含雨露的鲜花, 又像是一只受惊的无助小猫, 让人很有欺负他、弄哭他的欲|望。
  裴野盯着他看了许久,方啼霜方才磕磕巴巴地开口叫了他一声:“陛下。”
  他现在除了身上披盖着这条的被褥,浑身上下便是一丝|不挂的状态, 实在很难爬起来向这位少年天子行礼。
  裴野倒也没因此就要发作他, 只是偏头问那跪在地上的曹四郎:“你这位小弟……可是得了什么穿了衣裳便会死的怪症?”
  曹四郎自然是答不上来的, 只是抬头同那床上的人对视了一眼,两人面上皆是形容复杂。
  趴在床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方啼霜抢答道:“我没病,我就是……您每次都来的太巧了,我方才正睡觉呢,都没来得及……”
  “照你的意思, 倒是孤来的时辰不巧了, ”裴野打断他道, “你这是埋怨孤呢?”
  皇帝还从未听说过有谁入寝时是要连里衣都脱光了,一丝|不挂地睡的。若非是这两人年纪还小,又是很亲近的表兄弟,他都要往很不好的方面去想了。
  “我没有这意思,”方啼霜急慌慌的,又改了口,“奴婢不敢。”
  “这会儿倒又自称奴婢了,孤还以为你全然不识规矩呢。”裴野背过身去,不紧不慢地走回了桌案边上。
  他直着腰背,很有风度地落了座,而后偏头吩咐道:“椿烨,让苏靖带人去将这院子及其周围院落,全都搜查一遍,一是查查这小奴究竟是打哪来的,二是也寻寻那夜不归宿的小顽猫儿。”
  “是。”戚椿烨颔首。
  说完裴野的目光便又落回了那只露出个脑袋的小奴身上,淡淡然吩咐他道:“去把衣裳穿上。”
  方啼霜怔楞地对上他的目光,不太明白自己现下这个状态要怎么去找衣裳穿。
  跪在地上的曹鸣鹤并不敢擅作主张地起身,于是只得怯声询问道:“陛下,奴婢能否去给……”
  不等他说完,裴野便打断他道:“去。”
  曹四郎立即掀袍起身,手脚麻利地从箱柜里取出了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那正是上回皇帝赏给方啼霜的那套天青色圆领袍衫。
  他将那套衣裳轻轻摆放在方啼霜的脑袋边上,两兄弟又对视了一眼,却什么话也没敢说。
  送完衣裳后,曹四郎便退开了去,再度回到裴野脚边,复又跪下。
  而趴在床榻上的方啼霜则悄悄觑着裴野的神色,见他并没有要出门回避的意思,于是便只好把那套衣裳也扒拉进了被褥里去,而后将脑袋往里一缩,便直接躲在被窝里换起了衣裳。
  因着现下是在夜里,虽然屋内点了烛,但方啼霜往被窝里一钻,便等同于是在摸瞎。
  再加上他平日里不过是一只小猫,爷没人要求他穿衣裳,如今甫一摸着这衣裳,他一时还觉得十分陌生,穿的他极不顺手,害他只能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到最后累得简直是满头大汗。
  等他终于换好衣裳能见人了,桌案边上裴野手边的茶水也已快见了底,见他换好了衣裳还不肯过来,便有些不耐烦道:“磨蹭什么?既已换好了衣裳,还不快过来请罪?”
  方啼霜晕乎乎地从床榻上翻身下来,没能找到可以穿的靴子,于是便只好穿着那双白袜走过去。
  一到裴野面前,他的手便无处可放似的,连换了几个姿势,把手搁在哪儿都觉得不太对,最后便只好揣在前头,捏着手指在那搓揉。
  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请什么罪,裴野不问他话,他也不知道要和这皇帝说什么,再加上他们近来关系微妙,他和裴野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
  方啼霜对他心里那变扭劲还没过去,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很怪。
  好在裴野默然片刻后,还是开了尊口:“小奴……你上回究竟是怎么逃走的?”
  方啼霜垂下眼,很倔强地回答:“我不能和您说。”
  “你若不说,孤便打你板子,直打到你说实话为止。”
  方啼霜顿时便吓坏了,他一只觉得裴野应当是个好人,也该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可他的眼神不像有假,语气也不疑有他,一转头,似乎是要唤外头的宫人进来拉他去打板子的模样。
  他又急又怕,脱口便道:“我什么坏事也没做,您怎么能打我板子呢?若叫别人知晓了,会骂你是坏皇帝的,所以您不能打我!”
  裴野听了他这孩子气的说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坏皇帝?孤不在乎那点无关紧要的声名,寻常人家里打杀几个奴婢都使得,何况这里是皇宫,而你又是个身份可疑、来历不明的‘小刺客’,便是打死你也是该的。”
  方啼霜立刻便被他唬住了,紧接着他用余光瞄了地上的阿兄一眼。
  曹四郎的神色不动,依然是一副镇定模样,方啼霜与他交换了一个视线,心里便也稍稍安定了下来。
  他梗着脖子,心里很怕死,但面上看起来却是一脸的虎样:“那你就打死我吧,就算打死我,我不会说的!”
  他的声音稚幼,语气却活脱脱像是要壮士断腕一般的悲壮。
  裴野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很怀疑只要一板子打下去,这小奴便什么话都要招了。
  可偏他对这小奴还挺感兴趣,方啼霜也的确不曾做过什么触及他底线的错事,裴野自认为是一个很讲理的人,并不随便折磨人,说要打他板子也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他而已。
  方啼霜说完便紧紧闭上了眼,那身衣裳叫他穿得皱巴巴的,浑像是被谁扯乱了似的,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很像是招谁欺负了似的。
  裴野有些玩味地嘲他:“怎么?板子还没下去,你便就视死如归了?”
  还不等方啼霜回答,苏靖便敲响了那虚掩着的房门:“陛下,这附近都搜查过了,卑职等人既没找着暗道,也没寻到那小猫主子的影子。”
  这个结果倒也在裴野的意料之中,他当然也知道,要想在这宫里头修条暗道出来,绝非易事。
  他只是想不通,这方啼霜究竟是从哪儿来,又是从哪儿走的,又疑心这条“暗道”是自古就在的,而他因为年纪太轻所以不知道。
  皇帝放下茶盏,而后徐徐然起身,走到了方啼霜的面前。
  两人的距离徒然拉近,方啼霜即便是垂眼,也能瞧见他近在咫尺的腰身,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那裴野忽然抬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这人是有气的,呼吸还带着几分暖意,可见眼前这人的的确确是个大活人不假。
  还不等方啼霜反应过来,裴野便又再度伸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那肉嘟嘟的面颊,手感很软,像是才蒸好的冰皮点心,很让人上瘾。
  于是裴野又伸手捏了捏他另一边脸,最后他捧着方啼霜那张懵懂又茫然的脸总结道:“你是活的。”
  方啼霜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他本来就是活的呀!
  “你,”裴野忽然退一步转身,然后冷冰冰地丢下了一句,“和孤回去。”
  说完他便朝着门口走去了,也并不打算再向方啼霜解释什么。
  方啼霜回头看了那跪在地上的兄长一眼,曹鸣鹤连忙站起身,咬牙朝外头喊了一句:“陛下……”
  裴野头也没回:“孤只让他来,没叫你。你既救了那小猫儿,等寻到了它,孤定然重重有赏,别太心急。”
  曹四郎听他这话,便明白自己并没有身份和权利替方啼霜求情,他只是位这宫里最低等的奴婢,是贵人们动动手指便能碾死的蚂蚁。
  皇帝已经走到院门口了,而方啼霜却还站在屋里没动,裴野心里不免有了几分脾气,偏头冷声:“还不快滚过来。”
  方啼霜只好拿了他阿兄的一对靴子,将就穿上,而后犹犹豫豫地小跑着跟上了皇帝的仪仗。
  裴野没有要等他的意思,脚下步子一迈,走的飞快。
  而方啼霜因为踩了双不合脚的鞋子,走的很艰难,只能一路走两步再跑两步,才很勉强地跟上了他。
  等到了皇帝的寝殿,裴野往床边坐软塌上一坐,忽然不由分说地便叫人把方啼霜的手脚都捆了起来。
  “您做什么?”方啼霜一脸惊恐道,“陛下!”
  方啼霜很怕死,见状什么也顾不上了,对着要来绑他的内卫便是几脚,可他那用尽全力的几脚对日日都要练功的千牛卫来说不过是在挠痒痒,吓退不了任何人。
  等人手脚都绑好了,苏靖转身请示皇帝:“陛下,人送到哪里?”
  裴野低眸忖了忖,又稍一挑眉,而后才道:“便送去孤床上吧。”
  “是。”


第四十七章 “不成不成!”
  内卫们只奉命缚了方啼霜的手脚, 却没封上他的嘴,因此在将他扛去床榻上的途中, 方啼霜一口一个救命,简直是要喊破天了。
  裴野走在他身侧,很冷淡地说:“叫唤什么?孤又不要你的命。”
  方啼霜却并不信他的,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绑了,心里同时浮起了好几个很不好的念头。
  于是便很悲观地认为, 自己今天就要命丧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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