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皇宫猫管事 番外篇——by问尘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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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啼霜懵懵懂懂的,有些听不太明白:“我哪有那样的能耐?他们真傻,这样胡扯的话也信。”
可再仔细一想想,怀亲王还比裴野还要年幼些,但府内却早已添了两房侧妃,又有数不清的妾室,家中长女今年都快满五岁了。
而裴野身边却连位采女也不曾有过,御前的妙龄女婢也不少,可方啼霜却也不曾见他对谁多瞧过几眼。
“然后呢?”他问。
“紧接着,寇党与几位重臣联名上书……要孤杀了你这惑乱朝纲的妖宦。”
方啼霜顿时愣住了,缓了一会儿后才惊道:“他们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坏呢?”
裴野顿了顿,而后又道:“先帝还在时,曾养了一整个猫舍的狸奴,也是这群人……屡次上书,要他灭杀了那些‘惑君乱政’的小猫儿。”
“在他们眼里,宫奴的一条命,和那些狸奴并没有什么区别。”
方啼霜的眼泪止住了,有些后怕地看着裴野。
“立后是孤不得已而为之,”陛下抬手揉了揉他毛绒绒的头发,“不过你放心,孤心里有主意。”
方啼霜的心也软了,软乎乎地贴上去,勾住裴野的脖子,凑近了问他:“可陛下难道要一辈子都不娶妻生子吗?”
他贴得这样近,近得裴野仿佛都能触到他的鼻息,都快要碰到他那润红而柔软的唇瓣了。
裴野艰难地移开目光,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别凑这样近……”
谁料方啼霜听了这话,不仅不往后退,还更往前一凑,然后在陛下的下巴上,很轻地碰了一下。
“你……”陛下的脸色忽地变了,藏在乌黑长发下的那双耳朵不由自主地红了。
只见那方啼霜先是狡黠一笑,然后得出了一个奇怪的定论:“陛下很怕我亲——你为什么这样怕我呢?”
裴野看着他,没说话,眼神忽明忽暗,像是在抑制着什么。
“不要胡闹。”
“我不胡闹,那陛下要答应我一件事,”方啼霜盯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万一以后,陛下心里的主意行不通,那些坏人把你逼得不行了……”
他顿了顿,然后自以为很慷慨地说:“你可以娶妻立后,可你还是要最爱我。”
裴野忍不住笑了笑:“说什么傻话。”
那小孩儿忽然伸手,随后很不知轻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脸,眼里写满了认真:“我说真的,你要是不答应,我可就要去爱别人了。”
“你知道什么叫爱吗?”
方啼霜脑海里顿时蹦出了小咪那句“你只想和他生小猫吗”?脸上很快红了一片,猫耳朵也控制不住地往外冒。
他猛地推开裴野,很心虚地冲他喊:“烦死啦你那么大人了,这还不知道吗?”
说完就兀自掀被下床,急匆匆地跑回自己那张小床上去了,只留下一个落慌而逃的背影。
裴野转头看着屏风那侧的模糊人影,忽然很轻地笑了笑。
第七十七章 “这是一对。”
是日。
曹四郎歇了假, 方啼霜便把他找了过来,两人一道坐在床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自从那天之后, 有那么几日,方啼霜心里总是飘飘然的,时不时便觉得自己就快要飞起来了。
但他其实并不太明白这样的感觉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想要靠近裴野、与他说话、同他对望。
可他又不愿意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于是就这样矛盾而纠结地避着他。
“听说陛下这些日子里要立后, 说来也奇怪,原来礼部细细核对过圣人与寇氏的生辰八字,二人命格互不相冲,”曹四郎低声与他说, “可钦天监连着卜了好几卦, 都说是凶卦。”
方啼霜听得入神, 忙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卦象上说, 若立此后,恐皇朝有大灾祸,殃及万千百姓, ”曹四郎平铺直叙道, “可你知道的, 圣人他不信鬼神,更不信这‘天命’,因此还是执意要立后,但怪事这就发生了。”
“这我知道,晨起我听婉儿说过, ”方啼霜说, “昨夜天现异象, 有颗巨大的陨星砸到咱们长安城来了。”
曹四郎点头道:“这还不算巧,更巧的是,那陨星竟不偏不倚地落进了那吏部寇尚书名下的马场里,砸死了上百匹马,却没伤着一个人,你说怪不怪?”
方啼霜愣愣地点了点头:“怪,太怪了。”
“陛下虽不信神鬼天道,但不得不为了百姓着想,故而这桩婚事算是告吹了。”
曹四郎顿了顿,紧接着又问他:“你今岁也二八了,可想过以后没有?陛下与你谈过吗?”
方啼霜诚然答道:“他说过,说要赐我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金银,还有宅子、画舍,还能给我指婚,可我没答应。”
“圣人曾说过要放你出宫?”曹四郎微微睁大了眼,很惊奇地问,“那为何不走呢?”
“这宫里很好,什么都有,有很多好吃的,也有漂亮衣裳穿,我不想回去……”
“可陛下不是允了你,要赐你一世吃穿不愁的钱财吗?”曹四郎不太能理解他的想法,“外头比这宫里,有的东西只多不少。”
方啼霜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最后才憋出一句:“我想留在宫里头陪着阿兄。”
“你少唬你阿兄,”曹四郎微微一笑,“三日里能有一日想起要过来找我说话就不错了,天天就知道和陛下腻在一块。”
方啼霜对兄长一向很乖顺,只有对着陛下的时候,才会那样不讲道理地撒泼,曹四郎说的话他不敢驳,只低声道:“阿兄,对不住。”
他看着曹四郎,愈发觉察到自己这些日子里不小心忽略了他的事实,心里很是愧疚。
听了他的忏悔,曹四郎却只是笑笑:“阿兄知道的,你先前来找过我几回,但阿兄总是忙着干活,没空理你,后来你才来的少了,这不是你的错。”
“阿兄,”方啼霜忽然问他,“你想回家吗?不然我求陛下放你回去吧?”
曹四郎摇了摇头:“我已是不全之身,还回去做什么?既不能娶妻生子,亦不能科考入仕,回去也是惹人笑话。”
方啼霜心里一酸,下意识地牵住了他的手,而后躺在他大腿上,很亲近地扣住了他的手。
曹四郎的手掌要比他大上一圈,掌内铺了一层薄茧,与裴野不同的是,陛下那是练剑握出来的,而他阿兄这是干活干出来的。
因为他是方啼霜的兄长,皇帝便下旨让戚椿烨等人多照看点他,很多活他本不必干的,可他心里却始终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他并不想借着小弟的光偷这个懒。
“阿兄,”方啼霜轻轻掰弄着他的手指,而后低低地问,“你真不想家吗?”
曹四郎一低头,愣愣地盯着他的眼睛。
他当然想家,有时候太想了,甚至会莫名对那个记忆中温暖的小家产生一种类似与恨的情绪。
恨张氏从那么多儿女里偏偏挑出他来,恨他们眼下过得那样幸福美满,长兄和二姐先后有了儿女,爷娘也抱上了孙儿孙女。
可这样听起来似乎普通至极的天伦之乐,他怕是这辈子都体会不到了……
但同时他又下意识压抑着自己这种扭曲的恨意,他爱家里的每一个亲人,也都真心实意地希望他们能过的更好。
这样想着,曹四郎忽然缓缓地俯下身,将额头抵在方啼霜的额头上,两人四目相对,而后曹四郎垂下眼,低低地说:“还好你还活着,还好……”
与此同时,寝殿内忽然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不过片刻后,一身明黄朝服的裴野便持着一个小木盒,立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俩。
两人下意识地分开了,曹四郎立刻从床榻上翻下身来,对着裴野行了一礼:“陛下。”
裴野稍一点头,他便躬身退了出去。
寝殿内顿时只剩下裴方二人。
“不是入睡的点,怎么也在床上躺着?”裴野淡淡然道,“不像话。”
方啼霜在床上懒洋洋地滚了一圈,然后翻身坐了起来:“床上舒服嘛,外院里日头那样晒,待一会儿就热得不行了。”
“那怎么不去正堂里?那只小咪也在呢。”
“我不去,”方啼霜下意识避开了裴野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道,“它想跟我生小猫,我没同意,现在看见它怪不好意思的。”
陛下在他那张小床上落了座,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忍不住笑了笑,又刻意打趣他道:“那小咪也是只漂亮狸奴,它乐意与你生小猫,你怎么还不愿意呢?”
方啼霜心里羞恼,于是便没轻没重地推了陛下一把,瞪着他道:“那我这就找它生小猫去!”
裴野连忙笑着把他拉了回来。
隔了一会儿,陛下忽然又问:“你寻常……都喜欢那样和人亲近?”
方啼霜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裴野为何要这样问。
“当然不是了,”方啼霜解释道,“那是我阿兄,我才与他这样亲近。”
“那孤呢?”
方啼霜抬头望向他的眼,而后很认真地告诉他道:“你是我的陛下,我的六阿兄。”
皇帝被他这一句话熨平了心肝,过了好半晌,才又命令似的对他说:“那以后你只能与孤亲近,知道吗?”
“那没有这样的,”方啼霜不太乐意,“我和阿兄也是顶要好的,我不和他亲近,他是要伤心的。”
“你和旁人亲近,孤也是要伤心的。”
方啼霜却很霸道地说:“那你就假装没看到呗。”
裴野不太高兴地一垂眼,而后将他压倒在床榻上,哈着手要挠他痒痒:“你依不依?孤不逼你,你自己好好说。”
一说完,他就戳他的小肚子,挠他的脖颈,才闹了两下,方啼霜就受不了了,边躲边道:“我依我依,你别咯吱我了!”
陛下这才松开手,只见床上那大小子甫一恢复过来,便立即飞扑了上来,猝不及防地将裴野压倒,然后一撸衣袖,恶狠狠道:“你完啦陛下,我要报仇!”
刚发表完这豪言壮志,裴野便使了个巧劲,将他重新压回到身下,虽然一直不怎么能使得上劲的人是方啼霜,可他看起来却要比方啼霜还累似的,鼻尖上都冒出了细密的小汗珠来。
“别闹了,”裴野缓缓吐出一口气,“孤有东西要送你。”
一听有礼物,方啼霜顿时便将要报复他的事抛在了脑后,也没心思去想陛下为什么忽然脸色不对了。
“在哪在哪?”方啼霜伸手摸他的衣袋,“快拿出来给我看。”
裴野连忙抽身,生怕那傻小子摸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他往旁边一退,心里灼热热地烧着,心想他幸好是入了宫,在自己身边长大。
若是被卖进了那些富人家里做小奴,这样不知轻重的性子,只怕早要被人欺负去了。
裴野把带来的那只小盒子丢给他,一边看着他拆,一边还要教训他道:“孤送你东西,你不恭敬些便算了,还要来搜孤的身,你讲不讲理?”
方啼霜憨笑一声,很无赖地说:“我不讲理,我年纪小呢,陛下得让着我。”
“融四岁,能让梨。”
“他让他的,我可一个都不让,大梨小梨我都要吃!”
他笑得那样无赖,可偏裴野却依然觉得他可爱,而且可爱极了。
方啼霜笨手笨脚的,抠了半天都没能将那盒子打开,自己手笨,嘴里还要怨怪裴野:“陛下,你送的这是什么东西?不是诚心要送的吧?封的这样紧,生怕我打开似的……”
裴野夺过了他手里的盒子,然后手上轻轻巧巧地一推,便就推开了,他将那打开的盒子丢回给他,然后还嘴道:“傻子才打不开。”
方啼霜笑着接捧过那盒子,那盒里装了一块羊脂玉佩,通体润白,上头雕了一只敞着圆肚皮呼呼大睡的小猫儿。
“你雕的?”方啼霜乐坏了,这不年不节的,他没想到自己竟还有这样贵重的礼物可以收。
裴野点点头:“喜欢么?”
“那还用说,”方啼霜立刻从小床上跳起来,大爷似的往腰间拍了拍,“快点快点,陛下快替我系上!”
陛下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取出那块玉佩,轻手轻脚地替他系在了腰际上。
方啼霜眼尖,一眼就瞧见皇帝腰间那佩玉也换了一块,他立即弯下身,蹲在床上去摸他腰际的玉佩。
那方玉佩瞧起来与他那块像是同一块玉,上头雕了只半蹲着舔爪子的小狸奴,他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夸赞道:“咱们陛下手可真巧。”
“这是一对。”
他忽然听见裴野这么说,方啼霜抬头望向了他的眼,有些茫然,又有些耳热:“一对?”
“是一对。”裴野答。
方啼霜有些羞赧地移开了目光,转移话题道:“你那么大的人了,那样多的人看着你,配这样幼稚的玉佩,当心惹人笑话。”
裴野伸手搓了搓他的脑袋,把他柔软的发丝揉乱:“他们管不着。”
方啼霜笑了笑,然后赤着脚,在床上踩了两圈,很满意地盯着自己腰间的那块新玉佩瞧。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没头没尾地开口问:“陛下,那陨星是怎么回事,是你同哪路神仙说好的吗?”
“是,”裴野朝他看去,玩笑道,“托你阿爷的福,孤请他替孤随手捞了颗星子打下来,你阿爷瞄得不够准,本来是央他往寇尚书的卧房里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