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还能再拯救下 番外篇——by山横小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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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被裴且行这么一说,就真生出来了点山高水阔,自有再会之日的盼头来,许则然自然笑着称好。
贺行舟被荀令城叫回,到现在不知道在干什么,但微尘仙尊到底是他师尊,上一个弟子被他镇压在渡厄崖下身死,想来是手中弟子经不起挥霍,只能省着点用了,由此推断他应当是平安无事的。
裴且行和江棹歌出发那日,他也派人送了信来,信上道:我近日事务繁忙,不能来送别,万望诸位原谅。我辈弟子,面对分别不做惺惺惜别之态。只盼早日诛魔族,再聚芳华楼,届时高歌作酒,再叙离别。
江棹歌将那信小心翼翼折好放进胸口,和许则然等人挥了挥手,马尾辫一甩,就这么干脆利落的离开了。
裴且行一抱拳,也紧跟在她身后离开了。
那日阳光灿烂,柳枝长势极好。
许则然本以为楚云留会带着他们三个连夜赶回凌云宗,可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在荀令城留了几日,并接连几日去了荀令城的议事阁,听说闻微尘仙尊已然被毁了名声,但还次次在议事阁外亲自接待他。
知道那个荒诞的会盟大试过去三天后,楚云留才通知许则然三人明日回凌云宗。
许则然和戚泓,在临走前,又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马迟迟邀两个人赴了个约。
他懒懒的歪坐在碧水青舟头,身旁面容精致的温婉姑娘正给他柔柔泡着茶。
许则然和戚泓到时,就见到这样一幅画面。
好一幅光天化日之下的青楼光景。
见到许则然和戚泓来到,马迟迟眉毛都没带变一下的:“坐吧,茶随便喝,但姑娘是我的,只能我使唤。”
许则然不欲给他废话,也不想给他就姑娘给谁泡茶展开深刻讨论,他和戚泓都坐好后,便紧接着问道:“你把我们两个人找来是干什么事的?”
马迟迟这才缓缓的从塌上爬起来,他低头饮了一口茶,眉眼荡开一个懒散笑意:“我那夜没杀的掉你们两个,今日便给你们两个送个消息。”
许则然还在反应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倒是戚泓将剑往桌角一扣,问道:“那夜是你?”
少年声音冷冽散开,带着不可察觉的杀意。
许则然这才明白过来,马迟迟话中的意思。
那日深夜刺杀戚泓的人,竟是马迟迟!
马迟迟笑意未变:“急什么,这不是没杀成吗?所以来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要杀你的那个人,”马迟迟的目光在戚泓身上掠了掠,“你们要注意一下。”
他说完这些话,静了静,见对面的两人没有反应,他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缝:“别告诉我说你们不知道是谁要杀你们的。”
他对戚泓道:“你这个一看脑子就是在平常发挥不了什么大作用的师兄说他不知道我还信,你不要说你不知道。”
无辜中枪,被拐着弯骂没脑子的许则然垂了垂眉,心道:偏偏这个我就知道,严格意义上来说咱俩还算一伙的呢。
可他不能说。
倒是他身旁的戚泓,吐出来三个字:“楚云留。”
马迟迟听见这个名字又重新弯回了眉眼:“我就说嘛,知道了就行,就是他。”
他重新卧回了塌子上,捏着茶杯笑道:“一剑破了魔族大阵什么的,我是不信的。和微尘那老匹夫沆瀣一气,说是魔族那大阵是他设的,我倒是信几分。”
“按理说我和他也算短暂的合作了一回,不该背后就把人卖了,”马迟迟又道,“可微尘这老匹夫做的事让我颇为不开心,我现在没本事报复他,就只好牵连无辜,拿他身边好友泄泄气了。”
他义正言辞,将牵连无辜这事说的冠冕堂皇,一副令人信服的派头。
许则然转念一想,便知道马迟迟为何生气了。
微尘仙尊隐瞒魔族的事情未告知修真界,导致魔族得以修生养息,再一次壮大到今日的局面。而马迟迟的宗门沽鹤宗,便离荒芜域不远,如果魔族进攻,首当其冲的,便是作为修真界大门的沽鹤宗。
如果马迟迟将宗门看的极重,这确实是在他雷点上蹦迪了。
该说的已经说完,马迟迟将茶杯轻放在桌面上,起身道:“再会了。”
他说完,脚尖一点便飞身而去。
*
天还未明,许则然和戚泓就来到了荀令城外,凌云宗的灵舟就停在荀令城外的空地上,楚云留一袭白衣,端坐在灵舟上。
许则然站在城门外,等上灵舟时,他又匆匆回头看了一眼。
荀令城万古不变的灯笼飘荡在风中,只是从城内出来的人再不是几个月前进城那样,满脸志得意满的欢喜,而是一个个人脸上多少带点急躁或恐惧。
他心中一叹。
可叹息并未持续多久,等回过头来看见楚云留,许则然这点心中的感叹就变成了惴惴不安。
他又想起来自己身体中被下的蛊毒,和那日他再台上公然违背了楚云留的决定。
完了,敌军阵营里狗腿子的形象维持不住了。
楚云留还是那副清冷模样,连看都没看许则然两人。
等两人上舟后,他指尖一动,灵舟微微作响,便要起飞。
许则然忙道:“师尊,钟鱼师弟还未上船。”
今早他和戚泓起身,见钟鱼房门紧闭,两人本以为他还未起,在门外叫他,没听到回答,就推门进去,才发现房中早已没人了。
许则然只当钟鱼早就来灵舟这里了。
楚云留手下不停,灵舟急速飞到空中,朝凌云宗的方向一路奔袭而去。
“不是你的事不要瞎管。”
等走的远了,楚云留才甩出来这么一句话。
许则然从这九个字中反复推测,才费力推测出一个模糊的意思——应当是钟鱼有自己的事情,就不和他们一起坐灵舟回去了。
至少他是安全的。
许则然这才放心。
此时楚云留坐在灵舟外的舟板上,刮过的风将他白衣广袖吹起,一派的谪仙风姿。
他不进去,许则然也不敢进去,只能坐在这里吹风,吹的头疼。幸好戚泓坐在他身旁,不知何时换了位置,帮他挡了不少的风。
灵舟正经过一片绵延在山脉上的森林腹地,从舟上望去,千丈下的什么郁郁葱葱,经阳光的照射,格外的赏心悦目。
但许则然显然不这么想。
在原著中,这片绵延万里的森林被称为死亡之地,里面充满着各种未被驯服教化的神兽,有的甚至有上古血脉。
大能们没有闲心在这里面挑宠物,修为不到的也不敢进入腹地,所以到现在,里面倒是没人去过。
楚云留就是在灵舟经过腹地之时动手的,灵舟的速度突然变得缓慢,许则然察觉到不对,回头就见楚云留手中出现了一柄雪色长剑。
他的本命法器流光剑!
许则然顾不得许多,只来得及对戚泓喊道:“小心!”
他的呼喊声湮灭在长剑刺入**的沉闷声音中。
化神期的恐怖力量毫不保留的倾注在了流光剑中,根本由不得戚泓有半点反抗,剑便刺入了他的胸膛。
许则然目眦欲裂,两步并作一步赶到戚泓身边,剑已经被抽走,戚泓胸前血流如注,他已经站不起来了,却仰着头去看楚云留,挺直的脊背都含着恨意。
见许则然过来,他阴沉目光中才有了点温度,少年眸子微微转了转,温声道:“师兄,你到旁边去。”
血又从他唇中流了下来。
许则然下颚紧绷,去捂戚泓胸口的手却颤抖:“闭上你的嘴。”
他点了戚泓伤口处几个穴位,止住了血,将戚泓护在身后。
楚云留存了当场杀死戚泓的心思,许则然便也不再伪装,他就这么挡在了戚泓面前,直直的盯着楚云留。
一片决绝之态。
可这场上胜负早已定,他像只愤怒至极守着宝藏的兔子,浑身毛都竖了起来,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同样的柔软可欺。
楚云留依旧面无表情,流光剑起,就朝许则然颈上刺去。
那剑刃被一个手掌握住了。
兔子身后的人伸出了手掌,抬眸。
不是宝藏,是恶龙。
戚泓握住了楚云留刺来的剑刃,磅礴的灵力涌出,顺着剑尖往上窜去,竟将楚云留逼退了两步。
楚云留垂眸看了看他手腕上低落的血。
已经一百多年了,没人能再让他流血。
没想到今日却被戚泓打破。
戚泓,留不得了。
楚云留清楚的认知到。
他眼眸转了转,剑飞出,绕过许则然,噗嗤一声刺入了戚泓肩膀,穿过他肩膀,入了舟壁三分,将他钉在了灵舟上,动弹不得。
戚泓刚刚那一力已经使用了全部气力,此时被钉住,闷哼了一声,短时间内也动弹不得了。
楚云留走进两人,伸脚往许则然腰侧一踢,便将他踢到了一边。
许则然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见楚云留弯下腰,一只手抽出长剑,另一只手提起戚泓胸前的衣服,就这么提着他,将他提到了灵舟外。
手一松,戚泓就这么掉了下去。
许则然刚起身,就见到了楚云留松手的那一刻。
戚泓一直垂着的头在那一刻抬起,少年的眸子直直的撞入了许则然的眼中。
再微微荡开了点笑意,是许则然没见过的温软。
紧接着,那点温软就落了下去,再也不见了。
许则然一霎那脑子嗡了一声,他转过头看了楚云留一眼,只见楚云留这时却微微露出一点笑意来。
带点如释重负的样子。
他一霎那间又想到了许多。
想到荀令城他受伤那段日子,戚泓日日给他送药;想到那夜明月稀稀,戚泓仰头喝酒,比月色都要利落;又想到青楼里荒唐的那夜,他卧在戚泓怀里,少年将微热掌心覆在他后颈上。
等许则然回过来神,他已经跳下了灵舟。
分明坠落在万丈高空中,可许则然看到下方的戚泓,竟觉得心踏实了起来。
看到戚泓眸色中的震惊,许则然裂开嘴露出了个笑。
带点得意,分明暖软。
他屏气,使身体加速落下,不过几个呼吸间,便赶上了戚泓。
四肢交缠,许则然将戚泓笼到怀里,他低低的说了声不怕,便闭气双眼,撑起灵气,等着坠落。
就在这时,沉寂许久的系统响了。
【滴,系统检测到目标戚泓善念评估值上升30分,为-31分;宿主许则然原始积累分增加150分,为225分。】
明明都快要死了,反倒增分了?!
许则然迷迷糊糊间想。
真奇怪。
第十八章
戚泓受了重伤,许则然只能使出自己全部力量,撑起灵力,给落地的他们做一个缓冲。
可在落地的那一刹那,许则然还是霎时间不省人事。
刻着凌云宗祥云综纹的灵舟悠悠浮在上方,白衣仙尊望着没入森林的两个身影,冰冷的吐出两个字:“白痴。”
灵舟快速远去,只剩被惊扰的飞鸟嘶鸣而起。
*
许则然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没一个地方是不疼的,他眨了眨眸子,想起来了刚刚经历了什么事情。
许则然忍着疼痛,费力的转了转头,就见不远处,昏迷的戚泓躺在那里。
许则然紧绷着的心在这一刻松弛下来,更大的疲惫和疼痛席卷而来。
他慢慢放松身体,一直混沌着的五感也慢慢恢复。
潺潺流水声从耳畔传来,夹杂着各种不知名的虫鸣声,许则然缓缓吸了一口气,是森林泥土中特有的潮湿。
两人掉到了一个小溪边。
意识到这点的许则然松了一口气,只要有水源,就能坚持一段时间。
又歇了片刻,许则然撑着身子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和戚泓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可他一寸寸的挪过去,硬是挪了一炷香的时间。
许则然觉得自己像个漏风的风箱,命不久矣。
许则然将昏迷的戚泓拖到小溪旁的一颗树下靠着,又用清澈溪水将戚泓身上伤口做了简单处理。
经过处理,所幸那伤口不再流血。
做完这一切,许则然就盘腿坐在戚泓身边,运转体内灵力,开始为自己疗伤。
这死亡之地谁都没进来过,他和戚泓一个昏迷一个重伤,简直就是白送的两块肥肉。虽说戚泓是天运之子,但原著中并没有他回去途中掉入森林的戏码,万一天运脑子出了点问题,不认戚泓这个好大儿了呢。
再者,和戚泓在一起这几个月,许则然属实没感觉到他运在哪里。
戚泓睁开眼,就看到这么一副画面。
他的师兄闭着眼睛坐在他旁边,一副安静的模样,明明是跌了泥,可疏朗阳光照到他眉目间,又是一派精致的暖软。
像被搁在杂草堆上的一块上好青玉。
戚泓身上被捅了两个窟窿,他却扯出一抹笑意,盯着许则然的目光沉沉。
他又想到了看到许则然从灵舟上跳下来的那一瞬间。
他长这么大,辱骂鄙夷见过无数,所谓的甜言蜜语也不是没有听过。
他从渡厄崖底深入魔族时,那些被他收服的魔族也曾跪爬在他脚下,殷殷说着些忠诚跟随的言语。
甜言蜜语不可信,这是他打小明白的道理。所以在魔族遭受暗算,那些昨日还对他忠心耿耿的魔转头便向他露出獠牙,他也不过是没丝毫意外,静静的回到凌云宗蛰伏起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