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死遁后全员火葬场了——by昼眠梦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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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似乎被人看扁了啊。
来到书房,还没进门,景集就急匆匆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少年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脖子上还围着一条从波斯进贡的红羊绒围巾,仰头望着他,双眼写满了憧憬:“先生,您终于来了!”
和之前隐忍的模样不同,这一次,景集完全地把自己对林冬卿的思念表达在了言辞之中,似乎长丰太后的事情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少年甚至还亲切地拉着林小冬的手腕,将他按在了书房中的座椅上,并亲手泡了一杯热茶给他。
“既然先生身子弱,下次就别大冬天亲自过来了,”景集看着林小冬道谢后低头抿茶,脸上笑意愈深,“听说您收了一位养子?您完全可以让他代您进宫嘛,而且无论何时进宫都可以,朕允了。”
但其实林冬卿根本没有私自进宫的权力,然而景集轻飘飘一句话,便给予了他身为臣子最高的信任和独一无二的超然地位。
林小冬低笑一声,放下茶盏,抬起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遍。
景集刚开始还能保持住笑容,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在这一片静默注视中显得稍稍有些僵硬了。
“……先生?”
少年伪装还稍显稚嫩,但林小冬不会看错,这是一把已经初露锋芒的寒刃。他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景集年轻俊逸的脸庞和纤瘦的身形,以及几乎是几天一个样的身高,和那双在屡次遭受挫败后变得更加平和深沉的眼眸。
若是长开后,不难想象那君临天下的气势。
“陛下长大了。”他欣慰道,语气中带了点儿意味深长。
景集一愣,心思急转,心想林冬卿该不会发现了什么吧,但面上却是毫无异状地笑道:“先生观察细致,太医最近也说朕的个子长得有些急了,现在每晚膝盖都会隐隐作痛呢。”
“是吗?”本是景集随口一说,但没想到青年却露出了一副认真的表情,甚至还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很痛吗?”
景集微微睁大眼睛,心中泛起一股淡淡的、说不清到底是怎样的感受。
“还好。”他垂下眸,不愿再过多地讨论这个问题,转而问道,“先生不是有事情要和我商讨吗?不知究竟是何事?”
林小冬“啊”了一声,没注意到小皇帝的异样,只是淡淡道:“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北疆那边,他们的老单于打猎时从马上跌下来,恐怕时日无多了。”
景集立刻皱眉,对于景朝来说,北疆就是一根扎在肉里的刺,若不拔,便是时时刻刻都在疼,但若是真的拔了,以景朝目前的国力来说,必定伤筋动骨。
先帝在位时忙着平定内乱,所以没空去管北疆,在打赢了一场仗后,朝廷便由于粮草和军费问题命令当时已经快打到王帐的军队立刻撤军……想到这里,景集快速看了一眼林小冬的脸色,因为当时在军中当幕僚的,正是现在的吏部兼工部尚书,林冬卿。
没能活捉单于,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那,”景集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自己的措辞,“先生可有何打算?”
林小冬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打。”他说。
“单于一死,北疆必然陷入内乱之中,他的二儿子虽不是单于指定的继承人,在北疆人心中的威望却比长子更重,为了争夺单于之位,他肯定会暗中派人来京城与陛下联系,希望能得到景朝的支持。”
林小冬细细地给他分析着目前的天下局势,“蛮夷之人多言而无信,陛下想必也清楚他们的狼子野心,若是不趁此机会狠狠灭掉他们的大部分势力,恐怕不过十年功夫,新单于就会收服手下的势力,在边疆卷土重来吧。”
景集紧抿着唇,在此前他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单于身体的消息,甚至之前朝堂上提起北疆之事时,还有大臣信誓旦旦地认为老单于身强力壮,起码还能再活二十年。
这证明林小冬在边疆的情报网远胜过景朝的任何人,而对方下如此大工夫培养这些人才,恐怕……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实现自己的夙愿。
“先生说的没错,”他说,“这次确实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但景朝这边……”
幸好先帝只生了一个儿子,所以景集才能毫无争议地坐上这个龙椅。但就算是这样,少帝登基,暗中还是有不少人在蠢蠢欲动的,若是此时再出征北疆的话,岂不是火上浇油?
林小冬看出了景集的犹豫,他宽慰道:“陛下放心,就算真要打,肯定也不是现在。单于还没死呢,而且他一共有八个儿子,离北疆真正乱起来,肯定还有一段时间。”
“八个?”景集嘴角一抽,“这可真能生啊。”
“是啊,”林小冬感叹道,“恐怕单于也没想到,他费尽半生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疆土,马上又要四分五裂了。”
尽管十分悲惨,但身为景朝人,景集和林小冬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幸灾乐祸的情绪。
书房内的气氛一时松快下来,景集的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挂上了一丝真情实意的笑容。
他咳嗽一声,余光瞥见小尤子捧着一条白狐围脖进来,忽然鬼迷心窍站起身,走到林小冬面前,伸手捂住了青年的眼睛。
“先生,”他笑道,“皇妹的事情,还要多谢你了。猜猜朕这次准备给你什么赏赐?”
黑暗中,林小冬眨巴了一下眼睛。
“珠宝首饰?”
“不是。”
“金士古玩?”
“也不是。”
随着这一问一答,景集的身体也在逐渐僵硬,他感受着自己掌心下方青年长长睫羽轻扫过的触感,只觉得自己之前大概是得了什么失心疯,否则怎么会做出这么……这么亲昵的动作?
这可是林冬卿啊!
“陛下?”似乎是注意到了少年的沉默,青年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景集猛地回过神来,有些狼狈地收回手,指着旁边小尤子放在托盘里的白狐围脖道:“是这个,不知先生喜不喜欢?”
林小冬静静地看了那条白狐围脖一眼,忽然伸出手,将它从托盘里拿了起来,却不知为何并没有戴上。
景集挑眉道:“看来先生是不喜欢了。”
“倒也不是,只是臣家里已经有一件白狐裘披风了,”林小冬轻快道,“而且臣私以为,这条白狐围脖更适合陛下。”
景集哑然。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脖子上的羊绒围巾,很痛快地解了下来,递给林小冬:“既然先生更喜欢这件,那便送你好了。”
“多谢陛下。”
林小冬围上还带着少年人温度的围巾,很自然地站起身,将那条白狐围脖戴在了景集的脖子上。
感受着骤然接近的胸膛,景集猛地睁大了眼睛,像根木桩子一样站在原地,任由林小冬动作。
可恶。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太胆大包天了!朕可是皇帝!
但当青年清浅的呼吸声伴随着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时,景集的脑袋立马“轰”地烧成了浆糊,他晕乎乎地站在那里,感受着林小冬冰冷的指尖擦过脖颈,任由对方为自己整理好衣领,整个人就像是飘在了云端。
林小冬连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
林小冬:“…………”
本来还以为这小子有点儿长进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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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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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体弱多病的权臣
转眼间,冬去春来。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十几岁的少年长得很快,从一开始的个头只到林小冬胸膛,只是三个春天过去,景集就已经和他齐肩高了。
这到底让林小冬有些郁闷,因为他好不容易才比对方高一次,还没体验多久这种俯视的感觉呢。估计再过几个月,景集就要超过他了吧。
二月,草长莺飞。
城郊猎场的草场上,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命中了草丛内慌乱逃窜的兔子。
一击毙命。
“陛下果然是少年英才,天人之相啊。”欢呼声中,安王勒紧缰绳,心服口服地停下了追逐。
在他身旁,一匹乌云蹄雪嘶鸣一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清朗声音:“哪里,皇叔只不过是让着我罢了。”
一身劲装的景集骑在马上,笑容谦和,眼神却带着一丝傲然的锐意。
在骨骼发育减缓后,原本纤瘦的四肢被流畅的肌肉覆盖,劲瘦的腰部力量能甚至让他拉开常人难以驾驭的百石重弓,一手剑术更是被宫中名师调/教得出神入化。
但他最令人心惊的成长,却远不是能用肉眼看见的。
安王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陛下,今年已经一十有六了吧。”
“是,皇叔问此何意?”景集挑眉。
“没,”安王笑叹一声,“只是在想,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雏凤清于老凤声啊。”
景集察觉到了他今日的不对劲,于是追问道:“皇叔看来是有感而发,不知是因为何事?”
这几年他每年都会来这里和安王一起打猎,就只是射/中了一只兔子,景集可不认为会让安王如此心绪浮动。
“其实,”安王踌躇良久,在景集了然地挥退了身边的下人后,这才缓缓吐露出自己的心声,“陛下,有一件事,臣已经思考很久了,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
“您也知道,臣和林大人的私交甚笃,”安王说,“但臣最近发现……不,或许不止臣一个人发现了,陛下您也有所感觉吧?”
他对着目光逐渐凝重起来的景集,声音沉重地道:“林冬卿他,恐怕是有了二心了。”
回去的路上,景集一直在思考着安王这句话。
在当初那场宫变过后,尽管弹劾林冬卿的折子像是雪片一样飞来,但无论是大臣也好景集自己也罢,都知道在皇帝羽翼未丰之时,挑衅对方并没有什么好下场。
因此,在几个星期后,这阵势头便被平息下来,林冬卿麾下的林党依然是景朝朝堂上的第一大势力,尽管他从来不喜欢拉帮结派——但受过他恩惠的官员和想要拍他马屁的官员,每每总是会坚定地站在他的那一边。
这就导致了,一旦林冬卿真的想要推行什么政令,就连身为皇帝的景集也无法阻止对方。
景集隐忍了三年,他暗中在朝堂上扶持自己的势力,明面上并不与青年作对,私底下更是用尽各种办法表现出自己十分“信任”对方,完全把林冬卿当成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这似乎降低了林冬卿的警惕,景集能感觉得到青年对自己的纵容,和在某些小动作上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管他有些时候分不清这到底是因为对方真的被自己迷惑了,还是因为日渐力不从心的身体,本来就有逐渐放权的打算。
但无论如何,如今的景集,和三年前除夕宴会上那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少年比起来,已经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他看向林冬卿的目光也逐渐发生了变化,多亏了龙椅高高在上的位置和冕旒的遮挡,这才给了少年在朝会上遮掩自己眼神的机会。
一切的转折点都开始于三个月前。
就在这个冬天,苟延残喘两年多的老单于终于没熬过北疆严酷的风雪,死在了新年的前夜。
消息传回朝廷,当晚,林冬卿连夜进宫。
“陛下,请出兵吧!”
在说这句话时,青年目光炯炯,苍白的脸颊因为激动浮现出一丝红晕,就连呼吸也粗/重了几分。他死死地盯着景集脸上的表情,话语中第一次出现了恳求的意味。
景集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在朝堂上,一身黑色官袍的林冬卿永远是淡定的、冷漠的,他似乎对一切人事变动都了如指掌,无论何种难题都能从容解决。哪怕是眼睁睁地看着以死上谏的老臣一头撞死在自己身旁的柱子上,脸颊都溅上了血,眼神也丝毫没有动容。
但那一次,景集没有答应他。
出兵征讨北疆可不是一件小事,景集当初便十分犹豫,如今在了解到一部分朝政后,就变得更加谨慎了——无论如何,他不可能因为林冬卿一个人的意愿就擅自发动战争。
若是三年前的林冬卿,尚可以不顾他的意见,自己率军悍然出兵;但在青年身体每况愈下的今天,就连朝会十次也有三四次告假不来参加,谁来带兵?如何出兵?
景集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吵成一团的大臣们,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被吵吵得嗡嗡直响。
“算了,此事暂缓吧,”无奈之下,他只能暂且提高声音道,“先容朕想想再说。”
在朝会散会时,第一次,景集看到了下方青年如此冰冷失望的眼神。
但此时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因为一点儿微薄关心便激动不已的毛头小子了。景集甚至还能冷静地思考,他能否借着这次机会,一举把权力从林冬卿那里夺过来,让对方彻底失势。
他当然不想杀了林冬卿,但不可否认,景集对他有别的心思。
在第一次做梦醒来发现自己不小心弄湿了床铺后,景集并没有惊慌失措,他只是坐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心中满是“啊,果然如此”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