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黑莲花的病美人师叔——by红笺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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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费劲心力,好不容易令叶清衣的身子好转了些,一夕之间,前功尽弃,他用麒麟果强行救回叶清衣一命又如何?他的叶师叔虚飘飘地躺在他面前,虚弱地仿佛随时都要乘风而去,那张秀美的面庞更是苍白得几乎透明。
玄墨箫痛苦得无以复加,他感觉自己已经准备好随时陪着叶清衣离开这个世界,
“师叔,弟子没事,弟子什么都不怕!”玄墨箫泣语泪流,“只要师叔陪在弟子身边,弟子便什么都不怕!”
叶清衣怔怔地望着玄墨箫。
他想,他一定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
或者说,他人已经进了鬼门关,却生生被玄墨箫拉了回来。
可他的一只脚仍卡在鬼门关里,任玄墨箫如何拉拽也拉拽不出来,他想,他这一遭,怕是真的熬不过去了。
他一个病秧子,早就预见了自己早亡的结果,也从来不畏惧死亡,可望着守在他床前的玄墨箫,叶清衣忽然是那么的不舍,那么的迷茫。
“箫儿……”叶清衣闭了闭覧黺眼睛,沉吟片刻后抱着一丝希望问,“你杜师叔他……如何了?”
玄墨箫眸光一抖。
叶清衣心凉了半截,闭住眼,缓和了好一会道:“你杜师叔他……不在了是不是?”
玄墨箫垂着双眸,良久,轻轻地点了下头。
叶清衣颓然失力,紧闭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师叔……弟子已经尽力去救杜师叔了,可、可杜师叔失血失得太多,太快了,弟子无力回天!”玄墨箫轻轻地,委屈地晃着叶清衣的胳膊,“师叔,弟子错了,弟子该放师叔走的!师叔,你原谅弟子一回,弟子不是有心的!”
叶清衣整个人都在发抖,心痛得无法呼吸。
杜仲……那么好的杜仲,就这样死了。
叶清衣根本不敢回想杜仲的脸,更不敢回想杜仲那一头白发,那一头为他而变得雪白的白发。
是他,是他害了杜仲啊!
“师叔!”玄墨箫见叶清衣如此,慌得脸都白了,他坐在床边将叶清衣抱在怀里,恐慌地哀求着,“师叔,弟子求你,求你放过自己!杜师叔的死是一场意外,弟子已经杀了那几只妖狼,也将华掌门和师父放了!师叔……弟子只想与师叔好好的!你赶快好起来,弟子带你走!带你离开这乌糟糟的世界!”
乌糟糟的世界……
呵,这乌糟糟的世界还不是因为他们几人造成的。
“你师父……还好吗?”
玄墨箫连连点头:“师父没事,师父带着杜师叔的遗体回玉穹山了,师叔若是想见师父,弟子派人将师父召来便是。”
叶清衣微叹了一口气,他如今这光景,还是不要见苏梦笙的好,见了,不过是徒增烦恼。
“你师父和掌门,要好好的……”
“是!是!弟子听到了,弟子会让师父和华掌门好好的,师叔,你也要好好的!”
“我?”叶清衣苦笑,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我睡了多久了。”半晌,叶清衣道。
玄墨箫无限爱怜地在他的耳边蹭了蹭:“师叔,你昏睡了七日了。”
七日……
岂非,今日是杜仲的头七……
“扶我起来吧。”叶清衣强行打起精神,“换一身干净素服,我想回玉穹山看看你杜师叔。”
玄墨箫却是不动。
叶清衣察觉到玄墨箫的异样,便问:“怎么了?”
玄墨箫沉默须臾:“恕弟子不能带师叔回玉穹山。”
叶清衣万万没想到玄墨箫居然拒绝了自己,微怔道:“今日是你杜师叔的头七,为什么……”
“师叔!”玄墨箫猛地将叶清衣抱得更紧,绝望而恐慌地道,“师叔虽是清醒了过来,身体却极为虚弱,需在魔宫中好生休养,弟子才经历了险些失去师叔之痛,万不敢再将师叔置于险境,便是离开魔宫前往玉穹山吊唁杜师叔也不行!师叔若是实在想念杜师叔,不如让弟子在魔宫为杜师兄建一座衣冠冢,以供师叔纾解相思之用。”
“衣冠冢?”叶清衣心下悲凉,“好啊,你不如也替我立一个衣冠冢,反正,我怕是也活不过几天了……”
玄墨箫浑身一僵。
他面如死灰地望着叶清衣的长发,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穿成美强惨的恶毒情敌》已开!(世子妃改为下一本接档文吼)静待小天使们的光临!
第76章 76 失心症。
杜仲的衣冠冢很快便建好了。
玄墨箫不舍得叶清衣多行一步, 硬是将叶清衣抱到了杜仲的衣冠冢前,许是上苍都在为杜仲的离世感到遗憾,晴空之下,居然飘起了雪。
叶清衣整个人处在了一种游离的状态, 他时而昏昏沉沉, 时而又清楚的很, 昏沉时感觉自己十分轻松,仿佛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清醒时则十分痛苦, 疾病的折磨与心中的压抑搞得他精神萎靡, 意志消沉。
“师叔, 我们到了。”玄墨箫将叶清衣放在提前准备好的地垫上, 并在衣冠冢的四周布上了结界, 以防风雪冲撞了叶清衣的身子,叶清衣靠在玄墨箫的肩头, 呆呆地望着杜仲的衣冠冢,情不自禁流下了两行泪。
“杜师弟。”他对着衣冠冢道,“我来看你了,你在那边, 可好。”
灰白色的衣冠冢默默地凝望着叶清衣。
叶清衣心中一阵绞痛,颤抖地跪在地上,为杜仲上香磕头。
玄墨箫守着叶清衣, 痛彻心扉。
肃音与福仔站在结界外, 面无表情地望着结界内的二人,福仔许是猜到了自己惹了祸, 耷拉着耳朵哼哼唧唧地叫个不停, 想要靠近叶清衣, 却又怕叶清衣生气,便一直遥遥望着自己的主人,又委屈,又伤心。
玄墨箫哪敢再让叶清衣受刺激,朝着肃音与小狼妖挥了下手,示意二人离去。
肃音会意,抱起小狼妖正欲离开,苏梦笙踩着佩剑跳在了结界外。
肃音才被苏梦笙所伤,见了此人,当真是无比羞愤:“你来了?”肃音恨道,“他现在一心守着他的师父,可没空见你!”
苏梦笙冷哼一声,睨着肃音道:“不想死就赶紧滚开!我饶你一次,却不可能饶你两次!你不要不识好歹!”
“谁用你饶了!”肃音不服气,“你以为你自作聪明地放我一回我就感激你了?呸!苏梦笙,你我之间的血海深仇我永世不忘,只要我还活着,便会向你寻仇。”
“小骚狐狸,牙尖嘴硬!”苏梦笙提了提裤腰带,痞里痞气地走到肃音面前,“我就喜欢看你这副不服气,却又那我无可奈何的样子!小骚狐狸,我不杀你了,我等着你,我看你什么时候有那个本事来找我寻仇。”
肃音一张俏脸被苏梦笙气得铁青。
结界内,叶清衣隐隐约约听到了苏梦笙与肃音的争论声,他勉强抬高了声音唤道:“苏师兄……”
与肃音争执不休的苏梦笙一愣,破开结界,飞到了叶清衣身旁。
“清衣。”苏梦笙半跪在地,看了眼杜仲的衣冠冢,眼圈一下子红了,“我说你怎么不回玉穹山祭奠杜师弟,原来是在魔宫为杜师弟立了衣冠冢。我只当那小畜生把你扣住了,想着来营救你。”
苏梦笙口中的小畜生自然指的是玄墨箫,昔日感情俱佳的师徒,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叶清衣怅然不语,苏梦笙见叶清衣闷闷的,精神欠佳不说整个人虚飘得很,好像是一股气浮在自己面前,便觉得胸口钝钝的疼。
“叶师弟,你怎么样?”苏梦笙挽住叶清衣的手,悲戚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莽撞行事,擅作主张带你和杜师弟离开魔宫,我、我真是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是我害了杜师弟,是我啊!”
叶清衣缓缓闭了闭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
“叶师弟,如今我只有你和掌门师兄了,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你愿意与我那逆徒在一起,我也不拦着了,只要你能好好的活下去,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苏梦笙说着说着瘫坐在地,无助地恸哭起来。
叶清衣从没见苏梦笙哭得这么伤心过。
时间与变故当真可以改变一个人,之前的苏梦笙那么清贵高傲,万万做不出坐地哀嚎这样的事的。
叶清衣一时感慨万千,他垂下手拨了拨叶清衣的袖子,苦笑着问:“苏师兄,你放心好了,我没事的。”他靠着玄墨箫缓了口气,“掌门师兄呢?他可好。”
“还好。”苏梦笙抹了两把眼泪,“掌门师兄一向撑得住事,安置好杜师弟的后事后,便去伏妖了。”
说到此处,苏梦笙的脸色一下沉了下去,他抬头盯住玄墨箫:“你报了仇,痛快了,可你看到修真界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吗?你那位妖皇外祖父,带着妖魔鬼怪四处生事,烧杀掠夺无恶不作,你好歹也是溪暮遥的儿子,当真一点人性都没有,一点正义感都没有?”
玄墨箫无动于衷,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叶清衣。
苏梦笙顺着玄墨箫的目光看过去,只得恨恨地“唉”了一声。
“修真界的事,我们必须要管……”叶清衣说着一顿,紧靠住玄墨箫,忽然间没了动静。
玄墨箫吓得跪在地上,轻轻晃动着叶清衣的肩膀呼唤:“师叔!师叔!”
“他昏过去了。”苏梦笙哀伤道,“杜仲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
玄墨箫眼睛红得仿佛要滴出血,他何尝不知杜仲的死对叶清衣打击太大,何尝不知叶清衣精神遭受重击之下,性命垂危!
“我要带叶师叔走,永永远远的离开这里!”
玄墨箫一把将叶清衣抱在怀中,带着他便要离去,苏梦笙见状道:“孽畜!你要带着他去哪!”
玄墨箫一脸决绝:“师父莫要问了,总之有我在,我绝不会让师叔出事的!”
苏梦笙冷哼:“你?你除了多闯几次东郡十九州还有什么办法?小子,别看你如今法力通天,饶是你再怎么厉害,东郡十九州那样的地方多去几次,也是个死字!”
玄墨箫被苏梦笙戳到痛处,眼底绿芒乍现,僵持中,叶清衣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看了看紧紧抱着自己的玄墨箫,又看了看一脸怒容的苏梦笙,迷茫道:“苏师兄,箫儿,你们在吵什么?”
苏梦笙与玄墨箫见叶清衣清醒了过来,皆是喜上眉梢,而且叶清衣的下一句话却将二人立刻打入了冰窟,他道:“这是哪?这又是谁的衣冠冢?”
苏梦笙与玄墨箫皆是一愣。
叶清衣一双眼睛朦朦胧胧的,他在玄墨箫怀中挣扎了挣扎,似乎想要看清衣冠冢上的字,玄墨箫见状立刻抱着叶清衣飞了出去。
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在发抖,将要失去叶清衣的可怕感觉将他紧紧包围,令他几乎站立不住。
苏梦笙提剑追了过来,见叶清衣大气进小气出的,亦是揪紧了一颗心:“叶师弟。”苏梦笙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
叶清衣懵懂地望着苏梦笙,不懂苏梦笙为何要这么问。
他不答,只眯着眼睛朝远处望了望,他隐约看到了一座建造的很是恢弘的墓园,便好奇地问:“怎么那里也有一座墓。”
玄墨箫麻木地回答道:“师叔,那是我父亲与我母亲的合葬墓。”
“你父亲?”叶清衣回想了一番,“你父亲,不是魂飞魄散了吗?”
“是……”玄墨箫道,“所以和我母亲躺在一处的,是我父亲的佩剑,云霜剑。”
“哦,是这样。”叶清衣顿了顿,疑惑地看向玄墨箫道,“你干嘛抱着我?容莲呢?杜仲呢?掌门师兄呢?”
苏梦笙被叶清衣吓得脸色发青,他上前一步握住叶清衣的手:“叶师弟,你到底怎么了?你、你忘了杜仲……”
“苏师兄。”不待苏梦笙说完,叶清衣便新奇地道,“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是璃花宫出什么事了吗?”
苏梦笙怛然失色,玄墨箫面如死灰。
然而叶清衣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异常,相反的,他感觉有异的是苏梦笙与玄墨箫。
“你怎么了?”叶清衣反握住苏梦笙的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大哥呢?怎么没见他过来。”
苏梦笙浑身一凛,瞠目结舌地望着叶清衣,说不出一个字。
“失心症……”玄墨箫眼中滑出两行热泪,“师叔他患了失心症,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忘了我们。”
失心症?
叶清衣茫然,他望着泪流满面的玄墨箫:“什么是失心症?箫儿,你们、还有我……到底怎么了?”
玄墨箫默默无言地望着叶清衣,抱起他,飞向了魔宫。
叶清衣知道,他病了。
他患的病,叫失心症。
这种病不痛不痒,却很令人迷糊,他总是昏昏沉沉的,有时睡上个三五天,有时睡上个十来天,每次都是一阵凄婉的箫声叫醒的,醒来后,便会看到一张流满了眼泪,却好看的醉人的脸。
他似乎忘了许多人,许多事,却记得眼前的人是玄墨箫,是他很喜欢的一个人。
他很想与玄墨箫多说说话,可说不上几句,身子便乏得厉害,便会睡去,漫长的冬天便在他的昏睡中匆匆过去,再一次睁开眼睛时,魔宫里的迎春花都开了。
“师叔!”
他甫一睁开眼,便被身旁的人抱进了怀中,熟悉的清冷香气灌入鼻中,当真是说不出来的舒服。
“箫儿……”叶清衣喃喃,“是春天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