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罐子受爱虐不虐 番外篇——by小树撞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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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水汽缓缓腾升,他就要低下头,忽然听到身后一个声音:
“哥。”
慕柏转过身,他诧异地张了张嘴,有几分欣喜地喊:
“谢寅。”
慕柏又惊又喜地道:“好久没见了啊,有好几年了吧,自从上回扫墓的时候看到你以来第一次吧,最近怎么样,听说你接任了谢氏总裁位置......”
谢寅低声喘着气,傍晚时分残破的光线在面前这个男人脸上笼罩上一层阴郁的色调,让他的脸有种说不出的沧桑,但眉宇间的神态并没有太大变化,和十年前一样,有种天真的爽朗。
他似乎对再次见到谢寅很高兴,喋喋不休地讲着问候的话。
“......什么时候到我的酒吧坐坐......”
谢寅出声:“你来这里干什么?”
慕柏明显愣了下,接着神态有些局促,像是被警察抓到了把柄的小偷:
“我来看看书屿。”
“别来了。”黄昏和夜晚是谢寅的主场,他在那样冷淡的光线下格外淡漠:
“别再来了。”他说道:
“七年了,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吧。”
慕柏的脸上露出了非常复杂的神色,那不仅是悲哀,也不是释怀或者怀念,只有无法排解的伤感是切实的,他小声地说:
“我在过自己的生活啊,只是忘记他和往前走是同行的,等我完完全全忘记他,只会偶尔在心里缅怀他的时候,我一定已经走得很远了。”
“谢寅,你一直是个好孩子。”
“所以不要总是为别人操心,照顾好你自己。”
他说。
城市霓虹灯闪烁,无数沉沙落泥般的车子汇入同一条道路,在艰难地行走后又几乎同时等候在一个红绿灯前。
谢寅眼前晃过男人步入黄昏中的背影,那个身影不觉与多年前,他曾在家门口目送离开的那两个身影重合在了一起,只是当年意气奋发早已不再,世事愚弄人一般朝着出乎人意料的方向发展。
就像他不会想到一场车祸会夺取谢书屿的生命;失去儿子的父母可以轻易地从悲伤中走出来;他会那么简单地接受谢家睿的出生。而有的人也会守候过往七年甚至更久。
路口信号灯变化,排成长龙的各式私家车有序开出,顺着十字路口通往不同道路。
谢寅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因为没通知人他今晚会回去,沈宁和丽姨都已经吃完了饭,餐厅也收拾好了(是不是在餐厅吃的也不知道呢)。
楼下一同往常开着灯,空气里还有未散的饭菜香气。走上楼,谢寅步入自己房间之前,先看了眼书房,一束均匀的光从地板漏出来,整齐一致地洒在脚下。他的手指动了动,还未有动作,门把咔擦一声从里头打开,一张脸出现在面前。
沈宁脸上还圆鼓鼓的,手上拿着一块碎饼干,看到他时眼神疑惑了下,问:
“谢先生,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不是要跟家人一起吃饭么?”
谢寅伸手擦了擦他嘴角的饼干屑。如果说这几年的时光给过他什么惊喜,就是带给了他眼前这个满口谎言的小骗子。
这个人没心没肺,既聪明又很笨,坦然地接受他的爱,却只用身体和仗义来“回报”自己,还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又毫无感情的机器人。
虽然说他在外人面前是这副表现,但好歹也给了他这么多特殊待遇,怎么样也该睁开眼瞧瞧了吧。如果换了别人,谢寅一定会以为他是在装,但这个人的话,他忍不住内心叹息一声——
也许他真的只是这么笨。
很笨,但是很可爱。
我的。
“沈宁。”他叹息般喊出了这个名字。
沈宁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他从谢寅口中也听过很多遍自己的名字,但不是做戏的“宁宁”,就是冰冰冷冷的“沈宁”。有时候带着警告,有时候带着嘲讽,从来没有一次是现在这样的,就好像......好像真的在叫自己的名字。
那感觉很奇怪,沈宁身体略略后仰,警惕地看着他。
“谢先生?”
谢寅上半身向前倾,慢慢地低下头,两个人极其短小的影子重合在同一块地板上。他的额头虚虚地抵靠在沈宁脑袋上,沈宁张了张嘴,下一秒他张开嘴唇,咽下男生所有疑问。
“......”
未尽的语言在缠绵的唇舌交换中消逝,所有的灵魂交涉都在这一刻完成。直至这个变化了好几个姿势的吻落幕,谢寅才稍稍离开。
他看向男生的眼神宁静而深邃,沈宁的目光颤了颤,张开手臂用力拥抱住面前的男人。
“不要难过了,谢先生。”
*
作者有话要说:
他哥哥的故事和谢寅的一个小秘密相关联
第68章 聪明而又愚笨的他
一觉醒来, 沈宁脑中只有“酒后乱性”这四个字。
别人是酒后乱性,他们是在被情绪而支配的放浪, 和安抚复杂情绪当中因为某些阴差阳错而乱性,用酒后乱性描述也可以。
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能让谢寅都黯然神伤的事肯定不小。哎,人世间的感情就是这么复杂,剪不断理还乱,不像他和谢寅,当简简单单的Pao友多快乐。
沈宁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在床头,看着谢寅有条不紊地穿衣服扣扣子,系领带。
从前他们大多是在周末做,做完也不一定一个房间睡觉,鲜少看到谢寅起床穿衣服的场景。这个场面怎么说呢, 就是有种仿佛跟人一夜情之后被pao友无情抛下, 连个电话号码都不给的既视感。
谢寅系好领带回头,正好看到裹着半张被子的男生满脸恍惚, 神游太虚的模样。
“你是要继续在这里睡, 还是回去睡?”
沈宁想都不想:“你把丽姨引开以后,我偷偷跑回去睡!”
谢寅:呵。
沈宁看到谢寅已然心情恢复, 暗暗松了口气。谢寅可是天塌下来的时候会顶着的人,顶梁柱要是倒下了, 他这种小人物怎么活啊。
他扶了扶伤痕累累的腰, 表情扭曲了一瞬, 他这可是为了拯救世界牺牲了小我。
谢寅回头:“我走了。”
沈宁伸出手爪:“谢先生拜拜。”
沈宁目送谢寅毫不留恋地走出房间, 心说连个离别吻都没有, 更像渣男了。
他听着楼梯口咚咚咚的声音, 计算着他到达楼下和丽姨照面的时间, 瞅准时机快速回到自己房间,准备再补一个回笼觉。
他今天是注定要逃课了,之前他把那副“新年”挂到了秦夫人的画廊,过了几天,居然真的有人要买他那幅画,买家似乎对《赤月》也很有兴趣,听说作者是个新人画家,就想见见他。
沈宁虚荣心爆棚,决定去见一见这位自己的“粉丝”。
沈宁来过几次画廊,也算这里的小熟人了,乔语颜直接接待了他,两人聊了一会天,乔语颜起身道:
“你在这里坐一会,客人已经到了,我带他过来。”
“好。”
休息室里暖气开得有点足,沈宁解开领口扣子,还是觉得闷,不由走了出去在外面的艺术馆看画。他悠闲地走了一会,忽然身后发出一个惊讶的声音:
“沈宁!”
沈宁回过神,看到一个穿着修身西装的年轻男人正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
沈宁出声道:“你是?”
男人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张脸毫无防备地露出受伤神色,沈宁心中蓦然响起警铃,眼中微微有些警惕。
完了,不会又是跟主角关系很深的背景人物吧?
不要了吧,一个弟弟就暴露了,再来个什么七大姑八大婆的,他根本应付不了好么?又不能都送去挖矿。
沈宁心中默默祈祷,不要是熟人,不要有深层感情关联,最好连高中同学都不要是!
男人只是短暂失态,很快回过神来:
“我是周杨,你忘记我了么?”
沈宁深吸了口气,决定用他最近才研习到的一个糊弄大法,他打断男人欲言又止的表情,直接道: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了。”
反正了解“沈宁”的人都知道,他过去的人生一片凄惨,开启新历程后想要忘记过去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男人果然一愣,接着有点失落地点点头:“的确,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
他很快展颜道:“所以你就是《新年》的作者沈宁吧?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没想到真的是你,你当画家了!”
沈宁含糊地应了声:“是我。”
男人看起来还想说什么,这时候乔语颜领着一对中年夫妻走来,那对夫妻看到两个人在聊天,也是一愣,说道:
“周杨,你和这位沈宁先生认识么?”
周杨恭敬地回答:“我家以前就在沈宁家旁边。”
沈宁:完了,是邻居。
乔语颜也看着周杨,沉吟道:“那你是?”
周杨立刻回答:“我是高总的助理。”
沈宁:更完了。
乔语颜笑道:“原来大家都认识啊,那更好了,沈宁,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想买画的高总和黄总,他们对你的画很有兴趣,包括之前的《赤月》。要不是你说那是你第一幅作品不想卖,他们也想买下来呢。”
黄总微笑着说:“我和老高是真的很喜欢小沈先生的画,我看着格外有活力,让我好像回到了年轻时候,那副《新年》也特别有趣,总让我想起以前在老家的时候。”
高先生道:“是啊,小沈先生青年才俊,以后一定会有更好的作品,我们很期待啊。”
几个人说说笑笑往休息室走去,这一路,周杨都一步不离地跟在那对夫妻身后,到了休息室几个人坐下后,沈宁更是一抬眼就能见到他,他总觉得对方在看自己,那目光,让他如坐针毡,以至于和第一个粉丝的见面都不那么愉快了。
沈宁心不在焉,简单寒暄结束就以上学为缘由拒绝会了午餐邀请,他无视身后男人复杂挽留的眼神,直接往画廊外面走去。
他刚上车就啪嗒啪嗒拿出手机,几声响后:
“喂,赵珂!”
“hello,欧尼桑。”
沈宁无视这个中二的高中生:“周杨是谁——”
“周杨么?哦,好像是以前住隔壁的那小子吧。”他嘻嘻一笑,语气带着幸灾乐祸:
“怎么,你见到他了?他以前跟‘你’可是关系很不错哦。”
沈宁恍惚了下:“不错是哪种不错?”
那头毅然决然地说:“他喜欢你,你也对他有好感。”
沈宁:哦,NO!
他一脸冷漠地挂断了电话,好,总之,以后他又是一个没有任何粉丝的新人画家了。
周杨这个人物的存在还是给沈宁带来了很大震动的,主要是他不由地怀疑以后还会不会有类似的人物出现,偶尔一两次能躲开,但也不可能此次躲开,万一哪次哪个人觉得奇怪,顺手报了个警......
沈宁在课堂上昏昏欲睡,大脑陷入浅眠,做梦自己被人围绕,每个人对着他指指点点,说他是怪物。场景飞快转换,一会是他被当作怪物抓了起来,一会是谢寅站在人群外面冷冷地看着他铁窗泪的样子。一会又还是谢寅拿着一张纸趾高气昂地走到他面前:
“这——是一张卖身契,里面写了你自愿卖身给我当奴隶,十年之内不准有任何反抗,对我唯命是从。如果你签下这张卖身契,我就救你。”
“沈宁”呜呜地哭:“十年太长,坐牢都不用十年。”
“谢寅”:“坐牢你就吃不到刺身鲍鱼火锅烧烤蒸螃蟹蒸虾红烧排骨葱油鸡翅麻辣鸡爪清蒸鲇鱼酱汁鳗鱼......了。”
“沈宁”:“......”
“沈宁”整个人都傻了。
“不,不行,不能不吃......”课桌上,男生发出呓语。
“沈宁,沈宁......”他旁边的男生看了眼台上停下了讲课的老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救过了!
“沈宁!”
一声巨响冲进耳膜,沈宁猝然坐直身体。
“啊,啊?”
他脑袋左摇右摆,终于目光定格在过道上一张明显不是学生的脸上。
他迟疑着开口:“老师?”
老师皮笑肉不笑:“睡的很好嘛,看来我的课让你受益匪浅啊,既然如此,下周的课堂发表就由你来做吧。”
沈宁:哦NO!
他很想说我在课堂上睡着跟谁的课无关,纯粹是体质原因,但他也不敢说。他今天同时达成了上课睡觉,和被老师发现的两项成就,大学生涯一片无悔。
下课后沈宁在几个同学同情的目光中慢慢走出教室。
他先是走向音乐室,归还音乐室大门的钥匙。
社长遗憾地看着他:“以后真的不来了么?”
沈宁笑道:“鼓手不是已经招到了么?”
“可是你也很好啊!”社长卖萌道:“我们大家都舍不得你呜呜。”
沈宁只能无辜地说:“可是我还是更喜欢画画。”
“好吧好吧,我也就是说说,那你有空过来玩啊。”
“肯定。”
沈宁把钥匙交还给了社长,才背着包往学校外面走。司机在外面等着,他很快上了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别墅。
丽姨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他想起来中午只吃了个三明治,根本没吃开心,就拿了点零食进画室。架子上的《雪》还没有最后完成,细节部分还在完善,这可能是他耗时最长,也是最用心的一副作品,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按往常的习惯用色彩掩盖粗犷的笔触,后来相处时间越来越长,看着它一点点被完善,终究不忍只做到□□分。
也许他也可以,做到百分之百的十分。
他刚要拿出颜色盘,忽然顿了顿,先从画室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封面的小本子,翻开一页。
上面不怎么整齐地列着许多条项目,有的还是那么写着,有的划了双删除线。沈宁握着笔在“进行一次乐队演出”的那一行划上两道笔直的横线,然后伸长手臂舒展腰背。
划掉的行数已经超出了没划掉的。
“这么一看,我的愿望好少啊。”
我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自我肯定后,沈宁放回本子正要走向画架,忽然他用力地捂住胸口位置,另一只手飞快地抽出口袋里的手帕捂住嘴,胸腔发出几声沉闷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