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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看上男主了怎么办?——by饮鹤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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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殷凤音评价为办事妥帖的沈徽现在正跟她弟弟躺在一张床上。
  唯有陈平暗自嘀咕了两句不合规矩,随后被殷盛乐一唤,就巴巴地为两人送来入寝时要穿的寝衣:“沈公子明日想穿哪件衣裳,奴婢这就给您拿过来。”
  “任意就好,劳烦公公了。”沈徽自从上一次跟殷盛乐睡了一个被窝之后也放开了许多,他只是象征性地推拒了几句,就从善如流地换好寝衣,跟殷盛乐一起坐到床上。
  既然要抱大腿,那当然是跟大腿越亲近越好了。
  沈徽暗暗下着决心。
  他一定会让七殿下知道,自己是一个有用的能臣,若是七殿下今后登基为帝,满朝上下具是能人异士,自己岂不是就要被挤到旁边去了?
  沈徽很清楚,这世上很多东西不会自动送到你手上,非要你亲自去争取追求才行。
  七殿下能听得进自己的劝已是一重意外之喜,他如今却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
  床帐放下,宫人吹熄了灯。
  昏暗的床帐之内,殷盛乐往里头挪了挪,再拍拍自己手边的位置:“你睡进来些,免得明早又像上次一样,差点儿就被我挤下去。”
  “是。”沈徽小心地躺在跟殷盛乐一掌之隔的位置。
  殷盛乐感觉自己身旁的床铺微微陷落下去,他盯着漆黑的帐顶,不知看了有多久,终于再忍耐不下去了,一翻身,让自己能隐约看见沈徽平躺的轮廓:“阿徽,你知道那个姓蔡的是怎么回事吗?”
  沈徽的声音依旧十分平缓,但还是刻意地放低了声音:“殿下,关于长公主与蔡侯之间的事情,臣也只是在宫外时稍微听说过些传闻罢了。”
  “那你给我说说,我保证不告诉旁人。”殷盛乐贼兮兮地说完,拔高了嗓音,“陈平!”
  床边传来一阵稍显慌乱的衣料摩擦声,随即陈平的声音响起:“殿下有何吩咐?”
  “你出去,去外间的榻上睡,一想到你睡在我旁边,本殿下就睡不着。”
  陈平闻言顿时苦了一张脸,十分委屈地抱着被褥去外间了:“殿下您可得早点休息,沈公子也是,您......劝着殿下些,别聊太晚了。”
  他可不敢把殷盛乐跟沈徽之间的对话透漏出去,安国长公主虽是女子,却心胸宽阔,哪怕她知道自己弟弟在跟人打听自己与蔡侯的事情,她多半也是笑笑就过去了;但七殿下不一样啊!
  今天守夜的就自己一个人,若是走漏风声,那他是会把自己吊起来抽一顿,还是叫人扒了自己的皮呢?
  陈平轻轻拉上房门。
  听见他出去了,殷盛乐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坐起来:“现在就咱们两个了!”
  沈徽也学着他的模样坐起来,却还是伸手捡起被殷盛乐抛开的被子,再给他披在肩上:“夜里越来越凉了,殿下不可轻忽贵体。”
  殷盛乐拉着被角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
  “臣在家中时,虽不受重视,但也刚好没什么人会专门盯着,所以臣就常常自己悄悄跑出去,关于蔡侯与长公主的事情,就是在市井间听说而来的。”
  这个“市井”却又不是皇城中平头百姓的那个市井。
  与临川侯府毗邻的,大多还是勋贵官宦之家,沈徽年纪小不起眼,常常不经意间就听到了许多八卦。
  “长公主殿下是在本朝建立后二年下嫁蔡侯的。”
  蔡侯,名为蔡光达。
  乃前朝降臣,因为开城门有功,所以封了个只有一代的侯爵。
  “殿下与蔡侯成婚后,三年无孕信,蔡侯家中的老夫人忧心子嗣传承,曾往公主府里送过妾,却被蔡侯亲口拒绝了,而长公主又在那之后的一年里生下了小郡主,小郡主生来体弱,臣听闻,那是因为长公主被蔡侯气得动了胎气,早产的缘故。”
  “动气,早产?”殷盛乐联系殷凤音说的那些话,已经基本能还原出来了,“是不是那姓蔡的明面上拒绝他娘安排的妾室,假装只爱我姐姐一人,背地里却置了外室,还想让我姐姐认下那个外室生的孩子?”
  沈徽点头,又突然想起室内太暗,自家殿下怕是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于是出声道:“是的。”
  “真真可恶。”殷盛乐捶了一下床垫。
  沈徽继续说道:“蔡侯东窗事发后没过多久,小郡主就因为体弱而夭折,陛下下旨允许长公主与蔡侯和离,而长公主在和离的当日,便带领府兵打上蔡府,将蔡侯......”
  他诡异的停顿引起殷盛乐的注意:“姐姐把他怎么了?”
  沈徽干咳两声:“这......”
  “不好说么?”
  “倒也不是。”沈徽有些纠结。
  “那你说呀,我保证不让第三个人知道是你告诉我的,好阿徽,说嘛说嘛。”
  沈徽深吸一口气,他感觉到有一双小手已经越过被子,往自己胳膊上抓住了,像奶猫似的挂着,他脸一红,道:“蔡侯他,现在已经不能人事了。”
  殷盛乐“哇”了一声。
  沈徽立刻接着说:“还有那个怀孕的外室,听说也被当场吓晕,腹中的孩子也没能保住,蔡侯这一回可算是赔大了。”
  “是呀,断子绝孙呢。”殷盛乐并不觉得蔡侯有什么值得自己同情的地方,他只想给剽悍的姐姐大人叫几声好。
  娶了公主还不老实,落到这个下场也是他该得的。
  心中暴戾的情绪一闪而逝。
  殷盛乐拉着沈徽的胳膊,很自然地钻进他的被窝里:“要是我日后娶妻了,才不会要纳旁的女子呢,我就一心一意地对他好!”
  *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你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做到哦,殷乐乐。


第15章 中秋宫宴的前奏
  沈徽感觉到一团暖融融的东西钻到了自己的被窝里。
  商皇后从来不许殷盛乐像现在的一些世家子女一样焚香的,他的房间中向来都只摆放新鲜的蔬果与刚刚从花草坊中采摘下来的应季鲜花,殷盛乐入睡前才沐浴过,被宫人们小心烘干的软密发丝透着股淡淡的香气,沈徽说不上来这是什么味道,只觉得有点儿像是雨后山茶的新芽。
  他往后一退,给非要挤着旁人睡觉的小殿下让出位置,殷盛乐忙拉住他:“别掉下去,你往里头挪点儿。”
  “外面还宽得很呐。”沈徽回答道。
  如果此时有人点亮床边的灯烛,便会叫殷盛乐看见,从国子监的初见开始,脸上的笑容总是温驯又和煦的沈徽在这一刻放肆地任由自己的表情失控,他虽依旧是笑着的,眼里却夹着泪光,偏偏他极懂得控制自己说话的腔调,半点也不让殷盛乐听出异常来。
  他是母亲的独生子。
  他虽然有弟弟,但从未能有任何一个人能像殷盛乐一样与他这般亲近。
  他在临川侯府,无法饱食,没有暖衣,后母生的弟弟鄙夷他,敌视他;姨娘生的弟弟害怕他,躲着他走。
  大多数人,都只当自己看不见他。
  就连将自己救出苦海的祖父,也总是一边叹气,一边说着要争气,不要怪罪父亲,不要让泉下的母亲难以瞑目的话。
  唯有七殿下。
  唯有这个年幼的孩子不曾厌弃自己的出生,哪怕他在自己这里什么都得不到,但他还是主动地亲近自己,善待自己,甚至......将他本该深藏的那一面展露给自己......沈徽在人生中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被身侧的这团热源捂暖了。
  这大概就是被信任着的感觉?
  “你怎么了?”殷盛乐并不知道沈徽此刻的纠结落泪,却也十分敏锐地察觉到沈徽的情绪似乎哪里不太对。
  沈徽依旧掩去他有感而来的悲切,声音温柔:“约莫是真的困了罢,殿下,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先歇下,若您还有其他疑问,明日臣再为您解答可好?”
  “那就睡吧。”殷盛乐点头,凑上来分去沈徽的一半枕头。
  他总觉得沈徽似乎突然变得不开心了,但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出口。
  沈徽睁着双眼,慢慢听见身侧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悠长,他盯着一片黑暗的枕边,只能勉勉强强分辨出殷盛乐的轮廓,直到殷盛乐沉沉睡去,沈徽才也慢慢合上自己的双眼。
  他会做一个好臣子,会尽所有的努力辅佐七殿下,也会不惜一切地护着这个让他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出生并不全是遗憾与厌弃的孩子。
  也许,到了某一日,他不再享有这份信任的时候,他也没法轻易忘却这一刻的感触。
  沈徽小心地把在自己身旁滚成一团的孩子搂进怀里,就像是一个追逐着水中团圆倒影的愚人终于抓住了月亮。
  再过不久,就是中秋了。
  对于殷盛乐而言,这个书中的世界再一次向他展示了自己的鲜活。
  宫廷上上下下都开始为了中秋佳节忙碌起来,就连刘夫子近几日也不讲经史,而是开始给他身份贵重的小学生们讲起了有关于中秋的典故,一改先前的寡淡板正,竟也将书讲得生动活泼了起来,就连最怕读书的李武毅也提起了兴趣,哪怕他的兴趣完全是冲着神话里,那些长辈们不常说的情情//爱爱去的。
  殷盛乐对李武毅莫名高涨的向学热情表示理解,毕竟自己也是从十多岁过来的,这个年纪的小屁孩儿开始对这些情啊爱啊的感兴趣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上完中秋节前的最后一堂课,那些自宫外来的勋贵子弟与宗室子们便都要放假回家过节去,连皇子身边的几个伴读也不例外。
  李武毅显得很不想走:“唉,回了家,又要天天对着我家那老头子了,殿下,您可千万要记得想臣呀!没准儿中秋的宫宴臣来不了了呢!”
  李国公作为皇帝的心腹重臣,自然是有能在中秋那日入宫赴宴的资格的,李武毅是李国公现在在身边的唯一一个孩子,他当然也会跟着老爹进来。
  听李武毅语气低落惆怅,殷盛乐抬眼看他:“哦?”
  “臣先前被留在后头写大字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听见夫子身边的书童说,他们要趁着御书房没人,把学生们的成绩都抄录出来,送往各家各院......”李武毅生无可恋地说着。
  他上课不是走神就是睡觉,才来御书房没多久,被先生罚的次数就远远超过了那些早他两三年入学的学生,待成绩一送回家,他怕是就要屁股开花了。
  “殿下,我可不可以不回家啊?”李武毅从小习武,体格比他的同龄人高大多了,虽然才十岁,现在看上去就已经是个半大的少年郎了。
  而且他生得也不是皇都人如今最推崇的精致模样,而是有种英武粗野的气质,肤色也偏黑,长手长脚的,再卖乖也没法让人心生怜意。
  殷盛乐沉默着打量李武毅几眼——他总不能是被李国公失手打死,才没在后面的剧情里出现吧?
  “你若好生听课,又哪里会有今天的忧乱?”小小的孩子半掀眼皮,表情极为冷淡傲慢,“依本殿下看,你合该让李国公多收拾收拾。”
  见这唯一说话管用的人不肯相帮,李武毅哀嚎着瘫在书桌上。
  殷盛乐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这糟心孩子,冷哼一声:“行啦,做这模样给谁看呐?”
  “殿下您可怜可怜臣罢!”李武毅一忽儿“我,”一忽儿“臣”的,若是叫秋容姑姑看见,只怕又要揪他的礼仪了。
  天晓得她在背地里抱怨过多少次,这李公子课业不成也就罢了,怎地礼仪也差成这个模样?
  与李武毅完全相反,沈徽这个办事妥帖又听话上进的孩子不出意料地赢得了秋容的好感:“沈公子在咱们殿下身边陪着,不但周全诸事,还能规劝殿下,殿下也与他投缘得很,听得进去劝,这段时日臣瞧着殿下他也是愈发地懂事起来了呢。”
  秋容例行当着商皇后的耳报神,将殷盛乐身边的大小事宜全无巨细地禀报上来。
  “我倒宁愿小七他永远长不大才好,长大了,有些事情就不得不让他明白......唉。”商皇后叹了一口气,又笑起来,“本宫记得,沈徽那孩子的母亲去得很早,如今是他后母当家?”
  秋容也立刻想了起来:“是啊,到底比不得咱们殿下,事事都有亲娘照应,临川侯世子那么个浪荡模样,沈公子的母家也没什么人了,不能照应他;他从小长在后母手底下,他那后母又是出自柳家......也难怪他不管什么事情都极谨慎小心呢。”
  “柳家人呀......”皇后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涂着殷红蔻丹的手指屈起,在桌上轻轻敲着,秋容见状也收了声音,端静地站在一旁。
  沉默了良久。
  商皇后才出声:“上一次提选秀给皇帝充实后宫的,就是这一家吧?”
  “正是呢,娘娘。”秋容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当咱们陛下跟那前朝的末帝一样么?会被他们柳家的女儿迷得神魂颠倒,再让他一家子攀着女儿的裙带鸡犬升天?”
  商皇后只是冷笑。
  柳家自然也是前朝的降臣之一。
  与旁的世家不同,柳家原本只是商户,偏偏某代的女儿生得花容月貌,入选宫中,成了前朝皇帝的贵妃,柳家也因此得利,一举从商户跃为勋贵。
  后来这一家子代代都会有几个女孩儿进宫去,前朝最后的那三任皇帝身边都有一个“柳贵妃”,而这三位出自柳家的贵妃十分巧合的,一个也没有生育过,也正是因为没有子嗣的羁绊,当殷朝兵临城下,眼看着前朝的大厦即将倾倒的时候,柳家人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在宫中的女儿们,果断转投向殷朝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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