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看上男主了怎么办?——by饮鹤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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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商皇后,她对男子间的断袖之事早已见怪不怪,只要那断袖的男子莫要祸害到自家闺女头上,她才不管旁人跟谁谈情说爱呢。
若不是她忍受了几十年的无子之苦,当初也不会因为两个男人没法生孩子的事情,狠狠气上一通。
说到底,她娘家早就断子绝孙了,她也没勒令商渝江必须给商家留下个血脉不是?
她最怕的,其实是自己从前受过的苦,叫自己的孩子再经受一遍。
“那也该叫一声舅舅的。”商皇后温声道。
皇帝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而是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殷凤音轻轻拍拍胸口:“小七他这么不声不响地,真是吓我好大一跳,人家阿徽多好的孩子呀,他竟然能拱到嘴。”
“有这么说你弟弟是猪的吗?”商皇后好笑地斜了女儿一眼,“而且他能不能把人吃到嘴里,还要看以后的能耐呢。”
“啊?不是吧,都这么久了,小七他还......看来我得给他传授些经验了。”殷凤音笑得不太正经。
福宝没听懂,那双溜圆的大眼睛里全是疑惑。
恰在此时,陈平从前头过来,要将他带出去。
福宝看了好几眼这个不算太陌生的太监,才将自己的小胖手递进他手里,乖乖地跟着出去了。
殷盛乐登基后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将皇帝与商皇后尊为太上皇,太上皇后,顺便再大赦个天下,将轻罪的犯人释放——若依照历朝的规矩,重刑犯在大赦中是有机会被赦免死刑,改为其他刑罚的,但到殷盛乐这里,他将犯了重罪的犯人们全部提出来,处斩示众。
旨意下达后整个大殿都静默了,何阁老头一个站出来:“臣有事启奏......”
殷盛乐举起一只手阻断了他的话:“阁老不着急,有什么事情,待朕的三封旨意都说完了再说不迟。”
头一次以帝王之身上朝,殷盛乐就表现出自己独断专横的一面,这让何阁老暗暗心惊,他隐秘地往珠帘后头看了一眼,却不见上皇出声,便已明了,今日这位新君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阻止。
第二道圣旨,乃是分赏今次西北大胜的功臣们的,从赐钱财,到各人封爵,气氛渐渐变得热烈起来,长长的封赏名单叫两个小太监交替念了许久才念完。
前两道圣旨都是关于外人的,这第三道圣旨,怎么说,也该到新君自己了。
家中有适龄女儿的朝臣暗自盘算了起来。
殷盛乐的第三道圣旨没有着急宣布,朝臣们期待着,却盼来了一个穿着朱红色衣裳的小孩子,这孩子的眉眼与新君有两三分相似,他被一个太监牵到新君跟前,而新君亲自将那孩子抱到自己膝上。
陈平躬着背,从御案上拿起最后一道圣旨。
最先是开恩科。
这没什么大问题,新帝登基开恩科十分寻常。
接着便古怪了起来。
“......继安国长公主之子殷元庭为嗣子,择吉日,册立东宫......”
新君过继她姐姐那个父不明的孩子为嗣子,还要立太子?!
相比起来,前头处斩重犯,后面将沈徽一个小县令直接提拔为太子太傅的旨意都没什么人去纠结了。
群臣哗然,再没法将沉默继续保持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乐乐:把这些琐碎事情一步到位,我就能有大把的时间去拱白菜啦!
姐姐:娘你瞧,他也觉得自己是【—】
淦,我一写剧情就好啰嗦,我会尽量快进到喜闻乐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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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我不能留在宫里
册封太子的大典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虽说这家父子俩突如其来的举动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但册太子与新君登基也不过就差了几个步骤而已,礼部的大臣们生死时速地赶出来合用的祭文, 临时更改了些流程,便叫殷盛乐的登基大典顺顺当当地进行了下去。
“还是简陋了些。”
大典结束之后, 太上皇遗憾地说。
商皇后从他身边路过:“有用就成,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又没什么用处。”
太上皇咳嗽一声:“南宫已经修缮好了, 斑奴, 咱们什么时候搬过去?”
既然新帝已经登基, 那他们作为前代的帝后自然不能再继续居住在皇宫最正中的两个宫殿之中,当然也不是必须要搬走, 但从皇帝所居的宣德宫与皇后所居栖凰宫里搬走, 本身就代表了他们对于新帝的信任以及让权。
商皇后摘下手腕上的一只镯子, 想了想:“七日后就能全部搬完了, 小七呢?”
从大典开始到结束, 花了足足五个时辰,现在整个天都已经暗了下来, 更多的权利交接还得慢慢地来,这头一天走完了面子上最要紧的流程所有人都累得慌。
太上皇回答:“他去重华宫歇下了。”
商皇后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年轻人。”
这下子太上皇也反应过来,他脸色还是不太好:“小七他就认准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儿子犯起倔来是什么模样。”
她白了太上皇一眼, 走进寝室。
重华宫里。
几个早已封了王的皇子都不再回来,而殷盛乐原先的院子还保存得很好,干净整洁,随时都能住人。
回到最熟悉的环境里,殷盛乐脱去象征帝王身份的沉重冕服, 简单梳洗一番后便滚进了被窝里。
簇新的被窝上依照他往日的习惯都没有熏香, 只有阳光底下晒出来的好闻气味。
殷盛乐滚了一阵, 感觉不太得劲。
便起身唤来陈平:“你们沈大人呢?”
陈平留在皇都的这几年里,一直都在给西北的殷盛乐等人传递消息,联络下属,如今也变得稳重许多,只是当他猛然察觉自家主子对于沈徽并非寻常的朋友之谊时,还是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回禀陛下,沈大人说他今日就在偏院中歇息。”
陈平小心地回答,理智告诉他,最好别瞎掺和这两位之间的事情。
果不其然,他看见殷盛乐挑起了眉尾,并未发怒,而是陷入深思。
片刻过后,殷盛乐抓起床头的外袍往身上一批:“也行,朕今晚去他那里歇罢。”
陈平低着头,浑身一颤,莫名有种皇帝御幸后妃的既视感,他只愣了几息,立马转身跟上殷盛乐,半途两人遇上秋容姑姑,殷盛乐像是才想起来自己后头还有这么一根尾巴似的,叫陈平留在主院里,不准跟来。
时隔三年多,陈平那张成熟许多的脸在秋容姑姑的注视下再度皱成了苦瓜。
偏院里还点着灯。
沈徽将自己的东西收收捡捡,都放进一个小箱笼里——殷盛乐已经登基,不再是皇子了,而自己身上也有官位,又已经成年,早就不适合继续住在宫中。
只是他虽然麻利地收好了东西,却一直都没想好该怎么向殷盛乐开口。
沈徽很少能静下心来认真思考自己与殷盛乐之间存在的这份亲密又隐秘的关系,或者直白点说,他不敢想,不愿意去深想。
书架上摆着几份竹简,都是他在过去的那些年了一点一点亲手刻写出来的,他用钝了许多把刻刀,才强制自己学会了不去想母亲的仇恨。
后来他要科举,日子过得越来越忙,就更少有时间去纠结那些陈旧的血案,再后来,到了西北,他要为殷盛乐统筹军备,又要防着殿下的方子被旁人打探了去,还天天提心吊胆地等着殷盛乐从草原上传来的讯息——这一切都将他所有的心神填满。
可现在新君继位,他一下子闲了下来,那些累年的仇恨,又一次突兀地涌上他的心头。
临川侯府,那个给了自己另一半血缘的男人还没有偿命呢。
现在。
他的殿下已经是皇帝了,他随时都可以复仇,因为殿下他......起码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宠爱着自己的。
不过是处置一个侯府里的白身。
哪怕没有理由,皇帝做就做了,也无人敢于置喙。
可。
这会令殿下的名誉受污。
沈徽不愿意这样。
在殷盛乐还只是皇子的时候,他不敢为了自己的私仇轻举妄动,怕会因为自己给殿下带来污点;现在殷盛乐已经是皇帝了,沈徽反而更加畏首畏尾,他熟读史书,很清楚天下人对于一个不愿娶妻,过继了姐姐的孩子,前半生风评还非常糟糕的皇帝而言是有多么地苛刻。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将箱笼里的东西反复取出,又重新装回去,坐在灯底,无助叹息。
殷盛乐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游弋着赤龙的玄色外袍松松地挂在他肩膀上,头发散着,衣襟也略微散开,那双黑亮的眼里满是笑意:“阿徽,你还没休息,是在等我吗?”
沈徽下意识地起身行礼,一句“参见陛下”还没说出口,就被殷盛乐长臂一伸,揽进了怀里:“我也正高兴得睡不着呢!”
他看出了沈徽眉宇间的踌躇,却没有揭破,而是将沈徽的腰身一搂,往上一抬,在沈徽的小声惊呼中,把他的膝弯挂在自己的手臂上,就这么抱着他,在屋子里转了个大圈圈。
骤然的失重感让沈徽一下子没法继续去纠结脑子里原先想的那些东西了,他本能地攥紧了殷盛乐的衣裳,脸贴到了厚实的胸膛,隐约还能嗅见皂荚的气息:“殿......陛下,放臣下来.......”
他觉得脑袋有些晕了。
而殷盛乐还是好好的,闻言,他没有立刻将沈徽放下,而是抱着他走到里间,将人放在床边,再扶着他坐到床沿上:“阿徽。”
殷盛乐紧紧抓住了沈徽的手,五指紧紧扣住:“我今天好开心,虽然一开始很紧张,还有点害怕,但我还是好开心啊。”
“从今以后,我就不用再害怕什么了。”殷盛乐拼着送命的风险也要拿下西北,当然就是冲着皇位去的。
只有成了皇帝,他才能名正言顺地掌控大殷,他才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慢慢地改变这个世界,才可以最安全有效地保护自己的爱人。
“阿徽,阿徽,你什么时候,愿意做我的皇后呀?”
低沉而磁性的嗓音里混着满满的甜蜜。
沈徽看着他:“陛下,为君者......”
“我不会娶旁人为后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殷盛乐低头在沈徽的手背上轻轻地咬了一口,“你要是不愿意当皇后,那什么贵妃婕妤的,你乐意是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只有你一个。”
沈徽这下子看出了他就是要跟自己胡搅蛮缠了,他深呼吸,道:“我是陛下的臣子。”
“这是工作上的事情,我跟你说的,是家事,公私得分开算。”殷盛乐厚着脸皮,再启攻势。
沈徽一退再退,与他辩论了一番为什么男人不能当皇后的道理。
最终却还是被逼到死角,毕竟他再多的道理,也没法抗住一个敢于将所有道理都掀翻了去的浑人。
“男子不能诞育皇嗣。”
“老调重弹,我既喜欢了你,早就做好没孩子的准备了。”
“男子为后,于礼不合。”
“礼是什么?不过是服务皇室的东西罢了,自古以来更改礼数的皇帝还少么?”
“男子相合,有违天理。”
“老天爷才没那么闲管这么多事儿呢,要是真有违天理,他早该在咱们第一次亲亲的时候降道雷把我劈了,阿徽阿徽,我今天好累哦,要阿徽亲亲才能起来~~”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都坐到了床上,殷盛乐往沈徽怀里一倒,就不肯起来了。
沈徽抬了他好几次,也没把这人从自己身上抬开,只能像从前的许多次一样,由着他耍赖:“你就爱为难我。”
有些气闷了。
殷盛乐蹭蹭他:“是你老也放不开,明明冲我发火的时候,好大的气势呢,你却偏偏总要隐藏自己真实的心思。”他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凝重了些,“阿徽,我从来都不骗你的。”
沈徽也愣了:“殿下与我是君臣。”
“君臣也能是爱人。”殷盛乐立马接上。
“皆如此的话,朝堂就要乱了。”沈徽神色黯然,“这对殿下不好。”
一段沉默的空白过后,殷盛乐轻轻开口问他:“那阿徽你为了我好,就委屈压抑自己,是为什么呢?”
沈徽被他问住了,原先死死压在心底,那个他根本不敢去想的东西又一次尝试冲破他给自己设下的锁:“我是您的臣子。”
“不对,我不愿意你仅仅是臣子,阿徽,我爱你,喜欢你,不愿意你总将自己放得这么低。”殷盛乐突然有了动作,抱住沈徽一个翻身,让后者趴在了自己身上,“你是明白的,你是清楚的,但你在害怕什么呢?”
沈徽慌了。
他的腰被殷盛乐牢牢锁住,跨坐的姿势叫他二人亲密无间,这当然也让沈徽的心更加慌乱:“我......”他张张嘴,母亲瘦骨嶙峋的模样突兀地出现在脑海里。
接着便是那血缘上的父亲那张令人憎恶的面孔。
他闭上眼,再睁开,却是自己陪伴了许久的小殿下,曾经他欢喜于只有自己知道小殿下温柔本性,后来渐渐将殷盛乐视为可倚仗的友人,再到后头决意要辅佐他开创一番事业......其实在这段过程里,无法言说,不敢直面的悸动早已像是岩缝中的草叶一样顽强而倔强的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