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龙套生存日志 番外篇——by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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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纪人正色道:“老板,这事有点大,我知道他失踪是去干什么了。”
“他杀人放火了?”
经纪人摇了摇头:“他去找他前男友了。”
赵青阳哦了一声:“然后呢?”
经纪人:“被拍下来了。”
赵青阳皱了皱眉,怎么说白重鲸也是颗摇钱树,在榨干价值之后放弃他和出了事被迫放弃,那可是两回事。
他问:“说说具体情况。”
经纪人说:“你记得之前他处于失忆状态吗,那次来这里出活动,他出车祸,结果想起来了。”
赵青阳看了看时间,说:“说重点。”
经纪人:“他就想起来他有个虐恋情深的小前男友,他要找回自己的小前男友,于是就跑到人家学校门口堵人了。对了,他那个小前男友,以前其实来过公司的,不过那时候白重鲸不认他,就把他赶出去,也挺造孽的。”
赵青阳:“这就是重点吗?”
经纪人:“这是个足以毁掉他职业的丑闻啊,如果那个小前男友曝光了他的事,他怎么混得下去,所以我是来问问该怎么堵住小前男友的嘴,对了,我问了,那个小前男友,现在好像叫叶晨……”
因为996日渐秃顶成熟稳重的经纪人,看到同样成熟稳重向来十分淡定的赵老板猛地站起来,目瞪口呆,跟被雷劈了似的。
“哪个叶,哪个晨?”
“叶子的叶,早晨的晨。”
赵青阳愣了一会,缓缓露出微笑。
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和渣男谈什么恋爱。
但没关系,小表弟,我来帮你解决这个麻烦,你总得和我好好相处了吧。
……
叶晨又一次见到了白重鲸。
他刚考完试,觉得这次分数应该能高一点,毕竟有学神苏琢玉一对一补习,帮助他吃透了很多知识点。走出校门的叶晨还是很开心的,直到他又一次看到了白重鲸。
白重鲸见了他,反而往后躲了一下。
这些日子,叶晨经常听他说一些“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改正的”“我真的爱你”“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之类莫名其料的话,叶晨基本当笑话听,但这种笑话听久了,也会很烦的。
这事他没有告诉周随,因为白重鲸不像是李明波那种情况,他每天放学在学校门口等着,然后跟着一起走到小区门口,就为了和他说几句话,其他什么也不做。
如果只是单纯地只是跟踪且没有侵犯到对方的隐私或者其他权益,根本谈不上违法犯罪。在跟踪的同时进行偷窥、偷拍、窃听等行为,才可能构成一般违法行为,这事哪怕报警,也不好管。
他想了想,戴好围巾,走了过去。
他要自己和白重鲸做个了解。
是白重鲸对不起他,他完全没有理由要去当躲避的那一个。
白重鲸见他过来,有些惊慌失措,隐隐还有些高兴,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叶晨,说:“晚沉……”
“别这样叫我,我现在是叶晨。”叶晨说:“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吧。”
他们随便找了家店坐进去,店里有暖气,但白重鲸还是没摘下眼镜围巾和帽子,低着头看桌上的水杯。
叶晨看他这幅样子就觉得好笑。
“我其实不太明白,你现在这样,又是图什么呢?”叶晨懒懒散散地问。
“我只是……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叶晨嗤笑一声:“诶,咱们认识三年了,在一起都两年了,我在你面前晃了这么久,你现在才看清楚自己的心?你是瞎子还是根本没有心啊。”
白重鲸没有说话,他从口袋里翻了翻,找到一个小盒子,推到叶晨面前。
叶晨没动。
白重鲸便自己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
叶晨便想,哦,这是我送他的戒指,他给顺手扔了。
白重鲸:“我、我又找回来了,沉沉,我当时其实是很高兴的,但……”
叶晨:“但你觉得你心里还有个白月光,所以我送你戒指,是玷污了你的感情对吧。我就想不明白了,你都找我当替身了,还觉得你那感情纯白无瑕呢。”
白重鲸:“……我以为他死了!”
叶晨:“什么叫以为他死了,说起来,你那个白月光到底是谁啊?”
第39章
十几年前。
林家的大厅热闹非凡, 头顶华丽的顶灯将每一处都照得纤毫毕现,垂下来的水晶吊坠与盛满了香槟的玻璃酒杯交相辉映,杯壁闪耀着明亮的光。灯光魅影中漂浮着食物的香味, 香水暧昧的气息, 悠扬的旋律,宾客们三五成群,低声交谈。
今天是林云钦的六十大寿,当初本国影视事业刚刚发展起来, 他是第一批走上顶端的人, 本身也加入了资本圈,身份地位非同一般。
林云钦在五十岁的时候就退圈了, 但其影响力丝毫不减,在六十大寿这天,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络绎不绝。
一个十七岁的男孩穿着黑色的礼服, 正在弹钢琴, 他的双手十分漂亮,在灯光下仿佛艺术品一般,十指轻快地在黑白琴键上游走, 有一种漫不经心的闲适。
白鲸坐在一个角落里,手里拿着一块香甜的蛋糕,小口小口地咽下去。
那些人穿着各种高级定制的礼服,抬头举手中带着优雅的气质, 和他们相比, 自己就像个格格不入的小丑。
白鲸不喜欢这个宴会,但只有在这里, 那些哥哥才不会明目张胆地欺负他。他的哥哥们穿着小礼服,也一板一眼地维持着林家孩子该有的庄严姿态, 白鲸看着那个在长辈面前装乖的男孩,回想起他昨天还把自己从楼梯上推下去的样子,就觉得一种愤怒在胸口升腾。他很想大声告诉所有人,那个男孩本性是多么的卑劣,但就算如此,他们瞧不起的也只会是自己。
白鲸是林家的私生子,他那个父亲相当风流多情,而且乐于播种,他有很多个私生子,但最后能进入林家大宅的只有白鲸。
大概是因为白鲸的母亲格外有手段,毕竟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故意用冷水冲他,然后哭着打电话告诉那个父亲,说孩子生病了,希望他能来看看。
这样的事发生了很多次,白鲸哭着对母亲说难受,母亲就摸摸他的头,说这都是为了他好。
后来,母亲病死,白鲸真的被接到了金碧辉煌的林家,但他们并没有给他改姓,他仍然姓白。
白鲸在林家是个不起眼的私生子,他的哥哥姐姐们都不喜欢他,出言欺辱都是小事,有时候也会动手打骂,像昨天那样,那个男孩认为他不配出现在爷爷的生辰宴会上,便把他从楼梯推下去。
好在家里铺着厚厚的地毯,他护住了自己的脑袋,因此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
那块蛋糕非常美味,滑进喉咙之后,香甜的味道仍然残留在口腔里。听说甜味会让人产生幸福感,然而白鲸却感觉那块蛋糕吃下去,就像机油灌进了机械里,充满了冰凉滑腻的气息。
反正这里没有人的心思放在食物上,他又去拿了一块蛋糕,往回跑的时候,撞到了一个小孩。
“喂!”那个高高帅帅的男孩不满地看着他,白鲸只顾跑,那男孩却不敢在宴会中跑来跑去。
很快,他就看到一个长辈,牵着那个男孩的手,和自己的父亲握手,父亲叫来自己的孩子,让他们打招呼。
父亲子嗣众多,光是堂堂正正站在那里的小孩就有五个,白鲸看到那几个哥哥姐姐依次出来打招呼,他们脸上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倨傲,只有最后一个小孩,谦逊地低下头,恭敬地说:“杜叔叔好,小杜哥哥好。”
他叫林蒲生,是父亲的第五个孩子。
过了一会,林蒲生走了过来,说:“你刚才撞到的那个哥哥,是杜家的孩子。”
白鲸哦了一声。
林蒲生又轻声问他:“蛋糕好吃吗?”
白鲸瞪着他,不说话。
林蒲生又问:“可以分给我一点吗?今天晚上我还没吃东西。”
他一晚上都忙着被父母介绍给各种客人,直到现在才能躲开他们的视线休息一会。
白鲸说:“那里有那么多,你自己去拿。”
林蒲生看着他,嘴角带着一点笑意。
父亲的第五个孩子,长得更像他的母亲,五官清秀温和,被培养出了一身矜贵的气质,但他是有礼的,纯善的,内敛的,白鲸讨厌这里的所有小孩,但有时候他会听林蒲生的话。
但他仍然不喜欢林蒲生。
因为林蒲生对谁都一样的好,像太阳灯一样普照万物,他对兄弟什么态度,对路边的乞丐也是什么态度。
白鲸总觉的,林蒲生其实是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于是白鲸分给他了一小块蛋糕,林蒲生吃了,夸赞道:“真好吃,你在哪里找到的,我也去拿一块。”
白鲸指了个位置。
林蒲生说:“那我过去了,你在这里等等我。”
他露出一个微笑,灯光落在他身上,染着他油黑柔软的短发,脊背挺直,走路的姿势,手臂的摆动都非常讲究,像一个高贵的小王子。
像林蒲生这样的人,如果有一天一无所有地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小瞧他吧。
白鲸低下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指,上面还有冻疮,扭头就离开宴会,来到外面的花园中。
花园里有点冷,但相比其热气腾腾的大厅,他更喜欢这里。白鲸坐在长椅上,茂盛的灌木丛遮住了他的身体,大厅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仿佛已经是另一个世界。
白鲸摘了片叶子,含在口里,吹起了小调。
这是他母亲有时候会哼唱的歌,关于母亲,那些温暖的拥抱在病痛中都已经消磨地差不多了。但他一直记得,他高烧不退的那天,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看母亲在厨房做饭,口里哼着歌,那一刻,他希望时间能永远停滞在此刻。
他忽然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
白鲸吓得愣住了,那个人藏身在黑暗之中,因为有灌木丛的遮挡,他又穿了身黑衣服,白鲸之前完全没发现他。
“继续呀。”那人点燃了烟,声音凉凉的,像晚风一样:“很好听。”
白鲸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照做了。他忐忑不安地继续吹着,但到了中途,他不得已停下来,因为他从未听母亲哼唱完整首歌。
那人笑了一下,从黑暗中走出来,白鲸看到他的脸,定制的黑色西装裹着瘦削的身形,一只手夹着细烟——那双手太好看了,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上面。
竟然是刚才在宴会大厅弹钢琴的少年。
他是躲在这里偷偷抽烟吗?
少年注意到他的眼神,误会了他的意思,便掐了烟,笑着问:“这是什么曲子,我从来没听过。”
他并没有烟瘾,抽烟也只是对父母的报复行为,非常的幼稚,但他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总不能真叫他去死吧。
白鲸摇头,心里为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感到懊悔。
少年也摘了片叶子,放在口唇间,很快,小小的叶片便响起了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调子。
白鲸怔怔地看着少年,简单的曲调轻轻地飘散在庭院之中,像一根羽毛落在他的心上。
少年也停在了刚才的位置,他放下叶片,对白鲸笑着说:“你比他们,更像林云钦的后辈。”
白鲸如梦初醒,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他知道自己是个私生子!
私生子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白鲸的心立刻被抓紧了,他害怕从这个少年眼里看到鄙夷和厌弃的神色。
白鲸嗫嚅道:“……他们不让我姓林。”
“这说法跟在封建社会似的,还是半封建半资本。”少年笑着说,但眼里冷冷的,没有一点笑意。
白鲸沉默,他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但你以后,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好呀。”少年语气缥缈:“你没法决定你的出生,但可以决定你的未来。”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挺直脊背离开了。白鲸看着大厅的光一点点蚕食了他的身体,最后少年也变成了一抹黑色的光点。
白鲸怔怔地站在原地,他甚至感觉自己在深夜遇到了一只黑色的精灵。
不知过了多久,林蒲生站在他面前,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不仅有蛋糕,还有一碗热腾腾的肉粥。
林蒲生觉得白鲸吃了太多的蛋糕不好,就去让厨房做了碗肉粥,因此耽误了时间。
“刚才那个人,叫周随。”林蒲生淡淡道:“周家的独子。”
周随。
这两个字在白鲸胸口回荡着,他脑子里回想着刚才的每一个细节,印象最深的,都是那个被光吞没的背影。
“回去吧,外面冷。”林蒲生说:“去见见爷爷。”
“他不是我爷爷,我都不姓林。”
林蒲生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我以后一定会离开林家。”白鲸恶狠狠地说。
林蒲生温和地问:“那你想干什么呢?”
“我要……”白鲸忽然想起了刚才那个弹钢琴的背影,他一股脑说出来:“我要唱歌,弹钢琴,当明星。”
林蒲生表情淡定:“你还小,不是所有明星都能像爷爷这样的。”
爷爷好不容易才从棋子变成执棋的手,白鲸却想主动去当那颗棋子。
“不用你管!”白鲸跑开了。
林蒲生摇了摇头,想大概是周随和他说了什么,毕竟白鲸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