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憨憨,不会掉马!——by浅草饼

两人虚情假意地寒暄一番后，顾沣朗进入正题，单刀直入道：
“小晏，你知不知道上次慈善晚宴相关的事？”
顾沣朗看着就像是在等他的样子，现在知道原因了。
晏彻抬头，直视顾沣朗探究的目光，“什么意思，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顾沣朗眯起眼睛，目光就像锐利的刀一样，好像能破开他的伪装看到最真实的一面。
“叔叔希望你不要被某些有心人唆使，我们对你的好，你自己心里知道，大家也都有目共睹，千万不要让一些小人离间了我们一家人之间的感情。”
晏彻笑了笑，“当然。”
晏彻也不是省油的灯，表情语言滴水不漏，顾沣朗只能脱下眼镜后揉了揉眉间。
*
难得所有人都齐了，顾沣朗拍板定下了第二天中午的团圆饭。
许子凌醒了以后听到这个噩耗整个人emo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还是要跟顾奶奶顾景词吃一顿鸿门宴。
虽然说是团圆饭，但是一桌子人各怀心思。
顾夫人表情很不好，顾景词和顾沣朗倒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顾沣朗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落在对面的人身上，“我已经听云景说了，你们月考了，而且这次的考试并不难对吗？”
顾景词在一旁事不关己地笑了笑，眼里尽是不以为意。
月考他排在全校百名以内，在市一中里这样的成绩是稳稳能去重点大学的。至于顾星时……估计考上大专都难。
那个叫晏彻的也好不到哪去，也就是末流大学的料。
顾夫人脸色微微发白，这是在打谁的脸不言而喻。
儿子学习不好，怪到谁头上？
都有爹妈的一半基因，成绩却是云泥之别。
顾老太太笑着给顾景词夹了菜，“你爸爸年轻时也是成绩很好的，他当时是个穷小子，全靠发奋读书才有今天的成就，你是随了他了。”
她是存了心要补偿这个孙子，毕竟也是顾家血脉，她当然是想尽早认回来的。前几日不过是碍着顾星时的病情。
顾景词冲她甜甜地一笑，扬声道：“谢谢奶奶。”
他长相乖巧，三言两语就把这个老太太哄得心花怒放。
许子凌并没有搭理他们，晏彻更是重量级，就像听不见他们说话一样，自然地往许子凌碗里对夹菜堆小山。
顾夫人担心儿子受刺激，见他没放在心上，心里一块重石落了地。
顾沣朗见没人回应自己的话，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小星，你要多跟你弟弟学学。”
本来惯也就惯了，但有了顾景词作为对比后，就显得他们顾家很不会教育孩子。
许子凌刚想说什么，就感觉到一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晏彻的手有点凉，但是掌心是热的。这样的动作让他忍不住侧目，顾家人接着再说什么他都没有再关注了。
晏彻瞳孔里潋滟着笑意，“怕他们吓到你。”
他凑近许子凌，几乎是咬着他的耳朵说的，温热的气息从他的耳翼传来，染红了一片。
这话一说让许子凌有种错乱感，就好像他是被人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的瓷器，一直被细心呵护着，连一丝微小的缝隙都不会留下。
许子凌无奈，“我不会被大声说话吓到啊。”
原主虽然心脏不好，但也不是玻璃做的。
晏彻没有说话。
大概是因为经常失去的缘故，在涉及他的问题上他总会变得患得患失。
顾老太太站出来打圆场，夫妻俩都各自冷静下来。
顾景词坐在位置上神色阴翳地看着许子凌的方向，嘴边却还挂着笑容。
在他的调查里，顾星时就是个纨绔子弟，所他所谓的朋友都是为利益而靠近他。晏彻也厌恶他，根本就不会同他说半句话。
但是他现在看到的顾星时，分明就不是这么回事。
这让他很不愉快，也非常有挫败感。
晏彻手还捂着许子凌的耳朵，专注地看着他。
许子凌觉得这小孩是学他的。
“我们吃完了，学校有事，先走了。”晏彻说完，也没等顾家人说话，就拉着许子凌走了。
这乖戾的做派让顾沣朗英眉蹙起，他眉头紧锁，眼里似乎有怒火。
不过碍于那是晏彻，并没有发出去。
许子凌惊了。
酷哥就是酷哥，理由随便找一个就能溜。
许子凌伸了个懒腰，“终于出来了，在里面我吃饭都吃的都不香了。”
晏彻一挑眉，“不是吧，你吃了两碗米饭一条烤鱼和两块墨鱼饼。”
可恶。
被，被发现了。
许子凌心虚地低下头。
两人边说着边走，在绿地公园外围发现了一只小狗。
它瑟瑟发抖禾日禾日地躺在墙角的草丛旁，旁边停了一辆老旧的摩托车，阴影把它完全笼罩住。要不是仔细看，还真难以发现这里有一条小狗。
它花色的毛滚过了几圈后变得发灰发暗。
许子凌蹲下，“是只田园犬。”
这种小土狗不像名贵的狗，很容易被人丢弃。
看它可怜，许子凌喂了点吃的给它。
“既然我们在这里见到它。”许子凌环顾四周，“不如就叫它……”
晏彻看向他，251也在等着他的下文。
小狗可怜兮兮地躺在墙角，旁边长着几朵小粉花。
251想了想。
叫它什么？
小花？墙墙？小黄？
许子凌开朗道：“就叫它摩托车吧！”
251：……
快乐傻子。
晏彻也笑了，眼睛里都氤氲着笑意，“它恐怕不愿意吧。”
许子凌蹲下问它：“摩托车，叫你摩托车好吗？你愿意的话就汪一声。”
田园犬吃了点东西后开始有精力了，睁着圆滚滚的狗狗眼看着许子凌，里面湿漉漉的，半晌后还真的汪汪了几声。
一人一狗好像真在对话一般。
251无话可说，这么多好听又正常的名字不起，就因为旁边有辆摩托车？
“你看，它也喜欢这个名字。”许子凌笑着回头对晏彻说。
251：你这不是欺负它听不懂人话吗。
他的笑容在路灯的模糊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纯粹而漂亮，与黑夜形成鲜明对比。一人一狗都眼巴巴地看向他。
晏彻情不自禁揉了揉他的脑袋，忍俊不禁。
像。
怎么能这么像。
尤其是那一双小狗眼，简直长得一摸一样。
里面总是像含着水一样，看得人可怜又可爱。
脑海一阵刺痛，晏彻略一闭眼后面不改色。
他是见过祂的样子的。
虽然不记得具体相貌，但隐隐感觉祂就是长着一双小狗眼，看得人心痒痒。
许子凌知道路边的野猫野狗不能随便乱喂，确认小摩托车脱离虚脱状态后就没再喂它吃别的了。
漂亮的青年蹲在路边，撑着小脑袋观察面前的中华田园幼犬，露出一节莹白的手腕。
晏彻嘴角挂着笑，在一旁看他，几乎不忍心打破这个画面。
他想象不出他的长相，大概用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来形容都不够。
其实他不在意祂的相貌，因为对他而言，祂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柔和气质更吸引人。
他几乎是不可自拔地沉溺于这种温柔。
*
顾景词由于成绩不错，已经调离他们这个差班去了火箭班。
许子凌觉得挺好的，他总感觉顾景词看他的眼神里面有恶意，远离了好，省得他们相看两厌。
高二伴随着很多作业和考试，有天晏彻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买了一堆教辅资料过来给他做。
许子凌流泪猫猫头，跟251诉苦，“没想到我好不容易上了大学现在又要继续读高中。”
251：“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你忍一下。”
“理综好难，我真的不会。”许子凌抹了一把辛酸泪。
考前他以为自己是一匹黑马，考后才知道自己是一头牛马。
“你们那里真的没有什么短期提高做题能力的药丸吗？”
251：“……真没有，晏彻不是会吗，你让他教你呗。”
251话音刚落，晏彻就说了：“我教你。”
他早早地就写完了作业，正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看许子凌做，说话时眼里还有显而易见的期待。
“……好吧。”许子凌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总得给人家一个机会，万一他讲题已经没有这么烂了呢？
事实证明，天才和凡人是有壁的。
晏彻讲的他听不懂，他问的晏彻也没法理解。
许子凌眼里逐渐失去高光，心里的泪已经汇成汪洋。
“呜呜呜薛文周——”最终他还是去求救薛文周了。
他去的时候薛文周正在外面接热水，看到他来了，后面还跟着晏彻，薛文周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薛文周推了推眼镜，“你先回我位置等我。”
两人已经很熟稔了，由于许子凌经常来问薛文周题目，特优班的人不少都眼熟他了，看到他进来也不奇怪。
薛文周很快就回来了。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已经对顾星时改观了。这就是个单纯可爱的富二代罢了，虽然不怎么聪明，但是很善良。
他不理解的只是，晏彻到底为什么老莫名其妙地看他。
晏彻面无表情地横在两人之间，撩起眼皮淡淡看了薛文周一眼，薛文周转开目光轻咳一声。
薛文周一边翻作业一边道：“你上次给我的那个……糕很好吃，谢谢。”
许子凌挠挠头，“你喜欢就好啦。”
他不说还好，说了以后晏彻的目光就更冷冽了，如同从冰窖中取出的刀子一般，嘴边还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精致的眉尾微微挑起，散发着孤高冷傲的气息。
薛文周讲题，许子凌就眼巴巴地看向他。
他的眼里潋滟着流光，仿佛盛满光斑的湖面，盈着一潭碧波，里面泛着层层涟漪。
晏彻垂着眼睑看了他一会，面无表情。
许子凌还一无所觉，继续用漂亮的眼睛巴巴地望着薛文周。
晏彻直接伸手当在许子凌的眼睛前面，阻隔了他和薛文周的视线。
祂怎么做到的看谁都像撒娇一样。
不要向别人撒娇。
许子凌眼前一黑，回过神来后顶着一脸问号看他，晏彻放开手却也没说话。
薛文周：……
？？？
晏彻做了这一切后洋洋得意趴在课桌上，就像是计谋得逞后餍足的大猫。
薛文周叹了口气，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上一次见到这样的晏彻还是在县城的时候。
自那以后晏彻总是隔离人于千里之外，就像是装在套子里。
很难形容，像是土里冒出了嫩绿的枝芽，充满着新生的味道。
简单说来，就是更孩子气了。
这点有些像顾星时，可能是被他传染了吧。
薛文周也看向顾星时。
一眼就能看穿的简单纯粹，活泼善良，刻在骨子里的真诚。
这样的人，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
在薛文周和251的同时辅导下，许子凌的理综有了一个很大的提升。
他的语文和英语在做了一定量的练习以后逐渐回归高中的手感。
这次月考的数理化也没有太拉，理综还超常发挥了。
晏彻抽过他的成就单，看了后一挑眉：“考得不错。”
许子凌小尾巴又要翘起来了，“厉害吧。”
晏彻把成绩条折起来，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桌面，“刚毕业不久，很快就能找回手感吧。”
许子凌点点头，“嗯嗯。”
许子凌点点头，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忙问251：“晏彻刚刚说了啥？”
251瞥了他一眼，悠悠道：“你的反射弧好像能绕过地球两圈。”
许子凌惊恐猫猫头，“他是不是说了刚毕业还是啥的，他怎么知道我刚毕业？”
251慢吞吞地喝了口茶，“你听错了吧，他怎么可能知道你刚毕业？我可没听到。”
许子凌松了口气，“也是。”
小狗眼隐秘而探究地瞄了晏彻几眼，看他果然像是随口一说的样子便放下心来。
“那你考得怎么样？”
晏彻淡淡道：“一般。”
“让我看看。”许子凌伸出手，讨要他的成绩条。
他眨巴着眼睛的样子就像一只可怜可爱的小狗，眼眸里湿漉漉的，等着被人投喂。
让人忍不住逗逗他。
晏彻把手举高，他本就长得高挑，一伸手许子凌更是够不到。
小矮子蹦来蹦去就像是抓逗猫棒的大橘，他的眼尾渐渐泛起笑意。
许子凌抓了几下，都抓不到。
“不看就不看，小气鬼。”
哼。
亏他对他这么好，他竟然连成绩条都不愿意给他看。
他又不会嘲笑他。
许子凌扭过头，自己赌气写作业。
这回不像小狗了，倒像是急于扑腾逗猫棒的橘猫，在抓不到后恼羞成怒，背身一对他生闷气。缩在墙角卷成一团，就像丢在角落里毛绒绒的团球。
晏彻眼尾都泛着笑意，忍不住揉揉他的脑袋，许子凌躲开他的动作。
晏彻单手撑着下颌，用成绩条戳他，“别生气了。”
许子凌勉为其难地接过他递来的台阶。
“我又不会笑你。”许子凌说着打开晏彻的成绩条。
总分651，跟他差不多嘛……
等等。
651？
许子凌擦亮眼睛再看一眼，真的是651分，年级排名：4。
？？？
要不是语文有点拉，他甚至可以考得更高。
许子凌呆呆地看向晏彻，只见他嘴角含笑，幽深如潭水的眸子里泛起了流光，许子凌在里面看到了一个完整的自己。
“你你你，怎么考的？”
“用笔考的。”
许子凌斜了他一眼，“一点都不好笑。”
晏彻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你不是讨厌他吗？”
“谁？”
“顾景词。”
许子凌确实不喜欢顾景词，顾家人里他只喜欢顾夫人。
顾沣朗害了晏彻，还是个黑心商人、顾老太太看似宠爱顾星时，实则不过是在牺牲他的利益换来顾家昌盛。
他可不是傻子，看得清清楚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