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当猎户——by海毓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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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家子为了冬天不被饿死,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活,就这样丰哥儿还不肯安生,三天两头的惹事。她去帮过几次, 渐渐地也懒得管了……
在吴桂花看来,沙杨一家虽然对丰哥儿不好。可是他们家条件摆在那儿, 丰哥儿想弄吃的还是能弄到的,沙杨娘总不至于把人饿死。
但他们就不一样了, 因为上次代嫁的事情, 村里人只要不傻, 就绝不会再借钱给他们。俗话说救急不救穷, 如今再借钱给他们,就相当于接济。因为他们连块地都没有,谁知道猴年马月能还上?
吴桂花这时候才体会到老二和永哥儿的苦,特别是他们一家出事之后她回娘家寻求帮助。往日她提着东西回去,总对她笑脸相迎的哥嫂远远地看见她掉头就走,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她爹更是连家门都没让她进,直言自己没她这么丢人的女儿,要跟她断绝关系。
吴桂花真的怕了,老二摔断腿的头一年冬天,他们家的日子过得有多惨她是见识过的。
那时候她只想着他们一家饿死就饿死,别连累他们一家……
可如今苦日子轮到自己头上,她才体会到朝不保夕,无人接济的惶恐。
吴桂花悔不当初,她的日子明明过得好好儿,是怎么一步步把自己作到如今这地步的?对了,好像是从丰哥儿嫁人开始,两次出事……都是因为丰哥儿要嫁人!
吴桂花本来就是个迷信的,何况丰哥儿嫁到沙家之后,沙家三天两头的闹出笑话。
她渐渐地也觉得丰哥儿怕是八字不好,不仅克亲,还克周围的人……如今不想管他了,也有这方面的缘故。
其实吴桂花知道永哥儿在村里招工之后,也想过去求求他。不过她怕程铎,就只去求了三奶奶和李家的一些亲戚,不过没人愿意帮她。
她之前做人太差劲了,谁都怕惹上一身腥。
程铎的性子本来就不好说话,何况他如今结识了贵人,又是买地又是建砖瓦坊的。他们还想跟着沾沾光,这时候为了吴桂花去得罪他,他们又不是傻了!
再说永哥儿那里的位置多少人盯着呢,他们自家人想争取都争取不上,凭什么便宜一个外人?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随着砖瓦坊建成,永哥儿在村里招的做土坯的大娘、哥么们越来越多,村里人都下意识远离了吴桂花一家。
他们就好像约定成俗一样,偶尔李满仓和李长生在村里走过,大家都装看不见,连个打招呼的人都没有。
李满仓自己主动打招呼,还会吓得对方连忙避走,就怕被村里人认为他们关系好。
李满仓越来越沉默,每天只知道埋头干活。李长生就更不用说了,他自从在大家面前说过他爹娘是为了永哥儿好的话之后,所有人都觉得他的老实憨厚是装的。
李长生很羞愧,一度连头都抬不起来。可他们一家需要吃饭,他只能跟在他爹身后,当个默不作声的隐形人……
他们一家在村里渐渐被边缘化,但是很快,程铎的砖瓦坊传出的最新消息,让他们的存在变得更加尴尬。
因为砖瓦坊开始对外收柴了,程铎收柴的价格也不高,每十斤给两文钱。但他收柴的数量大啊,只要有人挑来他就收。搞得不止羊儿村,周围十里八村的村民,都开始上山砍柴赚钱。
这年头家家户户地都不够用,但因为天黑就只能造人的关系,孩子数量却很多。这么多的劳动力,又不像现代能去城里打工,呆在家里只能混个水饱。
因此好不容易有了赚钱的机会,家家户户只要能动的,都积极得不得了,连六七岁的孩子都知道帮爹娘干活。
别人都在赚钱,可这钱他们却赚不到。眼见村里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起来,个个红光满面,甚至有那家里好几个兄弟打光棍的,竟然也开始张罗娶媳妇儿了……
这种身份地位的转变,让李满仓一家越发难受。跟他们同样难受的就是沙家了,因为砖瓦坊负责收柴的人,就是钱阿么的三个儿子。
他们恨死丰哥儿了,不止李满仓挑去的柴不收,连沙家的柴也不收。沙二姐的婆家好点,没有被牵连,但就算是这样,她婆家人也拘着沙二姐,轻易不许她回娘家了。
李、沙两家被排斥在外的事,程铎初时还不知道,不过后面知道了他也没管,算是默认了钱大哥他们的做法。
反正银子是他的,他爱给谁给谁。现代企业还有客户黑名单呢,难道他就不能拒绝跟不喜欢的人做生意了?
另一方面,程铎其实有点头大。他没有烧制土砖的经验,就算有方子,上面也不可能什么细节都提到。因此他实验了好几炉,最后才成功把合格的土砖烧出来。
可土砖一烧出来,他又要忙着给自家修院子了,因此他砖坊、工地两头跑,忙得不得了。
永哥儿倒是想帮忙,可他刚跟程铎学了一个多月,能把土坯的工作管下来就算不错了。而且随着做土坯的人数增多,他白天记好了数,晚上还需要让程铎帮着算账……
问题就出在算账上,程铎没空,钱家三兄弟知道称了多少斤柴禾给多少钱,但他们都不会写字,更不会记账。
收了柴禾当场就给钱,这样虽然方便。可短时间这样做还可以,时间长了,总会滋长某些不好的小心思。
毕竟仓房收上来的柴禾那么多,程铎不可能每天去称一遍,看看收了多少,用了多少。
再说将来砖瓦坊有了订单,他总要有个账目,不然连自己亏了钱都不知道。
程铎本来还想去找李三爷打听打听,谁知有人比他更积极,自己送上门了。
这个人就是柳书生。
柳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虽然是个童生,但就靠每月抄书的银子,他连个温饱都混不上。村里人又极少写书信,像程铎这样请他写契书的就更少了,毕竟大部分村里人一辈子都卖不了一次地。
前两个月,柳书生在家里饿晕了几次,抄书的时候拿笔的手都发抖。眼看再不想办法就要饿死,他也顾不得什么气节不气节了,支支吾吾地去找邻居借了粮。
当然,以他的性子,肯定是不屑于借粮不还的。他填饱了肚子,第二天就揣了两本书找到自己之前的同窗,羞红着脸将之换了钱。
俗话说有一就有二,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口子,下限就变得低了很多。
不过柳书生家穷,以前买的书本来就不多,他那些书还因为保存不好,起皱发黄了。这样的书自然是卖不上价的,他卖了几次,每次都只能让自己混过水饱而已,并且很快就没钱了。
这次听说程铎的砖瓦坊收柴,全村人都忙得热火朝天的,柳书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因为他之前也三番两次指责过永哥儿,甚至因为人家好看了,还起过怜香惜玉的心思……
当然,程铎不一定知道就是了,因为上次对方抓到他偷看,并没有拿他怎么样。
但柳书生不敢像村里人一样大大方方背柴去卖,他怕永哥儿,或者程铎想起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他要面子,可不敢想象自己变成吴桂花,或者沙家那样……
好在柳书生最后想了个办法,他自己不敢露面,但他邻居敢啊,并且他们家每天都要挑一百多斤柴过去卖。
他完全可以出一文钱,让邻居帮他背过去换钱。
不过柳书生考虑到了卖柴的困难,却没考虑到自己的实力。他好不容易捡了满满一背的柴,却因为体力不足,下山的时候被沉甸甸的背篓带倒,从山上滚了下来。
也不知道他运气好还是不好,他从山上滚下来,并没有摔断手脚,反而因为撞到了头,昏迷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被割草路过的雨哥儿发现……
其实柳书生中途醒过好几次,可惜因为受伤和虚弱,几次挣扎都没能爬起来。他还以为自己要死了,雨哥儿的出现,无异于救命稻草。
不过就算这样,雨哥儿把他扶起来,又给了他一块糖的时候,他还是迂腐地不肯接受。
雨哥儿见他都这样了,还死要面子,一气之下把糖塞进他嘴里,还把他骂了一顿:“你还以为我想救你啊,我就是不想让你死在这里,脏了这块地!也不看看自己都过成什么样儿了,你那些圣人书是能给你吃,还是能给你穿?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你有本事去考个秀才啊!”
得益于永哥儿的帮助,雨哥儿这段时间交了新朋友,又做工赚了银钱,不再像以往那么自卑,胆子也大了起来。加上这会儿他在气头上,骂起人来一点没带停顿的。
柳书生闻言涨红了脸:“我,我…你一个哥儿懂什么,我跟你说不清楚!”
雨哥儿也恼了,站起身:“你说得对,我一个哥儿,还是别污了你读书人的清白了……你反正也醒了,自己爬起来回家吧。”
雨哥儿往前走了两步,又站住脚:“我要是你,就会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指望大家像听圣人的话一样听你的,可能吗?你看程大哥,他带着我们大家一起挣钱,他说一句,比你说一百句管用。”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书生以为雨哥儿真的不管他了,谁知对方走后没多久,就来了两个村民,把他送回了家。
柳书生当晚辗转反侧了一夜,总是想起雨哥儿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这次程铎想招账房,刚露出点苗头,他就第一个跑来毛遂自荐了……
第76章 他嫁了个姓程的有钱老爷?
看到毛遂自荐的柳书生, 程铎有些意外:“你说,你想来给我当账房?”
柳书生局促地点了点:“我、我虽然没有做过账房,但我借过算学的书看, 也会打算盘, 不信你可以考考我……”
柳书生虽然迂腐了点儿, 但他有一大爱好就是看书。因为能借到的书有限,他一本书通常都是翻来覆去的看,看到不会的地方更是会自己琢磨, 俗称的书呆子。
程铎随口出了几道算数题,柳书生虽然算得慢, 但最后都答对了。当然,程铎没有出那种鸡兔共笼,一共有几只脚的问题,那不是出题,那是为难柳书生。
十里八村一共就那么几个识字的,像柳书生这样考过童生试的就更少了,自动送上门的“人才”,程铎没必要太挑剔。
“那行,你先试用一个月,试用期工钱一两五吊, 如果干得好,我再给你加。”程铎爽快地道。
“一两…五、五吊?”柳书生嘴唇抖了抖,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怎么,嫌少?”
“没有, 没有。”柳书生连连摇头, 渐渐地也反应过来了, 满脸惊喜交加:“多谢东家赏识, 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一个月一两五吊啊,这也太大方了!他要砍多少柴才能赚到这么多银钱!
“走吧,我领你到收柴禾的地方,以后钱大他们负责称重,你记账和付钱。另外砖坊一个月用了多少柴,你到月底给我算个数出来。砖坊现在还没有订单,以后有订单了,账目也归你负责……”程铎一边走,一边给柳书生说明工作内容。
柳书生本来还有点害怕,可是看程铎说话条理清晰,声线温和,比之村里某些粗鄙的汉子完全是两个样。柳书生放下心来,认真地听程铎讲。
其实不看程铎高人一等的身高,和打人时凶残的模样,柳书生惊愕地发现,程铎竟然是这个村里少数脑子清明,能与他顺畅交流的人。
而且程铎也讲理,他不太明白的地方,一开始小心翼翼地询问,程铎都仔细地答了,并没有一言不合就暴躁打人。
柳书生想起他与永哥儿相处时温和宠溺的模样,渐渐地有些懂了,都怪先入为主的印象害人,他一直觉得程铎是个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
其实人家跟他一样读过书的,就算程铎不像个读书人,他也绝不可能是个头脑简单的。
两人说着,正好路过做土坯的仓房,永哥儿一看到程铎,就笑盈盈地过来了:“程哥。”
但他转头看到柳书生,表情就没那么高兴了:“你来做什么?”
不欢迎的态度非常明显。
永哥儿还是有些小记仇的,他生活困难的时候,柳书生老是在他耳边念叨“抛头露面,不守妇道,将来没有人会娶他之类的”,无异于在他千疮百孔的心上插刀。
难道他自己想抛头露面吗,若不是被逼得没办法,谁愿意上山下河地寻摸吃的?
柳书生眼神闪烁,躲避着永哥儿的视线:“我是来应聘账房的。”
他刚刚应聘上,工钱也满意地不得了,若是永哥儿一句话,东家不要他了怎么办?他可还记得,程铎有多宠永哥儿,而且村里也传言,程铎为了永哥儿,直接把做工的人赶走了……
“呵,你不是说读书人视金钱如粪土吗,怎么舍得出来‘抛头露面’啦?”
柳书生闻言,头顿时埋得更低了,涨红着脸道:“我,我……”
两人的处境掉了个头,柳书生才发现曾经的自己有多过分。他爹娘去世之前,他从没有亲手赚过一文钱,甚至爹娘去世之后,他也大多靠变卖家产维生。
而人家永哥儿小小年纪就知道帮衬家里,比他不知道孝顺多少,枉他还自称读书人……
程铎好笑地看着自家小哥儿欺负新来的账房,直到柳书生涨红了,整个人都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了,他才站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过去的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