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夫郎的渣男赘婿——by祝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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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舒不免温声道:“多谢郎君指点迷津。”
郎君说的话,正是他心头的想法,他确实想要拜那位先生为师,可是又担心先生只是临时经过此地,如果按郎君的猜测,这位先生之后要打算在金陵定居,那么他也没有顾虑了。
虞楚息长睫微闪,又里面挪了挪,接着他看了谢舒一眼道:“你也上来吧。”
不待谢舒回答,虞楚息便飞快解释道:“你明天那么早就要去见他,不如现在先歇息一下。”
谢舒忍不住偏头向郎君看去,只见郎君正懒懒地卧在榻上,明明衣襟已经整理好,可仍然透出凝着霜雪般的脖颈......
谢舒目光一触即收,他阖了阖眼,顺着郎君的意思,也躺了上去。
*
到了夜半三更的时候,谢舒提前醒来,夜里一片昏沉,唯有清凌凌的月光漫过窗棂。
此时谢舒不仅不困,还有几分神采奕奕。
说来他今天和郎君几乎躺了大半天的时间,两人上午还时不时说些话,用了餐到了午后,便不约而同地小憩了一会儿。
晚上谢舒又睡得极早,如此浮生半日闲,自从自己病好以来,谢舒便再也没有像今天这样了。
只是自己那时养病的时候,刚来这个世界,即便连睡觉都是不安稳的,不像现在,便是中途醒来,也一场好觉。
谢舒原本准备起身,不想打扰还在睡梦中的郎君。
却想不到的是,虞楚息早就醒了,他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盏未燃的长灯。
听见响动,虞楚息回过头来轻笑了一下道:“你醒的这般早吗?我本来打算等会叫你的。”
眼前月华清辉,却不如他脸上的笑容。
墨发披散,肌肤胜雪,他周身都好像笼罩在淡淡的光晕中。
随着烛芯噼啪燃起,谢舒也心头一颤。
他已经意识到,原来刚才郎君根本就没有睡,而是一直在等他。
可他又何德何能让郎君对他这般好?
谢舒从郎君手中接过长灯的时候,忽然舍不得将那抹光从他手心里抽走。
他离开时,又停留一会儿,直到郎君的屋内再没有其他响动,才放心地离开。
夜风轻拂,谢舒就这样一步步走到昨日来过的崖顶,这里虽寂寂无人,可谢舒丝毫不觉得孤独,他看着掌中提着的灯火,光影如此绵长温暖。
谢舒慢慢走到崖边,眼前云雾低矮,崖底深不可见,他却佁然不动,思绪缥缈,任其晚风猎猎,吹动衣袍一片。
姜鸿到崖顶的时候点了点头,他故意给谢舒这样一个刁钻的时限,不过是试试他是否守诺,毕竟他可不是那般有闲心的黄石公。
但见谢舒居然还提前到了,其实姜鸿也有些意外......
而当姜鸿渡步过来,见谢舒不仅没有丝毫不耐烦,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目光闪过一丝奇异,看着谢舒慢慢开口道:“此处在绝壁断崖,为何小友会露出此等神色?”
谢舒闻言知道那老先生来了,便回身作礼道:“先生,晚辈只是刚才仰观天地,觉得宇宙之大,无穷极也,但能同此一日,共赏这世间,却是我之幸也。”
姜鸿闻言心中不免大受震撼,这自古以来天下之人看这宇宙天地,莫不是生出一种人生而如蜉蝣般渺小的悲凉之感,但这年轻人却能够跳脱于其中,以一种惜取万物的心态来看待人生,可见他悟性高不说,心境也十分开阔。
姜鸿这一刻忍不住想起他曾经的那位学生,若是对方有谢舒半分心境,也不会到如此地步。
姜鸿心头的最后一点犹豫也悉数打消,他目光深深地看着谢舒道:“之前我说我可以为你解惑,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这传道受业也未尝不可。”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过了一会儿,天边长夜已尽,泛起一线银边,谢舒忽然抬头望去,只见晚雾已散,苍松如翠,接高穹,探云海。
*
谢舒向姜鸿行了一个简简单单的拜师礼就算礼成,姜鸿也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只是告诉谢舒他姓姜,以后称呼他为姜先生即可。
因为姜鸿还打算在这栖霞寺多留几天,又给了谢舒一份他安家后的地址,让他十日后上门拜会。
谢舒见他这位新老师如此洒脱随意,便也不再多问,回到了禅房。
这时天色仍然蒙蒙亮,几个丫鬟还没有起来。
谢舒进门后,见郎君蜷缩在床上,他还睡着,呼吸均匀,吐息微微。
他散乱的青丝揉在雪白的脖颈上,可怜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第036章
昨夜郎君一直在等候着自己醒来, 到现在也未曾睡多久。
看到此刻的郎君睡得这样香甜,谢舒又怎么敢打扰他?
他慢慢理了理床铺,坐在郎君的身旁, 静静地凝视着郎君。
这时谢舒又注意到郎君的双足正露在被外。
这两天, 谢舒也发现了郎君睡觉的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习惯, 他眼中不禁带了几分清浅的笑意, 他将被子扯了扯, 想把郎君完全盖住。
虞楚息抱着被子正睡得迷迷糊糊,当察觉到有人去拉他身上温暖的薄被时,他忍不住伸了伸脚, 想踢开那坏人。
然而他的足一伸出来,正好送到了谢舒的手心中。
谢舒动作微顿,就这样轻轻握了握郎君玉白的足,片刻后, 才放开。
*
虞楚息一觉醒来, 睡了不知多长的时间, 他的头脑有些迟钝,但精神却很好, 而这室内依旧黯淡, 仿佛不知天日。
虞楚息裹着被子翻了一个身, 这才发现, 原来窗外的布帘遮地严严实实, 不过从透出那点浮动的青光来看,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紧接着,虞楚息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窗边的人影上, 谢舒就穿着一件江绸面的白衣坐在一把椅边, 持卷看书。
他清俊的五官轮廓如同被细细勾勒过的工笔画, 眼睑微垂,神态专注。
虞楚息目不转睛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道:“谢舒,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郎君才醒来,声音带着些许慵懒缠绵。
谢舒合上书本,回头望来的时候,外面淡淡的日光拢在他的眉眼上,仿佛画卷被一点水墨晕染开来:“现在是辰时三刻,我已和风荷他们说过了,郎君无需担忧。”
虞楚息对上他的眼睛,忽然心跳怦然。
他隐隐觉得谢舒对他的态度有些不同了,可又说不清哪里不一样。
*
这几天,城内传出了大儒姜鸿告老还乡,已经到了金陵的消息。
其实这消息本来也瞒不住,毕竟姜鸿身为曾经的国子监祭酒,一直以来都享誉盛名,回来的这一路上,又经过无数城镇,只要看了一眼他的路引,哪里认不出来姜鸿的身份?
不出几日后,金陵城内但凡有名有姓的人家都知道了这消息,不禁心火交炽,要是自家子弟能够拜给姜鸿做弟子,科举之路怎么说都稳了。
何况人人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当今皇上身边最信赖的宠臣,任职正二品紫微令的吕朔,便是姜鸿的学生。
只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姜鸿前些日子便已经从扬州离开,按理说,怎么都到了金陵城内,可不知为何,到现在都迟迟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直到这一天,数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在金陵城门停留下时候,地面滚过几道深深的车辙印子。
守城的士兵按照惯例前去查看,只见除却最前面的马车以外,其余马车都装满了厚厚的书籍。
此情此景,简直令人目瞪口呆。
这些书籍不是常见的竹简,大多是纸卷,如今科举大兴,襄纸价高,远增于旧,而完整的善本又是何其珍贵的东西,俗话说千金易得,可善本难寻便是如此。
看到一幕不亚于看到金山银山,几个守城的士兵忍不住呼吸粗重了几许,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还没等他们打起任何主意,一名随行的护卫便已冷冰冰地甩出一样路引来。
当翻看了一眼那路引,几个士兵顿时手脚发凉,这便是前几日知府大人下达命令,必不能怠慢的姜鸿姜老先生!
当天下午,姜鸿的所有东西在当地官员的帮助下在他之前买下的府邸中都安排妥当了。
隔日,知府万林明登门拜访。
万林明让人提前备好了礼物,临行前又整了整衣冠,这才坐上马车。
见大人如此郑重其事,李铭一旁小心问道:“大人,这位姜老先生小人早有耳闻,德高望重,又颇有清名,不过据小人从京城打听的消息,这次姜先生告老还乡似乎有隐情在里面,而且即便姜先生还在职,和大人也是平起平坐的位置,大人为何态度如此.....”
万林明摆手打断他的话道:“李铭你虽机敏有余,却还不够通达世事,像姜鸿这样的大儒即便是不得圣心,但圣上也绝对不敢怠慢于他,以示尊师重道施行仁政,如此一来才好有教化百姓之功。登门拜见,亦是如此。何况本官如此行事,也不只是这个原因,眼下我正有一件要紧事,可也只有在他那里得到答案了......”
万林明说到此处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凝思。
李铭则露出心悦诚服的神情,一边道大人英明,这时又想起什么道:“对了,大人您之前提过要把谢舒引荐给姜老先生......”
万林明经他一提醒,也记起这事来,只点头不语。
这时到了姜鸿的府上后,便有门房将他二人迎了进去。
不多时,万林明便看到了姜鸿,只见姜鸿虽须发花白,但神采奕奕,举止端肃。
万林明与他互相寒暄一阵子,发现姜鸿言辞不似寻常大儒般古板,反而豁达明快,心中一定,于是找了个机会切入正题道:“姜老先生,实不相瞒,我最近正为一件事烦心,不知姜先生可否为我指点迷津。”
姜鸿神色不动,只微微眯了眯眼道:“大人有话讲便是。”
万林明这才说道:“前些日子,我得了消息,说是当今圣上正在准备南巡的事宜,这南巡可是大事,也是从未有过的头一遭,我实在不清楚其中的关节,怕一朝有失,还望姜老先生赐教。”
姜鸿早已料到万林明必是问南巡的事情,心中一叹。
其实那日圣上决定南巡,他是谏阻的那一批,如今国库不丰,百姓疲赢,北有鞑靼虎视眈眈,一次南巡,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当时圣上隐而不发,都以为圣上已经打消了南巡的念头。
谁知道过几日后,圣上又在早朝中提出,而这一次,紫薇令吕朔先发制人,举出南巡的种种好处,因为南巡要经过直隶、湖广、两淮一带,此处便是大庆的粮仓所在,所以亦有省视河道,摒除水患之能,同时又能体察民情,使得天下归心。
吕朔如今身为天子近臣,提前布局,自然一呼百应,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时姜鸿他们怎么猜不到,圣上决心已定?再想一想,前几个月莫名去了一趟江南的三皇子邵祯,众人方才回转过来。
一时间,众人心中不知道该感叹圣上如今年纪大了,现在如此刚愎自用起来,还是该愤恨这吕朔为了讨好圣上,为了权财名利,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姜鸿也大为失望,吕朔是他收过的第一个学生,当年他见吕朔身世孤苦,兼之爱才之心,便收了吕朔为弟子,而吕朔确实天赋惊人,可惜性情却......
姜鸿回过神来,敛去心绪开口道:“此次南巡,我知道的也不多,此事圣上已经交由内务府负责,不过你也不必忧心,过些日子,内务府便会派遣人下来。其实这一路走来,到了金陵,这治下泰安,实在让人眼前一亮,而圣上最喜欢的便是太平景象.....”
听到这里,万林明哪里听不懂姜鸿的意思,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些喜色,谢过姜鸿的提点后,临走前不忘说起谢舒的事情来:“不知姜老先生今后可还有收徒之意?我之前看好一人,也许能得老先生法眼。”
自从昨日入住之后,便有雪花般的拜帖送上来,姜鸿一个都没见,没想到堂堂知府也想塞人过来,姜鸿不免失笑道:“大人举荐之人我自然放心,不过我前几天已经收了一名关门弟子,今后不再收徒了。”
怎么就只差了几天的功夫呢?万林明心中暗道可惜,又随口争取了一下道:“这实在不巧了,我之前看中的那人叫做谢舒,确实很是不错。”
然而想不到的是他话音刚落,刚才还漫不经心的姜鸿忽然笑道:“哦?这倒有些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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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舒这些天也听到了城中的传言,再和之前的猜测对上,立刻明白过来,原来他这位老师,竟然是当今大儒姜鸿,曾做到了国子监祭酒的位置,难怪谈吐如此不凡。
不过谢舒依旧能够保持平和的心态,老师有如此盛名,虽然他当时未曾透露出真实身份,但以谢舒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值得纠结的事情。
老师性情洒脱,也许当时解释不便,因此未曾直言,如今老师既然已经答应收他为徒,那么他也不该妄自菲薄。
按照老师和他约定的时间,谢舒准备今日便登门拜访。
这时,虞楚息走来将一样漆雕捧盒递给他。
见谢舒不知何物,却下意识地抬手接过,神情温柔,虞楚息唇角轻轻一勾,眼波如秋水般潋滟:“你去登门见老师,也不知道带些束脩吗?不过姜先生不比其他人,金银财物他必然看不上,但这个,他应该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