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夫郎的渣男赘婿——by祝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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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见众人都忙不迭地朝谢舒道贺,虞楚息也掩不住心中欢喜,又不欲多打扰谢舒,正要悄悄挣脱他的手。
谢舒却若有所觉,忽然紧紧握住他的。
虞楚息见谢舒朝他粲然一笑,他眸光明亮一如往常,即便日落月升,山伏水落,仍星光灿烂,一往无前。
谢舒瞧着郎君呆呆看着自己,心中亦是无限喜爱,若说此刻他的心情最想与人分享的,无疑只有郎君了。
这旁人目光又与他何关,谢舒轻笑一声,在虞楚息耳边道:“从此郎君便是举人夫郎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079章
春榜在张出之前, 便已经一层一层地报了上去,之后,又会将新举子的名单抄送给江南省各地, 说是“一举成名天下知”也恰当。
不过即便如此, 给家师亲友报喜也不如亲自前去妥当。
当日谢舒和虞楚息散了喜银与众人庆贺, 又将茶楼将一切花费都记在账下, 之后便不再逗留。
一来谢舒要赶着去谢过老师, 二来虞楚息还要回去告知虞父。
姜鸿虽以前便经历过一遭,但仍高兴不已,又见谢舒不骄不躁, 更是欣赏谢舒的心性,于是只是勉励几番便罢了。
就在临走前,姜鸿忽然叫住谢舒道:“容展,你过不久就要去京城参加会试, 你与你夫郎伉俪情深, 此去一别, 你可与他说清楚了?”
姜鸿此话一出,顿时让谢舒刚兴奋不已的心情迅速冷却下来。
这个问题谢舒此前并非没有想过, 只是一直以来, 他百般事务缠身, 不知自己如何到的这里, 又会在何时离去。
因此未免患得患失, 谢舒尽量让自己仍然保持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态,很少再去纠结那些干扰心绪的问题,大概有这方面的原因, 谢舒也在这次科举中发挥出色, 夺得头名。
这时姜鸿一提, 谢舒方才如当头棒喝一般意识到,如果他的人生真的将永远留驻在这里,那么解元只是他命运的一个开端,接下来,他还有漫漫长路。
而这条路于古代来说是那么的遥远,遥远到他必须要和郎君分离半载以上,跨过无数山川湖海,也许......也许以后不止如此......
现在谢舒如何意识不到老师特地说这番话的意思。
按照姜鸿一开始对他的期许与寄托的厚望,不只是让他入朝为官,而是让他能够对这江山社稷,朝堂百姓有益,甚至以后能够影响朝野上下、家国大势。
这绝不是一个地方官员能够做到的,也就是说,他这次去了京城,真过了会试,那么最好从此就留在那里了!
可郎君呢?
一想到郎君,谢舒心头千种万种思绪都搅在一起,竟哑然无声了。
姜鸿见此不禁叹息,他刚才之所以说这番话,就是想到谢舒可能还未想到此处,特地点醒他,原本见谢舒刚才目光清明,已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但现在看来,他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
当然姜鸿也能理解,他这个学生向来处事淡然从容,唯有在夫郎身上不同。
所谓用情至深,就是如此了。
谢舒虽看着淡漠,但并非凉薄之人,反而至情至性,这一点既让姜鸿放心,可有时候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过姜鸿如今将心血都付诸在谢舒身上,家国当头,不能让他沉溺于儿女情长。
姜鸿思绪一转,想到他这学生乃是入赘,稍不得说上几句:“我清楚你们夫妻二人感情甚好,不过容展你可曾想过,为何虞家要选择招婿吗?楚息那孩子是不错,若他是个男子,必不输于哪个儿郎,而他手腕强硬,心也够大,如今虞家在江南首屈一指,他都能够尽数掌握,他自然不会跟你走了。”
姜鸿说到这,见谢舒面无血色,心中虽有不忍,不过还是继续往下说道:“你与他一对璧人,又是年少夫妻,互相心有慕艾并不奇怪,只是日后你们分离两地,常年难得一见,再深的感情也会淡下来......”
姜鸿这话是再实际不过的事情,即便是多么情深似海,也抵不过距离和时间。
姜鸿见谢舒的脸色虽仍然惨白,但神情却依旧坚定,于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加了一把火道:“那我问你,你昔日入赘虞家,日后节节高升,该要虞家如何自处?当你高官在位,旁人送你车马美婢,许你名门贵女,这个时候,虞家在你心中又该如何?”
姜鸿直接将最现实的问题剖开,在姜鸿看来,谢舒是虞家赘婿,这个身份确实不错,否则他一开始也不会在听到谢舒是虞家赘婿那么感兴趣了。在仕途上前期也相辅相成,虞家为谢舒提供财力支持,而谢舒也可以为虞家提供依托。
但任何事情都有圆缺,过犹不及,曾经谢舒不值一提,虞家可以让他入赘,那以后呢?以前是虞家施恩谢舒,可将来,就该是虞家仰仗谢舒了。
而谢舒仍旧不为所动,姜鸿的话语是现实又如何?他这辈子只认定了郎君,其他人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了呢?没有郎君,一切都毫无意义。
姜鸿说到这地步,见谢舒依然冥顽不灵,心中也渐渐动了气,声音一沉道:“到时候,即便你不用说,他也会主动找上你与你和离的!”
见谢舒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翕动了一下双唇,明显不服,姜鸿冷哼一声,不待他开口,眯眼说道:“你想不明白,楚息那孩子可早想明白了!我问你,这些日子,他有问过你一次未来的打算吗?”
这话,谢舒再也不能反驳了,郎君确实从来没有问过。
只是......
姜鸿说完不动声色地看着谢舒,其实他这话存了私心,他之前便知道两人并未谈及此事,但虞楚息是个聪明的孩子,想来已经打算好了。
他虽非当事人,也知道情之一字,何其难解,不如早点说明白的好。两人不是同路,迟早要断,早断不如晚断的好,这样谢舒也可一心扑在朝堂上了。
只是姜鸿看着谢舒整个人如泥塑木偶一般,骤然失了神采,哪里还像个刚中举的解元,不免心绪复杂万分,终是留了几分余地道:“你若真是为他好,又想多几分牵绊,不如尽早与他留下一个子嗣。”
这在姜鸿看来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谢舒入赘虞家,便是因为虞家子嗣不丰的缘故,若是有了子嗣,虞家有人传宗接代,那么一切都好说了。有血脉维系,总归是不同的。
不过姜鸿也知道,谢舒和虞楚息成婚已经快要四年了,一直没什么消息,因此才让他多抓紧这段时间。
而姜鸿这句话却如石破天惊一般,将谢舒从跌落泥沼的思绪中抽回。
几乎不曾犹豫,谢舒摇了摇头。
谢舒何尝不知道老师这话是为自己着想,也知道老师对他抱有厚望,但谢舒并不认为老师的话语就是对的。
即便老师的思想再怎么卓越,可仍然会受到时代的局限。
谢舒从来没想过什么传宗接代,百年后,谁都是一抔黄土,如果他真的有一天想要孩子,一定是他和虞楚息共同的期盼,而不是因为繁衍后代的职责。
况且谢舒又怎么舍得让虞楚息一个人受着生育之苦?在这里,虞楚息已经因为双儿的身份受到了种种限制和约束,难道要让虞楚息之后也如此吗?
想到虞楚息,谢舒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姜鸿见谢舒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他原以为说道这个地步,谢舒该想通了。
不过未来山高水远,千里遥遥,往后世事更迭,故人易变,一切自会分说。
因此,姜鸿也懒得白费口舌,让谢舒自己回去。
一路上,谢舒时不时听到那些锣鼓吵闹的声音,而中举的喜悦在谢舒心里只留下一道寡淡的影子,剩下的满是不可触及的沉重。
回到虞府后,谢舒并未声张,只是询问下人虞楚息在何处。
得知虞楚息在虞万里那后,谢舒也知道自己该往这位岳父拜见一头,便朝此去了。
谢舒心头有事,步伐匆匆,旁人即便有心道贺,也不敢惊扰他。
毕竟如今整个虞府上下,谁不知道这位入赘的姑爷一举高中了解元,又是一个极有本事的人,不仅创办了金陵文社,引得整个金陵的文人折服,还得过皇帝青眼,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落第秀才了。
加上他们的少当家虞楚息和谢舒感情极好,虞家下人待谢舒和第二个主子无异,因此一直到谢舒走到虞万里院落也无人拦他。
不知为何,虞万里门口除了几个守门的家丁,里面却没一个人,几个家丁倒是想起之前主子的嘱咐不准旁人进来欲言又止,只是他们虞家正经的姑爷也算旁人吗?
谢舒并没注意那么多,他来到虞万里的主屋,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了虞万里的声音。
最近虞万里的身体好多了,但就算是大声说话,嗓子也不像普通人那样中气十足,此刻听得出来,他强压着激动,声音有些抖:“楚息,要为父说,咱们在江南再富甲一方,撑死也就是一个商户,可如今不同了,谢舒考中了解元,从此便是官身了!我看他前途无量啊......只是以他的能耐,若是进了京,恐怕就回不来了......楚息你与他感情正好,如今随他去便是,为父现在身体好了许多,也支撑一二......”
谢舒在即将踏入门口的时候,脚步忽然凝住了,因为他听到了郎君的答案。
第080章
虞楚息说话的语气很平静:“父亲, 此话不必再提,我不会随他离开。”
郎君的声音一如往常,似云海雾凇, 轻淡地像是一缕风, 而那屡风吹过谢舒心头的时候, 却依旧能够在一滩死水般的深潭里泛起涟漪。
这一刻, 谢舒不再打算听下去。
虞楚息说完那句话后, 心中仿佛空了一块。
不过虞楚息只是失神了一瞬,便重新收敛好了情绪,他看着虞万里, 放慢了语气道:“父亲好好休养吧,虞家有我支撑便可,父亲也不必想着接别人回来。”
虞楚息指的别人自然是虞万春,离虞万春受流放之刑已有一年的时间, 有虞家暗中照料, 虞万春过的虽不如意, 但好歹并无性命之忧。
而虞万春三年刑期未满,不过虞家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据虞楚息所知, 父亲前段时间一直让人打点。
虞万里被虞楚息这么一戳穿, 面上挂不住, 眉心微微一抖:“他毕竟是你的二叔。”
说罢, 虞万里又无奈叹息一声道:“楚息,我也是为你着想,你二叔已经知错了, 绝不会再动别的心思。如今虞家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还担心什么?你二叔能力平庸, 但他曾经也在商会做事多年, 现在虞家势大,总有你顾及不到的地方,他可以帮衬你一二。”
虞万里这番话语重心长,但说到最后,见虞楚息依旧连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只好住了口。
其实虞万里一直很是懊恼当初自己在继承人的选择上游移不定,导致叔侄之间闹到了这地步。虞万春确实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但他本意是要夺权,并不是要害楚息的性命。
虞万春毕竟是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虞万里绝不想瞑目之前都见不到二弟一面。
当然虞万里也知道,原不原谅二弟还是楚息说了才算,偏偏楚息这孩子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得他自己想明白,其他软的硬的都不行......
而且他对旁人狠就罢了,对自己更狠!
刚才见虞楚息直接做出了那个决定,虽然虞万里也不是没有想到,但仍然很是意外。
这一年来,虞万里一直在后院养病,府中的大小事他知道的却很清楚,楚息和谢舒到底如何,这一年的时间,也看得明白了。
以虞万里对楚息的了解,这孩子能够对一个人如此上心已是实属不易,如今谢舒要走,楚息竟然也舍得。
而谢舒如今已非池中物,以后这小小的江南,或者......虞家还能留得下他吗?
但虞万里觉得,楚息和谢舒感情正好,看谢舒现在也不像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况且虞家占尽了先机,怎么着,也不能真让谢舒这么一走了之!
然而虞万里没想到,虞楚息这么果决地做出了决定,这孩子明明有无数种手段,最终却选择的是放手。
这如何不让虞万里惊讶?
虞万里沉默半晌,注视着虞楚息深深道:“楚息,你刚才那番话是出自于真心吗?”
虞万里饱经沧桑的眼睛少见如此地耐心温和,可虞楚息并没有向父亲吐露心声的想法,但不知为何,他明明能够很轻易地承认,话到了喉间,却忽然说出口了。
见虞楚息仍然不愿意说,虞万里也说不清心头什么滋味,不过片刻后,虞万里又精神一振开口道:“楚息,既然你打算好了留在江南也好,那为父不再多说,只是有一件事,我从前不逼你,但你现在必须得给我抓紧了......”
*
虞楚息起身的时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现下是初春,日落的依然要早一些,外面黄昏无限,春晖万里,正是最好的时节。
今日还是谢舒金榜题名之日,府上要庆贺一场才是,他之前已经让人安排了下去,只是不知道谢舒什么时候回来?
虞楚息一边想,一边从里屋走到外堂,当他正要推门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合上的门是打开的状态。
这一瞬间,虞楚息心忽然直直往下坠去,脑海里好像什么也没想,又什么都想到了。
片刻后,虞楚息反而镇定下来。